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碴子扎进喉咙的窒息感还没散去,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
梦里的画面太清晰了——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摩天楼玻璃幕墙冻成了惨白的冰晶。
穿加厚羽绒服的人保持着奔跑姿势。睫毛上挂着半寸长冰棱,风一吹就碎成粉末。
我看见有人扑在结冰的超市玻璃上,指节冻得发紫,嘴里喊着什么。最后,是我自己的手,
皮肤青黑,指甲盖下渗着冰碴,轻轻一碰就脆得像玻璃。“呼——”我扯掉湿透的睡衣,
赤脚踩在地板上,窗外的阳光却毒得晃眼。手机天气APP亮着38℃。
北方七月的酷暑,连窗外蝉鸣都带着热浪,可我后背的寒意却怎么也散不去。我坐在沙发上,
指尖还在发抖,习惯性地打开社交软件刷新闻。置顶的官方气候播报跳了出来,
标题透着一股刻意的平静:“北极涡旋异常分裂,今冬或出现极端低温天气,
专家建议提前做好御寒准备”。下面的评论区早就炸开了锅,
热评第一带着嘲讽的笑脸:“专家又开始危言耸听了?冬天冷不是常识吗?夏天讨论这个,
怕不是中暑糊涂了”。紧接着是几百条附和,“建议专家别建议了,
不如想想怎么降温”“我家空调都快转冒烟了,还极端低温?
等下雪了我直播吃雪”“楼上+1,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吃”。我盯着屏幕,
心脏越跳越快。我写了五年末世文,从核冬天到丧尸围城。
读者总说我“把绝望写得像亲身经历过”,可只有我知道,刚才那梦的真实感,
比我笔下任何一个场景都要刺骨。那不是虚构的情节,而是预警。我打开手机银行,
八位数的余额静静躺在屏幕上。这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写废了十几本大纲才攒下的稿费,
也是我在这个快节奏世界里唯一的底气。手指悬在屏幕上几秒,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没再犹豫,
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李总(粮油)”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就通,
那头传来李总带着烟酒味的大嗓门:“林作家?稀客啊!是不是又要写粮油商的角色,
找我取材?”**在沙发上,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压下心底的急促:“李总,别开玩笑了。
”“你仓库里现在有多少吨大米和面粉?不管多少,我全要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接着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杯子掉在了地上。李总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林墨?
你没发烧吧?我这仓库里光是现货就有两百多吨,你全要?你开慈善机构啊?
”“不是开慈善机构,是我自己用。”我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想起梦里那些冻成冰雕的人,“另外,你上游不是对接省储库吗?”“帮我再订五百吨,
大米和面粉各一半,越快越好。”“这……这可是七百多吨啊!
”李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促,“林墨,你到底咋了?”“这么多粮,
放久了会发霉的!你就算一天吃十斤,也得吃几十年!”“发霉的事不用你管,
”我攥紧手机,指尖泛白,“你就说能不能办。”“能办的话,我现在就过去刷卡,
定金先付一半。”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最后李总的语气终于松了:“行!你过来吧,我在城郊的储备库等你。”“不过林墨,
我可得提前说,这么多货,运输得调车,可能要等半天。”“没问题,”我站起身,
抓起外套往门口走,“我现在就过去,路上你先联系省储库,
尽量三天内把货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挂了电话,
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还在刷“专家不靠谱”的评论区,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还在嘲笑这场未到的寒潮,可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2SUV的油门被我踩到底,轮胎碾过柏油路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区格外清晰。四十分钟后,
城郊的粮油储备库出现在视野里。灰色的铁皮厂房连成一片,门口停着两辆小型货车。
李总穿着花衬衫,手里攥着个账本,正来回踱步,看见我的车就立刻迎了上来。“林墨,
你可算来了!”他把账本往我手里塞,手指都在抖,“你自己看,
仓库里现在有120吨大米,80吨面粉,还有20吨杂粮,
都是上个月刚从东北调过来的新货,没掺一点陈粮。”“省储库那边我刚才打电话问了,
五百吨的话,得后天才能调过来,他们最近在给学校送粮,车紧张。”我接过账本,
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没多纠结,直接把银行卡递给他:“密码是我生日,
你先刷120万,订省储库的钱我明天补。”“杂粮我也要了,一起算进去。
”“120万?”李总盯着银行卡,眼睛都直了,“林墨,你真不考虑考虑?
