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怜身子一直很差,长年累月地泡在药罐子里,不过是今日起得早些,照料了一番花草,还没等用过午饭便乏了。
待他随意热了两道菜,用过午饭后,胥子怜便二话不说地扑到了江洵也的怀里,使唤着人去搂着他午睡。
江洵也将人抱到了床榻的里侧,仔细地脱去了胥子怜身上的外袍,只留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虽说胥子怜体寒,但这大夏天的,他也知冷知热。
但这夏日穿的里衣虽然凉快,却也有一个缺点,江洵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胥子怜清心寡欲了这么些年,从前一人时还不觉得,如今多了爱人的陪伴,他才知道什么叫情难自抑。
“别闹了,我还要休息呢。”胥子怜无奈地笑了笑,却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抵抗动作。
江洵也在他脆弱白皙的颈上留下点点红梅,只要他一看到胥子怜衣襟大敞的模样,心中那股偏执的占有欲,便会抑制不住地升起。
即便他知道胥子怜最讨厌他这样。
但是相较于从前,江洵也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而胥子怜又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他只会夸赞学生有进步的地方,从不会因为江洵也学得慢而动怒。
既然无法占据人的身体,江洵也便经过胥子怜默许后,从精神上得到了些许慰藉。
劝说无果,胥子怜只好由着江洵也折腾了一会儿,待他感觉再高的衣领也遮不住颈上的痕迹后,便动手推了推江洵也。
谁料江洵也反手抓住胥子怜的手腕,又在上面落下了一点红痕,“给点奖励就不闹你了。”
胥子怜颇感头疼,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还要午睡呢。
他略微敷衍地在江洵也唇上轻啄了一口,转头便将自己蒙进被子里,“哪有你这般无赖的,才学了几天就要奖励。”
江洵也摸了摸唇瓣剩余的温热,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来,“你敢说我没有进步?”
胥子怜刚要反驳,忽觉蒙着的被子被人强势地掀开了,江洵也将他牢牢圈在怀里,亲吻着他的耳垂,嗓音低沉而暧昧,“子怜,我知道你想……”
江洵也呼出的热气染红了胥子怜的耳垂,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主动吻了吻江洵也的唇,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只准一次。”
江洵也眸子里尽是笑意,他俯下身子,彻底打乱了胥子怜的午睡计划。
……
胥子怜是被忽然响起的风铃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睛,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看来他这一顿“午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出于习惯,江洵也比胥子怜更加警觉,他在檐下那串风铃发出第一声脆响时,便翻身坐了起来。
胥子怜抓着江洵也的胳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道:“有客人来了,你先去开门。”
檐下那串无风自响的风铃被施了法术,是因为从前的杂事,灼洇担心会再有心怀不轨之人找胥子怜的麻烦,而那串风铃则可以发出不同的声响,用来提醒胥子怜,门外到访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响声清脆,说明来者是客。
江洵也被扰了清梦,带着满身的怨气披上衣袍,却在起身前被胥子怜叮嘱,要和善些,别吓着客人。
“我不动手。”江洵也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胥子怜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摆摆手赶紧将人打发了出去。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起床换了件严实的衣服,抬眼便看见自己手臂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吻痕。
这可怎么见人啊……
胥子怜不禁懊悔,早知道江洵也这么放纵,就不该这么惯着他,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上门的,大概是那位经常来给他看诊的大夫。
胥子怜收拾好踏出房门,远远地便看见江洵也领着那位大夫进来了,而且看样子,洵也好像并没有给他惹麻烦,至少没有对着人家打打杀杀的。
赵涂背着药箱,隔着大老远就挥手朝胥子怜打个招呼。
胥子怜笑道:“赵大夫,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刚调出一个新方子,这不想着赶紧给您试试。”赵涂客套地给胥子怜行了一个礼,进屋放好药箱,目光不经意在他的颈上扫过。
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看了一眼江洵也,问道:“这位公子从开门以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不知他是……?”
