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救死对头,王爷却把我送敌营》 在线阅读<<<<
>我穿成王妃时,王爷正掐着我脖子警告:“别妄想得到真心。”>后来他白月光中毒,
我拿手术刀剖开她喉咙取镖时,他剑尖抵着我后心抖得厉害。>敌军压境那日,
他当众承诺:“王妃随时可牺牲。”>流放路上瘟疫横行,我累到咳血还在救人。
>直到某天包袱散开——>他少年时送给救命恩人的军医札记,正躺在我染血的钢笔旁。
---红烛高烧,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滚烫的蜡油滴落在描金的烛台上,
凝成一小滩浑浊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合欢香,甜得发腻,几乎令人窒息。
凤冠上垂下的珠帘沉重地压着我的额角,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直刺入混乱的脑海深处。
眼前是一片模糊晃动的赤色,是盖头,
也是这具身体原主沈知微——那个被家族推出来顶罪代嫁的可怜虫,
最终映入眼帘的绝望颜色。头痛欲裂,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神经:沈家获罪,
嫡女沈清月本该嫁给这位性情暴戾、双腿尽废的镇北王萧绝,
却临时换成了我这个旁支庶女沈知微。花轿,喧天的锣鼓,
还有……原主那如同被掐断脖颈鸟儿般的无声恐惧。金属轮轴碾过地面的声音,冰冷,滞涩,
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敲打着耳膜。每一次“咯吱”的轻响,
都像碾在紧绷的心弦上。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属于现代心脏外科医生沈知微的灵魂在剧烈冲突中强行压下那灭顶的恐慌,
只余下高度戒备的审视。脚步声停在面前,一道冰冷、带着浓重厌憎的目光,
几乎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红绸,钉在我身上。盖头猛地被掀开。刺目的红光褪去,
视野豁然清晰。一张脸,一张属于年轻男人的、轮廓深刻却毫无血色的脸,撞入眼帘。英俊,
毋庸置疑,如同冰封雪原上嶙峋的孤峰,线条冷硬得近乎刻薄。
但那英俊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阴鸷和厌世彻底覆盖了。他坐在一架通体玄铁打造的轮椅上,
双腿被厚厚的墨色绒毯覆盖,了无生气。深潭般的眼眸里,
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死气。那目光,比窗外腊月的寒风更刺骨。“沈、知、微?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的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沈家,
倒是懂得废物利用。”我喉咙发紧,属于原主残存的巨大恐惧几乎要将我淹没,
又被我强行压下,只微微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锋利的视线。
这身体的本能反应无法完全控制。他操控轮椅,又向前逼近寸许。
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抵到了我的膝盖。一只苍白得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伸了过来,
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猛地攫住了我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被迫抬起头,
再次对上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听着,”他凑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药草苦味,
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砭骨的寒,“安分守己地待在你该待的角落,
做一尊会喘气的泥塑木偶。本王这座王府,不缺你一口饭吃。”他的手指冰凉,
像毒蛇的信子,缓缓下滑,最后扼住了我的喉咙。力道并不足以立刻致命,
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和冷酷的警告,指腹下的脉搏在他掌下疯狂跳动。
“别妄想得到任何你不该想的东西,尤其是……”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残忍又清晰,“本王的真心。”那“真心”二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耳膜。冰寒刺骨的杀意,混杂着浓稠的、令人作呕的轻蔑,顺着那只扼住咽喉的手,
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四肢百骸。属于现代灵魂的冷静外壳下,
属于沈知微的恐惧本能再次被激起,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窒息感开始上涌。
就在我眼前微微发黑,肺部**辣地**时,扼住喉咙的力量骤然一松。“滚出去。
”他收回手,仿佛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拿起旁边一方雪白的丝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上,再没看我一眼,
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本王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喉咙剧痛,我捂着脖子,
急促地呛咳了几声,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被掐痛的颈骨。没有半分犹豫,
我撑着沉重僵硬的身体,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拖着繁复累赘的嫁衣裙摆,
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间被红烛映照得如同血窟般的新房。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
