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转校第一天就画了他】九月的太阳毒得很,香樟树的叶子被晒得发亮。
苏见夏抱着画板,像抱着一块挡箭牌,站在高二(5)班门口。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
心里只默念一句话:别看我,别看我。班主任老赵拍拍讲台:“新同学,苏见夏,喜欢画画。
”教室里“哗”地响起掌声。苏见夏不敢抬头,只盯着鞋尖。倒数第三排,
一个男生单手转笔,阳光落在他睫毛上,闪了一下。苏见夏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手痒。
她悄悄翻开速写本,三笔两笔,就把那个男生的侧脸勾了出来:高鼻梁,微翘的嘴角,
还有被阳光镀金的耳廓。下课铃响,同桌许岁岁凑过来:“姐妹,校刊缺美编,来嘛!
”她笑得牙套都在发光。苏见夏刚想摇头,就看见那男生起身,校服搭在肩上,像一阵风。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午休,教室空了。苏见夏推开窗,篮球场上的男生正在三步上篮,
衣角掀起,腰线一瞬而过。她赶紧动笔,还差最后一划,男生忽然回头。风一吹,
画纸“嘶啦”裂成两半,一半飘下楼。苏见夏猛地蹲下,心跳得跟打鼓一样。放学后,
她把那半张画捡回来,蹲在旧图书馆后面补完。傍晚的光把男生照得毛茸茸的。
她在角落写了小小的“X.Y”,然后把本子锁进抽屉最深处。夜里,
母亲踩着缝纫机改校服裤脚,银顶针在灯下闪光。“校刊报名了?”母亲问。
苏见夏“嗯”了一声,声音轻却坚定:“想试试。”母亲笑:“那就去画,
别把夏天也缝起来。”【第二章速写本被当成封面】校庆前一周,校刊室熬夜爆肝。
许岁岁抱着一摞稿子冲进来:“封面差一张大神图!”她随手抽走苏见夏桌上的黑色速写本,
没注意封底写着“Private”。凌晨三点,《星野侧颜》被放大成A3,
少年侧脸在灯下像会发光。美术组长一拍桌子:“就它!作者栏写X.Y。”第二天,
校刊新鲜出炉。香樟大道人手一份,封面男生微微仰头,阳光给他打了层柔焦。早读前,
高二(5)班炸锅。许岁岁一把抱住苏见夏:“你火了!”苏见夏低头一看,血液瞬间结冰。
第一节下课,顾星野第一次出现在高二楼层,倚着门框问:“请问,谁是X.Y?
”苏见夏指尖掐进掌心,小声说:“练笔而已,对不起。”说完就跑。午休,
许岁岁追到操场:“我真不是故意的!”苏见夏抬头,看见公告栏前沈芷盯着封面,
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那晚,苏见夏失眠。她把速写本最后一页撕下,想扔又没舍得,
折成小块塞进银顶针里,像把秘密焊进心脏。【第三章画室撕画】周三午后,
阳光被百叶窗切成一条一条。苏见夏抱着速写本,想去画室补一张色彩作业。脚刚踏进门,
就听见“啪”的一声——沈芷把她的本子摔在桌上。“小偷也配画顾星野?”沈芷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所有人回头。苏见夏愣住,下一秒,沈芷直接扯过本子,“哗啦”一下,
十几张纸被撕成碎片,像白色蝴蝶乱飞。她伸手去抢,指尖被纸边划破,血珠滴在地板上,
像小红点。陆以白老师赶来,把两人隔开:“都冷静!”沈芷冷笑:“老师,她偷画别人,
还挂校刊,不该撕?”陆以白弯腰捡起碎片,抬头看苏见夏:“画是你自愿公开的吗?
