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陆瑶捧在手心两年,她却总为竹马周凯一次次抛下我。“他是我发小,你大方点行不行?
”她总这么说。直到我在她手机里发现和周凯的露骨视频——背景是我们的婚房大床。
第一章“温恒,我出去一下!”陆瑶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
伴随着高跟鞋“哒哒哒”敲击地板的脆响。那声音像小锤子,
一下下砸在我心口那块最软的地方。我正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
锅里刚下的面条还在沸水里翻滚着白沫,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有些湿热。
案板上切好的葱花翠绿鲜嫩,旁边的小碗里,是我刚刚精心调好的、她最喜欢的麻酱料汁,
香气扑鼻。电视里财经频道主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成了此刻房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我关了火,面条软塌塌地沉了下去。转过身,陆瑶已经一阵风似的卷到了玄关。
她今天穿了条新买的淡紫色连衣裙,衬得皮肤格外白皙,长发精心打理过,散落在肩头。
她微微弯腰,在换鞋凳上摸索着那双银色细高跟,动作快得像要去赶一场生死时速的约会。
她甚至没抬起头看我一眼。“去哪?”我的声音有点干,努力压着喉咙里的那点涩意,
尽量显得平静些。她的手顿了一下,拉上鞋后跟,直起身,终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上,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对我的明知故问感到无奈。
“周凯。”她说出这个名字,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车子半路抛锚了,
在高架桥下那块荒得要命的地方,手机又快没电了,急死了。我去接他一下。”又是周凯。
那个名字像一根埋在我身体里很久的刺,此刻又被她毫不犹豫地狠狠摁了一下。
胸腔里那股闷气“腾”地就顶了上来。我走过去,挡在门前,
厨房里飘来的麻酱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竟有些刺鼻。“瑶瑶,”我看着她,
试图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对我的歉意,或者仅仅是犹豫,“面条刚煮好,
你最喜欢的麻酱拌面。而且,”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
“今天是我们约好去看婚戒的日子。预约的时间快到了。”她好看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些,
红唇微张,吐出的字眼却带着凉意:“温恒!你怎么又来了?
我都答应了你明天陪你去行不行?周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发小!二十几年的交情!
他现在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车坏了,手机快没电,多危险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吗?”“大方一点?”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舌尖尝到一丝荒谬的苦涩。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我把她当成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记得她生理期的日子,
提前备好暖宝宝和红糖姜茶;她随口提一句想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蟹黄包,
我能排三小时的队;她半夜做噩梦惊醒,我整晚抱着她轻拍她的背,
哪怕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开重要的项目会……我自问,我的“大方”早已超出了界限。
可我的“大方”,换来的就是在她心中,永远排在那个叫周凯的男人之后吗?
“他一个大男人,遇到事首先想到的是给你打电话?”我盯着她,语气里是压不住的质疑,
“还是说你陆瑶在他心里就是全天候的救援队长?”“温恒!”陆瑶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也有习惯性的防御,“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他打给我是因为我离得近!而且他信任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纯粹!
