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在逃生游戏里不拼命就会死。我偏要躺着赢。眼前一黑一亮。水泥地冰凉。
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消毒水的怪味。我坐在地上。周围一圈人。都穿着灰扑扑的套头衫。
脸上写着同一个字:懵。“欢迎来到‘绝境求生’。”一个冰冷电子音在头顶响。
“新手任务:清理废弃医院一楼。时限:一小时。”“失败抹杀。”倒计时悬在每个人头顶。
红的。59:59。像催命符。人群炸了。“抹杀?什么意思?”“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这什么鬼地方!”有人冲向唯一的铁门。砰!被看不见的墙弹回来。摔在地上。嚎。
我摸了摸口袋。空的。手机没了。钱包也没了。身上就这件灰不溜秋的套头衫。薄得像纸。
风一吹透心凉。“操!”一个黄毛青年踹了一脚墙。抱着脚跳。“都他妈闭嘴!
”一个高壮男人吼了一嗓子。他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看着就凶。
“想活命就听我的!我叫张猛!”他环视一圈。“男的一边,女的一边!会打架的站出来!
”人群安静了点。开始挪动。我往墙角缩了缩。水泥地硌**。
刀疤脸张猛点了几个块头大的男人。“你们几个,跟我去找武器!”“剩下的,找线索!
看有没有地图!”“女的负责搜角落!仔细点!
”一个扎马尾的姑娘抖着声音问:“找…找什么?”“能保命的东西!”张猛不耐烦。
“不想死就动起来!”人群散开。翻箱倒柜的声音。粗重的喘气声。压抑的哭声。我没动。
墙角挺舒服。省力气。一个瘦高个男人踢了我鞋尖一下。“喂!说你呢!起来干活!
”他戴着眼镜。镜片后面眼神很急。“动一动啊!真想死?”我抬眼看他。“累。”“什么?
”他像没听懂。“没力气。”我实话实说。他像看怪物。“神经病!”他骂了一句。
转身去扒拉一个破柜子。头顶倒计时。50:12。张猛他们回来了。手里拎着东西。
锈迹斑斑的铁管。半截拖把棍。一个男人举着块碎玻璃。“猛哥!就找到这些!
”张猛脸色难看。“妈的!”他抓过一根铁管。掂了掂。“有总比没有强!”“听着!
”他指着幽深的走廊。“三人一组!背靠背!眼睛放亮!
看到能动的东西……”他做了个往下劈的手势。“往死里砸!”人群分组。我慢吞吞站起来。
没人愿意跟我一组。最后剩下我和一个老太太。她头发花白。手一直在抖。“囡囡啊,
”她拉住我袖子,“这…这是哪儿啊?”我摇头。“不知道。”张猛走过来。皱着眉。
“你俩,”他用铁管指指我和老太太,“跟最后面!别添乱!”我无所谓。
老太太紧紧抓着我胳膊。队伍挪进走廊。光线暗下来。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惨绿。
照得人脸像鬼。空气更冷了。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啪嗒。一声轻响。从前面拐角传来。
队伍猛地停住。所有人屏住呼吸。张猛握紧铁管。慢慢探出头。“啊——!!!
”一声凄厉惨叫炸开。最前面一个男人飞了出去。砸在墙上。软软滑下来。不动了。
脖子歪成一个奇怪角度。一个影子扑向第二个人。快得像风。“砰!”张猛一棍子抡过去。
砸空了。那东西落地。我才看清。像狗。又不太像。皮是烂的。露出暗红筋肉。没有眼睛。
只有两个黑窟窿。嘴裂到耳根。滴着粘稠的液体。“嘶哈——”它喉咙里发出怪响。
后腿一蹬。又扑上来。“打它头!”张猛吼。铁管、棍子、碎玻璃一起招呼。混乱。闷响。
惨叫。那东西动作太快。又一个人被爪子扫到。胳膊上几道深口子。血汩汩往外冒。
他捂着伤口惨叫。“按住它!”张猛额头青筋暴起。几个男人扑上去。用体重压。
那东西力气大得惊人。一甩。两个男人被掀飞。它后腿被一个胖子死死抱住。
张嘴就朝胖子脖子咬。“操!”张猛一棍子捅进它嘴里。咔嚓。棍子断了。那东西甩着头。
碎木渣乱飞。眼看胖子就要完蛋。“吵死了。”我嘀咕一句。太吵了。尖叫。嘶吼。
骨头断裂声。烦。想清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子里“叮”一声。【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
】【天赋技能激活。】【技能名称:啦啦队长的精神注入(初级)】【效果:选定单一目标,
注入精神鼓舞,使其全属性短暂提升5%。】【范围:视线所及。】【消耗:少量精神力。
】【冷却:无。】【备注:加油!你是最胖的!】我:“……”什么玩意儿?
