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和丈夫,都死在了那场惨烈的车祸里。现场被伪装成了一场意外的追尾。
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撞上了我儿子载着我丈夫的小轿车。车毁人亡。儿媳许知意,
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以为她会远走高飞。她却没有。她选择留在我身边,
红着眼眶对我说:“妈,阿杨和爸走了,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女儿,我为您养老送终。
”她拒绝了所有亲戚朋友介绍的对象,断绝了所有不必要社交。每天起早贪黑,除了照顾我,
就是拼了命地去赚钱。小区里的邻居,老家的亲戚,所有人都说,我虽然丧夫丧子,
但晚年能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媳,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有人都羡慕我。
可我却在拿到赔偿金的第二天,背着她,将三百万一分不剩地捐给了山区儿童。一分没留。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所有人都骂我老糊涂,疯了,是个不识好歹的恶婆婆。
我的远房表侄女更是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质问:“三婶!许知意为你拼死拼活,
你对得起她吗?你为什么要把钱全捐了,你们以后怎么生活?”我坐在轮椅上,
看着她身后的许知意。我缓缓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1许知意的脸愣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泪往下掉。“妈……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知道您心里苦,您怨我,
要不是我那天非要吃城西那家的酸汤鱼,阿杨和爸就不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邻居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劝慰。“知意啊,不怪你,这都是命啊!
”“就是,你婆婆这是伤心过度,糊涂了,说胡话呢!”“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
她还不知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表侄女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对着我吼:“三婶!
你怎么能这么伤知意的心!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陈家的骨肉啊!为了照顾你,
她都狠心打掉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看着这场闹剧。看着许知意像朵小白花,
柔弱又无辜。而我,就是那个辣手摧小白花的恶毒老太婆。我没再说话,只是转动轮椅,
回了房间。我从床垫下,摸出了一部旧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我儿子陈杨出差前半个月,我们一家的合影。照片上,我丈夫笑得憨厚,我儿子阳光帅气,
许知意依偎在儿子身边,笑得温婉动人。多幸福的一家人。如果,我没有在陈杨出差时,
无意中看到许知意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商场里举止亲密的话。如果,我没有在她扔掉的垃圾里,
发现那张显示怀孕六周的孕检单的话。而那个时候,我儿子已经去邻市出差一个多月了。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那场车祸,又真的是意外吗?
许知意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走进来时,眼眶还是红的。“妈,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
不该在外面跟您顶嘴,让您难堪了。”她把药碗放在床头,声音哽咽。
“这药是我托人从一个老中医那里求来的,对您的腿脚好。您趁热喝。”我看着那碗药,
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这就是她留在我身边的目的。监视我,顺便,
让我死得“顺理成章”一点。车祸后,我的腿受了伤,医生说没大碍要静养。
可自从喝了许知意熬的“补药”,我的腿就一天比一天沉,一天比一天麻木。到现在,
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打击过大,身体机能才会衰退得这么快。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在被我这位“孝顺儿媳”,一点点地用药物搞得。“知意啊。
”我抬起头看着她,“妈知道你辛苦,妈不是糊涂,妈是怕……怕我走了以后,
你一个女人家,带着那么多钱,会被人骗。”许知意的身体僵了一下。我拉住她的手,
轻轻拍了拍:“钱捐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不会再惦记你。以后你好好生活,
再找个好人家,妈就放心了。”我的语气真诚又慈爱,
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儿媳未来着想的好婆婆。许知意眼中的戒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动。
“妈……”她又开始掉眼泪,“我这辈子就认定阿杨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着您。
”“傻孩子。”我叹了口气,端起那碗药,“你喂我喝吧,妈手上没力气。
”她立刻破涕为笑,小心地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送到我嘴边。我顺从地张开嘴,
将药喝了下去。我装作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许知意连忙放下碗,给我拍背。
趁着她转身去倒水的功夫,我迅速将含在嘴里的一小部分药汁,吐在了藏在袖口的棉片上。
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回床头,虚弱地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喝口水都费劲。
”许知意端着水杯回来。“妈,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捐款的事,
让我成了小区里的“名人”。每天出门散步(被许知意推着),
都能收获一堆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就是那个老太婆,把儿子赔偿金全捐了。”“啧啧,
心真狠啊,非要作。”“听说她儿媳妇原来在个大公司当总监助理,为了照顾她,
工作都辞了,现在天天去打零工,太可怜了。”许知意总是低着头,默默地推着我,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隐忍不发。我看着手里的报纸,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阿姨,知意。”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
手上提着一堆营养品,笑容温和。“我叫张峰,是陈杨的大学同学。听说叔叔和陈杨的事,
我刚出差回来,过来看看。”张峰。就是他。那个在商场里,和许知意搂搂抱抱的男人。
许知意看到他,挤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张峰,谢谢你还记得。快请进吧。
”张峰走进屋放下东西,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许知意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知意,你瘦了好多。阿姨的身体……还好吗?”“我婆婆身体不太好,腿脚不方便。
”许知意说着,眼圈又红了。“唉,真是苦了你了。”张峰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
“不过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虽然比不上陈杨,但跑跑腿、出出力的活儿,
还是能干的。”我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眉目传情,心里冷笑。演,接着演。我倒要看看,
你们这对狗男女,能演出个什么花来。我装作老眼昏花,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
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是小杨的同学?”“是的,阿姨。”张峰立刻恭敬地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小杨提起过你。”我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他说,大学的时候,
你手脚不太干净,偷过他的生活费,是不是?”许知意的表情精彩极了。“妈!