你能不能别总把别人想得那么龌龊?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保证把他送到安全地方就立刻赶回来陪你去看戒指,行不行?”又是“最后一次”。
这话我听了多少次?从她因为周凯失恋,
抛下我精心准备的周年晚餐跑去酒吧陪他通宵;到周凯家里水管爆了,
她二话不说扔下发烧的我,穿着睡衣就冲去“救火”;再到上次,
周凯一个电话说工作不顺心情不好,她就能在午夜丢下正在看电影的我,
去陪他“散心”……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她的“最后一次”,
像永远刷不爆的信用卡。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焦急、不耐烦以及一丝恳求的表情,
看着她因为急着出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我心底那点仅存的期盼,像被冷风吹灭的烛火,
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冰冷的灰烬。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比愤怒更沉重,
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堵在门口的身体,忽然就泄了力。我沉默地侧开身,让出了通路。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别的声音。陆瑶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瞬间缓和,
甚至带上了一丝胜利者的笑容。她飞快地拉开门,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再次急促地响起。
“我很快回来!爱你!”她的声音飘进来,轻快得像只小鸟,随着脚步声一起迅速远去,
消失在电梯门关闭的“叮”声中。“砰。”沉重的防盗门被我轻轻带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厨房里锅底残余的水汽,
还在不甘心地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像是谁的呜咽。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股市行情,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噪音。
我慢慢踱回厨房,那碗本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此刻软塌塌地泡在温吞的水里,
麻酱料汁在上面凝固成一块块难看的斑驳。精心准备的晚餐,精心挑选的婚戒预约,
还有我这两年来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感情……都凉透了。我看着那碗面,
像看着一个精心策划却最终惨淡收场的笑话。心脏的位置,像是破了一个洞,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着周凯那张带着几分痞气的脸,还有陆瑶一次次奔向他的背影。
“大方一点?”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眼底深处,
那点熄灭的灰烬里,一丝陌生的、冰冷的火星,悄然跳跃了一下。那不再是爱和包容,
而是某种沉潜的、蛰伏的暗流,正缓慢地汇聚成形。第二章陆瑶那晚果然没有很快回来。
墙上的钟,时针慢悠悠地爬过“10”,又固执地迈过“12”。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几次,最终归于沉寂。她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连一个敷衍的“还在路上”都没有。我倒了一小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没有开大灯,只开了沙发旁一盏小小的落地灯,
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方天地。我坐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
像一张巨大而冷漠的网。周凯那张脸,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有点玩世不恭的笑容,
无数次在我脑海里闪过。他不是什么穷小子,家里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建材公司,
在当地也算小有资产。他吊儿郎当,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仗着老子兜底,
整天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陆瑶总说他“本质不坏”、“就是贪玩”、“从小就这样”。呵,
从小?二十几年的情谊,果然坚不可摧。我算什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合适人选”?
一个能给她稳定生活和优渥未来的“工具人”?
一个需要永远“大方”、永远包容、永远退让的“最佳男友”?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
烧起一股辛辣。那辛辣一路向下,却怎么也焐不热心口那片冻土的寒意。凌晨两点多,
玄关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做贼心虚般的谨慎。门开了。
客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陆瑶的身影。她动作有些僵硬,
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有几缕散乱地贴在颈侧。看到我坐在沙发上,
她吓了一跳,明显没料到我还醒着。“温恒?你…你怎么还没睡?”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等你。”我放下酒杯,玻璃杯底磕在茶几上,
发出一声轻响。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她换上拖鞋,低着头走过来,
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气和浓重的烟味,
中间还混杂着一丝她平时不怎么用的、偏中性的古龙水味——那是周凯惯用的牌子。
她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蜷缩着,像只受惊的猫。
“周凯那边…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她开口解释,语速很快,带着明显的背书感,
“车坏得挺严重,拖车公司又慢,他情绪不太好,我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在加油站旁边那家24小时便利店坐了坐……后来看他安全到家了,我才回来的。
”她说着,视线飞快地瞟过我面前的酒杯,又迅速移开,“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
还错过了看戒指……”“没关系。”我打断她,声音温和得不像话,“人没事就好。
”我甚至还对她笑了笑。陆瑶明显怔住了,
似乎被我这出奇的平静和宽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只化作一句干巴巴的:“你…不生气?”“生气有用吗?”我反问,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总说他是你发小,你们关系纯粹。我信你。
”“信你”两个字,我说得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
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她大概以为我又一次被她的说辞安抚住了,又一次选择了“大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明天!
明天我一定陪你去!一整天都陪你!”“好。”我点点头,站起身,“累了吧?
