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小镇热浪翻滚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穿着黑色无袖背心的男人倚在修车铺门口,电风扇呼哧呼哧的狂转也吹不散男人胳膊上的汗珠。
他一只脚踩着旁边的废旧轮胎,低头扒拉两口盒饭。
目光散漫的落在街对面的电线杆子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
路口摩托车驶过,按了声喇叭。
男人侧头瞥过去,咀嚼的动作顿住。
修车铺的小路尽头拐出道纤细的身影,浅绿色的雪纺上衣,白色短裤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男人目光定定的落在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上,无意识的咬紧了牙。
“松哥!有美女!”
身后蹲着吃饭的张彬凑过来,男人回神,继续咀嚼嘴里的米饭。
“瞎吆喝什么。”
“人家又不认识咱。”
下一刻,走到修车铺前面的女孩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谭林松。”
清浅柔软的声线传进人耳朵里,让人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垂着眼的男人抬头看过去,顺手把盒饭盖上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沈嘉。”
“你回来了。”
女孩松开拉行李箱的手,在脸边扇风。
“对啊,家里可真热。”
不知道是她哪句话说进男人心里,原本还绷着脸的男人把风扇转了个方向。
凉风呼呼的吹过来,撩动女孩的雪纺衫。
女孩对男人露出个笑容,男人看她一眼,垂下头去。
“回来玩?”
女孩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纸巾,擦额头上的汗。
“回来工作的。”
男人闻言,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淡淡开口。
“家都搬走了,还回来工作?”
沈嘉把纸丢进他脚边的垃圾桶,身体侧过去的时候,男人看到了她晒得泛红的脖颈。
“我家房子还在。”
“我也在这里住习惯了。”
男人收回视线,侧过身给她让出一条路。
“公交车还要很久,进来等吧。”
谭林松的修车店旁边不远就是公交站牌。
以前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在这边等车,有一次她的书包带在学校裂了就是他的妈妈给她缝的。
沈嘉看了眼手机,还得将近四十分钟才有公交。
“谢谢你。”
女孩拉着行李箱进了他的店,谭林松把风扇拎起来,放在一张矮桌上。
“你现在自己开这家店吗?”
沈嘉坐在男人的靠背凳子上,男人站在旁边懒懒的靠着墙看张彬收拾了工具开始干活。
“嗯,开了好几年了。”
说完,男人眉头皱了一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个扳手抛给那小伙。
“换这个,那个太大了。”
沈嘉也跟着看过去。
这家店面不小,她记得是谭林松他爷爷开起来的。
店里一时沉默,只有扳手扭动螺丝的细小声音。
男人垂着眼,看女孩的后脑勺,女孩突然回过头,对着他笑了笑。
男人别开眼,仰头看墙上挂着的车膜展示牌。
“回来做什么工作?”
一别多年,他们之间也没了什么话题,干巴巴的客套话生硬到扎人。
沈嘉从包包里掏出钥匙串,把上面挂的小法槌挂件在他眼前晃晃。
“高中就跟你说过的,我以后要做法官。”
谭林松深深的看了那挂件一眼,目光又从她身上掠过。
“松哥!你过来看看这里。”
张彬喊他。
谭林松应声,直起身拍拍女孩的肩膀,手指往上一勾。
沈嘉没有意会,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什么?”
男人敲敲女孩的凳子靠背:“我手套被你压着了。”
沈嘉忙站起来,椅子靠背那里果然放着一双新的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