您胡说什么呢!”她急了,声音都变了调,“张峰不是那样的人!”“哦?是我记错了?
”我一脸茫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唉,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
那你就是那个……撬了小杨当时女朋友的那个同学?”“噗——”门口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是隔壁的王大妈,端着一盘饺子,本来想过来送温暖,结果刚好撞上这一幕。张峰的脸,
已经涨红。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阿姨,您真的认错人了。”“是吗?
”我恍然大悟,“那可真对不住了,小伙子。你看我这脑子,自从他们爷俩走了,
就跟一团浆糊似的。知意啊,快替我跟客人道个歉。”许知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张峰,对不起啊,我妈她……她不是故意的。
”王大妈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呵呵地把饺子放下:“哎哟,陈大姐这是伤心过度,可以理解。
小伙子别往心里去啊。不过话说回来,知意啊,你婆婆现在这样,你可得看紧点,
别让她再出去乱说话得罪人了。”许知意强撑着笑脸送走了张峰和王大妈,一关上门,
脸就沉了下来。她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怨毒。“你故意的,
是不是?”我抬起眼皮,慢悠悠地看着她。“说什么呢,知意。妈听不懂。
”“你别给我装傻!”她低吼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把钱捐了,
今天又故意羞辱张峰,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不想干什么。
”我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张峰看你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小情儿。
”许知意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半晌,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阴森又诡异。
“妈,看来您不是老糊涂,您是心里什么都清楚啊。”她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啊,张峰就是我的男人。我肚子里的孩子,
也是他的。”“陈杨那个废物,除了会愚孝,还会干什么?每个月赚的那点死工资,
一半都给了你。我跟着他,一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还有你那个死鬼老公,一把年纪了,
还天天想着拿儿子的钱去投资,赔了多少次了?就是个无底洞!”“他们不死,
我们怎么在一起?我们怎么过上好日子?”“本来那三百万到手,我还能让你多活几天,
让你死得体面点。可你偏偏要自作聪明,把钱捐了!”“老东西,你断了我的财路,
我就只能断了你的活路了。”她站起身,,端起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中药。“妈,药凉了,
我去给您热热。”她转身走进厨房。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我没有报警。没有证据。我手里唯一的证据,只有那些沾了我口水的药渣棉片。
但这种慢性毒药,剂量小,成分复杂,很难在短时间内检测出来。更何况,
许知意现在是受害者,是人人称颂的“孝顺儿媳”。而我,
是一个捐掉儿子赔偿金、脑子糊涂、胡言乱语的“恶婆婆”。我说的话,谁会信?
警察只会以为,我是一个思念儿子过度,产生妄想症的可怜老人。我必须忍。
忍到她露出破绽。从那天起,许知意不再掩饰。她给我喝的药,味道越来越奇怪,
剂量也越来越大。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去。头晕、恶心、四肢无力,
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有时候,我会在半夜惊醒,看到我死去的儿子和丈夫站在床前,
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许知意想把我折磨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和张峰肆无忌惮地在客厅里调情。却不知道,我每晚都将他们的对话,用那部旧手机,
录了下来。“宝贝,那老东西什么时候死啊?我快等不及了。”这是张峰的声音。“快了,
我加大了剂量,她现在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医生来检查,也只会说是老年病并发症。
”这是许知意得意的声音。“等她死了,这房子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我们把房子卖了,
拿着钱去国外,谁也找不到我们。”“嗯……不过我总觉得那老东西有点不对劲,
她太冷静了。”“你想多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能有什么花样?
她就是被你吓傻了。”“但愿吧。”夜深人静,我躺在黑暗里,一遍遍地听着这些录音。
别急。快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许知意“不得不”请了家庭医生上门。来的医生姓李,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和许知意预想的一样。
“老人家是年纪大了,加上之前受了**,各种器官功能都在衰退,属于正常现象。
没什么特效药,只能好好休养,吃点营养品。
”许知意在一旁“伤心”地抹着眼泪:“李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妈她……”李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生老病死,
人之常情,看开点。”送走李医生后,许知意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她走到我床边,
得意地笑着:“老东西,听到了吗?所有人都觉得你快死了,连医生都给你判了死刑。
”我闭着眼睛,不理她。“我今天心情好,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俯下身,在我耳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