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铭进来时,岁宁已经洗完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他一眼看到了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
“是谁?”他声音里的怒火压抑不住。
“什么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和你有什么关系?”
盛奕铭脸色铁青,“沈岁宁,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晾着那么多宾客逃之夭夭,让我们盛家沦为京都笑柄,你怎么敢的?”
岁宁眼里是轻鄙,“盛奕铭,让盛家丢脸的好像是贺祁然,你敢不敢这么义正言辞地质问他?”
盛奕铭脸上是被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贺祁然只是迟到,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你们都还没结束,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恬不知耻?”
岁宁直接对他比了个中指。
聒噪。
盛奕铭怒火中烧,这还是那个乖巧的沈岁宁吗?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离经叛道。
他伸手抓她的手腕,“跟我回家,给爸道歉。”
岁宁嫌恶地推开,“我自己走。”
盛家,灯火通明,凌晨三点,一屋子人都没睡。
盛崇信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林富乔上前来打圆场,挽住岁宁的手臂,轻声细语的,“岁宁,你知道的,你盛叔叔是最要面子的人,今儿这种场合,你这么耍大家,让他这么下不来台,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快跟你盛叔道个歉。”
岁宁眼神冷淡,“耍你们的是贺祁然,他先缺席的,你们总不能让我参加一个人的婚礼吧?我也是受害者,要道歉也该是他道歉才对。”
盛崇信气急败坏,“贺少只是迟到,他又没说不来,满座的宾客,那么多大人物都能等,你这个新娘子等不得?你就这么心急?”
岁宁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感,“我就是这么心急。”
盛崇信勃然大怒,拉着她的手往祠堂走去。
“你给我跪在这里反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盛叔,你有没有替盛家的祖宗们考虑过,可能他们也不想见我呢。”
盛崇信气得拂袖离去。
雨哗啦啦扑在窗户上,
香炉青烟袅袅,檀香浮动。
桀骜与跪拜碰撞。
岁宁跪在地上,背挺得很直。
岁宁是盛家的养女,父母车祸身亡,重症监护室,临终的父亲把四岁的她托付给了盛家,起初,盛崇信和林富乔虽待她也不好,但总还能过得去。
直到十五岁那年,盛崇信和林富乔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莫名其妙总苛待她,不管她怎么讨好他们,都无济于事。
当时她很茫然,每天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她才知道,她十五岁那年,盛奕铭喜欢上了她,盛崇信和林富乔从此视她如洪水猛兽,狐媚妖孽。
无妄之灾。
盛家两姐妹终于等来了机会奚落岁宁。
盛薇:“贺祁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以前勾引大哥的事叫他知道了,不然怎么会断崖式地逃婚呢?”
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有多冤枉。
岁宁微微一笑。
“滚!”
盛玥恼火,“我姐好心安慰你,你怎么……”
“你也滚!”
姐妹俩义愤填膺地走了。
烛火摇曳,烛油缓缓滴落,流淌到桌上,岁宁挑了一下眉,起身,一手拿起蜡烛,一手拿起盛家老爷子的牌位,火苗摇曳着,她面无表情地扔了着火的牌位,火势瞬间蔓延。
她继续跪下,任由火光四散。
直到,大火近乎烧穿了整个祠堂。
盛家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祠堂着火了。
喊叫声响成一片,盛家人惊慌失措地救火,却只抢回了一些牌位的残骸。
看着他们惊慌失措,忙里忙外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岁宁笑得病态诡谲。
宋令薇是三天后回到江城的,她不喜欢岁宁毫无自尊地跟在贺祁然身后,苦口婆心劝了很多回,岁宁不听,一意孤行要和贺祁然订婚,她气得立刻买了机票跑去北欧看极光。
现如今,看她终于下定决心甩掉渣男,宋令薇感到欣慰。
“庆祝你恢复单身,走,出去嗨。”
晚八点,经过一个包间,岁宁看着真皮沙发c位的男人,有些恍惚。
贺祁然命好,本就对经商不感兴趣的他,在贺家定好接班人之后,便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十九岁的他,进入娱乐圈,老钱家族,顶级财阀富二代,资源,金钱,优越的皮囊,有趣的性格,让他轻而易举成为顶流,名利双收。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父母的宠爱,粉丝的追捧,连爱情的苦都没吃过。
老天多眷顾他。
宋令薇拉着她的手,“站在这里干什么?走!”
一闪而过,贺祁然看到了沈岁宁的身影。
她穿香槟色的裙子,淡妆,走廊水晶灯鎏金弥碎,光影格外眷顾她,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有美得让人心惊的能力。
他当初看上的,也就是她这张脸。
谁敢相信,他,贺祁然,贺家二公子,被人逃婚了,沈岁宁竟敢让他沦为笑柄。
这几天,圈子里的朋友明里暗里打趣他,他贺祁然竟然也有一天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沈岁宁来找他,向他道歉,跟他服软,可她没有来,贺二公子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被人逃婚了还主动纡尊降贵来找她求和。
沈岁宁她不过使使小性子,希望他更看重她。
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在他许可的范围内,他能容忍她的这点小手段。
别说,比以前木讷无趣的沈岁宁还让他觉得有意思些,激起了他一定的胜负欲。
但凡事有个度,他希望沈岁宁能识趣些,作过头了,他不可能去哄她的。
包间里的众人个个出言诋毁岁宁,一句比一句难听,说她傍富豪都傍不明白,说她不懂隐忍就是帮别人上位,说她恃美行凶却不知在权贵这里美貌不值一提。
助理闻远犹犹豫豫地开口,“二少,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
“什么?”
“您送给沈**的黑卡,三天前,有一笔消费,三百万,听说,她睡了一个……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