这钱要是存银行,利息都够你吃半年了!”“再说这么多粮,你放哪儿啊?
我这仓库租给你都行,可租金……”“不用租仓库,我有地方放。”我打断他,
指了指储备库的大门,“现在能先安排装车吗?我指定的地址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李总还想说什么,可看我眼神坚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冲仓库里喊:“老张!
把兄弟们都叫出来!准备装车!重型卡车调十辆过来,越快越好!
”仓库的卷闸门“哗啦”一声拉开,潮湿的米香扑面而来。我跟着李总走进去,
一排排粮囤堆到屋顶,麻袋上印着“优质粳米”“高筋面粉”的红色字样。
阳光从屋顶的天窗照进来,在麻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个穿着工装的师傅围过来,
手里拿着叉车的钥匙,看我的眼神像看外星人。“李总,这是哪个大客户啊?
一下子买这么多粮?”一个戴安全帽的师傅小声问。“别问了,赶紧装!”李总挥挥手,
“先装大米,再装面粉,都给我码整齐了,别撒了!”叉车的轰鸣声很快响了起来,
师傅们动作麻利,一叉就是两袋大米,稳稳地放到门口的重型卡车上。**在仓库的门框上,
看着红色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来,车斗里的麻袋堆得越来越高,像一座座小山。
阳光渐渐西斜,把卡车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的热浪慢慢退去,
可我心里的紧迫感却越来越强。“林墨,你看这样行不?”李总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每辆车装20吨,十辆车正好装完现货,后天省储库的五百吨到了,
我再给你安排车送过去。”我点点头,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张超”。
我皱了皱眉,还是接了——张超是我表哥,从小就爱跟我比。我写小说没出名的时候,
他总说我“不务正业,不如跟他去工地上搬砖”,现在我赚了钱,
他又总爱找各种理由来蹭吃蹭喝。“林墨,你是不是疯了?”电话刚接通,
张超的声音就像被掐住的公鸡,尖锐又刺耳,“我刚从李总那儿听说,你买了两百多吨粮?
还订了省储库的五百吨?你写小说写傻了吧?”我把手机拿远了点,
避开他的音量:“我没疯,这些粮我有用。”“有用?你能有什么用?
”张超的声音更响了,“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囤这么多粮,等着生虫发霉啊?我跟你说,
赶紧把粮退了,别浪费钱!”我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说:“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用你管。”“我不管你谁管你?”张超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理直气壮,
“我已经在家族群里说了,你最近写末世文走火入魔了,情绪不太稳定,让大家别跟你学。
你赶紧听我的,把粮退了,省得亲戚们看你笑话!”我点开家族群,
果然看到张超发的消息:“跟大家说个事,林墨最近写末世文走火入魔了,买了几百吨粮,
还说要准备什么寒潮,大家别被他影响,该上班上班,该过日子过日子。
”下面几个亲戚跟着附和,“小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得劝劝他”“是啊,
几百吨粮得花多少钱啊,太浪费了”“超超,你多跟他说说,别让他犯糊涂”。
看着那些消息,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人平时有事的时候总想着找我帮忙,
现在我做自己的决定,他们倒是一个个成了“人生导师”。我没再跟张超废话,
直接挂断电话,把家族群设成了免打扰。夕阳落到地平线的时候,
最后一辆重型卡车终于装满了。司机师傅跳下车,拍了拍车斗里的麻袋,冲我喊:“老板,
都装好了!你指定的地址我记下来了,现在就过去卸车!”我点点头,
递给他一瓶水:“路上小心,慢点开。”李总拿着刷完卡的回执走过来,
脸上还带着疑惑:“林墨,你到底要这些粮干什么啊?你指定的地址是郊区的废弃人防工程,
那地方不是早就没人用了吗?”“准备御寒。”我接过回执,折好放进兜里,
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医药公司大楼。那栋白色的建筑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御寒?”李总愣了愣,随即笑了,“现在才七月,你就算准备御寒,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我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总,谢谢你了。”“省储库的货后天到了,
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另外,你认识医药公司的人吗?我想订点药。”“订药?