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我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如同过去两年里做过千百次的那样。指尖传来她发丝的柔软触感,心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
她似乎彻底放松了,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卧室。“你也别太晚了,
早点休息。”她回头嘱咐了一句。“嗯。”我应着,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
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
我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刚才揉她头发的手指,
指尖残留着她的气息和温度,此刻却觉得异常刺痒。我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哗哗地冲刷着我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水流声盖过了外面的一切。
脑子里异常冷静,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信任?纯粹?这两个词在我舌尖反复咀嚼,
尝到的全是讽刺的味道。我不动声色地擦干手,回到客厅,
目光落在沙发上陆瑶刚才坐过的地方。她随身带的小坤包,就随意地扔在旁边的地毯上。
一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我的脑海。没有愤怒,没有挣扎,
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想要确认的冷静。我走过去,拿起那个小巧精致的包。
指尖的冰凉蔓延开来。陆瑶的手机,像一块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安静地躺在包的内层夹袋里。
屏幕是黑的,映照着我此刻毫无表情的脸。我拿起它。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屏幕亮起,
提示需要密码或指纹。没有犹豫,我用拇指按上去——解锁成功。她的手机,从不对我设防。
过去是信任,如今成了讽刺的便利。我径直点开了微信。周凯的头像,
一个戴着墨镜、靠在跑车旁的侧影,嚣张地排在最上面。信息是免打扰状态,
但最近一条显示是半小时前的未读信息。指尖悬停了一秒,点开。
最后一条消息是周凯发来的语音,长达半分钟。我点开播放,手机凑近耳边。
周凯那带着明显醉意和得意洋洋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背景音嘈杂,
像是在某个KTV或酒吧包厢里:“……瑶瑶!到家没?操,今晚**爽!
你走了他们还在闹……嗝……放心,哥们儿记着你的好呢!
下次还找你当司机……不过说真的,温恒那**真就那么好糊弄?说啥信啥?
哈哈……你刚才在车上那样子……啧,可真带劲!我都想……”语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匆忙掐断。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冲向头顶!
耳边嗡嗡作响,周凯那恶心至极的笑声和他话语里**裸的下流、侮辱,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膜!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
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温恒那**”……“好糊弄”……“车上那样子”……“真带劲”……每一个词,
都在狠狠抽打着我的脸!我死死捏着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几乎要将这冰冷的金属外壳捏碎。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涌上喉咙。
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像是沸腾的熔岩,在冰冷的外壳下疯狂奔涌咆哮!
但我没有动。巨大的、要将一切毁灭的冲动,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强行压制了下来。
那是理智被淬炼到极致的冷酷。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令人作呕的语音关掉。
手指没有一丝颤抖,又异常冷静地点开他们的聊天记录,开始向上翻。
文字信息大多是陆瑶发的:“在哪?”“定位发我!”“车灯怎么开?”“拖车电话多少?
”夹杂着周凯一些含糊不清的定位和催促。再往上翻,一些看似日常的闲聊,
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暧昧粘腻。周凯抱怨家里生意不顺,陆瑶会发“心疼你,
摸摸头.jpg”;周凯说无聊了,陆瑶就回“要不我去找你?”;周凯发张酒吧的照片,
陆瑶立马问“哪个卡座?几点结束?要我去接你吗?”字里行间,那份熟稔和亲近,
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远远超出了她口中所谓的“纯粹”发小情谊。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不见底的冰窟。这些对话,像无数把钝刀,
缓慢地凌迟着我残存的幻想。翻找着,手指划过一张张图片。突然,
一张照片毫无征兆地撞入我的眼帘!我瞳孔猛地一缩!照片的背景,
我熟悉得刻骨铭心——那是我们卧室的窗帘,深蓝色的丝绒,是我和陆瑶一起选的!
照片的主角,是陆瑶。她侧身对着镜头,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丝质睡裙,香槟色,
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
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头之外的方向,
嘴角勾着一抹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的、带着挑逗和娇媚的笑意。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赫然是半个月前!那个周末,她告诉我公司有个紧急项目需要通宵加班!
