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刺骨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袭来,钻进她早已失去知觉的四肢百骸。
苏锦书蜷缩在冷宫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
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看不清原本颜色的中衣。窗户纸破烂不堪,
呜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进来,在她原本倾国倾城、如今却瘦削得脱了形的脸上,
留下道道看不见的伤痕。喉咙里火烧火燎,腹中更是空得发疼。自从被废黜太子妃之位,
打入这不见天日的冷宫,已有月余。这期间,除了每日一碗能照见人影的馊粥,再无其他。
可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何前一刻她还是辅佐太子、即将母仪天下的太子妃,
下一刻就成了勾结外臣、意图不轨的阶下囚?那些所谓的“密信”、“证物”,漏洞百出,
为何太子萧宸看她的眼神,却那般冰冷嫌恶,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秽物?
“吱呀——”破旧的宫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也带来了外面清新的空气。是玉容!她的妹妹苏玉容!
苏锦书黯淡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彩,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玉……容……你……来了……”苏玉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宫装,
披着雪白的狐裘,妆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与她平日纯善形象不符的冰冷与得意。
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太监留在门外。“姐姐,”她缓缓走近,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如同乞丐般的苏锦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别白费力气了。
妹妹今日来,是特意来送姐姐一程的。”苏锦书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苏玉容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姐姐疑惑,
妹妹就让你做个明白鬼。那些通敌的密信,是我模仿你的笔迹写的,
也是我放在你妆奁暗格里的。至于太子殿下为何深信不疑……”她弯下腰,
凑近苏锦书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毒蛇吐信:“因为,
从始至终,殿下心里爱的人,都是我啊。娶你,不过是为了得到父亲在朝堂上的支持,
利用你的才智为他扫清障碍罢了。如今大局已定,你这颗棋子,自然该废了。”轰——!
苏锦书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炸得她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恩爱缠绵,所有的夫妻情分,全是假的!她呕心沥血,为他出谋划策,替他安抚朝臣,
甚至不惜得罪其他皇子,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而那个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竟是蛰伏在她身边最毒的一条蛇!“为……为什么……”她目眦欲裂,血泪从眼角滑落,
混合着污泥,惨不忍睹。“为什么?”苏玉容直起身,用手帕嫌恶地擦了擦刚才靠近的耳朵,
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就因为你占着嫡女的身份,占着太子妃的位子!从小到大,
什么最好的都是你的!父亲宠你,下人们敬你,连殿下……明明先遇见的是我!凭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充满了扭曲的嫉妒。“哦,还有一件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笑容愈发恶毒,“姐姐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根本不是你的亲妹妹。我的生母,
是柳姨娘。当年,她用自己的女儿,换掉了你那个短命娘亲生下的死胎。我进这尚书府,
就是为了夺走你的一切!”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锦书早已破碎的心上。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极致的怨恨与愤怒支撑着她,
竟让她挣扎着朝苏玉容扑去!苏玉容被她状若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随即恼羞成怒,对门外喝道:“进来!送太子妃娘娘上路!”两名面容阴狠的太监快步走入,
一人死死按住油尽灯枯的苏锦书,另一人则粗暴地捏开她的嘴。
冰冷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被强行灌入喉中。五脏六腑瞬间如同被烈火灼烧,
又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刺!苏锦书蜷缩在地上,身体痛苦地痉挛着,视线开始模糊。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她死死地盯着苏玉容那张得意而扭曲的脸,
世……我苏锦书……定要饮汝之血……食汝之肉……将你们……挫骨扬灰……”……“**?
**?您醒醒?可是梦魇了?”一个熟悉而充满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一丝焦急的轻晃。苏锦书猛地睁开眼!入目并非阴森寒冷的冷宫,
而是刺目的、晃动的红。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霉味,而是清雅的檀香和……浓郁的花香?
她僵硬地转动眼珠。头顶是绣着繁复鸳鸯戏水图案的红色轿顶,身下是柔软宽敞的坐榻,
轿子轻微而有节奏地晃动着,外面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和百姓的欢呼议论声。她低头,
看到自己身上穿着正红色、以金线绣着翱翔凤凰的嫁衣,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这是……她的太子妃嫁衣?她……不是在冷宫里被毒死了吗?