”李总的表情更疑惑了,“你生病了?”“不是我生病,是备用。
”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的紧迫感又重了几分,“越多越好,
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药。”“你要是认识人的话,现在就帮我联系,我现在就过去。
”李总盯着我看了几秒,好像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掏出手机,
开始翻通讯录:“我认识医药公司的王总,我现在帮你打电话问问。”“不过林墨,
你可别吓我,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真的要出什么事?”我没回答,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
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去,天空渐渐变成了深紫色,空气里的温度好像比刚才低了一点。我知道,
这场即将到来的寒潮,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可怕。而我要做的,就是在灾难来临前,
把所有能保命的东西,都囤进我的堡垒里。“喂,王总吗?
我是老李……”李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下一站,
医药公司。3SUV在医药公司总部楼下停稳时,
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了28℃。距离我早上出门时的38℃,
短短半天跌了十度。我捏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省储库发来的“明日送粮”确认消息,
指尖却莫名发寒,总觉得那灰色的云层正从北方往这边压。“林先生,这边请。
”前台领着我穿过玻璃走廊,走廊两侧的办公室里,员工们都在低头敲键盘,
没人注意到我这个“豪横客户”。直到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穿着西装的王经理从文件堆里抬头。看见我手里攥着的黑色文件夹,
眼神瞬间亮了——显然李总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林作家,久仰大名!
”王经理快步迎上来握手,指节上还沾着钢笔墨水,“李总说您要采购一批医疗物资,
我已经让人把仓库清单整理好了,您看看?”我没寒暄,直接把文件夹甩在办公桌上,
抽出里面的采购清单推过去:“不用看你的清单,按我这个来。”“有多少拿多少,
优先保证数量,品牌不用挑。”王经理拿起清单,原本带笑的脸一点点僵住,眉头越皱越紧。
手指在纸上划过“阿莫西林500箱”“头孢曲松钠300箱”的字样时,
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先生,您这……这是要开医院啊?就拿阿莫西林来说,
一箱是100盒,500箱就是5万盒,按成人剂量能吃十年!
”“而且头孢是处方药,这么大的量,我们得报备药监部门……”“报备的事我不管。
”**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他办公桌上的“年度销售冠军”奖牌,“我只要货,
三天内必须送到我指定的地址。”“价格方面,你报的市场价基础上,我加三倍。”“三倍?
”王经理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他慌忙捡起来,指尖都在抖,“林先生,
您没开玩笑吧?”“就这清单上的东西,光是抗生素类就得上吨,
再加上维生素、止痛药、手术器械……总价值得奔着千万去了!”“三倍价格,
这可是……”“我知道是天价。”我打断他,掏出手机调出银行余额界面,
八位数的数字在屏幕上闪着光,“但你也得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比钱重要。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签合同,我立马付一半定金;要么我现在就走,
去找你对面的仁合医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
看见他们门口挂着‘应急物资优先供应’的牌子。”王经理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余额,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突然抓起桌上的电话:“小张!把仓库主任叫过来!
让他立刻盘点清单上的所有物资,不管是在库的还是在途的,全部统计清楚!”“另外,
给药监科的刘科长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有个大客户要采购一批应急医疗物资,
用于偏远地区援建,让他通融一下!”挂了电话,王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
脸上重新堆起笑:“林先生,您放心,三天内肯定给您送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