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窒息!就在这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发黑的瞬间,
手指无意识地往下一滑——紧接着弹出的,是一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预览图!画面是晃动的,
视角很低,像是手机被随意放在某个平面上。镜头正对着的,
是那张承载了我所有关于“家”和“未来”幻想的婚床!淡金色的丝绸床单,
是我特意从意大利定制回来的!而画面中央,两具肢体正激烈地交缠在一起!虽然光线昏暗,
角度刁钻,但那个压在下面的女人,那张潮红迷醉的脸,
那头海藻般的长发……不是陆瑶是谁?!而她身上那个埋头动作的男人,
那头染成嚣张金色的短发,那个熟悉的、令人作呕的侧脸轮廓——周凯!轰!!!
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那片晃动的、肮脏的影像,还有自己心脏被撕裂、被狠狠践踏的剧痛!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愤怒!恶心!被背叛的滔天巨恨!
像无数头疯狂的野兽,在我体内咆哮冲撞,撕裂着我最后残存的理智!
“唔……”一声无法压抑的闷哼从我咬紧的牙关里溢出,带着血腥味。我猛地关掉了屏幕!
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被那片污秽彻底灼伤眼睛!手机冰冷的棱角深深硌进我的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胸腔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只有眼底翻滚的墨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沉,
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漆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几分钟,
我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像是石化了。只有那双眼睛,
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渊,映着窗外城市冰冷的霓虹。我转身,脚步无声地走向卧室。门虚掩着。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陆瑶已经睡下了,背对着门口,身体微微蜷缩着,
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像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天使。我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安详的睡颜。那张我亲吻过无数次的唇,此刻在我眼中,只觉得肮脏无比。
刚才看到的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回放。我伸出手,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将被她踢开一点的薄被,小心地往上拉了拉,一直盖到她肩膀的位置。
甚至,还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划过被面,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心底,
却是寸草不生的冻土。“晚安,”我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
温柔地、一字一顿地说,“宝贝。”这两个字,曾经是我心底最柔软的珍宝。
此刻从唇齿间吐出,却裹着剧毒的寒冰。说完,我直起身,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了卧室,
轻轻带上了门。客厅里一片死寂。手机还攥在我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城市,灯火辉煌,却照不亮我眼底的黑暗。拿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我点开手机银行APP,动作精准,没有丝毫犹豫。
找到陆瑶名下的所有联名账户。
那些象征着夫妻共同财产、象征着我曾给予她的信任和未来的账户。储蓄卡。信用卡。
理财账户。甚至是我们共同开立、用于筹备婚礼的专用基金账户。一个,一个,又一个。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每一次轻点,都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确认提示音。
每一次“确认冻结”,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在我和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之间,
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屏幕上冰冷的“操作成功”字样不断弹出,映在我漆黑的瞳孔里,
没有激起一丝波澜。随着最后一个账户的状态变成刺眼的红色冻结标志,我嘴角,
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彻骨、毫无温度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卧室门被推开,
陆瑶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那件丝质睡裙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
昨晚的疲惫似乎被一场好觉洗去了大半。“早啊,亲爱的。”她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习惯性地走向我,想给我一个早安吻。我正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翻看着一份财经晨报,
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在她靠近的前一秒,我自然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动作流畅地将她隔开。“早。”我抬眼看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带着点温和的笑意,
“昨晚睡得还好?”陆瑶的早安吻落了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但很快被笑容掩盖:“嗯,挺好的。”她走到我对面坐下,
拿起桌上的牛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了,我上午约了莉莉去做SPA,
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哦。”“嗯。”我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报纸上,指尖捻着纸页,
“随你。”陆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终于想起了正事,语气轻快地说:“对了,
下午我们去看戒指呀!上次看中的那款经典六爪镶钻,
我觉得还是再试戴一下比较……”“不急。”我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点情绪,
“那家店我打过招呼了,会给我们预留。今天下午我临时有事,改天吧。
”陆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事?什么事啊?”她追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乱计划的不满,“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整天陪我的吗?
我都推了莉莉下午的活动了。”“公司那边有个临时的项目会议,推不掉。
”我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报纸上,随口抛出一个理由,语气不容置喙,“戒指的事,
随时可以看,不差这一天。你先去忙你的。”我翻过一页报纸,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
“可是……”陆瑶还想说什么,看着我那副专注看报、明显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吧……那说好了,明天一定去!