“**,您没事吧?可是昨夜没睡好?这花轿都快到太子府了。”轿帘被轻轻掀开一角,
露出贴身丫鬟云鬓稚嫩而关切的脸庞。
花轿……太子府……一个荒谬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苏锦书!她重生了!
重生回了景和十八年,三月十六,她与太子萧宸大婚,正乘坐花轿前往太子府的途中!
前世临死前那蚀骨的怨恨、被至亲至爱联手背叛的锥心之痛、还有苏玉容那恶毒的嘴脸,
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几乎窒息!她的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那细微的刺痛感,
却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老天有眼!竟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只是有些紧张。”云鬓不疑有他,松了口气,
小声安慰道:“**放宽心,太子殿下定会待您极好的。”太子殿下?待她极好?
苏锦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在那艳丽的红妆掩盖下,无人得见。是啊,
前世他确实“待她极好”,好到将她利用殆尽后,亲手送上绝路!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燃烧,
几乎要破体而出。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露出任何端倪。外面的锣鼓喧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皇室大婚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复仇!
她一定要复仇!萧宸,苏玉容,柳氏……所有负她、害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但复仇,
不能只凭一时意气。前世她输就输在太过信任,毫无防备。这一世,她必须步步为营,
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太子?他不过是她复仇路上第一块需要踢开的绊脚石。
那个冰冷的东宫,将是她的第一个战场。那么,谁才是她可以扶持的“他人”?脑海中,
瞬间浮现出一个身影——靖王,萧衍。前世,在所有皇子都对太子之位趋之若鹜时,
唯有这位贵妃所出的七皇子,手握军功,却始终表现得对皇位兴趣缺缺,
被太子视为无威胁的武夫。在她被废打入冷宫,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之时,
唯有他在御前说过一句:“苏氏之罪,证据尚需详查。”虽然最终无力回天,
但那份在绝境中唯一的、微弱的声音,她记住了。就是他了!
苏锦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要毁了萧宸的帝王梦,亲手将萧衍,
扶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花轿稳稳停下,外面传来礼官高亢的唱喏声。轿帘被掀开,
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一只骨节分明、戴着象征储君身份玉扳指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苏锦书微微抬眼,透过垂下的珍珠流苏,
看到了那张曾让她痴恋、如今却只余刻骨恨意的脸——太子萧宸。他穿着大红喜服,
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未来明君的模样。前世,她就是被这虚伪的表象所迷惑,一步步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苏锦书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萧宸的掌心。触手一片温热,
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她的动作优雅依旧,符合所有礼法规制,唯有她自己知道,
那宽大嫁衣袖袍下的手,是如何的冰冷,如何的用力,才克制住没有当场掐断这只肮脏的手!
萧宸,我们的戏,才刚刚开始。她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那足以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在震耳欲聋的喜庆乐声中,由他牵着,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太子府。
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起,开始了截然不同的转动。2三日后,太子妃回门。
太子府朱红大门前,车驾早已备好,仪仗煊赫。萧宸一身常服,立在最前,
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模样。他亲自扶苏锦书上马车,动作体贴,言语温和,
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鹣鲽情深”。
苏锦书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与幸福,微微垂首,任由他扶着。
只是在指尖触及他袖袍的瞬间,胃里仍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
自然地抽回了手,端坐于车内,将那份蚀骨的恨意,死死压在雍容华贵的外表之下。
马车轱辘,驶向苏尚书府。萧宸并未同乘,只骑马在前。这正合苏锦书之意。
她需要这短暂独处的时间,来平复心绪,梳理计划。前世的今日,是她悲剧的加速点。
回门宴上,柳氏与苏玉容一唱一和,明里暗里指责她嫁入东宫后便忘了娘家,
不似玉容时时惦念父亲。她当时只觉委屈,忙着自辩,却更显得笨拙,
反衬得苏玉容“纯孝”。父亲虽未多言,但眼中的失望,她看得分明。而宴后,
苏玉容更是“不小心”打翻了她给父亲亲手泡的参茶,
污了她精心准备的寿礼——一幅亲手抄录的祈福经文。当时她气急,斥责了苏玉容几句,
