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温振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反了天了!”
赵慧像是受了天大的**,尖叫道:“保安!把这个不知廉耻的骗子给我扔出去!”
两个保安立刻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我没有反抗。
被拖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温雅正靠在沈舟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稍纵即逝的微笑。
她以为自己赢了。
她不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被扔出了温家大门,像扔一件垃圾。
晚风很凉,吹在脸上**辣的疼。
我摸了摸口袋,一分钱都没有。
来的时候,他们没收了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手机和钱包,说是要给我“崭新的人生”。
现在,他们又把我赤条条地扔了出来。
我沿着马路走了很久,不知道该去哪里。
养母那里是回不去了,我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我经历的这一切。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我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苍老但精神矍铄的脸。
是温家的老太太,我的奶奶。
“上车。”她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很暖和,奶奶递给我一条毯子。
“你叫林墨?”
“是。”
“为什么要假扮温念?”
我沉默了。
我不能说出是温振华和赵慧逼我的,那只会让我显得更像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骗子。
奶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你身上流着温家的血,这是事实。”
“亲子鉴定,我亲自盯着做的,不会有错。”
“你确实是振华的儿子。”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儿子?
“二十年前,你妈妈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你就是那个男孩。”
奶奶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当时医院失火,一片混乱,你被人抱走了。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直到三个月前,我们才找到你的线索。”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龙凤胎?那我还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
“那……温念呢?”
“温念,你的双胞胎妹妹,出生时就体弱,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奶奶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你爸妈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所以当他们找到你,发现你是个男孩时,就动了让你假扮温念的心思。”
“他们想让你来填补那个空缺。”
荒唐。
彻头彻尾的荒唐。
我的人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涂抹修改的替代品。
“那温雅呢?”我冷冷地问。
“小雅是我们在福利院领养的,为了给你妈妈做精神寄托。”
奶奶重新睁开眼,目光变得锐利。
“林墨,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现在温家不能再有丑闻了。”
“所以,你必须继续扮演温念。”
我猛地抬头看她。
“你说什么?”
“在外面,你必须是温家走失二十年的千金,温念。”
“这是命令。”
车子停在了另一栋别墅前,比温家本宅小一些,但同样奢华。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
“我会给你请最好的老师,教你礼仪,教你插花,教你一切名媛该会的东西。”
“直到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温念’。”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奶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养母年纪大了,身体好像不太好。我听说她最近在看的那个医生,是我们家私人医院的。”
这是**裸的威胁。
我的拳头在毯子下死死攥紧。
“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我被软禁了。
这栋别墅成了我的新囚笼。
第二天,赵慧来了。
她带来了一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和一顶新的假发。
“穿上。”她把东西扔在床上,语气冰冷。
我站着没动。
赵慧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我自己来。”我拿起裙子,走进了更衣室。
当我穿着那条可笑的裙子走出来时,赵慧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但那神色很快就变成了挑剔和厌恶。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学!”
她给我请了三个老师,一个教礼仪,一个教声乐,一个教舞蹈。
我的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只要我有一点做得不好,赵慧就会毫不留情地用戒尺抽我的手心。
“挺直!腿并拢!”
“笑!笑得要甜美!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皮笑肉不笑!”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
我开始仔细回忆那天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温雅的“谎言过敏症”。
她说她对我说的谎过敏。
可我从头到尾,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温振华和赵慧教我的。
如果她真的对谎言过敏,那她应该在温振华和赵慧开口的时候就发作。
而不是精准地,只针对我。
除非……
她的“过敏症”是可控的。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什么过敏症。
而是一种……更可怕的能力。
比如,读心术。
她能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所以,她知道我是男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选择性地揭穿了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的,被谎言伤害的受害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如果她真的能读心,那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构建一个虚假的场景。
我“想”:养母给我的那个平安符里,藏着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钱,是我偷偷攒的。
我把这个念头,翻来覆去地想,用尽所有情绪去渲染它,让它变得无比真实。
第二天,赵慧又来了。
她检查完我的功课,像往常一样训斥了我一顿。
临走时,她突然说:“对了,你脖子上戴的那个破玩意儿是什么?土里土气的,摘下来扔了。”
她指的是我从小戴到大的平安符。
我心里一沉,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我养母给我的,我想留着。”
赵慧皱起眉,一脸嫌恶,但没再坚持。
可就在当天晚上,我的房间遭了贼。
别的东西都没动,只有那个平安符,不见了。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床边,笑了。
温雅,你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