眼前突然多了个半透明面板。像游戏界面。左上角是我的名字:林晚。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啦啦队长LV.1。技能栏只有一个图标。一个简陋的卡通喇叭。
正闪着微光。下面有行说明文字。就是刚才脑子里响的那段。张猛快撑不住了。
那东西的牙离他喉咙只有半寸。腥臭的口水滴到他脸上。他整张脸憋得紫红。手臂肌肉狂抖。
“猛哥!”黄毛举着半截玻璃想冲。被那东西尾巴一扫。飞出去老远。
“注入精神鼓舞……”我盯着面板。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我看向张猛。集中精神。
想着:加油。选中目标。发动。【技能发动成功!】张猛身体猛地一震。原本力竭的手臂。
突然爆出一股劲。“呃啊——!!”他狂吼一声。硬是把那怪物的嘴顶开几寸。就这几寸。
够了。旁边一个男人终于找到机会。把手里锈迹斑斑的铁管。狠狠捅进怪物眼窝。噗嗤。
粘稠的黑血喷溅。怪物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疯狂挣扎。张猛死死压住。“再来!!
”那男人拔出铁管。又捅。再捅。怪物不动了。软软瘫在地上。黑血流了一地。恶臭弥漫。
所有人都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像破风箱。张猛抹了把脸上的血和粘液。喘着粗气。
眼神扫过我。带着点惊疑不定。“刚……刚才怎么回事?”黄毛捂着胸口爬起来。
“猛哥你最后那下……神了!”张猛没说话。盯着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眼神复杂。
他看向我。“你……”**着墙。打了个哈欠。“运气好吧。”他眉头皱紧。没再问。
倒计时还在跳。39:47。“都起来!”张猛踢了踢地上装死的黄毛。“才弄死一只!
任务没完呢!”“不想死就继续!”他弯腰。从怪物尸体上拔出那根铁管。
黑血顺着管身往下滴。“走!”队伍重新前进。更沉默。更警惕。走廊尽头是扇双开门。
油漆剥落。挂着“急诊室”的牌子。张猛示意停下。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声音。
他做了个手势。两个男人上前。一左一右。猛地撞开门!哐当!门撞在墙上。
灰尘簌簌往下掉。里面很暗。隐约能看到一排排生锈的金属椅子。还有翻倒的推车。
药瓶碎了一地。“安全?”黄毛小声问。张猛握紧铁管。第一个走进去。其他人跟上。
急诊室很大。分诊台后面是诊室通道。像张开的口。“分头找。”张猛压低声音。
“两人一组。别离太远。”他扫了我一眼。“你,跟我。”我无所谓。
跟着他往左边诊室通道走。老太太紧紧跟着我。“囡囡…慢点…”通道两边都是诊室。
门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病历散落一地。椅子翻倒。玻璃渣子闪着光。安静。太安静了。
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沙沙。沙沙。张猛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实。铁管横在胸前。肌肉绷紧。
随时能爆发。我看着他紧绷的背。那个技能图标又在脑子里闪。啦啦队长的精神注入。
提升5%全属性。刚才好像有点用。张猛停在一间诊室门口。门牌上写着:外科3。
他探头看了看。对我招招手。示意进去。诊室里更暗。百叶窗拉着。缝隙透进一点惨绿的光。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地上散落着发黄的纱布。还有干涸的暗色痕迹。
张猛用铁管小心拨开地上的杂物。“找找有没有……”他话没说完。
角落一堆发霉的白大褂下面。猛地窜出个东西!速度比刚才的怪物还快!直扑张猛面门!
张猛反应极快。铁管横挡!铛!金铁交鸣!那东西撞在铁管上。落地。是一只猫。或者说。
曾经是。半边脸没了。露出森森头骨。一只完好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另一只是个血窟窿。
尾巴断了一截。露出骨茬。它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背脊弓起。
腐烂的皮毛炸开。“小心!”张猛低喝。挡在我和老太太前面。那猫动了!快成一道灰影!
直扑张猛下盘!张猛挥管砸下。它却灵活地空中扭身。爪子在他小腿上狠狠一抓!刺啦!
裤子撕裂。几道血痕瞬间出现。张猛闷哼一声。动作一滞。猫落地。后腿一蹬。
再次扑向他喉咙!时机抓得极准。正是张猛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老太太吓得尖叫。“闭嘴!
