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我妈遗物时,我发现一部加密的旧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点开唯一的便签App,
里面是她写给初恋情人沈屹的日记。我沉溺于她那段被现实拆散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悲剧,
发誓要替她找到那个男人,为这段旷世绝恋画上句号。直到我见到沈屹,
他却对我说:“你妈,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01我妈死于一辆失控的货车。葬礼上,
我爸哭得像个孩子,抱着骨灰盒不肯撒手。亲戚们都在感叹,说他和我妈是模范夫妻,
一辈子没红过脸,如今剩他一个,可怎么活。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模范夫妻?
不过是我妈忍出来的罢了。她忍我爸的酗酒,忍他的堵伯,忍他在外面欠下一**债,
然后低声下气地去求娘家人帮忙。她这一生,就像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母,温顺、隐忍,
毫无自我。我恨她的懦弱,也看不起她的爱情。整理遗物时,我在她床头柜最深处,
摸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是一部很旧的智能机,早就停产的型号。
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揣进了兜里。回到家,我翻出一条旧充电线,插上电,屏幕竟然亮了。
开机需要密码,我试了我妈的生日,不对。试了我爸的生日,也不对。最后,
我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锁了。手机桌面干净得像新的一样,只有一个便签App。
我点了进去,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日记。最新的一条,写于车祸前一晚。「沈屹,
我又梦到你了。梦到我们在那棵老槐树下,你把那条银杏叶项链戴在我脖子上,说要娶我。
二十五年了,我还是忘不掉你。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沈屹。
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往下翻,一篇篇日记,
记录了一个名叫姜禾的女孩,和一个名叫沈屹的男孩,从相识到热恋,
再到被迫分离的全部过程。日记里的我妈,和我认识的那个她,判若两人。她热烈、勇敢,
会为了见沈屹一面,逃掉晚自习,翻过学校的围墙。她会坐在沈屹的自行车后座上,
大声唱着跑了调的歌。她会在信里写,「沈屹,你是我贫瘠岁月里,唯一的神明。」
而沈-屹,是那个会为她剥好一整碗虾,
会在她生理期时、跑遍全城为她买红糖水的完美恋人。可他们的爱情,
最终还是死于沈屹父母的嫌弃。「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说我这样的家庭,会拖累你的前途。」
「沈屹,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走了,嫁给了一个家里人介绍的、很老实的男人。
别找我,祝你幸福。」最后一条关于分手的日记,停留在二十五年前的秋天。
我看着手机屏幕,泪流满面。原来我妈也曾那样热烈地爱过,只是那份爱,不属于我爸。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忍受我爸那么多年。因为她的心,早就跟着那个叫沈屹的男人,
死在了二十五年前。我合上手机,胸口堵得厉害。一个念头疯狂滋生。我要找到沈屹。
我要告诉他,姜禾爱了他一辈子。02我开始疯狂地寻找沈屹。那个年代没有社交网络,
信息闭塞,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妈的日记里,
只提到了沈屹是江城大学建筑系的学生。我请了假,坐上最早一班高铁去了江城。
江城大学的档案室,老师听了我的来意,一脸为难。“涉及到个人隐私,
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学生信息的。”我从包里掏出我妈的老照片,照片上,
年轻的女孩笑靥如花,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同样年轻英俊的男孩。“老师,
照片上是我妈妈,旁边这个,是她当年的同学,叫沈屹。我妈妈……上个月刚去世,
这是她唯一的遗愿,就是想让我找到他,把一样东西交给他。”我编造了一个谎言,
眼圈红得恰到好处。老师动了恻隐之心,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电脑。“九五届建筑系,
沈屹……”老师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找到了。不过,档案上只有一个联系电话,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我千恩万谢地记下那个号码,心脏砰砰直跳。
走出档案室,**在走廊的墙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岁月沉淀下的磁性。
仅仅一个字,就让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沈屹。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声音都在发抖。
“请问……是沈屹先生吗?”对面沉默了几秒。“我是。你哪位?”“我……我叫苏棉,
是姜禾的女儿。”我说出我妈名字的那一刻,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吸。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她让你来找我的?