”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和习惯性的命令。我没再回应,只听见她起身离开餐桌的窸窣声,
然后是浴室传来的水声。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我放下报纸,端起凉了一些的咖啡,
慢慢啜饮着。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感。窗外,阳光正好,
是个适合“活动”的好天气。下午,
一家位于市中心顶级写字楼高层、低调而奢华的私人会所内。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雪茄和咖啡的醇厚香气。
“周总的计划书,确实很有想法。”**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
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扶手杯托的边缘,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对面坐着的,
是本市另一家实力雄厚的建材巨头,“宏泰建材”的老总,王总。他五十岁上下,
身材微微发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鹰。王总闻言,
脸上堆起商人精明的笑容:“温总过奖了。我们宏泰在新型环保建材这块,投入是真金白银,
研发实力和技术储备,那都是实打实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周家那个‘兴凯’,我知道他们也在盯着市政那个体育馆改建项目的大订单,
但他们最近在现金流上,听说有点吃紧啊?搞不好,就是花架子。”“哦?”我挑了挑眉,
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兴趣的表情,“王总消息很灵通嘛。”“做生意的,
这点消息渠道都没有,还怎么混?”王总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周家那小子,
周凯,跟他老子比起来,差得远!就是个败家子。周老哥这几年身体好像也不太行,
公司里乌烟瘴气的……”我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耐心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等王总说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放下骨瓷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王总,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的轻音乐,“兴凯的标书做得确实漂亮,
尤其是成本控制那块,报价压得很低,颇具竞争力。”我看着王总的眼睛,
捕捉到他瞬间蹙起的眉头。“不过嘛,”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暗示,
“有时候,太完美的数据,反而容易让人生疑。特别是在原材料价格普遍上涨的当口,
他们那个成本核算……呵呵,水分有多大,王总这样的业内翘楚,应该心知肚明吧?
”我的指尖,点了点铺在茶几上那份属于宏泰的计划书封皮,“而且,我听说,
他们那份‘精心准备’的标书核心数据……似乎不太经得起推敲?”王总的眼睛陡然亮了!
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紧紧盯着我,脸上的笑容收敛,
只剩下商人特有的精明和谨慎:“温总的意思是……?”我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姿态放松。然后,
我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公文包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夹层里,
抽出一个厚厚的、封装极为严密的蓝色文件袋。袋子封口处,
贴着“兴凯建材”的LOGO标签。王总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
死死地黏在了那个蓝色文件袋上!呼吸都微不可察地急促了几分。
我将文件袋轻轻地、随意地推到王总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杯托接触到桌面,
发出一声极轻的“嗒”。“一点小小的‘内部资料’,”我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蛊惑,“也许能帮王总,
更‘全面’地评估一下竞争对手的‘真正实力’。相信宏泰凭借自身的底蕴和这份‘参考’,
定能在这次招标中,拔得头筹。”王总盯着那个蓝色文件袋,眼神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里面有贪婪,有狂喜,也有一丝挣扎。最终,商业利益彻底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顾虑。
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我时,脸上已经堆满了感激和热切的笑容,
甚至带着点谦卑:“温总!这……您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这份人情,我们宏泰记下了!
日后必有厚报!”他伸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那个文件袋,紧紧攥在手里,
仿佛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互利互惠而已。”我端起茶杯,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深藏不露的笑容,仿佛刚才递过去的,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邀请函。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红木茶几映得金灿灿的。那个蓝色的文件袋,在光影下,
像一个安静的、不祥的潘多拉魔盒。我知道,当它被王总拆开的那一刻,
一场针对周家的风暴,就正式拉开了序幕。而陆瑶和周凯这对“纯粹”的男女,
还沉浸在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发小情谊”里,对即将到来的崩塌,毫无所觉。
心底那点冰冷的火星,终于开始蔓延成燎原之势。第四章三天后,周凯父亲的六十大寿寿宴,
在一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盛大举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眩目的光点,
红毯铺地,衣着光鲜的宾客举着香槟杯穿梭寒暄,
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水、食物香气和一种浮夸的喜庆。我和陆瑶,
作为“周家世交”陆家的女儿以及她的“准未婚夫”,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陆瑶今天打扮得格外精心,一袭酒红色的曳地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长发盘起,
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她挽着我的手臂,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一路跟相熟的长辈朋友打招呼,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看向周凯时,眼波流转间,
那丝亲昵和熟稔,掩饰得并不算太好。周凯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礼服,胸口别着夸张的绢花,
正端着酒杯在人群中谈笑风生,金发在灯光下格外扎眼。看到我们,
他立刻扬着那标志性的、令人作呕的笑容迎了上来。“哟!瑶瑶!温恒!你们可算来了!