江洵也阴沉着脸,站在胥子怜身后一言不发,摆明了不欢迎赵涂的到访,即便他是来看病的大夫。
胥子怜笑意更甚,当着赵涂的面牵上了江洵也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落落大方道:“他叫江洵也,是我未过门的夫君。”
此话一出,江洵也和赵涂皆是齐齐愣了一下。
赵涂最先反应过来,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难怪,确实般配。”
江洵也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他看着胥子怜的眼睛,企图从这布满星辰的眸子里面找出一丝戏谑来。
但胥子怜分明是认真的。
虽说他们是相爱之人,但身份到底是天差地别,而江洵也从不奢望,胥子怜能给他一个名分。
感觉到身旁这人的情绪,胥子怜安慰般捏了捏江洵也的手,对赵涂道:“等到大婚那日,一定有赵大夫的一杯喜酒喝。”
莫名被秀了一脸恩爱,赵涂打心底里可怜了自己一把,“赵某在此先谢过胥大人了,但我首要的责任是照顾好您的身体,先诊脉吧。”
胥子怜笑而不语,顺从地伸出一条手臂搭在桌上。
江洵也就这么不动如山地站在他身后,时刻警惕着赵涂的一举一动,生怕这人做出什么对胥子怜不利的事来。
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吻痕,赵涂颇为无奈地扶着额头,“您这……”
“实不相瞒,我与洵也情深意重,却是分别多年,近日才得以团聚。”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自己的纵情而开脱。
“虽说您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可到底是留下了病根,这房事……还是节制些好。”
赵涂探上胥子怜的脉搏,又观望他的气色,确实要比上次来看的时候好多了。
果然胥子怜有一半是心病,而这病的源头,就在江洵也身上。
胥子怜面上浮起一抹绯红,“以后一定节制。”
赵涂害怕胥子怜这脆弱的身板不禁折腾,仔细诊了半天,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松了一口气道:“还是以前那些老毛病,按时吃药调理着就好……”
话音刚落,忽然,赵涂心里感觉到一阵恶寒,他顺着感觉望去,发现江洵也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给胥子怜诊脉的那只手,那架势,好似要把他的手剁了一般。
赵涂吞了吞口水,占有欲这么强的吗……
胥子怜注意到异样,他若无其事地抽出手腕来,用宽大的袖袍遮盖得严严实实,抬头对江洵也道:“洵也,去给赵大夫沏壶茶。”
江洵也固执地不愿离开,却在与胥子怜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老老实实按照对方的话去做了。
赵涂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他太危险了,近来总有恶鬼吞噬魂魄的事情发生,您就不应该把他留在身边。”
胥子怜望着江洵也离去的方向,“洵也不是恶鬼……而且,接他回来也是经过小灼同意的,不会有事。”
赵涂闻言无奈地笑出了声,摇摇头道:“您这话说的,尊主哪敢违背您的意思。”
灼洇身为天道,本是六界中最为公平的存在,就好比那衡量善恶的天平,可是胥子怜的出现,打破了这杆天平的准确性。
只要胥子怜想要,不管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在灼洇眼中,那都是对的。
百善孝为先,天道来人间走了一遭,将学会的所有感情都给了这位恩情深重的父亲。
赵涂原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医仙,就连自家的仙君都没有资格见到,却因为时常救济凡人,被直接召到了天道面前,灼洇特允了他可以随时下凡的资格,条件是必须按时上门替胥子怜调养身子。
因此,在江洵也回来之前,赵涂经常能从胥子怜口中听说一些令他心惊胆战的事情。
将已经消失的魂魄复活,这种逆反天道的事,上一个企图这么做的,已经连人带魂被灼洇捻成了灰。
然而到了胥子怜这里,灼洇非但不生气,反而知道父亲没有这个本事,亲自动手帮他。
胥子怜也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是见不得光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遮住那乱七八糟的吻痕,“小灼前几日告诉我,六界可能要发生乱子了,叫我快点把洵也接回来,不然按照计划,他还是要在鬼界待上一些日子的。”
赵涂将配好的药方拿出来,收拾起自己的药箱,“我上山采药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孤魂野鬼受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恶性暴露自相残杀。”
“有个古老的种族要复生了。”胥子怜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力量强大到可以干预魂魄的神智,小灼回来之前,我一直不敢让洵也出门。”
赵涂担忧道:“他知道这件事吗?”
胥子怜摇头,“怕出什么岔子,没敢让他知道,洵也到现在还以为是他自己的性格原因,不过还好他受到的影响不是很严重……”
胥子怜这些日子,一直在尽自己的力量稳住江洵也的神智,企图凭借人力帮他摆脱最原始的力量控制,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危险的存在。
“可是……”赵涂还想劝说胥子怜一个魂魄失控后的危险性,而这时江洵也恰好回来了,他只得悻悻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