却被刚好进来的萧宸看见。萧宸温言维护苏玉容,说她“年纪小,并非故意”,
倒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刻薄善妒。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来,皆是算计!马车停下,
苏府中门大开,以父亲苏文正为首,柳氏、苏玉容及一众仆役早已在门外等候。
“臣(臣妇/臣女),恭迎太子妃娘娘。”众人齐声行礼。苏锦书在云鬓的搀扶下,
缓缓走下马车。目光扫过众人,父亲脸上是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柳氏低眉顺眼,
嘴角却噙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而苏玉容,则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衣裙,
楚楚可怜地站在柳氏身后,看向她时,眼中是恰到好处的孺慕与一丝怯怯的欢喜,
仿佛真心为她这个姐姐高兴。好一副母慈女孝,姐妹情深的画面!若在前世,
苏锦书定会感动不已,立刻上前亲手扶起父亲,温言安抚妹妹。但此刻,她只是微微颔首,
受了全礼,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父亲,姨娘,妹妹,都起来吧。
”她并未立刻去扶苏文正,而是等他自行站直,才上前一步,虚扶了一下他的手臂,
语气带着亲近,却又不失身份:“女儿回来了,劳父亲久候。”苏文正微微一愣,
感觉女儿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往日她归家,总是带着小儿女的雀跃,今日却沉静雍容,
气度……竟隐隐有了一丝不容侵犯的威势。是了,她如今是太子妃了。他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一行人移步花厅。叙话不过片刻,柳氏便按捺不住,笑着开口:“娘娘在宫中一切可好?
太子殿下待您定然是极好的。只是娘娘如今身份尊贵,不比在家时自在,妾身与玉容在府中,
真是日夜惦念,生怕娘娘受了委屈。”她说着,还拿起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苏玉容立刻接话,声音软糯:“是呀姐姐,你在宫里,我和娘亲都好生牵挂。
娘亲这几日都睡不安稳,还特意去寺庙为姐姐祈福了呢。”若是前世,苏锦书听到这话,
必定心生愧疚,连忙安抚。但此刻,她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用杯盖拂去浮沫,
动作优雅从容,并未立刻接话。花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杯盖轻碰的细微声响。
柳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苏玉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愕然。
苏锦书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方才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柳氏,
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有劳姨娘挂心。东宫规矩森严,本宫一切安好,倒是不知,
姨娘竟如此忧思过甚,以致夜不能寐?”她语气平淡,却将“本宫”二字咬得清晰,
提醒着彼此如今的身份鸿沟。柳氏脸色微变,忙道:“妾身不敢,只是……”“只是什么?
”苏锦书打断她,目光转而看向厅外垂手侍立的一个面生的婆子,“本宫方才进府,
见门下洒扫颇为懈怠,回廊下的花木也久未修剪。姨娘掌家辛苦,但有些规矩,
也不能太过松懈,没得让人笑话我们尚书府没了章法。”她语气不重,却让柳氏心头一跳。
府中中馈一直由她掌管,苏锦书这话,分明是在指责她治家不严!“娘娘教训的是,
是妾身疏忽了。”柳氏强笑着应下,心中却惊疑不定。这丫头,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言辞如此犀利!苏玉容见母亲吃瘪,连忙柔声解围:“姐姐莫怪母亲,
实在是近日府中事务繁杂,母亲又要操心父亲的起居,又要打理庶务,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
姐姐如今是太子妃,眼界开阔,若能指点一二,母亲定然感激不尽。
”她这话看似为柳氏开脱,实则暗指苏锦书站着说话不腰疼,回来就摆架子挑刺。
苏锦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哦?事务繁杂?本宫记得,
府中每月用度皆有定例,下人各司其职,何来繁杂之说?莫非……是有什么额外的开销,
或是下人偷奸耍滑,欺上瞒下?”她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柳氏身边那个心腹婆子,
那婆子被她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柳氏心中警铃大作,隐隐觉得不妙,
赶紧岔开话题:“不过是些琐事,不敢劳娘娘费心。宴席已备好,请娘娘、殿下移步。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表面一派和谐。苏锦书不再主动发难,只是安静用膳,
偶尔与父亲和萧宸说上几句,举止得体,无可挑剔。然而,她越是平静,
柳氏和苏玉容心中就越是没底。宴至中途,苏锦书放下筷子,拿起绢帕拭了拭嘴角,
状似随意地对苏文正道:“父亲,女儿出嫁前,曾在书房偶见一幅前朝古画,甚是喜欢,
不知可否让女儿再观赏一番?”苏文正素爱书画,闻言自然应允。一行人移至书房。
苏锦书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精准地停在了一处。她伸出手,却不是去取画,
而是轻轻敲了敲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摆放着花瓶的紫檀木高几。“这高几的雕工倒是别致。
”她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夸赞。然而,跟在她身后的柳氏,脸色却瞬间煞白!
