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术刀,能救人,也能杀人。当它握在一个现代外科医生手里,
穿越回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深宫时,便成了最锋利的投名状,也是最脆弱的护身符。
冷宫的墙很高,高得能挡住月光,却挡不住人心的算计和欲望的滋长。
我从一堆发霉的草席中醒来,看见的不是手术台的无影灯,而是一双双淬着毒的眼睛。
他们说,这里是活人的坟场。可他们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有病人的地方,就是我的战场。
我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站到那权力的顶峰,让这宫里所有的人,
都明白一个道理:医者,能定人生死,更能,逆天改命。第1章我睁开眼。
头顶是发黄的帐幔,上面有一个被烟熏出来的小洞。空气里有灰尘和霉味。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宫女坐在床边,用手背擦眼泪,看到她醒了,吓得站了起来。“小主,
您醒了!”宫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坐起来,感觉头很沉。沉得像个石磨盘。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很白,手指纤长,指甲盖是淡淡的粉色。这不是我的手。
我的手虎口处有一道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浅茧。那道茧子很浅,不仔细看都瞧不见。
可它就在那里,是我当了十年医生的印记。宫女见我不说话,小声解释:“小主,
您被关在冷宫三个月了。昨天晚上您烧得厉害,我们都以为……”她没说下去,
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手。是高烧。必须立刻进行物理降温,
防止出现并发症。我看着这个叫采薇的宫女,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去打一盆冷水,
再找些干净的布来。”采薇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醒了第一句话是这个。她赶紧应了一声,
“哎,小主您等着,我这就去。”屋子很小,除了这张床,
就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柜子和一张破桌子。窗户用木板钉死了,只留下一道缝,
透进一点点光。这就是冷宫。我,云思玖,一个心外科主治医生,加班做到猝死,再一睁眼,
就成了大胤朝一个被废的才人。家族获罪,自己被扔到这里等死。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采薇很快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水是浑的,还有股土腥味。她把一块还算干净的布递给我。
我没犹豫,把布浸湿,拧干,敷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我需要知道更多情况。“这里还有谁?”我问。采薇一边帮我换水,
一边小声说:“就……就我们两个人了。西边角屋里还住着一个李公公,
以前是伺候先帝的老太监,也关在这儿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主,
咱们可少跟他来往,听说他脑子不大好使。”脑子不大好使?这在古代,可不是一个好词。
可能是老年痴呆,也可能是精神障碍。我嗯了一声,继续给自己降温。高烧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在这种缺医少药的地方。我必须依靠自己的身体免疫力,同时辅助物理降温。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采薇很忠心,一直守着我,帮我换毛巾,喂我喝凉水。到了晚上,
我的烧退了一些。虽然头还是疼,但至少脑子清楚了。我喝了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
身上有了点力气。采薇看我好些了,高兴得直掉眼泪。我让她去休息,自己靠在床头,
开始梳理现在的处境。原主的记忆零零碎碎地涌入脑海。一个叫云思玖的十七岁少女,
父亲是礼部侍郎,因为牵扯进一桩科举舞弊案,被削职抄家,她也被连累,废为庶人,
打入冷宫。到这里才三个月,就因为一场风寒,高烧不退,一命呜呼,然后换成了我。
真是可惜了。一条年轻的生命。我摸着自己的脸,很瘦,下巴尖尖的。这副身子骨太弱了,
以后得想办法补补。在这宫里,没有一个好身体,就是死路一条。正想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咭咭呱呱”的怪叫声,像是有人在吵架,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声音凄厉,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第2章那声音一阵一阵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采薇吓得缩在墙角,用被子蒙住了头。我披上外衣,走到门边。门轴发出“格挣挣”的响声,
好像随时会散架。我推开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声音是从西边角屋传来的。
就是采薇说的那个李公公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冷宫的院子很大,
荒草长得比人都高。石板路的缝隙里全是青苔,滑溜溜的。月光惨白,
照得这院子跟鬼域似的。我走到角屋门口,那“咭咭呱呱”的声音更清楚了。
还夹杂着痛苦的**。我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需要帮忙吗?”没人回应。
只有痛苦的闷哼声。我心里一沉。这听起来不像是吵架,倒像是病痛发作。我推了推门,
门没锁。一进去,一股浓烈的酸腐气扑面而来,熏得我直想干呕。屋子比我的那间还破,
黑乎乎的。借着从破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监蜷缩在草堆上,
抱着肚子,浑身都在抖。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都紫了。“你怎么样?”我走过去,蹲下身。
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额头上全是冷汗。我伸手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再摸他的肚子,他突然触电般地惨叫一声。“别碰!”他吼道,声音嘶哑。我心里有了数。