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甜腻合欢香,也隔绝了轮椅上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无边寒意。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瞬间割开了嫁衣单薄的绸缎,刺入肌肤。我扶着冰冷的廊柱,
大口呼吸着清冽却冻人的空气,试图驱散肺腑间那股甜腻的恶心和喉头的血腥气。王府很大,
夜色浓重如墨。廊檐下悬着几盏孤零零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摇晃晃,
投下昏黄而破碎的光晕。值夜的仆妇躲在背风的角落里,
偶尔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窥探和鄙夷。那目光像针,无声地扎在背上。
我挺直了脊背,强迫自己忽略那些视线,凭着原主模糊的记忆,
摸索着走向王府最偏僻、最荒凉的角落——那个属于“王妃”的院落。
推开发出腐朽**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院落里杂草丛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几间低矮的厢房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如同蛰伏的兽口。
唯一一间看起来勉强能住人的正房,里面也是空荡冰冷,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床铺,
落满了灰尘。所谓的“王妃居所”,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冷宫。我反手栓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才彻底松懈下来,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久久无法平息。刚才那短短片刻的对峙,耗尽了我穿越以来积攒的所有力气。
“沈知微……萧绝……”我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舌尖尝到苦涩。这不是我的人生,
却成了我必须面对的绝境。活下去,在这个视我为草芥、随时可能碾死我的男人手下活下去,
是唯一的念头。我走到那张积灰的硬板床边坐下,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嫁衣传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开始检查这具身体。手腕纤细,皮肤苍白,指腹没有薄茧,
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却蕴藏着一种连原主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力量感。
脑海中属于现代医生的专业知识和无数精密手术的记忆,清晰得如同刻印。
这是我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时空里,唯一的依仗。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日子如同沉入死水潭的石子,沉闷得没有一丝波澜。镇北王府的王妃?
那只是一个无人理会的笑话。我住的“栖梧院”名副其实地成了荒僻的鸟不拉屎之地。
一日三餐由个沉默寡言、眼神浑浊的老仆妇按时丢在院门口一个破旧的食盒里,
饭菜寡淡冰冷,勉强果腹。院门如同无形的界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也隔绝了任何可能的善意或交流。萧绝那晚的警告如同烙印,
整个王府都默契地执行着——将我彻底遗忘在这片荒凉的角落。也好。无人打扰,
正好给了我喘息和探索的空间。原主的记忆碎片模糊而稀少,
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每日在小小的院落里活动筋骨,
尝试着恢复一些基本的体能和灵活性——这具身体太过柔弱。更多的时间,
我像个幽灵般在几间废弃的厢房里翻找,试图发现任何可能带来转机的东西。
那些厢房里堆满了杂物,大多是些破旧的家具、废弃的器皿,积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密布。
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我耐心地翻检着,指尖被木刺划破也毫不在意。
在一个堆满旧书和杂物的角落里,我拂开厚重的蛛网和灰尘,
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子露了出来。箱子没有上锁,
我费力地把它拖到窗边有些光亮的地方,掀开了沉重的盖子。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霉味和草药干枯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箱子里塞满了各种泛黄卷边的纸张、线装书册和一些零散的、用油布包裹的硬物。
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大多是些早已过时的账册、模糊不清的地图,
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干枯植物标本。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
一本异常厚实、用深褐色油布仔细包裹的书册落入了手中。解开油布,
露出里面深蓝色、厚麻布做封面的书册。封面没有任何字迹,
只有岁月留下的深色污渍和磨损的痕迹。纸张厚重发黄,边缘卷曲,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我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墨迹早已褪成深褐色,笔迹刚劲有力,
透着一股沙场特有的铁血气息。开篇便是:“凡金创、箭镞入骨者,不可拔,
当以利刃割开皮肉,寻其锋,
徐徐取出……”后面详细记载着各种外科清创、取箭镞、处理刀枪伤的方法,
甚至还有极其简陋的止血钳**图解,以及用烈酒、沸水处理伤口防止“邪毒入体”的论述。
这分明是一本古代版的战地外科急救手册!其思路之清晰,描述之精准,
远超我对这个时代医疗水平的认知!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
那些绘制在页边的手绘人体结构图,虽然线条简略,但肌肉、骨骼的走向竟大致准确!