”“我妈妈……她上个月去世了。”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的、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可怕,却又像蕴含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我们约在江城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我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话。我要怎么告诉他,
我妈对他的爱和思念?我要怎么转述,日记里那些滚烫的文字?正想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挺拔,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轮廓。他径直朝我走来。
我站起身,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沈先生。”他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审视的、探究的意味。“你很像她。”他说。“特别是眼睛。”我攥紧了衣角,
从包里拿出那个旧手机。“我妈妈的遗物,我想,这个应该给您看。”沈屹没有接,
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妈妈什么都没说。这些,
都是我从她的日记里看到的。”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她爱了您一辈子。
”沈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疏离。“是吗?”他的语气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却砸得我心口生疼。“那她可真是……挺会演的。”我愣住了。这反应,
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震惊,没有悲痛,只有……嘲讽?“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下咖啡杯,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让我看不透。
“意思就是,苏**,你被你妈骗了。”“她不是什么为爱所困的悲情女主角。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03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明白……日记里写的清清楚楚,是您父母不同意,
她才被迫……”“我父母?”沈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
满是说不尽的苍凉和讽刺。“我母亲在我上大学前就去世了,我父亲……他在我五岁那年,
就跟别的女人跑了。”“苏**,你告诉我,是哪个父母,棒打鸳鸯了?”我如遭雷击,
怔怔地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怎么会……日记里不是这么写的。我妈在日记里,
用了整整三页的篇幅,来描述沈屹父母的傲慢和刻薄。她说沈屹的母亲穿着精致的旗袍,
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她说沈屹的父亲,
拿出了一张支票,让她永远离开沈屹。那些描写,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可现在,
沈屹却告诉我,他根本没有父母。一个巨大的谎言,在我面前被猝不及ibly地撕开。
“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写?”我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沈屹的目光,
穿过二十五年的光阴,落在了虚空的某一点。“因为她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她心安理得抛弃我,选择另一个男人的理由。”“一个能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来掩盖她背叛的真相的理由。”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我却从那平静之下,感受到了惊涛骇浪般的痛苦。“背叛?”我抓住这个词,心往下沉,
“您是说……我妈妈她……”“没错。”沈屹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我脸上,那眼神冷得像冰。
“她在跟我交往的同时,也在跟你父亲交往。”“哦不,或许用‘交往’这个词不太准确。
”他顿了顿,薄唇吐出两个字。“是相亲。”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那个圣母一样、逆来顺受的母亲,那个在日记里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居然……脚踏两条船?“这不可能!”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咖啡杯被我撞翻,
褐色的液体在桌上蔓延开来。“她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么爱您!”“爱我?”沈屹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怜悯。“苏**,你知道她跟你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是你外婆介绍的。你父亲,老实,本分,家里条件虽然一般,
但胜在有个铁饭碗。是你外婆眼里最理想的女婿人选。”“所以,
她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我对她的好,一边又背着我,去跟你父亲约会,吃饭,看电影。
”“她甚至……怀了孕。”“轰”的一声,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我的存在,竟然是这样来的?“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沈屹的声音,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神经。“她害怕了。她怕我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
骨子里会有疯狂的基因。她怕跟我在一起,会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
她选择了你父亲。一个能给她安稳生活的男人。”“至于我……”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过是她权衡利弊之后,被舍弃的那颗棋子而已。”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
手脚冰凉。原来,我妈日记里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悲剧,从头到尾,
都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她不是受害者。她才是那个最残忍的刽子生。而沈屹,
是被她亲手推入地狱的,那个无辜的人。“那……那这些日记……”我颤抖着拿起手机,
“她为什么要写这些?”“为了感动她自己。”沈屹的语气,淡漠得近乎残忍。
