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角是许清欢沈修远江晓野的小说-《你认错我的眼睛》完整章节阅读
许清欢第五次查看手机屏幕，下午四点二十三分，距离她跟江晓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分零七秒。餐厅服务员第三次走过来问她是否需要先点些什么，她勉强挤出微笑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菜单边缘，把它揉出了细微的褶皱。
“再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到。”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行人匆匆走过，撑开的雨伞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许清欢盯着玻璃上滑落的水珠，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十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若不是那天晚上，若不是那个人，她的人生会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抱歉，来晚了。”
许清欢猛地回过神，江晓野已经站在桌前，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却丝毫不减他的俊朗。他随手将车钥匙扔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许清欢撒了个谎，实际上她已经等了将近四十分钟。她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往包里塞了塞，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急切。
江晓野招手叫来服务员，熟稔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和一瓶红酒，整个过程没有征求许清欢的意见。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十年如一日地适应着他的节奏。
“今天公司事特别多，张总非要拉着我谈下个季度的推广方案。”江晓野松了松领带，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解释为什么迟到了一场普通饭局，而不是他们相识十周年的纪念晚餐。
许清欢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把sentimental的事情挂在嘴上，但她知道他心里是在意的。否则十年前那个雨夜，他怎么会冒着危险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
“工作要紧，”她微笑着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菜上得很快，江晓野一边吃一边讲着公司里的趣事，逗得许清欢不时发笑。她看着他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又一次被那双眼睛吸引。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始终记得黑暗中那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睛，像是能穿透恐惧给她力量。
就是这双眼睛，让她追寻了整整十年。
“哦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许清欢终于忍不住，从包里拿出精心包装的小盒子。
江晓野挑眉接过，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块**版手表，她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下的。
“不错啊，”江晓野试戴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正好我原来那块有点旧了。”
许清欢期待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些，但很快又重新亮起来：“你喜欢就好。”
晚餐进行到一半，江晓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变：“我接个电话，公司的事。”
许清欢点点头，看着他走向餐厅角落的背影，无意中注意到他新戴上的手表表带有些紧。她是不是应该买大一号的？
等待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餐厅入口，恰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沈修远——江晓野的大学同学，现在好像在同一栋写字楼工作。许清欢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几次集体活动上见过，总是独自坐在角落，似乎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沈修远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在许清欢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眼睛深邃得惊人，像是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许清欢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朝她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却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而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与他们的桌子隔着一个装饰性的屏风。
许清欢莫名有些不安，那种感觉像是无意中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正好江晓野打完电话回来。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江晓野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刚刚收到礼物时的温和态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匆忙。
“现在？可是我们还没...”许清欢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看着江晓野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姿态，把“吃完甜品”这几个字吞了回去。
“纪念日快乐，清欢。”江晓野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匆忙的吻，“下次补偿你。”
然后他就走了，留下许清欢和对面的空椅子，以及那块她精心挑选的手表戴在他腕上渐渐远去的影子。
服务员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是否需要打包。许清欢摇摇头，付了账，独自一人走出餐厅。
雨已经停了，夜晚的空气湿润而清新。许清欢没有立即打车，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她的孤独伴奏。
走过一个巷口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窄小的巷子在夜晚显得格外幽深黑暗，勾起了她刻意遗忘许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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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个雨夜，18岁的许清欢就是在这种巷子里遇到了麻烦。刚高考完的她与同学庆祝到很晚，独自回家时抄了近路，却没想到会被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尾随。
“小妹妹，一个人啊？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回家？”
恐惧像是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后退的路被堵死了，前方只有更深沉的黑暗。她手里紧握着的手机被一把打落在地，屏幕碎裂开来，如同她当时支离破碎的勇气。
就在绝望之际，一个身影从巷口冲了进来。混乱中，她只记得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坚定的眼睛，和那句“快跑！”。
她跑了，甚至没有看清救她的人长什么样子。只记得那双眼睛，和对方离开时背影的轮廓。直到第二天，她在学校附近看到江晓野，注意到他手上的擦伤和那双异常相似的眼睛。
“昨天谢谢你...”她试探着上前道谢。
江晓野愣了一下，随即扬起标志性的笑容：“举手之劳，以后晚上别一个人走那种小巷子了。”
这个回应坐实了她的猜测。从那一刻起，许清欢的目光就再也没能从那双向她微笑的眼睛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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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被汽车鸣笛声打断，许清欢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手机震动起来，是江晓野发来的消息：「处理完了，明天请你吃大餐补偿：)」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许清欢的心情立刻明朗起来。他还是在乎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她反复告诉自己，同时忽略掉内心某个微小角落里的不安。
路过一家咖啡馆时，她无意间透过橱窗看到了沈修远。他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目光投向窗外，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不知为何，许清欢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咖啡馆。
“一个人？”她走到沈修远桌前，尽量让语气轻松自然。
沈修远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出现，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她，里面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晓野呢？”他问道，声音低沉平稳。
“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许清欢努力不让失望情绪渗入声音里。
沈修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令人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舒适感。
“你们是在庆祝什么吗？”他终于问道，目光没有看向她。
“十周年纪念。”许清欢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晓野相识的过程很像电影情节呢。”
她开始讲述那个雨夜的故事，如何被追赶，如何被救下，如何凭着那双眼睛找到了江晓野。这是她讲过无数遍的故事，每次讲述都加深着她对江晓野的感情投入。
但这次，在讲述过程中，许清欢注意到沈修远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
“...所以你看，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没有晓野，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以惯常的结尾结束了故事。
沈修远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一刻，许清欢又一次被那双眼睛震撼了。如此深邃，如此复杂，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
“有时候，”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慎重思考，“记忆会跟我们开玩笑。最清晰的细节，反而可能是最大的错觉。”
许清欢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修远突然站起来，放下咖啡杯，“晚了，该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得突然，几乎像是逃离。许清欢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走出咖啡馆时，夜已深沉。许清欢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沈修远那个复杂的眼神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错觉吗？”她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怎么可能呢？她追寻了十年的那双眼睛，她倾注了所有真挚感情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是错觉？
出租车来了，许清欢拉开车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咖啡馆的方向。玻璃窗后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灯光依旧明亮，映照出她独自站立的身影。
上车后，她给江晓野发了条消息：「到家了吗？明天想吃哪家餐厅？」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转的灯光。城市夜晚依旧喧嚣，但她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寂寞，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江晓野回复了：「你定就好，我都行。累了，先睡了。」
许清欢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变暗，映出她自己若有所失的脸。
也许，只是也许，十年时间太长，长到让最初的感动变得模糊，让感恩的心情变成了习惯性的付出。但她拒绝深想下去，只是告诉自己：这就是爱，不是吗？
出租车驶过霓虹闪烁的街道，载着她和那些不敢深究的疑问，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