心脏的位置、主要血管的分布……虽不完全精确,却隐隐指向了正确的方向。
这绝不是寻常的医书!这书页间,弥漫着硝烟与鲜血的味道,
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在断肢残骸中实践得来的真知!我如获至宝,
捧着这本沉甸甸的札记,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寒意刺骨的废弃厢房仿佛瞬间有了温度。
这卷札记,像黑暗中的一束微光,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它不仅仅是我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钥匙,更像是一个无声的盟友,
证明着某些跨越时空的智慧曾在这里闪耀过。我小心翼翼地将油布重新包好,
把札记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和希望。窗外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时间在栖梧院死水般的寂静中流淌。白日里,我像个真正被遗忘的幽灵,在院中活动身体,
或者坐在窗边,借着天光一遍遍研读那本深蓝色的军医札记。
晦涩的古文和陌生的术语不再构成障碍,
现代医学的知识体系与这本古老手札上的经验相互印证、补充,
在我脑海中碰撞出奇异的火花。那些粗糙的器械图解,在我眼中自动分解、优化,
幻化成现代手术室里的冰冷器具。那些关于伤口感染、疼痛处理的土法,
也在我脑中迅速分析着其中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理。这本札记,成了我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是我在这个冰冷王府里唯一炽热的慰藉。我甚至开始用从厨房偷偷收集来的炭条,
在札记的空白处写写画画,
下我的理解、改良的想法、对某些草药抗菌效果的推测……那些属于现代医学的符号和思维,
悄然渗透进泛黄的古老纸页。只有在深夜,确认整个王府都陷入沉睡后,
我才敢点起一盏如豆的油灯。灯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摊开札记,对照着上面的图样,
用从废弃杂物堆里寻找到的、勉强还算趁手的薄铁片和坚韧的兽筋线,
笨拙地尝试着**简陋的“缝合针”和“持针器”。铁片在磨石上反复打磨,
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声响都让我心惊肉跳,
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手指被粗糙的铁片划破是常有的事。血珠渗出来,带来细微的刺痛。
我看着指尖的殷红,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萧绝那双冰冷憎恶的眼睛。这痛,
比起那晚他扼住喉咙时的窒息感,简直微不足道。活下去。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用布条草草裹住伤口,继续手中的打磨。只有握紧这些属于我的“武器”,
才能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凿开一条生路。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京城上空,酝酿着一场大雪。这天傍晚,
老仆妇丢下的食盒比往日更早,也更冰冷。**草吃完,将碗筷放回门口。
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屋时,一阵极细微的、压抑的**声,顺着凛冽的寒风,
断断续续地飘进了院子。那声音极其微弱,带着濒死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来自地下。
若不是这栖梧院死寂得可怕,几乎会被风声完全掩盖。我脚步一顿,凝神细听。
声音似乎来自院墙之外,王府最外围那片靠近后巷的荒废竹林深处。是受伤的动物?
还是……医者的本能瞬间压倒了谨慎。我快步走到院墙根下,
那里有一处年久失修、坍塌形成的豁口,被茂密的枯藤和积雪半掩着。我拨开枯藤和积雪,
小心地探出头去。竹林深处,厚厚的积雪上,蜿蜒着一道刺目的暗红色痕迹,
一直延伸到一个被几块假山石遮挡的凹陷处。**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在冰冷的空气中,直冲鼻腔。我心脏猛地一缩,不再犹豫。迅速回屋,
将那本深蓝色札记贴身藏好,
几味普通伤药和高度烈酒自己简单提纯的)和几根磨得还算锋利的铁针、几缕坚韧的兽筋线。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从那个豁口钻了出去。冰冷的雪立刻灌进单薄的鞋袜和袖口,
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我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循着血迹,
快速靠近那个凹陷。绕过嶙峋的假山石,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蜷缩在雪地上,身下的积雪被大片的暗红浸透,还在不断扩散。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青紫,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
最致命的伤口在左胸靠近肩胛的位置,一支乌黑的短镖深深没入,只露出一点尾羽,
周围的衣物已经被涌出的鲜血浸透、冻结。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涣散。是刺客?