”苏见夏摇头,声音发抖:“我不知道会上封面。”沈芷还要说话,
陆以白抬手:“画室暂停使用,等学校处理。”人群散去,只剩一地碎纸。苏见夏蹲下去,
一片片捡,眼泪砸在纸上,和血混在一起。她把最大的一块碎片攥在手心,
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第四章暴雨夜的断点】周五傍晚,天边闷雷滚滚。
苏见夏背着空画板,站在出租屋门口,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校论坛已经炸了,
帖子标题刺眼:“X.Y真面目曝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留言一条比一条难听。
她刷新一次,心就往下沉一寸。母亲电话打来:“回家也好,缝纫机还在。”声音平静,
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收拾行李,把碎画纸装进信封,银顶针挂在脖子上。
雨点开始砸窗,像有人在敲门。临走前,她打开手机,想删掉相册里所有顾星野的照片,
却停在一张背影上——少年在球场,阳光把他拉得很长。她终究没按删除。夜里十点,
暴雨倾盆。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长途车站,雨水顺着刘海往下淌。大巴车灯刺破雨幕,
司机喊:“上车!”她抬脚,却听见有人在后面喊:“苏见夏——”回头,
雨里跑过来一个高个子,怀里抱着一本被胶带粘好的速写本。顾星野浑身湿透,
喘着气把本子递给她:“最后一页,我写了点东西。”苏见夏翻开,
空白页上多了一行铅笔字:“我也一直在画你。”雨水把字晕开,像一朵小小的花。她抬头,
眼眶发热,声音被雨冲得七零八落:“我不走了。
”【第五章空球馆的回声】雨停已是夜里十一点半。校园大门早就关了,
顾星野却从体育馆侧门溜了进去。木地板刚被保洁拖过,带着潮湿的木香,
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他把背包往墙边一扔,篮球在指尖转了两圈,
随后高高抛起——“砰”,铁框发出闷响,球弹回老高,空旷的屋顶把声音放大又丢回来,
像回声在对他说话。一球,两球,三球……连续十个三分,一个都没进。顾星野喘着气,
手背狠狠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滴,分不清是雨还是汗。球滚到角落,
他懒得去捡,靠着中圈的LOGO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用透明胶带粘好的速写本。
封面裂口处被雨水泡得发皱,胶带下的纸纤维像细小的血管。
他翻开最后一页——空白的地方多了一行铅笔字:我也一直在画你。
旁边是一幅速写:女生趴在窗台,发梢被风吹起,像一簇小火苗。那是他昨晚对着照片画的,
画完才发现自己手在抖。他把本子举到眼前,对着顶灯看,光透过来,
铅笔线条在纸背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顾星野突然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原来画一个人,
手真的会抖。”体育馆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只剩最角落那盏还亮着,像特意给他留的舞台。
他抱着球走到罚球线,深吸一口气,闭眼,想象篮筐是苏见夏的眼睛——空心。
“唰”的一声,球网翻起雪白的浪花。“这才对。”他对自己说。可下一秒,
回声又把寂静推回来。他想起白天沈芷撕画时,
苏见夏蹲在地上捡纸片的样子;想起论坛里那些刺耳的字眼;想起她转身跑掉时,
背影瘦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心脏像被什么攥住,酸得发疼。顾星野把球抱在怀里,
额头抵着粗糙的皮革,声音闷在球面上:“苏见夏,你要是走了,
我就得天天对着空篮筐说话了。”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凌晨十二点零五分。
锁屏壁纸是那张速写。他点开聊天框,手指停在“在吗”两个字上,又删掉,
最后只发出一句:明早五点,长途车站,我去送你。发完,他把手机塞进背包,关灯,锁门。
走廊尽头,他的脚步声被黑暗一点点吞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第六章长途车站的雨】凌晨四点五十,城际大巴的检票口亮着惨白的灯。雨没停,
反而更密,像有人在天上撕破了水帘。苏见夏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水洼,溅起泥点。
她低头看车票,目的地那一栏已经被雨水晕成墨色,像谁打翻的墨水瓶。
她把银顶针从脖子上取下来,在指间转了一圈,针尖冰凉。
母亲凌晨的语音还在耳边:“回家也好,缝纫机还在。”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线,
勒得她喘不过气。“排队检票——”司机扯着嗓子喊。人潮往前涌,苏见夏却像被钉在原地。
她抬头望天,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突然,一束车灯劈开雨幕,出租车急刹在站前。
车门弹开,顾星野冲下来,连伞都没打。他怀里抱着那本速写本,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刘海往下淌,滴在封面的胶带上,像一颗颗透明的珠子。“苏见夏!
