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影子写手的逆袭“本届金笔奖最佳长篇小说提名,陆远,《寂静之城》!”电视里,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念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和书名时,我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坐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
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个可悲的鬼魂。陆远。我的大学学长,如今的文坛新贵,
粉丝千万的畅销书作家。也是……雇佣了我五年的金主。
而那本被誉为“十年一遇的惊才绝艳之作”的《寂静之城》,每一个字,
都是我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一个一个敲出来的。从大纲到细纲,
从人物小传到每一个标点符号的斟酌,耗费了我整整两年的心血。可现在,
它带给陆远无上的荣耀,带给他数百万的版税和即将到手的金笔奖奖杯。而我,林默,
它的亲生母亲,却只能得到一笔固定的,少得可怜的稿费,以及一份严苛的保密协议。
五年来,我活在他的影子里,用我的才华,铸就他的辉煌。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选择。
为了钱,为了生存,我没什么可抱怨的。直到今天,我妈打来电话。“默默,
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尿毒症晚期,医生说,要换肾,手术费……要五十万。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想装作轻松,可那压抑不住的颤抖,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五十万。我这五年做**,刨去房租和基本生活开销,
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可我妈舍不得花,全替我攒着,说给我当嫁妆。那张卡里,
不过十万块。剩下的四十万,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泡面的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我看着电视上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说着他创作《寂静之城》时“那些不为人知的艰难岁月”。
他说他为了一个情节,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三天三夜。他说他为了塑造主角,
去偏远山区体验生活半年。他说他写到动情处,常常泪流满面,几近崩溃。我笑了。
他说的一切,都是我曾经在邮件里,当成创作花絮讲给他听的笑话。
他甚至懒得自己编造谎言,直接偷走了我的人生。我拿起手机,指尖颤抖着,
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似乎是庆功宴之类的场合。“喂,林默?什么事?”陆远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客气地叫我“林老师”。或许在他心里,我这个影子,
连被称为“老师”的资格都没有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陆学长,恭喜你。我……有点急事想找你商量。”“急事?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我的庆功宴,算不算急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很忙。
”“我妈病了,急需五十万做手术。”我捏紧了手机,一字一句地说,
“《寂静之城》的版税,我不要多,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一份。”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过了几秒,陆远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
我从未听过的嘲弄:“林默,你是不是穷疯了?我们签过合同,白纸黑字,
你只是拿稿费的**,版税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我的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陆远,
”我叫着他的全名,“那本书是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妈现在等着救命!
你已经名利双收了,分我一点救命钱,就那么难吗?”“呵,”他冷笑,
“是你写的又怎么样?署名是我的,法律上,它就是我的作品。林默,
我劝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穷得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你一口饭吃。
”他说的是五年前,我刚毕业,四处碰壁,是他找到了我,给了我第一份**的活。那时候,
我天真地以为,他是来拯救我的神。现在我才明白,他只是一个嗅到了猎物血腥味的秃鹫。
“至于**病……”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施舍的优越感,“这样吧,我发个善心,
私人借给你五万块。就当是……这些年你给我‘打工’的奖金了。够意思了吧?”五万。
在四十万的缺口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而这,是他对我两年心血,
对我母亲一条人命的全部估价。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五年来的压抑、委屈、不甘,
混合着母亲病危的绝望,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积蓄,即将喷发。“陆远。”我平静地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你会后悔的。”“后悔?我陆远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似乎觉得我的威胁很可笑,大声笑了起来,“林默,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保密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违约金是五百万。你赔得起吗?
你那个病妈,等得起吗?”嘟嘟嘟……他挂断了电话。我握着手机,静静地坐在地板上,
泡面已经冷掉,凝结成一团油腻的固体,像我此刻的人生。后悔?不。我不会让你后悔。
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二暗夜蛰伏第二天,我没有再联系陆远。我去了医院,
用卡里所有的十万块,先给我妈办了住院,维持着基础治疗。医生告诉我,
肾源已经有了眉目,但手术必须尽快,拖得越久,风险越大。我看着躺在病床上,
因为病痛而迅速憔셔的母亲,她还在为我担心,拉着我的手说:“默默,别太累了,妈这病,
治不好就算了,别把你也拖垮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生生逼了回去。
我笑着对她说:“妈,你放心,钱的事你别管,我能解决。你儿子有本事,你忘了?