还是……我脑中飞快闪过萧绝那张冷酷的脸。王府重地,深夜重伤之人,身份绝不简单,
救他,风险巨大。可是……他就快死了。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短镖上,位置凶险,
紧邻着肩胛骨和可能的大血管。这种伤势,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但我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那短镖尾羽下方露出的极小一片皮肤上——那里,
似乎有一个极其模糊、被血污覆盖的烙印痕迹,形状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救……救我……”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我的身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
带着最后的求生欲。那模糊的烙印……在哪里见过?电光火石间,
一个画面闪过脑海——是那本军医札记!在某一页讲述一种特殊烙铁造成的伤口处理时,
旁边似乎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图形,与眼前这模糊的印记……竟有几分相似!
这人是萧绝的仇敌?还是……和那本神秘的军医札记有关?救,还是不救?
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地上的男人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那模糊的烙印和札记上的图形在我脑中反复重叠、对比。未知的身份,巨大的风险,
像冰冷的锁链缠绕着我。但医者的本能,对那本神秘札记背后线索的强烈探知欲,
以及一种更原始的、对生命的敬畏,最终压倒了恐惧。“别出声!”我压低声音,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迅速蹲下身。冰冷刺骨的雪瞬间浸透了薄薄的裤料,
寒意直刺骨髓,但我已无暇顾及。手指飞快地解开他伤口周围的衣襟,
露出那支狰狞的乌黑短镖。镖身周围的组织已经开始发黑,
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混在血腥味里散开。有毒!我的心沉了下去。没有现代分析仪器,
无法判断毒素种类和剂量,这大大增加了救治的难度和风险。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迅速打开带来的破布包,取出用酒反复浸泡消毒过的薄铁片——勉强充当手术刀。
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里面是我用高度烈酒和有限的几味草药(紫珠草、地榆炭)提纯的“金疮药粉”,
希望能有些许止血消炎的效果。最后是磨尖的“针”和坚韧的兽筋线。没有麻醉,
没有无菌环境,甚至没有可靠的光源,只有头顶惨淡的月光和四周呼啸的寒风。“忍着点!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进入手术状态,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冰冷,
如同回到了现代医院的无影灯下。我用带来的烈酒冲洗双手,然后直接淋在伤口周围,
冰冷的液体**得男人身体猛地一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时间就是生命!
我毫不犹豫,用薄铁片沿着短镖嵌入的方向,
精准而快速地切开周围被毒素侵蚀、已经开始坏死的皮肉组织。动作必须快、准、狠,
尽量减少他的痛苦和失血。铁片切入皮肉的触感传来,温热粘稠的血液立刻涌出,
染红了我的手指和冰冷的雪地。男人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雪水从他惨白的额头滚落,但他竟真的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大的惨叫。
我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指尖感受着镖身的深度和角度。避开肩胛骨边缘,
小心地分离粘连的组织……终于,指尖触到了那冰冷的金属尾端!我稳住心神,
用两指捏住尾羽,手腕猛地用力一拔!“噗嗤!”一股黑红色的血随着短镖的拔出喷溅出来,
有几滴溅到了我的脸颊上,温热而腥甜。伤口深处,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涌出,颜色发暗,
带着中毒的迹象。我立刻将准备好的“金疮药粉”厚厚地按压在伤口上。药粉接触到创面,
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男人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我死死按住,
同时用眼睛死死盯着涌出的血液。药粉似乎起了一些作用,涌出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些,
但颜色依旧暗沉。没有抗毒血清,这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是缝合。
我拿起那根简陋的“针”,穿上坚韧的兽筋线。在昏暗的光线下,
凭着无数次练习的手感和对人体结构的熟悉,开始一针一线地缝合那狰狞的创口。
针尖刺破皮肉,线穿过组织,每一次穿引都伴随着男人身体的紧绷和压抑的抽气声。
我的手指被血和冰冷的雪水浸得麻木,但动作却异常稳定,专注得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
忘记了这里是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王府禁地。终于,最后一针打完结。我用牙齿咬断线头,
再次用烈酒冲洗伤口周围的血污,撒上最后一点药粉,然后用撕下的干净里衣布条,
紧紧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又被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地上的男人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一些,脸上的死灰色似乎也褪去了少许。
“我只能做到这里,”我喘息着,声音沙哑,“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命了。
”我迅速收拾好染血的简陋工具和药瓶,塞回布包。目光再次扫过他肩头那个模糊的烙印,
心中疑云更重。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我将他拖到假山石更深处一个稍微避风的凹陷,
又扯了些枯草和积雪尽量掩盖住痕迹和血迹。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隐隐透出灰白。