”他喊。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顾星野跑到她面前,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
他把速写本递过去,声音混着雨声:“最后一页,写了点东西。”苏见夏的手在发抖。
她翻开——空白页上是一幅新的速写:她趴在窗台,发梢被风吹起,像一簇小火苗。
下面是一行铅笔字:我也一直在画你。雨水把字晕开了,却像在心里烙得更深。她抬头,
眼眶发热,声音被雨冲得七零八落:“顾星野,我不走了。”顾星野笑了,
雨水顺着嘴角滑进酒窝:“那就把夏天留下来,我们一起。”他伸手,
把她的行李箱拉杆按下去,另一只手把速写本塞进她怀里:“先收好,以后每页都留给我画。
”大巴司机最后一次催促。顾星野回头冲司机喊:“她不走了!”声音在雨里炸开,
带着少年特有的张扬。苏见夏低头,把银顶针重新挂回脖子,针尖贴着锁骨,冰凉又滚烫。
她深吸一口气,像把一整场雨都吸进肺里,然后抬头,冲顾星野伸出食指:“约好了,
一起把画室抢回来。”雨幕中,两只手轻轻碰在一起,冰凉,却像握住了整个夏天。
【第七章画室重启】周一清晨,校园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陆以白抱着一沓新画纸,
站在旧画室门口。门锁已经换了新钥匙,上面挂着一块小黑板:夜间开放,七点到十点。
他把钥匙抛给顾星野:“从今天起,你们是主人。”又拍拍苏见夏的肩膀,“别怕,墙还在,
纸还在,故事就能继续。”晚上七点,画室第一次亮灯。灯泡昏黄,
却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见夏拎着水桶,顾星野扛梯子,许岁岁抱着相机,
沈芷则提着一桶蓝色丙烯——她主动来的,没人赶她。四个人围着那面空白的墙,
谁也没先开口。最后,苏见夏拿起粉笔,
在墙中央轻轻画下一道香樟叶子的轮廓:“从这里开始吧。”沈芷把刷子蘸进蓝色,
刷出天空;顾星野负责树干,线条干净有力;许岁岁举着相机,拍下第一笔落在墙上的瞬间。
刷子的沙沙声、相机的咔嚓声、偶尔的笑闹,混在一起,像一首重新编曲的夏天。
十点关灯时,墙上已经浮现半片香樟、一角球场、一个背影。沈芷突然说:“下次,
我也想画一只鸟。”没人反对。【第八章论坛反击】周三晚,
学校论坛出现一条新帖:《被撕碎的画,重新拼好的夏天》。主图是拼好的速写本,
碎痕像闪电,却被人用透明胶带细心连起。帖子里,
许岁岁贴出完整过程:碎纸、胶带、夜灯、汗水,还有一句配文——“画可以撕,故事不会。
”评论区瞬间爆炸。有人晒出手绘香樟叶,有人贴出自己也被撕过的作业,
更多人刷同一句话:画室必须重新开放。第二天中午,教务处门口排起长队,
学生自发递交联名信。校长路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画纸片,沉默许久,转身进了办公室。
下午三点,公告栏贴出通知:画室即日起恢复使用,夜间开放延长至十点,指导老师陆以白。
落款处,盖着鲜红的校章。许岁岁把通知拍照发到论坛,配文只有两个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