那是……那是她暗中命人改造,用来存放一些见不得光的账册和私密信件的暗格!
苏锦书怎么会……只见苏锦书的手指在高几一侧某个隐秘的凸起上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高几侧面,竟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赫然放着几本账册,
以及几封未曾署名的信件!满室皆静!苏文正脸上的笑容僵住,目光惊疑地看向那抽屉,
又看向面无人色的柳氏。萧宸的眉头也微微蹙起,看向苏锦书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他这位新婚妻子,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温顺。
苏锦书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动了机关,
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惊讶和惶恐:“这……这是何物?女儿并非有意……”她后退一步,
看向苏文正,“父亲,女儿……”苏文正脸色铁青,大步上前,拿起那几本账册快速翻看。
越是翻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那上面记录的,竟是柳氏多年来克扣府中用度、虚报开销,
甚至挪用公中银钱放印子钱的明细!“柳氏!”苏文正猛地将账册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指着柳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自诩清流,最重声名,万万没想到枕边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贪墨至此!“老爷!老爷恕罪啊!”柳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妾身……妾身也是一时糊涂,都是为了这个家啊……”苏玉容也吓得花容失色,
连忙跟着跪下:“父亲,母亲她定然是一时糊涂,您饶了她这次吧!
”苏锦书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她并未拿出那几封信件,
那是柳氏与宫外某些势力往来的证据,现在还不是彻底掀开的时候。今日,
只需斩断柳氏在府中的爪牙即可。她轻轻拉住暴怒的苏文正的衣袖,
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父亲息怒。姨娘或许确有苦衷,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坏了府中声誉。
不若让姨娘去城外的庄子上静养些时日,一来清清心,二来……也好好想想,如何持家。
”去庄子静养?那便是变相的软禁,夺了她掌家之权!柳氏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锦书。她终于确定,今日这一切,根本就是苏锦书精心设计的局!
苏文正正在气头上,又顾及家丑,闻言觉得甚是有理,当即拂袖道:“就按太子妃说的办!