“人总是需要一些虚假的美好,来支撑自己度过那些不堪的岁月。
”“她把自己写成了一个为爱牺牲的悲情角色,这样,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忍受你父亲的那些毛病,因为这是她‘选择’的代价,
而不是她‘活该’的报应。”他说完,站起身,从钱夹里抽出一沓人民币,放在桌上。
“苏**,看在你是她女儿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些。”“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跟姜禾之间,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两清了。”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没有一丝留恋。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手机屏幕亮着,
上面是我妈娟秀的字迹。「沈屹,你是我贫瘠岁月里,唯一的神明。」我看着那行字,
第一次觉得,如此讽刺,如此恶心。04我像个游魂一样回了家。我爸正坐在沙发上,
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见我回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回来了?”“嗯。”我换了鞋,
走到他面前。“爸,我问你个事。”他灌了一口酒,含糊不清地应着:“问。”“你和我妈,
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我爸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就……你外婆介绍的呗,
看对眼了,就结婚了。”“是吗?”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在我妈之前,
你知不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叫沈屹?”“啪”的一声,酒瓶从我爸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碎成了无数片。他猛地站起来,一脸惊慌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的反应,证实了沈屹说的一切。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你明知道她心里有别人,甚至……甚至怀着别人的孩子,你还是娶了她。”我爸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为什么?”我红着眼,
声音嘶哑,“就因为你爱她?”“我……”我爸张了张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棉棉,当年的事……很复杂。”“复杂?”我冷笑,“是啊,确实挺复杂的。
复杂到让我觉得,我这二十多年,都活在一个巨大的笑话里!”我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反锁上门,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我重新拿起我妈的手机,一字一句地,
重新看那些日记。剥离了那层“被迫分手”的滤镜,那些曾经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文字,
如今看来,只剩下虚伪和算计。「沈屹带我去吃了城西那家很有名的西餐厅,真好吃。可惜,
太贵了。」这篇日记的第二天,她就去和我爸看了电影,吃的是路边摊的麻辣烫。
「沈屹送了我一条银杏叶项链,好漂亮。他说,银杏叶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戴着沈屹送的项链,她却在日记的结尾写道:「今天见了你爸爸,他看起来很可靠,话不多,
但让人安心。」那个“你”,指的自然是我爸。多么讽刺。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
游刃有余。享受着沈屹给她的浪漫和**,又考察着我爸能给她的安稳和踏实。
我甚至在相册里,发现了一张被她隐藏起来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
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而照片的背景,是我爸的老家。拍摄日期,
是她和沈屹“分手”前的一个月。原来,她早就做好了选择。所谓的“被迫分手”,
不过是她为了踹掉沈屹,精心设计的一场戏。我关掉手机,把它扔到床底,
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我爸在外面敲门,哀求我。“棉棉,你开开门,跟爸说说话。”“当年的事,
是爸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充耳不闻。对不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就能抹掉这二十多年的欺骗吗?我恨我妈。也恨我爸。更恨我自己。一个谎言的产物。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一周后,我瘦了十斤,形容枯槁地打开了房门。
我爸看到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棉棉,你可算出来了。”我越过他,径直走到客厅,
拿起桌上的纸和笔。我写了一份亲子鉴定申请。然后,我拔下我爸的一根头发,
又从我妈的梳子上,找到一根残留的长发。我把三份样本,装进三个密封袋里,
递到我爸面前。“爸,我们去做个鉴定吧。”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知道,
我到底是谁的女儿。”05我爸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他看着我手里的密封袋,
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棉棉……你这是干什么……你当然是我的女儿啊……”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们就去证明一下,
也好让我死心。”我爸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着。我知道,我的行为,
像一把刀,狠狠地**了他的心脏。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知道真相。鉴定结果,
需要一周才能出来。等待的那一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我爸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地抽烟。我们父女俩,
像两个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谁也不跟谁说话。家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沈屹那双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眼睛。
还有我妈在日记里,那些虚伪的文字。我的人生,像一栋被抽掉了地基的房子,摇摇欲坠,
随时都可能坍塌。一周后,我拿到了鉴定报告。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