这个症状,太典型了。转移性右下腹痛,发热,麦氏点压痛反跳痛。是急性阑尾炎。在现代,
这只是一个半小时就能搞定的小手术。可在这里,这就是要命的绝症。
太医院的大夫们只会用清热解毒的汤药,对付不了这种腹腔里的感染。等着他的,
只有阑尾穿孔,腹膜炎,感染性休克,最后痛苦地死去。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医者的本能不能让我坐视不理。“你这是肠痈。”我用他能听懂的词说道,“会死人的。
”李公公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听到“死”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抓住了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救……救我……”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能救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你得信我。”他死死地盯着我,
好像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最后,他点了点头。我站起身,对门口探头探脑的采薇说:“去,
把我小金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所谓的小金库,是原主偷偷藏的一点首饰。现在,
能救命的只有它们了。采薇虽然害怕,但还是听话地跑了。我回到李公公的屋子,开始准备。
我需要一把锋利的刀,需要针,需要线,需要烈酒消毒。
我把李公公扶到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躺好。“会很疼,你得忍着。”我告诉他。他咬着牙,
点了点头。采薇很快就回来了,捧着一个布包。里面有几支银簪子,一对耳环,
还有一支金钗。我挑了一支最细最长的银簪子,让采薇找块石头把它磨得更锋利些。
我又把剩下的首饰都塞给她,“去,想办法换些最烈的酒回来。”采薇吓得脸都白了,
但还是捏着布包跑了。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很难。但她必须去。这是救人的命,
也是救我们自己的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公公的**声越来越弱。我知道,再拖下去,
就算动了手术,他也活不成了。终于,采薇回来了。她不仅带回来一小坛烈酒,
还偷了一根缝衣服的针和一卷细线。我把烈酒倒在碗里,把簪子、针、线都扔进去,
又倒了些酒在自己手上,狠狠地搓。这就算消毒了。没有**,我只能让他硬扛。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李公公。“得罪了。”我说。然后,我拿起那支磨尖的银簪子,
对准了他右下腹的麦氏点。簪子刺破皮肤的那一刻,李公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第3章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红得刺眼。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条件下做手术,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用最快的速度划开皮肤、筋膜。没有手术刀,这支银簪子又钝又涩,每一下都像在撕扯。
李公公已经疼得晕了过去,这倒是好事。我顾不上那么多,用手指当探针,一点点往里摸索。
找到了。那肿胀化脓的阑尾,就在我的指尖。我用簪子头小心地把它和周围组织分离开。
脓液流了出来,黄绿色的,带着恶臭。我赶紧让采薇用布擦掉。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
我得把它切下来,再把残端结扎。我拿起那根缝衣针,穿上细线,在酒里又涮了涮。
没有持针器,我只能用手捏着针,笨拙地穿过阑尾根部,打结。我的手很稳。
这是在手术室里练了上千次的结果。终于,那根发炎的阑尾被我完整地切了下来。
我用酒冲洗腹腔,然后把伤口一层一层地缝上。皮肤外,我只能用最简单的缝合方式,
免得伤口裂开。做完这一切,我已经浑身是汗,里衣都湿透了。我直起腰,
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采薇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敬畏。“小主……您……您还会这个?
”我疲惫地摇了摇头。“不是会这个,是不得不这么做。”我看着不省人事的李公公,
心里也没底。术后感染是最大的难关。我让采薇把剩下的酒都用来擦洗李公公的身体,
尤其是伤口周围。我又交代她,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他喂一次盐水,防止他脱水。
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没合眼,一边照顾自己还没痊愈的身体,一边盯着李公公的情况。
他发起了高烧,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我用物理降温给他控制体温。谢天谢地,第三天早上,
他的体温开始下降了。伤口没有出现严重的感染迹象,红肿消退了一些。他醒了。睁开眼,
眼神还有些涣散。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我递过去一碗温热的米粥。“喝点吧。
”我说。他挣扎着坐起来,采薇赶紧扶住他。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粥,虽然很慢,
但总归是喝下去了。喝完,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他挣扎着要给我磕头。
“恩人……不,活菩萨……”我拦住了他。“救你,也救我自己。”我平静地说。
在这冷宫里,多一个活人,就多一分生机。李公公活过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
那天下午,一个管事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们不是来慰问的,
是来问罪的。“云才人,你好大的胆子!”那管事太监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
“宫里的人,也是你能随便动的?李公公要是死了,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冷冷地看着他。“现在他没死。我救了他的命。”“救他的命?