”他声音很大,带着一股浮夸的热情,上来就作势要拥抱陆瑶。
陆瑶下意识地想松开我的手回应他,被我手臂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地箍住。她身体一僵,
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带着点询问和嗔怪。我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率先伸出手,
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周凯的拥抱:“周少,恭喜令尊寿辰。”我的手掌干燥有力,
握住周凯那略显浮肿的手时,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微湿和瞬间的僵硬。
他嘴角的笑容似乎也顿了一下。“哈哈,同喜同喜!”周凯打了个哈哈,抽回手,
眼神在陆瑶身上瞟了一眼,带着点挑衅和得意,随即转向我,“温总最近气色不错啊,
听说又拿下个大项目?真是年轻有为!”“周少过誉了。”我语气平淡,目光越过他,
看向不远处被一群老总恭维着、满面红光却难掩眉宇间一丝疲惫和焦虑的周父,
“周总才是我辈楷模,经营兴凯几十年,根基深厚。”提到兴凯,
周凯脸上那点假笑明显淡了些,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陆瑶立刻恰到好处地插话,巧笑倩兮:“行了行了,今天周叔叔是主角,
你们俩就别商业互吹了。阿凯,叔叔呢?我们去打个招呼。”“对对,爸在那边!
”周凯如蒙大赦,立刻领着陆瑶朝主桌走去。我落后一步,看着陆瑶几乎紧贴着周凯的背影,
她裙摆摇曳,那亲昵的姿态刺得我眼睛生疼。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一些。
我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冰凉的水晶杯壁贴着掌心,压下心底翻涌的戾气。脸上,
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浅笑。寿宴进行到**。巨大的多层蛋糕被推了上来,蜡烛摇曳。
司仪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赞美着周家父子的“商业传奇”和“父慈子孝”,
宾客们纷纷鼓掌祝贺。周父红光满面,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身,
准备吹蜡烛并接受众人的祝福。他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今天,诸位亲朋挚友……”“爸!
”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打断了周父的开场白!只见周凯的助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像被鬼追一样从宴会厅侧门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直奔主桌!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手机,屏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闪烁。
这突兀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喜庆的音乐停了,司仪尴尬地举着话筒,
全场诡异的寂静下来,只有那助理粗重的喘息声和鞋子摩擦地毯的沙沙声。“慌什么!
”周父被打断,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呵斥,“成何体统!”“周总!周总不好了!
”助理冲到周父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税务!税务局稽查组……突然来了!
带着封条!
提供的资金担保……存在重大风险……要立刻冻结我们……冻结我们所有流动资金进行核查!
招标资格……资格也被暂停了!”他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异常尖锐,即使努力压低,
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也清晰地传到了前排大多数宾客的耳中!“什么?!
”周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猛地由红转白,
再由白转成一种骇人的灰败!他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助理手中的手机屏幕,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不可能!
怎么会……”周凯也慌了神,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发虚,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瑶,寻求一丝依靠。陆瑶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周凯的手臂,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无措。“爸!爸你怎么了?!”周凯的惊呼声陡然拔高!