必须立刻离开!我拖着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踉跄着从豁口爬回栖梧院。
寒风卷着细小的雪粒,像无数冰针扎在脸上。脚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刚才在竹林里救人时,精神高度紧张,肾上腺素飙升,
几乎感觉不到冷。此刻松懈下来,那刺骨的寒意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从冻得麻木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钻进骨头缝里。身体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
牙齿咯咯作响。我抱着胳膊,缩着肩膀,只想尽快回到那间虽然冰冷但至少能挡风的屋子。
刚穿过一道月洞门,踏上通往栖梧院那条更荒僻的小径,前方拐角处,
轮椅碾过地面的冰冷声音,毫无预兆地、清晰地传了过来。
咯吱…咯吱……那声音在死寂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如同丧钟敲响。我的血液瞬间冻住了,
比脚下的积雪还要冰冷。身体僵硬地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个时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轮椅的轮廓缓缓从拐角后转出。萧绝坐在那架冰冷的玄铁轮椅上,
身上裹着厚重的玄狐裘,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足以将人冻毙的寒霜。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侍卫统领赵乾面无表情,
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狼狈不堪的我。更让我心脏骤停的是,萧绝那只苍白的手,
此刻正紧紧攥着一片破碎的深蓝色麻布!那颜色,
那质地……正是我用来包裹那本军医札记的油布一角!他怎么会找到这个?!“王……王爷。
”我喉咙发干,声音艰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彻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不仅仅是冷,更是大祸临头的绝望。
札记……竹林里的伤者……我身上沾染的血腥气……这一切,在他面前,如同透明的琉璃,
一戳即破。轮椅停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萧绝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我的全身:沾满污泥和雪水的单薄裙裾,
冻得通红的、**在寒风中的脚踝和小腿(刚才钻豁口时弄丢了鞋子),
脸颊上尚未完全擦拭掉的血点,
还有……我怀中那个因为匆忙塞回工具而显得鼓鼓囊囊、形状可疑的破布包。他的视线,
最终定格在我冻得青紫、微微颤抖的赤足上。那双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冻得通红发紫,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在灰白色的石板上留下几个模糊的浅红印记。
狼狈,可怜,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无法解释的痕迹。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和我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萧绝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握着那片深蓝碎布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眼底的寒霜似乎凝成了实质,
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残忍探究。“王妃,”他终于开口,声音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凛冽,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如此清晨,衣冠不整,赤足踏雪,行色匆匆……这是去了何处,
见了何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沉沉地压在我脸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洞穿。
寒风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脸上,也抽打在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上。萧绝的目光,
和他手中那片深蓝色的碎布,像两座冰山轰然压下,几乎要将我碾碎。
“臣妾……”喉咙干涩发紧,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蕴藏着风暴的眼睛。
不能慌,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寻找着唯一可能的、勉强合理的借口,“臣妾……昨夜梦魇惊惧,心中烦闷难解,
故而……故而早起在园中走走,想……想透透气。一时不察,踩到薄冰,滑了一跤,
污了鞋袜……不敢穿着脏污之物在园中行走,便……便脱了收在袖中。
”声音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发颤,但语气尽可能维持着一种被惊吓后的委屈和强自镇定。
我将冻得毫无知觉、满是污泥和细小伤口的赤足往后缩了缩,试图藏进沾满泥雪的裙裾里。
这个动作显得更加欲盖弥彰,也更加狼狈不堪。萧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刀子,一寸寸刮过我的脸,似乎要剥开我拙劣的谎言。他身后的赵乾,
目光则锐利地扫视着我全身,尤其在我袖口和那个鼓囊囊的破布包上停留了片刻,
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秒秒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半是冷的,
一半是怕的。“透气?”萧绝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缓慢,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的嘲弄。他微微抬起下颌,视线越过我,
投向远处那片荒僻的、靠近后巷的竹林方向,眼神幽深莫测。“栖梧院离那片废竹林,
可不算近。王妃这‘透’的一口气,倒是够长的。”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怀疑了!