柳氏,你即刻收拾东西,去城南的庄子里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回府!”处理完柳氏,
苏锦书目光转向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苏玉容,语气温和,
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深意:“妹妹也莫要太过伤心。姨娘只是去静养,你安心在府中便是。
只是……”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日后这府中,
还需妹妹谨言慎行,莫要再‘不小心’打翻参茶,或是……私藏些不该有的诗句了。
”苏玉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进苏锦书那双看似平静,实则冰寒冷冽的眸子里。
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那些诗句?!那些她与太子殿下私下传递的、诉尽衷肠的诗句!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苏玉容如坠冰窟,脸色惨白如纸。苏锦书直起身,不再看她,
对苏文正柔声道:“父亲,时辰不早,女儿该回宫了。”回程的马车上,苏锦书闭目养神。
今日只是开始,拔除了柳氏这个明面上的钉子,敲打了苏玉容。下一步,便是要真正开始,
布下对付萧宸和苏玉容的杀局了。萧宸骑马跟在车旁,隔着车帘,
他望着里面那道影影绰绰的、沉静的身影,第一次对这个由父皇和他亲自选定的太子妃,
产生了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3暮春时节,宫中御花园百花争艳,皇后在沁芳亭设下赏花宴,
邀京中贵妇与闺秀共赏。作为新晋太子妃,苏锦书自是宴会的焦点之一。
她穿着一身绯色宫装,妆容精致,举止得体,与周遭的命妇们言笑晏晏,
眼角眉梢却始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萧宸伴在她身侧,扮演着体贴的夫君,
只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苏玉容作为太子妃的妹妹,也被特准入宫参宴,
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裙衫,安静地坐在稍远的位置,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惹人怜爱。
她时不时偷偷瞥向萧宸,目光中含着欲说还休的情意。苏锦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面上却丝毫不显。她今日的目标,并非这对狗男女。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
最终落在了不远处水榭边,一个独自凭栏而立的玄色身影上。靖王,萧衍。
他并未融入任何交谈的圈子,只是沉默地看着池中游鱼,侧脸线条冷硬,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与周围喧闹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前世,
她与这位七皇叔交集甚少,只知他军功赫赫,却因母妃出身将门,性子冷硬,不为文官所喜,
也被太子一党隐隐排挤。直到她临死前,才听闻他曾在御前为她说过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
让她在无尽的黑暗里,抓住了一丝微光。这一世,这微光,或将成燎原之势。“殿下,
”苏锦书微微侧首,对身旁的萧宸柔声道,“臣妾见那池边的睡莲开得极好,想近前去瞧瞧。
”萧宸正与一位宗室郡王寒暄,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并未在意。苏锦书带着云鬓,
施施然走向水榭。她步履从容,仿佛真的只是被景致吸引。在经过萧衍身边时,她脚步微顿,
目光落在池中,声音轻缓,如同自语,却又恰好能让身旁之人听清:“‘锦鳞游泳’,
本是赏心乐事。只可惜,池水虽静,其下暗流汹涌,若无机警,恐被吞没尚不自知。
”萧衍持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却并未转头,依旧看着池面。苏锦书也不在意,
继续缓步前行,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句无心的感慨。她知道,
像萧衍这样在权力倾轧中长大的皇子,绝不会忽略任何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她在水榭边驻足,
欣赏了片刻睡莲,便欲转身回去。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名端着酒水的小宫女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
手中的托盘连同酒壶直直地朝苏锦书撞来!酒壶翻倒,
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眼看就要泼洒在苏锦书昂贵的宫装之上!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玄色身影迅捷地侧移半步,宽大的袖袍一拂一带,仿佛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
却精准地将那倾倒的酒壶与托盘隔开,酒水大半泼洒在了地上,
只有零星几点溅在了他的袖口。“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
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苏锦书心中冷笑,目光锐利地扫过不远处正“担忧”望来的苏玉容。
这手段,太低劣了。想让她在宫宴上失仪?“无妨。”苏锦书声音平静,
示意云鬓扶起那宫女,“下次当心些。”她转而看向出手的萧衍,微微颔首,礼仪周全,
“多谢靖王殿下。”这是她第一次正面与他交谈。萧衍这才转过身,正眼看向她。
他的眼眸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洞察,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太子妃娘娘客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并无多少温度。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太过锐利,让苏锦书几乎以为自己被看穿了。
但他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看向地上残留的酒渍,意有所指道:“宫中路滑,娘娘身份尊贵,
还需仔细脚下。”苏锦书心中微动,他这话,是提醒?还是仅仅指刚才的“意外”?
“殿下说的是。”苏锦书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绢帕,递了过去,声音温和,
“殿下的衣袖污了。”萧衍看着那方绢帕,并未立刻去接。苏锦书也不收回,
保持着递出的姿势,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低声道:“北地风沙大,
殿下即将远行,更需保重。听闻边境近来……似乎不太平,有些‘宵小’妄图借道阴山古道,
行不轨之事。殿下用兵如神,定能明察秋毫。”萧衍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阴山古道!
