楚修师兄的剑还没出鞘。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那种属于天才的傲慢和对废物的鄙夷,清晰可见。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巨人踢飞的石子。
“砰”的一声。
不,那声音很闷,像是西瓜砸在墙上的声音。
楚修师兄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倒飞了出去。
飞过了整个院子,撞在了院墙上。
坚硬的青石墙壁,瞬间蛛网般裂开,然后轰然倒塌。
楚修师兄就那么被嵌在了废墟里,白色的宗门长袍上,迅速渗出大片的血迹。
他嘴巴张着,好像想说什么,但涌出来的只有血沫子。
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全是难以置信。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草也不摇了。
我们所有人都呆住了,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楚修师兄……云岚宗首席大弟子,筑基后期的天才剑修……
被一个废物……用一根手指……
弹飞了?
还嵌墙里了?
这他妈是在做梦吗?
灵瑶仙子那张圣洁美丽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恐惧。
她身边的气运光环,似乎都因为主人的心神不宁而剧烈波动起来。
沧月,还是那个姿势,背对着我们,看着石桌。
仿佛刚才那个毁天灭地的动作,真的只是为了弹走一只碍事的蚂蚁。
她缓缓收回手指,重新撑着下巴。
“吵。”
一个字。
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情绪,像是在抱怨邻居家的狗叫得太大声。
但这个字,落在我们耳朵里,却像是九天之上的神雷。
我们几个跟班,腿一软,“噗通噗通”全跪下了。
不是我们想跪。
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时,最原始的求生欲。
只有灵瑶仙子还站着。
她是天命之女,她有她的骄傲。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不是沧月!你到底是谁?!”
她厉声质问,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你隐藏修为,扮猪吃虎,到底有何图谋?”
沧月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很普通的一张脸,五官清秀,但没什么记忆点,丢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唯一的特点,就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没有光,没有情绪,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你看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吸进去,被碾碎。
那是一种极致的漠然。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生灵死活,在她眼里,都和那只蚂ika蚁,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灵瑶仙子,眼神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我的东西,你也配觊觎?”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灵瑶仙子却像是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一个废物,也敢……”
她话没说完,沧月又动了。
这次,她只是抬了抬眼皮。
“聒噪。”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灵瑶仙子的脸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没人看清沧月是怎么动的。
她明明还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但那个巴掌,却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灵瑶仙子的脸上。
天命之女,云岚宗的圣女,被人……隔空扇了耳光。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碎裂,然后被碾成粉末。
灵瑶仙子捂着脸,彻底懵了。
她那双总是含情脉脉,惹人怜爱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屈辱和怨毒。
“你敢打我?!”
她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身负大气运,是未来的仙尊!你敢动我,就是与天道为敌!”
“楚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女!”
她疯狂地嘶吼着。
可是,没人敢动。
楚修师兄还在墙里当壁画,生死不知。
我们这几个跟班,连站都站不起来。
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沧月看着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杀意。
是……不耐烦。
就像一个人,想安安静静地看会儿蚂蚁,却总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她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笼罩了整个院子。
那不是修为高低带来的灵压。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就好像,我们是地上的尘埃,而她,是天上的神明。
不,神明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她。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灵魂在战栗。
沧月一步一步,朝灵瑶仙子走去。
她的步伐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们的心脏上。
“气运?”
她走到灵瑶仙子面前,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打量一件什么新奇的玩具。
“你说的是,这个吗?”
她伸出手。
纤细,白皙,看起来毫无力量。
然后,她就那么……**了灵瑶仙子的胸口。
不,更准确地说,她的手,穿过了灵瑶仙子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幻影。
没有血。
没有伤口。
但灵瑶仙子的尖叫,却比刚才凄厉一百倍。
“啊——!!”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
沧月的手,从灵瑶仙子的身体里,缓缓地抽了出来。
她的手里,攥着一团……光。
一团金色的,不停扭动挣扎的光。
那团光,散发着温暖而强大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想膜拜。
那就是灵瑶仙子赖以生存的……大气运。
它被……硬生生地,从她身体里,抽出来了。
“还不错的养料,可惜,被你这种虫子窃据,弄脏了。”
沧月看着手里的光团,语气平淡地评价。
然后,她五指收拢。
“噗。”
一声轻响。
那团金色的光,灭了。
像一根被掐灭的蜡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