那片竹林!那片染血的竹林!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王爷明鉴,
”我强压着狂跳的心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臣妾只是……随意乱走,
并未留意方向。”声音里的颤抖更加明显。“随意乱走?
”萧绝的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残忍又清晰。
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玄铁,发出叩、叩、叩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看来本王的王妃,精力甚是旺盛。”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赵乾忽然上前一步,
动作快如闪电,目标明确——直取我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个破布包!“你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惊呼,本能地将包裹死死护住。那里面不仅有我的简陋工具,更重要的是,
那本深蓝色的军医札记就贴身藏着!绝不能被他们发现!赵乾的手如同铁钳,
毫不留情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捏得我腕骨剧痛,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我吃痛闷哼一声,却咬紧牙关不肯松手,另一只手也死死按住包裹。“王妃!
”赵乾的声音冰冷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请放手!”拉扯之间,包裹被撕扯开一角。
里面磨尖的铁片、缠绕的兽筋线、还有那个小小的、沾着可疑暗红粉末的瓷瓶,
瞬间暴露在萧绝冰冷的视线之下!“呵……”一声极轻、却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冷笑,
从萧绝喉间溢出。他盯着那些东西,眼神如同在看最肮脏的毒虫。“铁器?兽筋?
还有这……”他的目光落在那染着暗红粉末的瓷瓶上,眼底的冰寒瞬间化为暴戾,“王妃,
大清早带着这些利器毒物在府中‘透气’?本王倒要问问,你是想去‘透’谁的命?!
”“不!这不是毒药!”我急声辩驳,手腕被赵乾捏得几乎失去知觉,
“这是……这是……”“是什么?”萧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
他猛地一拍轮椅扶手,玄铁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说!
”巨大的恐惧和手腕的剧痛让我脑中一片混乱。那个伤者的脸,他肩头的烙印,
军医札记……无数线索碎片疯狂冲撞,却无法拼凑成一个能说服眼前这头暴怒雄狮的理由。
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会引来更深的猜忌。“是……是臣妾……”我语无伦次,
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是臣妾……用来防身的……”“防身?
”萧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的暴戾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猛地一挥手,
指向我冻得通红的赤足,声音森寒刺骨,“用你这双踏遍污秽、不知廉耻的脚去防身吗?!
”“拖过来!”他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凝滞的空气里。
赵乾没有丝毫犹豫,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猛地发力,不再仅仅扣住我的手腕,
而是粗暴地抓住我整个小臂,用力一拽!“啊!”我痛呼出声,
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拉扯着,踉跄着向前扑倒。
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但赵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破麻袋,扯着我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向前拖行!
