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自己都快听不见。
沈澈握着我的手,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
“婉儿,别怕。”
“我们家情况特殊,我母亲……她信佛,也信这些玄学。”
“医生已经判了死刑,这是我们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像大提琴的低鸣,安抚着我每一根快要绷断的神经。
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得我血肉模糊。
“冲喜?”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沈澈,我们活在21世纪。”
“而且,是跟一个……”
我说不下去了。
那个词,太沉重,太荒唐。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他叹了口气,眼里的疼惜几乎要将我溺毙。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只要过了这个坎,我们就能像所有正常夫妻一样,去度蜜月,去环游世界。”
“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
他描摹着我的眉眼,眼神专注又深情,仿佛我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三年来,我就是沉溺在这样的眼神里,一步步走进他编织的爱网。
京圈太子爷,对我这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一见钟情,百般宠爱。
所有人都说我林婉儿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我也曾以为是。
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他拉着我,走下旋转楼梯。
别墅很大,装修是冷淡的黑白灰色调,此刻更显得空旷而冰冷。
客厅的尽头,正对着楼梯的方向,突兀地摆着一个巨大的立式冰柜。
不是家里常用的那种冰箱,是商用的,纯白色,泛着金属的冷光。
嗡嗡的电流声,像恶鬼的呢喃,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脚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
沈澈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妈妈就在里面。”
“她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会保佑我们的。”
我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我能感受到什么诚意?
我只感受到一个巨大的、荒谬的、足以将我吞噬的黑洞。
他没有带我走近,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只是让我远远地看着。
这是一种无声的施压,比任何恐吓都更让我窒息。
“婉儿,你累了,先上去休息。”
“我会在门外守着你,别怕。”
他把我送回卧室,在我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他走了出去。
咔哒。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我被反锁了。
我冲过去,疯狂地转动门把手,可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纹丝不动。
窗户呢?
我扑到窗边,才发现窗户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装上了细密的金属栅栏。
这里不是我们的新房。
这里是为我精心打造的牢笼。
我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房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眼泪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我过去三年甜蜜的回忆。
那些回忆,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哭声渐歇,我慢慢冷静下来。
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手机、电脑、平板……所有能与外界联系的设备,果然全都不见了。
沈澈做得滴水不漏。
我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梳妆台上。
那里有一把金属雕花的复古拆信刀,是沈澈送我的礼物。
他说,希望我以后能亲手拆开他写的每一封情书。
我走过去,握住那把冰冷的拆信刀。
刀尖很锋利,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