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之夜,夫君宋青玉亲手活埋了我。泥土中,窒息的痛苦钻心刻骨,我无法动弹,
漫长的虚弱挣扎,意识渐渐涣散,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我重生了,
重生在遇上江星月那一天。这一世,我要为我未出生的孩儿报仇雪恨。1我再睁眼,
正是这一年秋,红色枫叶落满庭院。我正坐在梨花木椅上,看血红飘落枫叶。
只是心中的恨意,还闷在胸腔里,胀痛得难以呼吸。上一世,江星月以户部侍郎职务诱惑,
让宋青玉活埋了我。那天,夜色渐浓,我被押到郊外密林。江星月一身红衣,
猩红指甲掐入我的下巴。“姐姐,今日妹妹来送你一程,这正妻之位只能是我的,
你早就该死了。”“江星月,你竟如此蛇蝎心肠,不得好死。”我心中愤然,
只后悔当初轻信于她,疏于防备。“哈哈哈,不得好死的是你。”江星月狂笑着,
匕首寒光冷冽,捅入我腹部。“不要,我的孩儿。”我凄声惨叫,双目留下血泪,
麟儿已经在我肚里孕育七月有余,已是条活生生的命。腹部剧痛,肚子里的胎儿拼命踢我,
踢得我心都碎了。我的孩儿,还未出来看看这世界一眼,就要被江星月杀死了。我心如刀绞,
她每转动一下匕首,孩儿就在我肚子里挣扎得更猛。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这个娘的错,
愧疚和心痛撕咬着我,窜到各个毛孔。刀子抽出,再次插入。羊水和血水一起倾泻而出,
肚子里渐渐没了动静。“是娘的错,娘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泪水和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我痛得撕心裂肺,我的麟儿,还未出世,就遭到这样的毒害。双手血肉模糊,我抓住江星月,
“你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会遭报应的!”“报应,报应在哪里,呵呵呵,
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死才是报应,少了你这个扫把星,我会和青玉相亲相爱,别提多快活。
”江星月狂笑。“你杀他的孩子,他不会放过你的。”血浸湿泥土,宋青玉去哪里了,
任江星月杀他的孩子吗?我搜寻着宋青玉的身影。“是吗?夫君,你来说说,
这个孽种要不要留?”我惊恐抬头,只见宋青玉身着黑色锦袍从夜色中闪现,原来,
他早就隐在人群中。“夫君,你就忍心他们如此欺我。”血流如注,泪如雨下,
身体在这阴冷的山上更加冰凉,我跌坐在地上摇摇欲坠。他脸色苍白,变换不定,
“若不是你数次冲撞星月,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夫君,
你亲手埋了她,证明你对我的忠诚,我就请求父亲给你户部侍郎的职位。”江星月笑得毒艳,
血手攀上宋青玉的肩,将铲子递给他。“这,我,做不到。”他双手抖动,拿不稳铲子。
“夫君,这件事你不参与,我如何信你,你杀了她,以后我们在一根绳上,才能荣辱与共。
”铲子再次递到宋青玉手里,他颤抖接过。棍子砸中我的脑袋,我被推入坟坑。“来,
你亲自埋,只要你听我的,埋了她,户部侍郎就是你。”头上热乎乎的血水汩汩喷涌到脸上,
我视线模糊,人影交叠,宋青玉苍白的脸近了些。他眼神呆滞,拖着铲子,慢慢挪动到坑旁。
“宋青玉,我和你患难与共这些年,如今你也要杀我?”我气息微弱,身心俱疲,
绝望和悲愤填满胸腔,似要炸裂开来。那张脸俊秀白皙,和三年前重叠在一起。
当年我是富商之女,他是寒门书生,我俩在书斋相遇,彼此倾心。他和我门不当户不对,
父亲坚决反对我与他的婚事。他跪在我家门前一天一夜,我以死相逼,
