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接下来的几日,付青云只来看过她一次。
京郊城外有贼匪出没,皇上派付青云去剿匪。
这日,潘玉娘大张旗鼓来了蘅芜院,她带着一个锦盒来答谢鹿衔枝的救命之恩。
“弟妹,你身体可还好?”潘玉娘笑意盈盈,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她跟付青云兄弟青梅竹马,两兄弟为她争风吃醋。
鹿衔枝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付青云,她只能选择嫁给付青云的兄长。
还没拜堂,他就突染恶疾去世。
若不是老夫人疼她,让付青云兼祧两房,她这一辈子怕是再难嫁人。
“出去。”
鹿衔枝冷冷看着她,不愿跟她纠缠。
“那晚,你听到了吧?我知道你醒着呢!”潘玉娘走到鹿衔枝床边,低声说道,“知道为什么青云急着要跟我拜堂吗?”
“因为我有了身孕,在你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听稳婆说,你的小贱种头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呢!是稳婆将他塞回去活活憋死的!”
“潘玉娘,你不是人!”
鹿衔枝翻身下床,目眦欲裂,眼泪夺眶而出,抓住她的胳膊,“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
潘玉娘吓了一跳,狠狠推开她,“疯女人,把她抓起来!”
鹿衔枝被丫鬟死死按在地上,潘玉娘打开锦盒,拿出一颗灰白色的药丸。
“知道这是什么吗?是青云用小贱种骨灰做的药丸,专门给我补身子的。”
鹿衔枝心如同被大手攥着,疼得快要窒息,她痛苦嘶吼,“不可能,你骗我!”
潘玉娘阴狠笑了笑,打开鹿衔枝放骨灰的柜子,鹿衔枝的心沉入谷底。
骨灰不见了。
为什么!
他的儿子!
“把儿子还给我。”
鹿衔枝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
“给你!”潘玉娘将锦盒扔在地上,那颗药丸滚落。
鹿衔枝手去捡药丸,潘玉娘狠狠踩在她手背上。
鹿衔枝吃痛却没有松手,紧紧抓着药丸不放。
“鹿衔枝,滚出侯府,离开青云。”
潘玉娘脚下用力,死死碾着她的手。
“把儿子还给我,我会走。”鹿衔枝死死盯着手里的药丸。
“你要小贱种啊?跟我来。”潘玉娘轻笑,让下人将鹿衔枝带去池塘边。
当着鹿衔枝的面,潘玉娘将另一个装着药丸的木盒丢进了池塘。
“鹿衔枝,你儿子喂鱼了。你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捞到小贱种呢。”
“潘玉娘不要!”
鹿衔枝瞪大双眼,眼底一片猩红,奋力睁开束缚,纵身跳下水。
孩子别怕,娘来救你。
鹿衔枝抓住下沉的木盒往上游,头刚浮出水面,就被跳下来的潘玉娘按回水里。
潘玉娘故意在看到付青云之后跳进水里。
“救命,我不会游泳!救我!”
潘玉娘大喊大叫,不停按压着身下的鹿衔枝,“弟妹,你放手好不好?别拉我下去,我求求你了。”
付青云听到潘玉娘的呼救,直接跳入水里。
见鹿衔枝和潘玉娘纠缠在一起,他第一时间推开鹿衔枝,抱着潘玉娘上岸。
鹿衔枝被她一推,整个身子没入水里,脚被水草缠住,一时间挣脱不开。
木盒进水,骨灰制成的药丸被溶,在她眼前慢慢消失。
她双眼通红,心在滴血,胸口越来越疼,快要窒息。
她咬紧牙关,抱着木盒,撑着一口气用力扯开海草,爬上岸边。
爬到岸边,她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她恍若未觉,紧紧抱着木盒,冲向烟柳院。
屋子里传出潘玉娘啜泣声和付青云的关心。
鹿衔枝推开门,付青云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怀里的潘玉娘。
“枝枝,你怎么来了?”
付青云神色慌张,看到她浑身湿透,皱了皱眉脱掉外袍给她披上,“别着凉。”
鹿衔枝没看他一眼,死死盯着床上的潘玉娘,眼里是他不曾看到过的悲痛和愤怒,他微微一愣。
鹿衔枝推开他,抓住床上的潘玉娘,逼问,“潘玉娘,告诉我,那真的是我儿子的骨灰吗?”
“弟妹,你在说什么?”潘玉娘哭了起来。
“告诉我真相!”鹿衔枝红了眼,心痛到浑身颤抖,掐住潘玉娘的脖子。
潘玉娘哭得撕心裂肺,仿佛鹿衔枝真的要杀了她。
“青云救我,我不想死,弟妹疯了。”
付青云脸色一沉,猛地抓住鹿衔枝,将她甩开。
“够了!枝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大嫂?”
鹿衔枝倒在地上,额头磕到桌角,鲜血混着眼泪流下,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潘玉娘趁机扑到付青云怀里,惊呼一声,“弟妹流血了。”
“枝枝。”付青云转身看过去,脸色瞬间变了。
“青云快送弟妹回去,不用管我死活。”潘玉娘哭得梨花带雨,“先是中毒,又是落水,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我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付青云眼底的心疼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望,看向鹿衔枝的目光顿时冷了几分。
“枝枝,你就这么容不下大嫂?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鹿衔枝的心不由抽疼,她抬眸,隔着血红看向付青云,眼里一片死寂。
“她把儿子的骨灰扔进了河里。”
“弟妹,你讨厌我也不能这么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潘玉娘委屈,躲进付青云怀里。
“不可能!儿子的骨灰已经被我埋进祖坟。”付青云选择相信潘玉娘,“枝枝,孩子的事情我也很难,但你不能因此伤害大嫂!你回蘅芜院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你不信我?”
付青云拧眉,默不作声。
鹿衔枝凄然一笑,心在一瞬间破碎,他曾说过会永远相信她,没想到他的永远竟这么短。
鹿衔枝缓缓起身,双腿一软跪倒在门边,她扶住门站起,“付青云,没有哪个父亲会将自己孩子的骨灰给别人当药的。”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儿子的骨灰已经埋进祖坟!”付青云烦躁,“枝枝,莫要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付青云叫来下人带鹿衔枝回去。
她擦了擦眼泪,甩开丫鬟的手,步履艰难地走了出去。
付青云看着鹿衔枝的背影,内心泛起不安,她好似在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