那是他刚刚接到的密报中,提及北狄一支精锐可能秘密潜入的路线!此事极为隐秘,
连兵部都尚未得知,她一个深宫太子妃,如何知晓?!他猛地抬眸,目光如电,
再次射向苏锦书,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探究。苏锦书却已收回手,
将那方绢帕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栏杆上,仿佛只是随手一放。她微微福了一礼,
语气恢复如常:“殿下慢饮,本宫先行一步。”说完,她不再停留,带着云鬓,
从容地转身离去,绯色的身影融入繁花与人群之中。萧衍站在原地,看着栏杆上那方素帕,
又望向她消失的方向,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这位太子妃,
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刚才那句话,是警告?是提示?还是……合作的信号?
而那句“宵小妄图借道阴山古道”,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他必须立刻去核实!
萧衍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甚至未曾去向皇后辞行。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萧宸,
见苏锦书与萧衍不过短暂交谈两句,萧衍便匆匆离去,并未多想,只当是寻常客套。
而苏玉容见计划失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算计取代。苏锦书回到席间,
端起茶杯,掩去唇边一抹冷然的弧度。鱼饵,已经抛出。就看这条潜龙,是否会上钩了。
她与靖王萧衍的同盟,在这看似平静的赏花宴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第一步。4暮色四合,
太子府华灯初上。今日是太子萧宸在府中设宴,款待几位宗室子弟与近臣,名为家宴,
实则亦是巩固势力、彰显恩宠之举。作为女主人的苏锦书,早早便安排妥当一切,席面精致,
歌舞助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端坐于萧宸身侧主位,一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宫装,
雍容华贵,唇边噙着得体微笑,应对往来敬酒,从容不迫。唯有偶尔掠向席间某处的目光,
带着一丝冰封的冷意。苏玉容今日也在席。她身份特殊,既是太子妃亲妹,
又得太子“关照”,位置被安排在离主位不远的下首。她穿着一身水蓝色软烟罗裙,
淡扫蛾眉,更显得弱质纤纤,我见犹怜。她不时含羞带怯地抬眼望向萧宸,目光缠绵,
偶尔与萧宸视线相撞,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这一切,
自然逃不过苏锦书的眼睛。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温和。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一位与太子交好的郡王世子笑着起哄:“久闻苏二**才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尤其一手琴技,堪称京中一绝。今日难得齐聚,不知可否请二**抚琴一曲,
让我等也沾光聆听仙音?”此言一出,众人皆附和。萧宸也含笑看向苏玉容,
眼中带着鼓励与期待。苏玉容脸颊飞红,似是十分羞涩,起身盈盈一拜:“世子过誉了,
玉容技艺粗浅,只怕污了诸位贵人的耳朵。”她嘴上谦虚,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苏锦书,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前世,她便是在这样的宴会上,以一曲《凤求凰》博得满堂彩,
更让萧宸对她怜爱倍增。苏锦书端着酒杯,指尖微微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闻言,
唇边笑意深了些许:“妹妹何必过谦。你的琴艺,自是极好的。”她目光转向萧宸,
语气轻柔,带着些许怀念,“殿下可还记得,去岁宫中中秋宴,妹妹一曲《月下独酌》,
连父皇都曾夸赞其‘空灵澄澈’呢。”萧宸微微一怔,去岁中秋宴?他隐约有些印象,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具体细节却记不清了。不过苏锦书此刻提起,倒显得她心胸宽广,
不忘提携妹妹。他遂点头笑道:“爱妃记得不错。玉容,你便弹奏一曲,助助兴吧。
”苏玉容心中得意,觉得苏锦书是在众人面前抬举自己,忙柔顺应下:“是,殿下,姐姐。
”侍女抬上瑶琴,苏玉容端坐琴前,深吸一口气,玉指轻拨,一串清越的音符流淌而出。
她弹的正是那曲《凤求凰》,琴音婉转,情意绵绵,目光不时含情脉脉地望向萧宸。
席间众人皆露出欣赏之色,低声赞叹。苏锦书安静听着,仿佛也沉浸其中。然而,
就在琴曲将至**,众人如痴如醉之际,她端着酒杯的手似乎被袖摆绊了一下,
杯中些许酒液“不慎”洒出,溅在了身旁侍立布菜的丫鬟手上。那丫鬟吃痛,低低惊呼一声,
手一抖,手中捧着的、刚刚为苏锦书更换的热汤碗碟,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
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打断了那缠绵悱恻的琴音!苏玉容正弹到情浓处,全神贯注,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手指猛地一滑,“铮——!”一个极其刺耳破音骤然响起,
如同锦帛撕裂,将方才营造的所有旖旎氛围破坏殆尽!满场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苏玉容身上,转向了声音来源,以及主位上面露“歉然”的苏锦书。
苏玉容僵在琴凳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尖还按在错误的琴弦上,残留着那刺耳的余音。
她精心准备的表演,她试图借此传达给萧宸的情意,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毁了!“哎呀!