”管事太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被废的才人,懂什么救人性命?
我看你是用了什么妖术!”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很高,很瘦,
脸色有些苍白。眉眼深邃,只是紧紧地蹙着,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就是这个宫里最有权力的男人,大胤的皇帝,萧玦。我看着他,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步态不稳,左手不自觉地按着太阳穴。是偏头痛发作了。
他走到离我宫门不远的一处偏僻静室,那是冷宫里一处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来。他推开门,
走了进去。我以为他会一直待在里面。可是没过多久,静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就没了声息。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第4章我脑子嗡的一声。
管事太监也吓了一跳,领着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跑到静室门口,隔着门小声喊:“陛下?
陛下您怎么了?”里面没回应。管事太监急得满头大汗,想推门进去,又不敢,
在门口直打转。我心里急得像火烧。这症状,要么是疼痛性晕厥,要么更糟,是脑血管意外。
不管是哪一种,都耽误不起。我推开挡在前面的采薇,大步走了过去。“让开。”我说。
管事太监回头看见我,瞪眼骂道:“你一个废妃,凑什么热闹!滚开!”我没理他,
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门开了,浓重的酒气混杂着龙涎香的味道冲了出来。
我看见萧玦倒在书案旁,人已经昏了过去。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发紫。我立刻蹲下身,
伸手去探他的颈动脉。脉搏很弱,很快。我再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射还算灵敏。
不是最坏的情况。我松了口气。应该是剧烈疼痛引起的血管迷走性晕厥。“你……你干什么!
”管事太监在后面尖叫,“大胆!敢对陛下无礼!”我回头,眼神冰冷得像刀子。“闭嘴。
想让他死,你就继续吵。”他被我看得一愣,竟真的不敢再出声。我没时间跟他废话,
立刻开始急救。我让采薇把李公公剩下的烈酒全拿过来,倒在手上,搓热了,
然后开始给萧玦**头部穴位。风池穴、风府穴、太阳穴、百会穴……我的手指很稳,
力道均匀。在现代,这些穴位**对缓解偏头痛有很好的效果。接着,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还是给李公公做手术剩下的那一支,用酒擦了擦,
对着他的人中穴和合谷穴扎了下去。强**,能让他的神志恢复过来。做完这些,
我才开始仔细检查他。他的身体很僵硬,肌肉紧张。血压肯定很高。
这都是长期偏头痛的典型表现。就在这时,萧玦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一开始是迷茫的,然后慢慢聚焦,落在了我的脸上。那双眼睛很深,像一潭古井,
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看着我的手,我的手还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戒备。“冷宫云氏。”我收回手,站了起来,退后一步,
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撑着书案,慢慢地坐直了身体。他头痛的症状显然缓解了很多。
他皱着眉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疑惑。“你刚才……做了什么?”“民间土方子,
不值一提。”我淡淡地说。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专业的心外科医生吧。他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他站起身,虽然还有些摇晃,但已经能自己站稳了。“你救了朕?
”他问。我摇了摇头。“我只是碰巧在这里,陛下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我把功劳推得一干二净。在这种地方,表现得太过聪明,不是好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龙袍,
然后转身对门口的管事太监说:“传朕旨意,李公公年事已高,不堪驱使,
准其在冷宫颐养天年。另外,给冷宫的份例,加倍。”管事太监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赶紧跪下:“奴才遵旨!”萧玦说完,没再看我一眼,带着人走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采薇跑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小主!