父亲对我说:“你要是跟他走,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好”,
我决然转身。我与父亲决裂,与他私奔,住陋屋、吃粗面馍馍。冬日大雪漫天,
为他洗衣做饭,双手冻得通红,落下病根。他给我梳头挽发,描眉暖脚,我千金之躯,
从小金尊玉贵,跟着他风餐露宿,却觉得日子甜美,心甘情愿与他同甘共苦。他高中进士,
果然履行诺言,与我成婚。成亲那天,他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我,暮色初染,十里红妆。
红纱帐随风轻舞,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嘴角颤抖,说:“涵儿,娶到你,
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这一生能有你相伴,已足矣。”我说,“夫君,
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相信你,我没看错人,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辜负这好时光。
”他拥我入怀,吸了吸鼻子,“娘子跟我受苦了,这辈子定不负你。”他入朝为官,
一时风光无限,我也跟着荣耀。我喜欢枫树,他便寻来苗木,种满整个庭院。秋日枫叶飘落,
我俩坐在树下,他为我写诗,我为他抚琴。街坊邻居都说,羡慕我和他情真意切,神仙眷侣。
而此时,宋青玉捏紧铲子,眼中闪过一丝狠绝。铲子**泥土,沙沙作响,
一刨刨土落在我身上,泥土和血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熏得人想吐。“对不起,对不起,
雨涵,你别怨我,我在朝堂受尽挤兑,只有星月能帮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安心走吧。
”宋青玉声音激动中带着颤抖。我视线模糊,盯着他看,死前这一刻,我想好好看看他,
死后也要记住这张脸,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杀我孩儿的凶手。“户部侍郎、三品大员”,
他嘴唇颤抖,不停重复,鼻涕和眼泪混到一起,每铲一次土朝我拋来,唇齿开合间,
眼神兴奋至疯狂。一铲一铲的泥土盖到了我的脚上、肚子上、然后埋完了我的头部。
窒息的痛苦难受至极,我想拼命挣扎却提不起一点力气,意识渐渐涣散。“哈哈哈,星月,
我将她埋了,把他埋了,你说话可要算话。”他狂笑。“当然,夫君,
明天我就去求父亲给你升官,祝夫君荣升三品大员。”将死之际,我在土里,
隐约听到了宋青玉和江星月的笑声。2宋青玉和江星月走近了,拉回我的思绪,
两人正有说有笑,十指交叠。她手攀上宋青玉胳膊,恍惚间,
那白皙的手还沾着我孩儿红色的血。“义妹星月说要过来住两天,顺便想要认识你,
我便带她来了。”我想碾碎了眼前这两个歹毒之人,确是暂不能够。“好”,拳头隐进衣袖,
指甲掐进手心,我压住心中翻涌气血,浅浅应一声。“姐姐好。”江星月嘴角扬起,
酒窝浅陷,温婉动人。“早听说姐姐温婉贤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江星月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站在我面前,还是和前世一样,想要博取我的信任。
“嗯”,我淡淡应一声。“姐姐带我四处走走呗,我初来宋府,觉得好新奇呢。
”江星月主动开口。“阿涵,你就带星月四处转转,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宋青玉见我不冷不热,声音冷了些。“好,跟我来。”我带着她行至月牙泉边。上一世,
