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片空白中醒来,被告知名叫苏晚。站在我面前的男人,陆沉舟,是我唯一的依靠。
他给了我一切,唯独没有给我过去。他亲手为我打造了一座华美的牢笼,
眼底却藏着一片望不到底的冰海。当记忆的碎片与残酷的真相一同归来,
我不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苏晚。我用他教我的方式,十倍奉还。商场为棋盘,人心做棋子,
我步步为营,不仅要夺回属于苏家的一切,更要亲手揭开曦月死亡的真相。当月光落尽,
寒霜满地,那个一手将我推入地狱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满身悔恨。他想用余生来赎罪,
可我的人生,早已不需要他来拼凑。一消毒水的味道,
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感知到的第一种气息。我转动眼球,视野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手背上连接着透明的输液管,冰凉的液体正一滴一滴,
缓慢地注入我的身体。我是谁?这个问题在脑海中浮现,却激不起半点回响。我的过去,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抹去,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慌的空白。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很高,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他的出现,
让这间苍白的病房瞬间有了一抹浓重的色彩。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深邃如墨,里面没有探究,没有关切,只有一片冷寂的冰海。“你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
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水杯,将吸管递到我的唇边。我顺从地喝了几口水,
干涸的喉咙得到些许滋润。“你是谁?”我终于问出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陆沉舟。”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补充道,“你的未婚夫。”未婚夫?
这个词汇在我空白的脑海里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我看着他,
试图从他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结果是徒劳。“我……叫什么?
”“苏晚。”他回答,语气平淡,“你出了车祸,撞到了头,
医生说你可能会暂时忘记一些事。”“一些事?”我咀嚼着这三个字,
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家人呢?他们在哪?
”陆沉舟的目光垂下,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苏家……已经没人了。”二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口。
我甚至不记得“苏家”意味着什么,不记得那些被称为“家人”的人的样貌,
可一种源自本能的悲伤攫住了我。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沿着我的脸颊滑入枕头里。
陆沉舟没有安慰我。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我的情绪平复。
他的冷漠比任何尖刻的言语都更让人心寒。“以后,你只有我了。”他陈述道,
听不出是承诺还是宣判。“能告诉我的过去吗?”“好。”他说得那样自然,
仿佛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我听着,总觉得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那个叫“苏晚”的女孩,活在他的描述里,却与我毫无关联。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周后,
医生准许我出院。陆沉舟亲自来接我,他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而奢华。
车子没有驶向市中心,而是沿着一条僻静的山路,开进了一片隐于林间的别墅区。
我们最终在一栋现代风格的玻璃别墅前停下。“这里是我们的家。”陆沉舟为我打开车门,
对我说道。我跟着他走进去,巨大的落地窗将屋外的山景尽收眼底,屋内的装潢简约而昂贵,
每一件家具都像是艺术品。我的房间在二楼,有一个巨大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崭新的衣服,
标签都还没来得及剪。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顶级护肤品。陆沉舟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这里像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金色牢笼,华美,
却密不透风。我开始尝试着去扮演“苏晚”这个角色,穿他买的衣服,用他准备的香水,
努力活成他口中的那个样子。可我越是努力,就越是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我的性格似乎与他描述的截然不同。他口中的苏晚温柔娴静,而我发现自己冷静得可怕。
面对失忆和家破人亡的“事实”,我除了最初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抽离的审视。比如,
陆沉舟看我的眼神。那里面没有爱意,甚至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复杂的,
混杂着压抑和审视的情绪。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补偿,
而非发自内心的关怀。这个家里没有一张我们过去的合照,也没有任何与我家人相关的物品。
一切都新得像昨天才布置好。我开始失眠,在深夜里,我会光着脚走在地板上,
审视着这座华丽的别墅。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陆沉舟告诉我的,并非全部的真相。
三陆沉舟不允许我单独出门,不允许我使用手机和电脑。他说,外界的信息太驳杂,
不利于我的静养。他用“为我好”的名义,剪断了我与外界所有可能的联系。
我的反抗是安静的。我不再追问我的过去,脸上总是挂着温顺的表情,
完美地扮演着他期望的那个“苏晚”。我顺从地学习他安排的课程,认真地吃饭,
甚至开始尝试画一些简单的风景。我的顺从,让陆沉舟眼中的警惕放松了些许。机会,
总是在对方最松懈的时候出现。那天下午,陆沉舟因为一个紧急的海外视频会议,
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别墅里的佣人也都在一楼忙碌,没有人注意到我悄悄溜上了三楼。