”苏锦书仿佛才回过神来,连忙对那吓傻了的丫鬟道,“无妨,不过是意外,收拾下去便是。
”她又转向苏玉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与“歉意”,“妹妹受惊了。
都怪本宫不小心,扰了妹妹雅兴。妹妹琴艺高超,方才那一曲已足够动听,
只是可惜了……”她语气真诚,任谁都挑不出错处。可听在苏玉容耳中,却字字诛心!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没能让她完美地勾引太子吗?苏玉容胸口剧烈起伏,
强忍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委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向苏锦书,
却见对方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仿佛在看她一场精心策划的笑话!
难道……她是故意的?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苏玉容的脑海,让她遍体生寒。
萧宸皱了皱眉,看着满地狼藉和神色“惶恐”的苏锦书,
又看看委屈得眼圈发红、泫然欲泣的苏玉容,心中有些不快,
但这不快更多是针对那个“毛手毛脚”的丫鬟和这场意外的扫兴。
他挥了挥手:“还不快收拾干净!玉容,你也受惊了,先坐下歇歇吧。
”他并未过多安慰苏玉容,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在他心中,苏玉容固然可心,
但终究比不上太子妃的体面和这场宴会的顺利进行。苏玉容听得萧宸语气中的淡漠,
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恐慌攫住了她。她只能低着头,死死咬着唇,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僵硬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感觉每一道视线都像是在嘲讽她的失败。
经此一闹,宴会的气氛冷落了不少。苏锦书却仿佛无事发生,依旧从容地与旁人交谈,
只是偶尔掠过苏玉容那强忍泪水的脸庞时,眼底会闪过一丝极快的冷芒。这才只是开始。
夺走你在意的东西,毁掉你精心营造的形象,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宴会散后,
苏锦书回到寝殿,卸下钗环。镜中映出她清冷的面容。云鬓一边为她梳理长发,
一边小声嘟囔:“**,今日二**那样子,分明是想勾引太子殿下,
您怎么还……”苏锦书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急什么?
”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她跳。她跳得越高,将来……才会摔得越惨。
”夜色渐深,太子府重归寂静。而某些人心中的波澜,却才刚刚掀起。
5盛夏的余威尚未散尽,京中已开始为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狩做准备。太子府内,
萧宸近日心情颇佳,时常与幕僚在书房密谈至深夜,言语间对此次秋猎踌躇满志。
苏锦书冷眼旁观,心中清明如镜。前世此番秋猎,乃是萧宸声望的一个小高峰。
他不仅猎得头彩,更在围场“机缘巧合”下,于猛兽口中救下了“意外”落单的苏玉容。
英雄救美,传为佳话,也让他二人本就暧昧的关系更近一步,
苏尚书因此事对太子的“担当”颇为赞许。而当时,她这个正牌太子妃,
却因“身体不适”留守营帐,错过了所有好戏。如今想来,那杯导致她“不适”的安神茶,
恐怕也少不了苏玉容的手笔。这一世,这出精心编排的戏,该换她来唱了。这日,
苏锦书递了牌子回苏府,美其名曰“归宁探望父亲”。苏文正自柳氏被送往庄子后,
府中清静不少,对这位给他挽回家族颜面的太子妃女儿,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看重。
父女二人在书房叙话。“父亲,”苏锦书屏退左右,亲自为苏文正斟了杯茶,
神色凝重了几分,“秋猎在即,女儿听闻,北境近来似乎不太平。”苏文正接过茶盏,
闻言一怔:“哦?殿下提及的?”“并非殿下。”苏锦书摇头,压低声音,
“是女儿无意间听几位武将家眷议论,说北狄近来频频异动,似有南下图谋。边关几处军镇,
都加强了戒备。”她顿了顿,看向苏文正,“父亲可知,如今朝中,谁最知兵事,