”我不是儿子,但我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从医院出来,我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这里是我五年的牢笼,也是我五年心血的见证。我打开了那台旧电脑,
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陆远以为,
我手里只有一份随时可以被他用法律武器碾压的合同。他错了。我手里有的,
是能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全部证据。五年来,我们所有的沟通,
都通过邮件和加密的聊天软件。他自以为聪明,
从不在文字里留下明确的“代笔”、“**”字样,
总是用“那个稿子”、“那个项目”来代替。但他不知道,我从第一年开始,就留了心眼。
每一次他提出一个模糊的想法,比如“我想要一个关于记忆和城市的故事”,
我都会在邮件里,用我自己的理解,将这个想法细化成一份完整的大纲,再发给他“确认”。
而他的回复,通常是“可以,就按你这个思路写”,
或者“我觉得第二部分的情节可以再调整一下”。这些,就是铁证。
证明了从创意源头到故事骨架,都出自我的手。
我还保留了所有文稿的初稿、二稿、修改稿……直到最终稿。每一个版本的文件创建时间,
都清晰地记录着。更有力的证据,是我们的语音通话。陆.远生性多疑又懒惰,很多时候,
他连打字都嫌麻烦,会直接发语音给我,长达几十分钟,讲述他对某个章节的“感觉”。
那些语音里,充满了他的声音。“林默啊,我觉得主角的情绪还不够绝望,你再改改。
”“这个女配角的死,能不能写得再壮美一点?像一朵烟花那样。”“结尾我还没想好,
你先写两个版本我看看。”……我将这些长达上百个小时的语音,全部保存了下来。
他还不知道,我有一个习惯,会将所有重要的语音通话,进行转录和备份。
我打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我这五年来,
为他代笔的所有作品的原始资料。不仅仅是《寂静之城》。
还有让他一举成名的处女作《风的呓语》。让他奠定文坛地位的《深海回响》。
以及其他几本畅销的短篇集。他的文坛神话,
就是一座用我的心血和才华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而现在,我要做的,
就是抽掉最底下的那块砖。我没有立刻冲动地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陆远说得对,
我是一个没人相信的无名小卒。如果我只是简单地把证据扔出去,他的公关团队和粉丝,
会瞬间将我撕成碎片,说我蹭热度,说我敲诈勒索。我要的,不是一场喧嚣的闹剧。我要的,
是一场无法翻盘的,精准的审判。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让他无法躲藏,无法辩驳的时刻。金笔奖颁奖典礼。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舞台了。
当他站在最高处,接受万众瞩目时,就是我将他推下神坛的最佳时机。
我开始冷静地整理所有证据。我将《寂静之城》的完整创作流程,做成了一个详细的时间线。
从2020年3月,陆远第一次在邮件里提出“城市记忆”这个关键词开始,
到2022年8月,我将最终稿发给他为止。每一个关键节点,
我都配上了邮件截图、聊天记录截图,以及对应的语音片段。我还做了一件事。
我找出了一篇我大学时期发表在校刊上的短篇小说,那是我风格尚未完全成熟时的作品,
但里面已经有了《寂静之城》的雏形。同样孤独的城市,同样疏离的人群,
同样带点奇幻色彩的叙事手法。这是我的“文风DNA”。一个作家的文风可以模仿,
但内核和灵魂是无法窃取的。陆远可以买走我的文字,却无法拥有我的思想。
我将这篇旧作扫描,和所有证据放在一起。最后,我登陆了我那个几乎从不使用的微博账号。
粉丝数:28。大部分还是买来的僵尸粉。我看着这个账号,笑了。很快,
它将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文坛的风暴。我编辑了一条定时微博,发布时间,
设定在金笔奖颁奖典礼当晚八点。那是最佳长篇小说奖颁发的黄金时间。做完这一切,
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微亮。我感觉不到疲惫,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冰冷的平静。
陆远,你的倒计时,开始了。三窃贼的狂欢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在医院照顾母亲,
一边密切关注着金笔奖的舆论动向。陆远和《寂静之城》是当之无愧的大热门。
媒体的赞誉铺天盖地。“天才作家陆远,用一部《寂静之城》为当代文学注入了新的灵魂。
”“他不仅仅是在写故事,他是在构建一个世界。”粉丝们更是将他奉若神明,
在他的微博下疯狂吹捧。“哥哥太有才华了!期待你在颁奖典礼上封神!
”“只有内心纯净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温柔又悲伤的文字。”我看着这些评论,
只觉得无比讽刺。内心纯净?一个连别人救命钱都要昧下的窃贼,也配谈纯净?
陆远似乎很享受这种追捧,他频繁地接受采访,参加各种沙龙活动,一遍又一遍地,
讲述着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创作故事。他甚至还讲到了我妈。在一次访谈中,主持人问他,
书里那个温柔坚韧的母亲形象,原型是谁。他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说:“是我的母亲。
她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女性,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默默支持我。这个角色,
是我写给她的一封情书。”我看着视频里他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书里那个母亲的原型,是我妈。那些细节,比如母亲总是在阳台上种一盆小小的薄荷,
比如她会在主角失落时,默默递上一碗温热的甜酒酿,全都是我和我妈之间真实的生活片段。
我曾经把这些写进创作手记里,发给过陆远。如今,连我对我母亲的爱,
都成了他沽名钓誉的工具。我关掉视频,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
颁奖典礼的前一天,陆远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了许多,
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林默啊,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钱还够用吗?”我心中冷笑,
嘴上却平静地说:“不劳陆大作家费心。”他似乎噎了一下,然后干咳两声,
切入了正题:“是这样,明天就是颁奖典礼了,你也知道,《寂静之城》对我很重要。
我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安分一点,不要搞出什么乱子来。”原来是怕我鱼死网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