粗糙的石板地面摩擦着单薄的裤料,瞬间撕裂。
**的膝盖、小腿皮肤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狠狠擦过,**辣的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寒意,
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同时扎入。我试图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掰赵乾的手指,
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如同精钢铸就。“放开我!王爷!你听我解释……”我嘶声喊着,
声音在寒风中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哭腔。萧绝坐在轮椅上,操控着冰冷的金属轮轴,
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玄狐裘的领口簇拥着他苍白而俊美、此刻却如同修罗恶鬼般的脸。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丝近乎残忍的欣赏?欣赏我的狼狈,我的痛苦,
我的徒劳挣扎?“解释?”他薄唇微启,声音冷得像结冰的湖面,“留着你的狡辩,
去向阎王说吧。”拖行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膝盖和小腿的皮肤早已被磨破,
鲜血混合着地上的污泥和融化的雪水,在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刺目的暗红色痕迹。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伤口,带来一阵阵麻木后的锐痛。身体越来越冷,力气在急速流失,
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屈辱、剧痛、寒冷和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也许是漫长的酷刑。赵乾终于停了下来,
像丢垃圾一样松开了手。我狼狈地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剧痛,瑟瑟发抖,
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下是冰冷的积雪,混合着我伤口流出的温热血液。
眼前一阵阵发黑。这里是王府最开阔的前庭广场。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和紧闭的门户,
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萧绝的轮椅停在我面前。他缓缓抬起手,
指向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寒风,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
响彻整个空旷的广场:“今日之事,给本王记住。”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我,
“再有下次,你这双不知规矩、四处乱踏的脚,就不必留着了。”彻骨的寒意,
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猛烈地席卷了我。我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他操控轮椅,
毫不留恋地碾过积雪离开。赵乾紧随其后,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留下。
广场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和呼啸的北风。膝盖和小腿的伤口在冰冷的**下,痛得钻心。
身体里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意识在寒冷和剧痛中渐渐模糊。我艰难地抬起头,
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飘落,落在我的脸上,冰冷刺骨。
活下去……真的好难。栖梧院彻底成了冰窟。萧绝那日的警告和当众的羞辱,
如同无形的枷锁,让本就荒凉的院落更加死寂。送饭的老仆妇眼神里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
丢下食盒的动作也更重,仿佛我是瘟疫之源。膝盖和小腿的擦伤在寒冷和缺乏药物治疗下,
愈合得极其缓慢,甚至有些地方开始红肿发烫,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每一步移动都牵扯着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我每日大部分时间只能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用那床薄得可怜的旧棉被紧紧裹住自己,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那本深蓝色的军医札记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在昏暗的光线下,
我一遍遍摩挲着书页上那些刚劲有力的字迹和简略的解剖图,
仿佛能从上面汲取到对抗寒冷和绝望的力量。关于那个伤者肩头的烙印,
关于这本札记的来源,谜团如同藤蔓缠绕心头,却找不到丝毫头绪。
日子在伤痛和寒冷中缓慢爬行,转眼到了冬至宫宴的日子。这天清晨,天还未亮透,
一阵急促而粗鲁的拍门声就打破了栖梧院的死寂。“王妃!开门!快些!
”是赵乾冰冷生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心头一凛,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忍着膝盖的疼痛挪到门口。打开门,赵乾带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健壮仆妇站在门外,
手里捧着一套明显赶制出来的、料子尚可但式样极其老气沉闷的宫装。“王爷有令,
王妃即刻梳洗,准备入宫赴宴。”赵乾的目光扫过我身上单薄的旧衣和依旧有些红肿的膝盖,
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莫要误了时辰,给王府丢脸。”宫宴?我微微一愣。
萧绝竟然会让我这个“弃妃”出现在宫宴那种场合?这绝非恩典,
更像是……某种刻意的羞辱,或者,陷阱?两个仆妇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
动作粗鲁地开始为我梳洗更衣。冰冷的水拍在脸上,粗糙的布巾用力擦拭,
扯得头皮生疼的发髻……整个过程如同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那套深紫色的宫装套在身上,宽大僵硬,衬得我脸色更加灰败。膝盖的伤口被衣料摩擦,
又是一阵**辣的疼。没有镜子,
我也能想象自己此刻的形容——一个被强行套上华服、却掩盖不住憔悴狼狈的提线木偶。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赵乾推着萧绝的轮椅走在前面,我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
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正常,忍着膝盖的刺痛。宫门巍峨,金碧辉煌,守卫森严。
踏入宫门的一刹那,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
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脂粉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权力中心的冰冷气息。
宴会设在暖香殿。殿内温暖如春,巨大的鎏金蟠龙柱支撑着雕梁画栋,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华服的宗室亲贵、命妇大臣们言笑晏晏,一派祥和富贵景象。
然而,当萧绝的轮椅和我这个“镇北王妃”出现在殿门口时,
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轻蔑、鄙夷……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那些目光像针,扎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这身不合体的宫装和其下的狼狈彻底洞穿。
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密的潮水,在短暂的寂静后迅速蔓延开来。
“……那就是沈家那个替嫁的庶女?”“啧啧,瞧着那脸色,
跟个痨病鬼似的……”“王爷怎么把她带来了?