是陛下啊!他给您赏赐了!”我却高兴不起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救了两个人。
一个老太监,一个皇帝。但我也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平静的日子,到头了。我暴露了。
虽然只是暴露了一点点,但足以让某些人注意到我。尤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不是感激,而是探究。他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懂的那些“土方子”,是从哪里来的。第5章果然,不出三天,
皇帝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就来了。他没穿公服,一身半旧的便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云小主,陛下让奴才给您送些吃的。”他把食盒放在桌上。
我打开一看,是几样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盅温热的补汤。这在冷宫里,简直是山珍海味。
我让采薇收下。“苏公公有心了。”“小主客气。”苏培盛搓着手,笑得像只老狐狸,
“陛下这些天,头风症一直没犯。他说,多亏了小主。陛下还说,想请小主……再瞧瞧。
”来了。我心里冷笑。果然是上钩了。我摇了摇头。“苏公公,您回去告诉陛下,
民女只是懂些粗浅的**之术,当不得‘瞧瞧’二字。陛下龙体之恙,
还得靠太医院的国手们。”我推得干干净净。我不能显得太急切。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总是不会被珍惜。苏培盛脸上的笑容不变:“小主谦虚了。太医院那帮老家伙,
除了开些温补的方子,也没别的法子。陛下这几日能睡个安稳觉,全靠小主那天的妙手。
您就当可怜可怜陛下,去瞧一眼,就一眼。”他话说得恳切,姿态放得极低。我沉吟了半晌,
最后才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我有个条件。”“小主请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些干净的布,还有烈酒和针。”我列出了我的要求。这些既是我的“道具”,
也是我的“筹码”。苏培盛满口答应:“好嘞!奴才这就去办!今儿晚上,
陛下在御书房等您。”晚上,我跟着苏培盛,第一次走出了冷宫那扇高高的门。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灯火通明,宫道宽阔,巡逻的侍卫甲胄鲜明。
空气里都飘着一种权力的味道。御书房里,萧玦穿着一身常服,正在看奏折。他看见我,
放下了笔。“你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参见陛下。”我行了个礼。“起来吧。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我坐了下来,也没多话,直接进入正题。“陛下,请伸出手,
我为您搭脉。”萧玦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伸出了手腕。我的手指搭在他的寸口脉上。
脉象弦紧,有力。是典型的肝阳上亢,高血压的表现。我又让他张开嘴,看了看他的舌苔。
舌质红,苔薄黄。都是实热证。“陛下平时,是不是容易头晕,耳鸣,心烦易怒,
晚上也睡不好?”我问。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不错。这些症状,
朕都有好几年了。”我收回手,心里已经有了诊断。长期精神压力过大,
作息不规律导致的原发性高血压,引发的偏头痛。在现代,这需要长期服用降压药,
配合生活方式的干预。可在这里,我没有药。我只能用中医的办法,针灸、推拿,
再加上饮食调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陛下这病,病根不在头,在肝。”我缓缓说道,
“肝阳上亢,气血逆行,上冲于脑,故而头痛。想要根治,得平肝潜阳,滋水涵木。
”我说的都是中医术语,他应该能听懂。萧玦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医治?”“针灸,推拿,调理饮食,静心休养。
”我一五一十地说了我的方案,“这非一日之功,需要耐心。”他看着我,目光深邃。
“你需要什么?”“我需要能随时进出宫中,为陛下诊治的权力。”我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能再待在冷宫里了。我要出来,我要一个能接触到他的身份。萧玦笑了。那笑容很浅,
像水面的一圈涟漪。“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他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在冷宫里,我活不长。只有能治病救人,我才有活路。
”他沉默了。御书房里很静,只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毕剥”声。过了很久,
他才开口:“好。朕准了。从明天起,你以奉宸御女的名义,出入御书房,为朕调理身体。
”奉宸御女,一个最低等的,随时可以被丢弃的侍寝宫女名分。
但他给了我一个离开冷宫的台阶。这就够了。“臣妾,谢陛下恩典。”我低下头,
掩去眼中的锋芒。第6章第二天,我就搬出了冷宫,被安排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偏殿里。
地方不大,但干净明亮,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采薇高兴得不得了,
拉着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叨着:“小主,我们出苦海了!出苦海了!