她就是在这里落水,起身便到宋青玉面前告状,说我推她下水,说我骂她勾引宋青玉。
我和宋青玉的第一根心弦便是从这里开始松动,直到我与他之间再无信任。走上青石拱桥,
我处处留心,眼见她身姿一晃,趋身上前,向我伸出魔爪,我在落水之际,抓住她的手,
将她一起拖入湖中。上一世,我没有防备,被她推进湖里,差点丧命。湖水中,
我扯住她的头发,拼命将她按在水中,她拼命挣扎,头冒起来又被我按下去,想起我孩儿,
我手上的力气都大了些,一手抓住浮木,一手按住她。直到家丁赶来将我俩救起,
她肚子里灌满水,涨得像个球。她脸色苍白,痛到扭曲,在地面滚动,
哪里还有丞相府嫡女的仪态。宋青玉赶到,扑到江星月身前抱起她奔跑,“快叫府医来,快。
”我躺在湿滑冰冷的地面,喘着粗气,将江星月死按在水里,废了我不少力气。不过还好,
这次能要她半条命。采儿扶我回屋,烧起炭火。晚上,宋青玉蓝色缎子衣袍扫过门槛,
径直到我面前,“谢雨涵,我让你照顾星月,你竟然想害死她,她那么善良,
你下得去手?”江星月倒是恶人先告状。“是她推我在先,怎么还来怪我?”我冷冷道。
“她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推你下湖,定是你嫉妒心作祟,害她。
”宋青玉眼里的怒火,好像要烧了我。“我说了,是她先推的我,路面湿滑,
我俩拌在一块落湖。”我亮出手上的抓痕证据。“你还在满口胡言,她是丞相府嫡女,
可不像你,皮糙肉厚,那样娇娇弱弱的女子,怎么能推得动你。”我看着眼前的宋青玉,
只想将他的脸打烂,再掐死他。我皮糙肉厚吗,我当年也是千金**,
要不是跟着宋青玉过苦日子,我这手能糙吗。“你少在这冤枉我,说我害她,你拿出证据来,
你最好去守着你的江星月,否则死了还来怪我下药”。“你!”宋青玉扬起巴掌。“你打啊,
你忘了功名成就前怎么对我说的。”我扬起下巴递上去。他终是泄了气,停滞的手垂下身侧。
“总之,这次星月出事,是你没照顾好她,你的责任不可推卸。”我抬眸迎上宋青玉的眼睛,
还是从前那般漆黑的瞳仁,却染了别样情绪,我已无言以对。宋青玉此前对我尚可,
江星月出现,他心里的天平就歪了,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江星月那边。和前世一样,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亲手剥橘子给我吃的人了。他想要的,是娶丞相府的嫡女,
得到丞相的扶持,早与我背道,任我怎么努力和避免,都不会改变结局。“宋哥哥,
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姐姐,是我没用,害你们夫妻吵架,呜呜......”。
江星月爬进来,快要死了般喘气,扯住宋青玉袖口。“看吧,星月倒是懂事,
还在替你说好话,你倒是尽会推卸责任。”“星月,你病成这样,怎么还过来,
回头我定管教她,不让你受委屈。”宋青玉重重哼了一声,朝我甩动袖袍,
抱起江星月匆匆离去。我将宋青玉对我的嫌恶看在眼底,这一世,我不会放过他们,
等江星月进了这个家门,我们的战争才开始。3接下来好一段日子,
宋青玉和江星月出双入对,几乎忘了宋府还有我这号人。我正在清点我娘给我的嫁妆,
宋青玉进了屋子。他在我面前站定,“雨涵,那天是我话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他面色和悦了些,伸出手来,覆盖上我的手背,“好了,不要置气了,我跟夫人道歉,
行吗?”我抽出手,“江星月呢,你不去找她?”最近两日没了那女子身影,
平时她总要在我面前晃悠两回,或送糕点、或送些吃食,说要与我交好。前世我误信了她,
才会导致后来的悲剧。“她回娘家去了,我正想和你商量件事?”“何事?