三楼是这栋别墅的禁区。陆沉舟曾明确告诉我,不许我上去。他的禁止,
反而勾起了我全部的好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指尖有些发麻,
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锁芯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我推开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不像别墅的其他地方那样一尘不染,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昏暗,我摸索着墙壁,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我愣住了。这像是一个女孩的房间,但不是我的。
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温暖的米白色和浅粉色,布置得梦幻而甜美。
书架上摆满了原文小说和乐谱,梳妆台上还有没用完的香水,墙上挂着一把小提琴。
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某个时间点。我的目光,被书桌上一个摆放端正的相框吸引。
我走过去,拿起相框,指尖拂去上面的薄尘。照片上,是一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
她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梳着高高的马尾,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眉眼清俊,虽然还带着一丝青涩,
但轮廓已经与陆沉舟别无二致。照片里的他,没有如今的冰冷和阴郁,他的嘴角上扬,
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那笑意的焦点,全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陆沉舟。
我放下相框,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本粉色的日记本,
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两个字——曦月。曦月。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击中了我的神经。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脑海深处传来。一些模糊的,
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四同样是这片向日葵花田,同样是这个笑得像太阳的女孩。
她拉着我的手,喊着一个名字。“晚晚,你快看,哥哥他脸红了!”“晚晚,这首曲子,
是我特意为你和哥哥写的。”“晚晚……”头痛欲裂,我扶住桌子,大口地喘着气。
那些声音和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抓不住的烟雾,
只留下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无边的迷茫。晚晚……她是在叫我吗?我强忍着不适,
翻开了日记本。字迹娟秀,和我自己的笔迹,有七分相似。我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日记里记录的全是少女的心事,记录着她对音乐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
以及……对她哥哥陆沉舟和一个叫“苏晚”的女孩之间感情的祝福。“哥哥看晚晚的眼神,
藏都藏不住。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只有晚晚这个小笨蛋还不知道。
”“今天晚晚答应了哥哥的告白!我比他们自己还要开心!我最爱的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
”“我真希望,他们可以永远这么幸福下去。”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停留在一年前的秋天。
那一页的字迹,写得潦草而慌乱。“为什么会这样?苏叔叔的公司……怎么会……不,
我不相信。晚晚的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哥哥的眼神好可怕,他好像要毁掉一切。
我必须去见晚晚,我一定要问清楚。”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竟然骗了我!!!
五他不仅抹去了我的记忆,还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曦月的日记里提到了“苏叔叔的公司”,提到了陆沉舟可怕的眼神。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陆沉舟回来了。我心头一紧,迅速将日记本放回原位,
关上抽屉,把相框摆正。我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
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我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下楼。
陆沉舟刚刚走进玄关,正在脱下西装外套。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今天怎么下来了?”“想你了。”我走到他面前,学着他口中那个“苏晚”的样子,
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他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我抬起头,
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带着天真无害的笑容。“欢迎回家,沉舟。”在他的眼底深处,
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和……愧疚。我知道了。曦月,就是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刺。而我,
苏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他用来惩罚自己,也用来惩罚苏家的工具。
六从发现曦月房间的那天起,我的世界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白天,
我依旧是那个温顺失忆的苏晚,认真上课,安静画画,对陆沉舟展露恰到好处的依赖。夜晚,
当整栋别墅都陷入沉睡,我便化身成一个不知疲倦的侦探,在黑暗中摸索着拼凑真相的碎片。
我需要一台能连接外界的设备。渐渐地,老师林菲看我的眼神变了。从最初的敷衍,
变成了真正的欣赏和好奇。“苏**,你的思维模式很特别,完全不像初学者。
”一次课程结束后,她忍不住说道,“你对风险模型的敏锐度,
甚至超过我带过的一些博士生。”我放下手中的笔,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笑容:“是吗?
