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我从一无所有爬到首席设计师,以为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直到公司被收购,新任总裁的脸,是我午夜梦回都不敢触碰的禁忌。季宴,那个曾被我用一张支票打发走的穷学生,如今西装革履,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他步步紧逼,将我的骄傲碾碎,我以为这是报复,却在他为我挡下飞来横祸时,看到了他眼底从未熄灭的火。原来,恨的背面,是刻骨的爱。
“许照你的‘月光’系列方案再改。”
周一例会,总监李维德把一叠A4纸扔在我面前,纸张边缘锋利,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同情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我没看那道红痕,也没看李维德。
我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把那份被驳回了七次的方案,轻轻推了回去。
指尖触及冰凉的桌面。
“李总监,”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这套方案从概念到细节,经过市场部、技术部三轮会审,数据支撑完美,我不认为有修改的必要。”
李维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靠关系空降的总监,最恨的就是我这种凭本事说话的技术骨干。
“你这是什么态度?许照,别以为拿了几个奖就……”
“叮——”
他尖锐的声音被一声清脆的电梯提示音打断。
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包括李维德。
我懒得动,直到那道身影推门而入,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气瞬间侵占了整个空间。
我的呼吸停了。
五年。
整整五年。
我以为这张脸,只会在最深的梦魇里出现。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肩宽腿长。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深邃冷漠,像结了冰的深潭。
他扫视全场,目光掠过我时,没有半分停留。
公司上周被一家名为“远星资本”的机构全资收购,今天是新老板第一次露面。
人事总管跟在他身后,声音谄媚又紧张。
“各位这位就是远星资本的创始人,也是我们未来的最高执行官,季宴季总。”
季宴。
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指尖都在发麻。
当年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图书馆昏黄灯光下为我讲题的少年。
那个在我生日时,用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一条廉价手链,却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
那个被我用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砸得尊严尽碎的少年。
他回来了。
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王者姿态。
李维德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季总您好您好,我是设计部的李维德。”
季宴淡淡地点了下头,目光终于落在了会议桌上。
他看到了那份被摊开的“月光”系列方案,也看到了方案上我的签名——许照。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设计部?很好。”
他走到主位,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动作优雅又充满了压迫感。
“听说我们的首席设计师,很有个性。”
他没有看我,话却是对我说的。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冰点。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后背挺得笔直。
“季总我是许照。”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那份方案,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终于他停下了。
“创意不错。”他评价道,听起来像一句夸奖。
但我知道这不是。
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把我打入了地狱。
“可惜华而不实。”
他把方案轻轻合上,推到桌子中央。
“一个小时后,我要在我的办公室,看到一份全新的,有诚意的方案。”
他顿了顿,视线终于,精准地锁定了我。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嘲弄。
“许总监,”他叫我的职位,语气生疏又刻意,“如果做不到,人事部会告诉你流程。”
他说完起身就走,没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
会议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同事们不敢出声,李维德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听到了吗?许照,季总的意思!”他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用手指戳着那份方案,“还不快去?别连累整个部门!”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季宴。
你回来了。
不是为了叙旧,是为了报复。
很好。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五年前我能亲手把你推开,五年后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我拿起方案,转身走出会议室,留给所有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回到我的独立办公室,我反锁了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腿有点软。
我花了五分钟,才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一个小时,一份全新的方案。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知道我也知道。
他就是要看我狼狈,看我求饶。
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这五年我就是从这座城市的底层,一步一步,不择手段地爬上来。
我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一点温情就心软的许照了。
我冷笑一声,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删除清空新建文档。
一个小时是吗?
我偏要做给你看。
我调出所有备用素材,大脑飞速运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曾经他夸我的手,说最适合画图,也适合被他牵着。
现在这双手是我对抗他的唯一武器。
五十分钟后,我打印出了一份全新的方案,踩着高跟鞋,走向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拦住我,“许总监,季总在开会。”
“他说一个小时。”我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还差十分钟。”
秘书大概没见过我这么嚣张的员工,愣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内线。
“季总设计部的许总监……”
“让她进来。”
电话里传来季宴清冷的声音。
我推门而入。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更加遥不可及。
“季总您要的方案。”
我把文件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尖上。
他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没有看方案,只是低头看着我。
“许照”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挑战我。”
我被迫仰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
“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工作?”他嗤笑一声,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当年你拿钱砸我的时候,也是这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疼痛让我蹙眉,但我没有躲。
“季总记错了,当年我给钱,你收钱一场交易而已。”
“交易?”他眼底的墨色更深了,“你觉得,那只是一场交易?”
他俯身靠得更近。
松木的冷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钻进我的鼻腔。
“那好”他的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现在交易继续。”
“把这份方案,做到我满意为止。”
“否则你就滚出这家公司,滚出这个行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