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疏和闻樱相恋五年,婚期已定。
直到他在家中监控里看到闻樱醉酒后,被男闺蜜谢凛抱上沙发。
谢凛的唇擦过她锁骨时,她迷糊着搂住他脖子:“别走……”
褚疏把钥匙**锁孔,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门开了,熟悉的、带点甜橙香气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闻樱选的香薰。他弯腰换鞋,目光落在玄关柜上那个打开的蓝色丝绒小盒上,里面空无一物——昨天,他刚把那枚精心挑选、价值不菲的钻戒套在闻樱的无名指上,她惊喜尖叫的样子还刻在脑子里。
五年了。从青涩校园到踏入社会,磕磕绊绊,终于走到这一步。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的秋分。褚疏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疲惫感似乎被这即将落地的安稳冲淡不少。他今天签了个大单,本该是双喜临门的庆祝之夜。
“樱?”他扬声喊了一句,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无人应答。这个点,闻樱应该早下班了。
一丝极淡、不属于甜橙的香水味,若有似无地钻进鼻腔。褚疏皱了皱眉,是某种冷冽的木质调,闻樱从不用的。他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像夏日阳光里突然飘过的一片阴云。他随手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视线习惯性地扫过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圆点——那是他出差时装的微型摄像头,为了看看家里的猫,后来一直懒得拆,也忘了告诉闻樱。
鬼使神差地,他摸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尘封的监控APP。时间轴往前拉,画面跳动。
画面锁定在下午四点十七分。
门被从外面打开,闻樱几乎是挂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跌进来的。她穿着今早出门的那条米白色连衣裙,此刻领口有些歪斜,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涣散,脚步踉跄。
扶着她的人,褚疏认得。谢凛。那个从大学起就阴魂不散,一直以闻樱“最好的哥们儿”“娘家人”自居的男人。谢凛今天穿了件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衬衫,袖子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小心翼翼地半抱着闻樱,动作熟稔。
“到家了到家了,姑奶奶,你这酒量还敢逞能。”谢凛的声音透过不太清晰的手机扬声器传出,带着点无奈的宠溺。他把闻樱小心翼翼地往沙发上安置。
闻樱似乎想自己坐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谢凛眼疾手快,赶紧俯身去接。
就是这一个瞬间。
画面被褚疏的手指放大,再放大,占据了他整个手机屏幕,也像是瞬间刺穿了他的瞳孔。
谢凛俯身抱住闻樱的力道带着明显的惯性,他埋首在她颈窝处稳住身形时,嘴唇,确切无误地、重重地擦过了她那一片**的、白皙脆弱的锁骨肌肤。那是个极其暧昧的位置。
闻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接触弄得有些痒,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嘤咛,身体在沙发上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
紧接着,让褚疏全身血液瞬间冻结的画面出现了。
醉意朦胧的闻樱,手臂忽然抬了起来,软绵绵地,却异常自然地环住了谢凛俯下来的脖子。她的手指甚至还无意识地在他后颈的短发上轻轻抓挠了一下,像只寻求安慰的猫。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模糊粘稠的呓语清晰地穿透了手机微弱的电流声:
“唔……别走……”
三个字。轻飘飘的三个字,带着醉后的依赖和挽留。
谢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似乎想抬头,但闻樱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了点,脸颊甚至在他肩头蹭了蹭,仿佛找到了最舒适的抱枕。
时间在监控画面里无声流逝,又像在褚疏脑中凝固成冰。谢凛维持着那个被搂抱的俯身姿势,一动不动。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几秒钟后,谢凛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克制,轻轻掰开了闻樱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扶着她,让她在沙发上躺好。
然后,谢凛坐在了沙发边沿,很近的位置。他没有立刻离开。他侧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闻樱,看了很久。久到褚疏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他眼神里那种……绝非朋友之谊的复杂暗流。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把她脸颊上一缕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咔哒。”
一声脆响,突兀地撕裂了客厅里死寂的空气。
褚疏回过神,才发现是自己手里握着的手机,硬质的金属边框被失控的力道捏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手机屏幕上,谢凛轻抚闻樱发丝的动作还在无声地播放着,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极致的安静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毁灭冲动。
褚疏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玄关柜前。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要摧毁什么的疯狂。他一把抓起那个刚刚还承载着他所有幸福憧憬的蓝色丝绒戒指盒。
“砰——!”
盒子被他用尽全力掼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盒子瞬间变形爆开,里面残留的衬垫像被撕碎的蝴蝶翅膀一样弹飞出来。那枚本应属于闻樱、象征着承诺的钻石戒指,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从盒子的残骸里蹦跳着滚了出来,划出一道刺眼的银色弧线,“叮叮当当”地撞在墙角,最终孤零零地停在阴影里,戒面上沾满了灰尘。
褚疏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可闻。他看着地上那枚沾满灰的戒指,又缓缓抬起头,目光钉死在玄关柜上方挂着的一张大幅合影上。照片里,他和闻樱在阳光明媚的海边相拥大笑,笑容灿烂得刺眼。
那曾经是他珍视无比的一切。
现在,照片里闻樱明媚的笑容,和他手机监控画面里她醉眼迷离抱着另一个男人的脖颈低语“别走”的样子,诡异地重合、叠加,最终变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色。五年构筑起的、名为“爱情”和“未来”的沙堡,在这双重影像的冲击下,轰然倒塌,被冰冷的现实瞬间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死死盯着照片,眼神冷硬得像淬了毒的冰棱,再没有一丝温度。空气中弥漫着碎纸屑的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谢凛的冰冷木质香水味,混合着甜橙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腐烂般的甜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