最能震慑北狄?”苏文正沉吟片刻:“若论知兵善战,当属靖王殿下。
只是……”他欲言又止,靖王与太子不睦,已是朝中公开的秘密。“女儿明白父亲的顾虑。
”苏锦书接口,语气恳切,“正因如此,女儿才更觉担忧。太子殿下仁德,然于兵事一道,
终究……稍有欠缺。此次秋猎,北狄若真有心刺探或生事,恐非良机。女儿以为,
陛下虽未明言,但心中定然也希望有真正知兵之人随行护驾,以备不虞。”她的话点到即止,
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苏文正心中。他身为礼部尚书,虽不直接参与军事,
但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太子与靖王之争,他向来明哲保身。但若涉及边境安危、圣驾安全,
这便不是简单的党派之争了。苏锦书观察着父亲的脸色,知他已听进去,便不再多言,
转而聊起了家常。有些种子,埋下即可,浇灌太过,反露痕迹。离开苏府后,
苏锦书并未直接回东宫,而是吩咐车驾绕道去了西市一家看似普通的茶楼。
这是她让云鬓通过沈明月的关系,暗中盘下的据点之一。茶楼雅间内,萧衍早已等候在此。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气息冷冽,见到苏锦书,只是微微颔首。“殿下久候。
”苏锦书落座,并无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秋猎之事,殿下准备得如何了?
”萧衍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太子妃的消息,总是如此灵通。”他指的,
是上次阴山古道之事。后来他派人核查,果然发现了北狄小股精锐活动的痕迹,因早有防备,
未造成损失。此事,让他对这位太子妃的“直觉”或者说“情报”能力,再不敢小觑。
苏锦书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彼此彼此。殿下想必也已知晓,有人想在秋猎上,
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既博美名,又固圣心。”萧衍眼中闪过一丝冷嘲,
显然对太子与苏玉容那点龌龊心思了然于胸。“跳梁小丑。”“跳梁小丑,
有时也能掀起风浪。”苏锦书指尖轻点桌面,“他们想演,我们便让他们演。
只是这戏台怎么搭,角儿怎么出,得由我们来定。”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如何利用苏玉容急于表现、太子急于立功的心态,
如何“制造”一个更“凶险”却又完全在掌控之中的意外,如何让萧衍在关键时刻,
以更震撼、更无可指摘的方式“救驾”,同时,将太子与苏玉容的私情,
恰到好处地暴露在皇帝与众臣面前……计划环环相扣,狠辣而精准。萧衍静静听着,
冷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激赏。这个女人,
对人心、时机的把握,堪称可怕。“风险不小。”他最后只说了四个字。“收益更大。
”苏锦书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扳倒太子,只是第一步。殿下难道不想,
拿回本就属于您的东西吗?”她指的是兵权,是话语权,
是那份被太子一党刻意打压的军功与威望。萧衍沉默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
向苏锦书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离开茶楼,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苏锦书闭目养神。
与萧衍的同盟,比想象中更为顺利。这个男人,冷静、强大,目标明确,是绝佳的合作伙伴。
刚回到寝殿,云鬓便悄声禀报:“娘娘,二**来了,
说是……来向您请教秋猎时该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苏锦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这就沉不住气了?想来探听虚实,还是想再找机会下手?“让她在前厅等着。
”苏锦书慢条斯理地卸下钗环,更换常服,“就说本宫舟车劳顿,需稍事歇息。
”她晾了苏玉容整整一个时辰,才施施然出现在前厅。苏玉容等得心焦,见苏锦书出来,
忙起身行礼,脸上堆起纯善无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