”我已知道宋青玉想说什么,他这般讨好我就是为了江星月进门。“星月她温柔善良,
性子和蔼,我与她两情相悦,还请夫人替我说媒。”宋青玉支支吾吾说完,红脸低头。
“我不会说媒,夫君另请他人吧。”宋青玉这哪是要我去替他说媒,分明是拿不出聘礼,
想要我娘给我的嫁妆。我家世代富商,家里有的是银钱,他是哄着我给他凑钱,
我自然不会再上他的当。几句温言耳语赎不回我孩儿的命,也抵消不了前世的仇。前世,
他到我闺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通宵。说他官场不易,寸步难行,娶了江星月,
便多了份助力,让我帮他一把。我心软,拿了嫁妆给他娶江星月,却被他亲手活埋。此世,
我不会再被他的虚情蒙骗。“谢雨涵,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我患难夫妻本同心,
却连这点事都不替我着想。”宋青玉起身,他捏紧拳头,手背青筋若隐若现,眼神犀利。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这就露出真面目了。“我没钱,你要娶妻,自己想办法。
”宋青玉红润的面目瞬间清冷。“好,我好话说尽,你竟这般不通情理,简直薄情寡义,
我再不求你。”他眼底流过一丝冷意,冷笑转身,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了,
星月进门,她做正妻,你做妾。”“凭什么?”我问他。“因为他是丞相府嫡女,
断不能委屈,你只是商贾之女,理应做妾。”我看着宋青玉那开合的嘴唇,
和前世坟坑前一样,让人恶心。我说,“宋青玉,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
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吗,当今圣上母妃就是不得宠被侧室谋害,恨毒了抛妻之人,
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你仕途照样无望,所以江星月进门得是妾。”“你!
”宋青玉知道此事关系厉害,指着我的鼻子却骂不出来,只最后吼出一句,“那也是平妻”。
我“砰”一声关门,把他隔绝在外。我不关心宋青玉如何娶江星月,
只将嫁妆折了银票存了钱庄,又去京都繁华地带购置了一处宅子,以备后用。
我总有一天要和宋青玉和离,只是女子想要和离并非易事,还得等待时机。江星月进门那天,
宋府张灯结彩,大红喜字灯笼挂成长龙,梁上悬满流苏的红绸帐。没有人来请我,
也没有人来敬茶,院子里寂静得只有呼呼风声。听说江星月被八抬大轿迎进府里,
唢呐声震动长街,宋青玉只对外说我病了,不便出迎。整个宋府喧哗热闹至深夜,
一个高挑丫鬟端着果盘径直跨进我院内。“我家姑娘说,夫人去不了前院,
可惜不得吃那喜糖,让我给送些过来。”丫鬟放下果盘,抬了抬鼻孔,斜瞥了我一眼,
眼里带着鄙夷。我让采儿把门关了,走到丫鬟面前,抬起巴掌“啪啪”作响,
丫鬟三颗牙掉到地上。她脸顿时肿了老高,满嘴是血,还想骂我,我抬手又是一巴掌,
她痛得尖叫,采儿押着她跪地。“我宋府的大夫人,连你个丫鬟都治不了吗?采儿,
去拿带刺的鞭子。”我吩咐道。那丫鬟惊慌失措,脸色吓得煞白:“金玲知错,
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放了我。”她磕头求饶,额头渗出血。
我将那果盘里的糖果、蜜枣、花生、桂圆倒了一地,让采儿将丫鬟的牙齿捡起来放进盘子里,
说:“端回你们院子去,路上掉了一颗,就打死你。”我仰起巴掌,
丫鬟金玲飞也似的跑出门去。我早知道有这一出,江星月想炫耀,
连个丫鬟都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当我真是软柿子吗。宋青玉得偿所愿娶了丞相府嫡女,
来巴结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宋府更是热闹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江星月来到我院里,
“我和青玉忙着应付那些达官显贵,没来得及和姐姐问好,还请姐姐见谅。”她眼尾带笑,
目光诚挚,伸手便来牵我。要不是前世的遭遇,我还真信了她。“妹妹找我何事?
”我避开她的手,目光冰冷如刀。上一世,就是这一碰,我满身疹子长了三月有余,
差点脸部溃烂。我找宋青玉说理,他却坚持:“星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要冤枉了她。
”我再与他说,他便说我胡闹,不够大度,让人将我轰出门去。“姐姐,妹妹刚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