也不嫌晦气……”“听说前些日子在府里赤足乱跑,被王爷当众责罚了?
真是不知廉耻……”每一句低语都清晰地钻进耳朵,带着冰冷的恶意。
我死死攥紧了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表面的平静。挺直脊背,忽略膝盖的疼痛,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笑话。萧绝似乎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由赵乾推着,
径直走向属于他的位置——靠近御阶下首的一张紫檀木大案。他的位置旁边,
紧挨着另一张稍小些的案几,显然是为王妃准备的。然而,当萧绝的轮椅停稳,
赵乾正要引我走向那个位置时,一个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自身侧响起:“王爷!
您可算来了!”一道淡粉色的倩影,带着一阵甜腻的香风,如同穿花蝴蝶般轻盈地飘了过来,
极其自然地越过了我,径直走到萧绝的轮椅旁,微微俯身,露出一截雪白优美的脖颈。
是柳如烟。萧绝心尖上的那位侧妃。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淡粉色云锦宫装,
裙裾上绣着精致的折枝玉兰,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乌发挽成时兴的飞仙髻,
斜插一支点翠流苏步摇,行动间流苏轻晃,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空气,眼中只有轮椅上那个冷峻的男人。“王爷,”柳如烟的声音娇滴滴的,
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今儿天寒,您腿上旧伤可还受得住?
如烟特意让人多备了个暖炉在您案下。”她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似乎想为萧绝整理一下膝上的绒毯,姿态亲昵无比。萧绝的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
那万年冰封的眼底,竟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连紧绷的下颌线条都似乎柔和了半分。
他没有推开柳如烟的手,反而极其自然地任由她靠近、服侍。这一幕,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抽在我脸上。整个大殿的目光变得更加玩味和嘲讽。那些窃窃私语声里,
又多了几分对柳如烟的赞叹和对我的怜悯(或者说幸灾乐祸)。“王妃,
”赵乾面无表情地提醒我,指向萧绝旁边那张孤零零的、空无一物的案几,
“您的座位在那里。”那张案几,离萧绝的主位只有一步之遥,
却又隔着柳如烟那道无形的、却无比坚固的屏障,显得格外讽刺和冰冷。我垂下眼睫,
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一步一步,忍着膝盖的刺痛,走向那个属于“王妃”的位置。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四周的目光如芒在背,柳如烟身上传来的甜香,
混合着萧绝身上那熟悉的、冰冷的药草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
终于在那张冰冷的紫檀木凳上坐下,挺直脊背,如同泥塑木雕。案几上空空如也,
连一杯暖身的茶水都没有。与周围案几上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温热酒水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我成了这场宫宴上最格格不入、也最引人注目的“摆设”。
宫宴在一种表面浮华、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着。丝竹管弦奏着靡靡之音,
舞姬水袖翻飞,身姿曼妙。觥筹交错间,是贵族们虚与委蛇的寒暄和不动声色的机锋。
我如同一个局外人,被彻底遗忘在角落。案几上始终空空如也,
没有宫女敢上前为我斟一杯热茶。膝盖的伤口在温暖的殿内开始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那场雪地里的羞辱。周围投来的目光,或怜悯,或鄙夷,或纯粹看戏,
都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萧绝坐在主位,侧耳听着皇帝偶尔的问话,神色淡漠。
柳如烟则像一只依人的小鸟,时不时为他布菜、斟酒,动作优雅娴熟,
偶尔凑近低声说笑两句,引得萧绝那冰冷的唇角也似乎有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们自成一方天地,将我这个正妃彻底隔绝在外。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名端着汤盅的宫女,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柳如烟身后走过。不知是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
还是心神不宁,她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啊!”宫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手中那滚烫的、盛满了乳白色羹汤的精致瓷盅,瞬间脱手飞出,不偏不倚,
直直朝着柳如烟的后颈砸去!变故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滚烫的汤盅,
带着足以烫脱一层皮的恐怖热度,撕裂空气,直袭柳如烟那毫无防备的、纤细脆弱的脖颈!
“娘娘小心!”距离柳如烟最近的一个宫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
柳如烟闻声惊愕回头,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扭曲,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