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葬礼刚过没多久,爹就把我送到了乡下庄子。
我给京中姐妹写信说爹爹每天都让我吃百年人参和血燕养身体。
她转头就在宴会上宣扬得人尽皆知。皇后点名让我嫁与太子为正妃。爹被迫接我回京。婚后,
我在太子的搀扶下虚弱地回到府中,「爹爹,我最近老是心慌,
想要一颗娘亲留下来的长生丹。」在太子的注视下,爹点头同意。姨娘大惊失色,
这长生丹可是她的救命药。这就坐不住了?还有好多东西等着你们吐出来呢。
1我在庄子里待了不过半年,就被接了回去。伺候的婆子们战战兢兢,
在心里暗喜这个麻烦精终于走了。当初我刚来时,她们本想给我个下马威,
可不想我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竟然二话不说就打了她们。
怀恨在心的婆子被我赶去后院刷马桶,连带着隔壁人家的,
剩下的人见识到我的手段顿时变得如鹌鹑。我舒舒服服的过了半年。
直到被人恭敬地接了回去。
我爹那个老不死的和赵姨娘这蠢女人居然觉得把我送到乡下就万事大吉。笑话,
看来他们没意识到过去到底是靠谁养着。一月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哪养得活这一大家子人。
还不全靠我娘经营的产业。接我的人是赵姨娘派来的,刚走没一会儿就想作妖。「大**,
这一路颠簸,希望您担待着点。」轿子摇摇晃晃,我掀开窗帘看了眼,路虽说不上很平整,
却也不算崎岖。我招招手,示意贴身丫鬟过来:「观月,张嬷嬷一路上辛苦了,
你去给她取点水。」「奴婢现在就去。」观月拉着寻花去取了两个大水袋,塞在张嬷嬷怀里。
「张嬷嬷,大**体谅你一路辛苦,专门让我们给你取了她喝的水来,你还不谢谢大**。」
张嬷嬷哪抱得住两个水袋,当即就要往地上扔,被观月推了回去。「这可是大**的水,
你拿稳些别摔着呀,大**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因为没水喝嗓子坏了,
咱们这些下人可是要被打发去的。」观月继续恐吓,「像我和寻花年纪小还可以嫁人,
但你这一把年纪,还能去什么地方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张嬷嬷,摇摇头,一脸可惜。
「怕是只有卖给人家,去挑粪了。」观月捂住嘴巴,咯咯咯地笑起来。张嬷嬷迫不得已,
只能抱着两个水袋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府时轿子被抬到了后门。我知是赵姨娘使的坏,
她记恨娘亲让她走后门进的府。便想在这整我。2「去正门,我可不像某些人见不得光。」
看见我整治张嬷嬷,家丁不敢不听我的话,他们的身契还在我手上。大门紧闭,
观月上去敲门。没有人应声。我去了旁边的酒楼,让寻花去把福安郡主柳芝请来。
我装模作样地和柳芝哭诉爹爹心疼我,但家中姨娘心狠,趁爹爹不在竟然将我拒之门外。
她收到我的眼神,立马拍桌站起,如同说书般滔滔不绝。最后,柳芝下了结论,
「反正只是个姨娘,发卖了就行,尚书大人答应过先夫人,此后不会再娶续弦,
更不会抬妾室上位,他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娘亲的遗言他们瞒得很好,
京中无人知道这个承诺。顿时众人纷纷赞扬尚书大人情深义重。张姨娘没法,
不能让我继续在外面坏了她的名声。她的贴身丫鬟小翠请我回府,「大**,
姨娘不知您提前回来了,这大门卡住了打不开,刚正让工匠在修,这不,
一修好就来请您了吗。」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柳芝把我的话都说了,
我只管在旁边弱柳扶风,暗自伤神。「这大门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你家大**一回来就坏了,
你当我们信吗,姨娘终究是姨娘,眼短见识浅。」「没想到尚书夫人一走,
尚书府竟让个不识礼数的姨娘掌家,如今也好,景容回来了,还是要正室所生的嫡女掌家,
才不会坏了家风。」我等她把话说完之后,才装作柔弱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好了,
郡主别说了,我想赵姨娘也不是故意的,她还专门派了嬷嬷来,定不会刁难于我。」
这下听众心里门清。知道人要回来了也不说派个下人在门口守着。我邀林芝陪我回去聊聊天,
她落后几步跟着我。爹在家却躲着不出声,脸色阴沉,一见面便让我跪下,
扬言我不尊长辈要请家法。一看就是赵姨娘吹了耳边风。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抬眼看他,「爹爹可要想清楚了,我明天还要去面见皇后,若因家法生了病,那可就不好了。
」我咳嗽两声。装的。「宣景容你别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爹一甩袖子,
手指快要戳到我额头上。我嫌恶心往后一仰躲了过去。正巧柳芝走进来,看见的就是爹推我。
她大惊失色,跑过来扶住我,“景容!”「大人,您这般对未来太子妃,可是对皇家不满,
若是我便立刻去见皇后婶母!」我捏捏柳芝的手让她放心。来得早了些,不过没事,
我也好早点回院中。「下官不敢,请郡主恕罪。」爹瞪了我一眼,我反瞪回去。
他噎了一口气在心里,奈何柳芝在这,发作不了。院里都是熟悉的人,
我把娘亲身边的丫鬟小厮都收了过来。迫于娘亲的余威,张姨娘暂时还没对下人下手。
「大**回来了!」奶娘守在外面,见我就跑过来。她泪眼婆娑,「大**受苦了,
那庄子上都是些粗使婆子哪会照顾人啊。」「没事的,奶娘我没受委屈。」