只见周父的身体猛地一晃!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左胸口,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另一只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支撑,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倒气声!他身体一软,像失去了所有骨头,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周总!”“老周!”惊呼声四起!离得近的几个人慌忙伸手去扶,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快打120!”有人大喊。有人手忙脚乱地去掐周父的人中。
有人被绊倒,酒杯餐盘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碎裂声。刚才还洋溢着喜庆祥和的宴会厅,
瞬间变成了混乱的灾难现场。宾客们惊慌失措,议论纷纷,有人想上前帮忙,有人避之不及。
周凯完全懵了,脸色惨白如纸,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只有手脚还在无意识抽搐的父亲,像个被吓坏的孩子,
只会徒劳地尖叫:“爸!爸你醒醒!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来!”陆瑶也彻底慌了,
她紧紧抓着周凯的手臂,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六神无主。
混乱的人群中,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杯没喝完的香槟。
杯中的气泡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汪冰冷的金黄液体。周围的嘈杂、哭喊、惊叫,
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我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
落在被众人围着、像一滩软泥般躺在地上的周父身上,看着他那张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的脸,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冰冷,而快意。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分开众人,迅速地将昏迷不醒、面色青紫的周父抬了上去,
紧急施救。周凯像丢了魂一样,跟着医护人员冲了出去,甚至顾不上陆瑶。陆瑶被留在原地,
脸上挂着泪痕,精致的妆容晕开了一片,酒红色的长裙在混乱中被踩脏了裙角,
显得格外狼狈可怜。她茫然四顾,眼神空洞,最后,目光无助地落在了我身上。
当她的视线终于捕捉到静静站在角落、仿佛置身事外的我时,
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她踉踉跄跄地拨开挡路的人,带着一身狼藉,
几乎是扑到了我面前。“温恒!”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巨大的恐惧,
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怎么办!周叔叔他……他好像很严重!
阿凯他……阿凯他吓坏了……我们……我们快跟去医院看看啊!
”她的身体因为后怕和担忧而剧烈地颤抖着。我低下头,
看着她抓着我手臂的、沾着泪痕和污渍的手。又慢慢抬眼,
看向她那张泪痕斑驳、写满无助和依赖的脸。曾经,这张脸是我的整个世界。此刻,
它只让我觉得……无比可笑。我的手臂没有动,任由她抓着。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平静得如同深潭。“去医院?”我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我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
戴着一枚款式简约大方的铂金戒指,在宴会厅残余的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我将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抬起,举到陆瑶面前,动作缓慢而刻意。冰冷的戒圈,
几乎要贴上她挂满泪水的、苍白的脸颊。我微微歪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嫁给他?
你配吗?”陆瑶脸上的泪水瞬间凝固了。她抓着我手臂的手指猛地一僵!
指尖的力道瞬间抽空,然后触电般弹开!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身体僵直在原地,
所有的表情——恐惧、无助、依赖——都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扒开、**裸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极致的错愕和惊骇!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里面清晰地映出我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残忍审视的脸,以及那枚冰冷刺眼的戒指。
像被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捅穿了心脏!时间,仿佛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停滞了一瞬。
宴会厅的混乱还在继续,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门外呼啸远去。但这些声音,
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我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看着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看着她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惊骇到了极点的眼神,牢牢地钉在我脸上。
很好。我缓缓收回了戴着戒指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皮肤上冰冷的泪意。
脸上那点审视的冰冷褪去,重新换上那副温和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面具。“走吧,
”我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去哪里吃饭,“去医院看看。”说完,我率先转身,
步履从容地向宴会厅外走去,甚至绅士地替她挡开了几个慌乱撞过来的宾客。
留下陆瑶一个人,像尊被抽走了灵魂的、呆立在狼藉中的雕塑。身后,
那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所形成的真空地带,无声地蔓延开来。我知道,她听懂了。每一个字,
都像淬毒的冰棱,深深扎进了她的血肉里。第五章周父被连夜送进了ICU,
据说是突发大面积心梗,命暂时保住了,但情况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病危。周家的天,
一夜之间塌了大半。接下来的一周,对于周家来说是地狱般的煎熬。
周凯这个平时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毫无主见,面对税务稽查和银行冻结的双重绞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