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我穿着陆泽宽大的T恤,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锁骨。这副模样,在周屿看来,无疑是坐实了某些不堪的猜测。
“是又怎么样?”我懒得跟他解释,侧身让开一条缝,“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来质问我的,那你可以走了。如果是来求复合的,那你也可以走了。”
我的冷漠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把推开我,径直冲了进来。
“沈念!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们三年的感情,你说分就分,然后转头就住到别的男人家里!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环顾着这间陌生的公寓,每看到一件属于陆泽的物品,他脸上的怒火就更盛一分。
“我把你当什么了?”我被他气笑了,“周屿,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餐厅,去陪你的‘好妹妹’。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跟莱莱是清白的!”他大声辩解,“我送她回家,她吐了我一身,我只是换了件衣服,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们发没发生什么,跟我有关系吗?”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只知道,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这就够了。”
我的话让周屿的气焰矮了半截,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语气也软了下来:“念念,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不闹了。”
他说着,就想来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周屿,我说得很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
“就因为江莱?”他不甘心地问,“你非要因为她跟我分手吗?她下个月就要出国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再忍一忍不行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忍一忍?
原来在他心里,我这三年来所受的委屈,只需要“再忍一忍”就可以抹平。
“周屿,你走吧。”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跟一个永远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别人痛苦的人沟通,是一件极其消耗心神的事情。
“我不走!”周屿固执地站在原地,“除非你跟我回去!”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主卧的门开了。
陆泽穿着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他应该是刚睡醒,头发还有些凌乱,但整个人依旧清爽干净。他看到客厅里的周屿,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才看向周屿,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周先生,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陆泽的出现,以及他对我亲昵的动作,像是一桶油浇在了周屿即将熄灭的火苗上。
“**是谁啊!”周屿彻底失控了,他挥着拳头就朝陆泽冲了过去,“我动我女朋友,关你屁事!”
“周屿!”我尖叫着想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泽的反应比我快得多。他侧身躲过周屿的拳头,然后反手扣住周屿的手腕,轻轻一拧,周屿就痛得嗷嗷叫,整个人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到我都没看清。
“前女友。”陆泽纠正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还有,念念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有资格动她。”
“放开我!”周屿挣扎着,脸憋得通红。
“道歉。”陆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凭什么!”
陆泽没再废话,直接掏出手机,看样子是真的准备报警。
周屿这下慌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如果因为这种事闹到警察局,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他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喊道。
陆泽这才松开了他。
周屿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陆泽,然后又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沈念,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这么一个小白脸,你宁愿放弃我们三年的感情。好,很好。我祝你们……天长地久。”
他扔下这句狠话,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事了。”陆泽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摇了摇头,对他扯出一个笑:“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还说这个。”陆泽皱了皱眉,他拿起我的手腕看了看,上面有一圈清晰的红痕,是刚才周屿抓出来的。“疼吗?”
“不疼。”
他没说话,转身去拿了医药箱,找出活血化瘀的药膏,用棉签蘸了,小心翼翼地给我涂抹。
他的动作很轻,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皮肤上的灼痛感。
“陆泽,”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问,“你刚刚……不怕他打到你吗?”
“他?”陆泽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就他那样的,再来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这才想起来,陆泽大学的时候是学校散打社的社长,还得过省级比赛的冠军。周屿这种常年坐办公室的,确实不够他看的。
“好了。”他涂好药膏,收拾好东西,“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不用了,我们出去吃吧,顺便去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彻底和过去告别。
“也好。”陆泽点了点头。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为了避免再和周屿正面冲突,陆泽叫来了两个专业的搬家师傅,并且让他的助理律师也跟着一起去了。
当我们到达那间曾经充满了我欢声笑语的公寓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我的衣服、包包、化妆品被扔得到处都是,像是被洗劫过一样。我珍藏的黑胶唱片碎了一地,我养的那盆文竹被连根拔起,摔在地上,泥土撒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