我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确实,在庄子上没人敢管束我,我还吃胖了些,
无聊的时候就带着观月和寻花去吓唬一下那些婆子。「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快进去。
」3「大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弟扑进我的怀里。八岁的小男孩正是活泼的年纪,
拉着我不停说话。旁边的柳芝见天色晚,先行离开。「姨娘想教坏我,
但我一直记得大姐姐的话,从不听她的。」我摸摸他的头,「钰儿真乖。」
当年娘亲生我时坏了身子,此生不能再有孕。祖母以死相逼,让爹抬了几房妾室,
他许诺娘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成了个笑话。娘亲不哭不闹,
亲手炖汤加药让祖父祖母吃瘫痪,她日日侍奉在床前,热了加衣,冷了铺凉席。
一年不到就将祖父祖母送上西天。还得了个孝顺的好名声。爹最喜欢的姨娘来朝娘亲炫耀,
当晚就胎死腹中,以不敬主母为由发卖了。待爹寻到她时,已经和一瘸子睡在了一起。
不久之后赵姨娘进府,先后生下了一对儿女。娘亲将贴身侍女春桃抬为贵妾,
可她怀的却不是爹的孩子。娘亲抚摸着春桃的肚子,满脸笑意,「不是想要儿子吗,
那就好好养着吧。」可春桃却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娘亲将钰儿养在自己名下,
自小就是嫡子。赵姨娘再得意,也还是被压一头。第二日,我进宫面见皇后。
我与柳芝并称京城双姝,礼仪规矩极佳,她文采无人能及,我棋画名扬天下。
曾有人想离间我们,可惜不是个聪明的,被京中贵女羞辱了一番,
不久后就举家外迁离开京城。皇后对我很满意,让嬷嬷呈上一支凤钗。我连忙跪下,
「皇后娘娘不可,凤乃是皇室女眷所用,臣女不敢。」她把我扶起来,将凤钗**我发中,
安抚道,「你是我认定的太子妃,我说你用得,那就用得。」「臣女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柳芝走过来牵起皇后的手,俏皮地眨眨眼睛。「婶母,正巧今天天气好,
我想让景容帮我画幅像。」皇后慈爱地笑道,「行行行,你们去吧,真是个小祖宗。」
「多谢婶母,最喜欢婶母了。」4柳芝拉着我去太清池边。春风轻拂,湖面波光潋滟,
岸边新柳摇曳。「来这边。」柳芝带着我朝岸边走去。「这里这里。」我让宫女摆好画架,
边调墨边指挥她站位置。刚起好型,不远处就传来求救声。我和柳芝对视一眼,朝那边跑去。
「有人吗,十一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一个宫女在岸边大声喊。「福安郡主。」
宫女慌忙中朝柳芝行礼。柳芝皱着眉,「这里太偏了,快去找根树枝让公主抓着上来。」
跟着的宫女折了根回来,可天气才刚渐暖,又耽搁了这么久,十一公主已经没有力气,
抓不住树枝。我说道,「我去,我会水。」柳芝心里着急却又知我身体不好,「不行,
你不能去。」她转头呵斥,「这么大一群人都没个会游泳的吗。」我脱掉外衣跳进水里,
被刺骨的水冻得一哆嗦。很多年都没游过泳,我拉着树枝一点点靠近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无意识地挣扎,我被按下去呛了水,柳芝也下水了,
抓住岸边的垂下来的柳条来拉我。后面的宫女见主子们都下了水,也涌了过来。
顿时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把人捞起来。「快回凤仪宫。」柳芝把我和十一公主拖上岸,
朝宫女太监下令。皇后在宫中一盏茶都还没喝完,就听见外面闹哄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嬷嬷后退边走边说,「奴婢遵旨。」一会儿嬷嬷也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娘娘不好了,
十一公主落水,宣**下水去救了起来,郡主把她们带到了偏殿,您快去看看吧。」「什么,
快去快去。」掌事姑姑安排宫女煮姜汤,去拿暖炉。皇后来时我刚换好衣服,
和十一公主一人躺一边,柳芝也冷得打哆嗦。她满脸担忧,「怎么都湿透了啊,
让小厨房快点,水冷别受寒了。」「婉婉快让母后看看,受伤了没有。」十一公主摇摇头,
声音里透出虚弱,「我没什么事,母后对不起是我太贪玩了,还让两位姐姐来救我。」
皇后把十一公主抱在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转头对我道谢,「多谢宣**,
王嬷嬷,去把我库房里的那套头面拿来。」得到消息的德妃匆匆赶来,皇后把位置让给她。
5回到府中我就发起了高热,一道道赏赐抬进我的院中,庶妹宣景乐眼红极了。「姨娘,
你看看她,什么好事都让她得了。」宣景乐眼珠子一转,坏心思浮在脸上,「姨娘,
如果她死了,这些赏赐不都归我们了吗?」「反正她现在发了高热,我们把药换掉,
神不知鬼不觉,全府都是我们的人,不会被发现的。」听到传回来的话,
我只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娘亲手握掌家之权多年,
又岂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姨娘能比的。我让观月吩咐下去,「你去传我高烧昏迷,
太子殿下明日会来看望我,一定要让他看见宣景乐拿着赏赐的东西。」「姨娘,
她果然更加严重了,再这么烧下去,不死也得成个傻子。」张姨娘满脸恨恨,「死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