”张猛吼道。他勉强侧身。猫爪擦着他脖子过去。带起一串血珠。险之又险。
猫落在药柜顶上。居高临下。独眼死死盯着张猛。獠牙龇着。滴着粘液。它在找下一次机会。
张猛喘着粗气。小腿血流如注。脖子上的伤**辣地疼。他握铁管的手有点抖。
体力消耗太大。猫伏低了。后腿肌肉绷紧。又要扑!就是现在!我集中精神。盯着张猛。
发动技能。【技能发动成功!】张猛身体再次一震。眼中的疲惫瞬间被一股狠厉取代。
“畜生!”他暴喝一声。不退反进!迎着扑来的猫影!铁管带着风声。精准无比!
狠狠砸在猫头侧!咔嚓!头骨碎裂的闷响。那猫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
抽搐两下。不动了。黑血混着脑浆。溅了一墙。张猛拄着铁管。大口喘气。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得像刀。
“你干的?”**着门框。“它自己撞你棍子上的。”他盯着我。像要在我脸上戳个洞。
老太太突然指着墙角。“囡囡…那个…”墙角。猫尸旁边。有个东西在微微发光。银色。
硬币大小。张猛警惕地用铁管拨了拨。没动静。他弯腰捡起来。是一枚银色的徽章。
造型像个小盾牌。中间刻着个数字:1。
【发现关键道具:安全区通行徽章(1号)】冰冷的电子音在每个人脑海响起。
【任务更新:寻找并集齐三枚通行徽章(1/3)。时限:剩余33分钟。失败抹杀。
】倒计时数字跳动了一下。红得刺眼。张猛握紧徽章。“走!”队伍重新集结。气氛变了。
有人受伤。有人恐惧。但看到张猛手里的徽章。眼里又燃起希望。“猛哥!怎么找到的?
”黄毛凑过来。张猛没看我。“运气。”“那东西守着?”“嗯。”“猛哥牛逼!
”黄毛竖起大拇指。张猛没理他。“徽章肯定在怪物守着的地方。”他环视众人。“想活命,
就主动去找!去杀!”没人吭声。主动找怪物?找死吗?“下一枚,很可能在住院部。
”戴眼镜的瘦高个推了推眼镜。他手里拿着一张发脆的纸。像是楼层导览图。“地图?
”张猛问。“在分诊台下面捡的。”眼镜男点头。“住院部在二楼。楼梯在那边。
”他指了个方向。“走!”张猛一挥手。队伍穿过急诊大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间更暗。安全出口的绿光勉强照亮台阶。布满灰尘。扶手锈迹斑斑。
墙上溅着可疑的深色污渍。“小心点。”张猛第一个踏上台阶。铁管在前。一步。一步。
嘎吱。腐朽的木板发出**。所有人屏住呼吸。老太太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抖得厉害。
“囡囡…我怕…”“怕就闭眼。”我说。她愣了一下。真把眼睛闭上了。抓得更紧。
我拖着她往上走。楼梯不长。十几级。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铁门。门牌剥落。
隐约能看到“住院部”三个字。门缝里一片漆黑。像巨兽的喉咙。张猛停在门口。侧耳听。
死寂。他回头。眼神示意。后面几个男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破凳子腿。半块砖头。
张猛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铁门!吱呀——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瘆人。门开了。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人熏个跟头。走廊很长。两边是病房门。
大多敞开着。黑洞洞的。只有尽头一扇窗。透进点惨淡的光。地上散落着被褥。枕头。
还有一些辨不出原形的垃圾。墙上布满喷溅状的暗褐色污迹。“找。”张猛声音压得很低。
“三人一组。别分散。”这次分组快了点。我和老太太。还有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分在一起。
他叫李志。眼镜片很厚。“我…我走前面。”他声音有点抖。
握着一根从病床上拆下来的铁栏杆。我们走向最近的一间病房。门牌:301。里面更暗。
三张病床。空着。柜子倒了。地上有碎玻璃。李志用铁棍小心拨开地上的杂物。
“找找柜子…抽屉…”老太太躲在我身后。“囡囡…这地方不好…”“嗯。”我应了声。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不是冷。是某种被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有东西。”我停下。
李志猛地转身。“什…什么?”他紧张地四下看。“哪儿?”老太太也抖得更厉害。
“没…没看到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强烈了。冰冷。粘腻。像蛇爬过皮肤。
我看向病房角落。那个堆满破布和垃圾的角落。阴影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很轻微。
“那里。”我指过去。李志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脸色瞬间煞白。“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后退。撞到病床。发出哐当一声。角落那堆“垃圾”。动了。
缓缓站了起来。很高。几乎顶到天花板。瘦得皮包骨。身上挂着破烂的病号服。
像挂在衣架上。脖子长得不正常。脑袋耷拉着。下巴几乎碰到胸口。两条手臂垂到膝盖。
手指又细又长。像枯树枝。它慢慢抬起头。一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三个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