”我没她那么乐观。我知道,我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更华丽的牢笼。
从奉宸御女云思玖变成御用医女云思玖,看似是上去了,
但其实离那个权力的旋涡中心更近了。一步走错,就是粉身碎骨。
我开始每天去御书房为萧玦针灸。我选的穴位主要是百会、风池、太冲、三阴交这些,
目的是平肝潜阳,滋阴降火。针灸之后,再配合头部推拿。我的手法很专业,力道渗透,
效果立竿见影。几次下来,萧玦的头痛发作频率明显减少了,睡眠质量也提高了。他对我,
也从最初的试探和戒备,慢慢变得信任和依赖。我们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他批奏折的时候,
我就在一旁为他研墨。有时候他会问我一些关于医理上的问题。
我总是用最浅显的中医理论来解释,偶尔夹杂一些现代医学的常识,但都包装得很巧妙。
比如,我会告诉他,人的身体里有一套“河道”,就是血脉,河道里的水,就是血。
水流得太急,就会冲垮堤坝,这就是“高血压”。他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我的理论新奇,
但又很有道理。这种亦医亦友的关系,让我感到一种微妙的危险。他是皇帝,我是他的臣子,
更是他的女人。这种界限,一旦模糊,就会很麻烦。我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我的目标是活下去,拿到我想要的,不是谈情说爱。这天,我正在为萧玦**头部,
苏培盛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陛下,不好了!吏部尚书张大人,在东华门外坠马了!
”萧玦猛地睁开眼,眼神一凛。“情况如何?”“伤得很重,腿……腿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院的院判陆院判已经去瞧了。”萧玦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张敬,吏部尚书,
是皇后卫氏一派的重要人物。他这个时候出事,绝不是偶然。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宫里,
真是没一天安生日子。萧玦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你随朕去看看。”我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去治。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治好了,我医名大噪,
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或打击的目标。治不好,就是欺君之罪,死路一条。这是一个两难的局。
可我能拒绝吗?不能。我跟着萧玦,赶到了吏部尚书的府邸。府外已经围了一圈人,
太医们进进出出,个个神色凝重。一进门,就听到张尚书的夫人在嚎啕大哭。
萧玦皱着眉走了进去。我跟着他,来到卧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惨白,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裤腿都被血浸透了。太医院的院判陆景明正在旁边给他施针,但看他的表情,
显然是没什么效果。“陆院判,情况如何?”萧玦沉声问。陆景明看见皇帝,
赶紧跪下:“回陛下,张尚书伤势过重,股骨粉碎性断裂,臣……臣已尽力,
只能先保住性命,但这腿……怕是……”他说不下去了。张尚书的家人一听,哭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陛下!臣妾听说张大人出事,特地赶来看看。
臣妾听说,近来冷宫出来了一位奇人,擅长一些旁门左道的医术,不如让她来试试?
说不定有奇效呢!”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凤袍的华贵女子,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
走了进来。她容貌艳丽,气质端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就是这后宫之主,
皇后,卫知鸢。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我。所有人都看向我。
萧玦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景明也抬起头,用一种不屑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知道,
这是皇后给我设的局。她不是想让我救人,她是想让我死。
第7章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射在我身上。
皇后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里却满是看好戏的冰冷。她知道,这是一个死局。
我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张尚书,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股骨粉碎性骨折,在古代,确实是绝症。
感染、坏死、截肢,哪一样都是要命的。太医们束手无策,是正常的。但是我不同。
我脑子里有的是现代医学的知识。开放性复位,内固定,术后抗感染,
康复训练……这些名词在现代社会再普通不过,但在这里,就是逆天的神技。我能救他。
但是,我要怎么救?用什么救?我需要手术台,需要麻醉,需要无菌器械,需要抗生素。
这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我有的,只有我的脑子,和一双还算稳的手。我深吸一口气,
走到床边。皇后开口了,声音娇柔却带着压迫感:“这位妹妹,就是陛下新宠的云御女吧?
听闻你妙手回春,连陛下的头风症都能治,想必张尚书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不在话下吧?
”“小伤?”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我回头,对萧玦福了一福:“回陛下,
皇后娘娘,张尚书此伤,并非小伤。股骨断裂,若处理不当,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民女……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必须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把期望值降到最低,
我才有一线生机。皇后又笑了:“哎呀,妹妹这就谦虚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大人就这么废了不是?妹妹尽管放手去治,治好了,是妹妹的功劳。
万一……那也是张大人命该如此,妹妹不必自责。”她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