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好像我很久以前就学过一样。
”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失忆者对过去的困惑与探寻,这成功地引起了林菲的同情。
铺垫完成,该收网了。那天,我故意在林菲来上课前,
将一杯咖啡洒在了陆沉舟放在客厅的平板电脑上。那台电脑是他偶尔用来阅读财经新闻的,
没有设置太复杂的密码。林菲来的时候,正看到我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着已经黑屏的电脑,
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天哪,这可怎么办?这是沉舟的电脑,他会生气的。
”我急得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林菲见状,连忙安慰我:“苏**,你别急。
或许只是短路了,不一定就坏了。”“可是我下午需要用它查一个案例资料,
这是你布置的作业。”我无助地看着她,“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查几分钟?
我保证,只查学习资料。”七我的请求合情合理,加上我此刻楚楚可怜的模样,
林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递给我。“谢谢你,林老师!
”我感激地接过手机,当着她的面,打开浏览器,输入了那个案例的关键词。
在搜索结果页面停留了十几秒后,我飞快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她正低头喝着水,
没有注意我。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操作。我没有去搜索“苏家”或者“陆曦月”,
那太容易暴露。我打开了邮件应用,用一个我刚刚在脑中构建的、从未注册过的邮箱地址,
给自己发送了一封邮件。邮件的正文只有一个单词:“Help”,以及这栋别墅的地址。
收件人,是我凭着一种模糊的直觉,在脑中拼凑出的一个名字——顾言。
这个名字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曦月的日记和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中,隐约出现过。
我记不清他是谁,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是我可以信任的人。“资料太复杂了,
我还是等沉舟回来再看吧。谢谢你,林菲老师。”她没有起疑,收回了手机。
八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有些煎熬。我不知道那封邮件是否能被一个叫“顾言”的人收到,
也不知道他收到后会怎么做。陆沉舟对我的变化毫无察觉。
他甚至因为我最近在学业上的“进步”而感到满意。有一次晚餐时,他难得地开口夸奖我。
“林老师说你很有天赋,看来你正在慢慢找回自己。”我抬起头,
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想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帮到你。
”我的笑容似乎刺痛了他。他移开目光,端起酒杯,掩饰住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
“你不需要帮我,照顾好自己就行。”就在我以为那封邮件石沉大海的时候,转机悄然而至。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陆沉舟不在家。我正在画室里心不在焉地涂抹着颜料,
一个佣人走上来说:“苏**,外面有位姓顾的先生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我手中的画笔“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颜料在地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花。
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下楼。客厅里,
站着一个穿着休闲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比陆沉舟要温和许多,五官俊朗,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斯文儒雅。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有心疼,有担忧,还有一丝……确认。“晚晚?”他试探地开口。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称呼,和曦月日记里的一模一样。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我是顾言,顾言之。
”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放得很轻,“我收到了你的邮件。你……还记得我吗?
”我摇了摇头,大脑依旧一片空白。“没事,我先带你离开再说!”“离开?
”“这里不是你的家,苏晚。这里是陆沉舟为你建的囚笼。”他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家里发生的事,曦月的死,
还有你为什么会失忆……你有权知道全部的真相。”“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平静而清晰,“你带我走。”九离开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顺利。顾言之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以老朋友探病的名义进来,而陆沉舟的保镖和佣人,
只知道执行“不允许我单独出门”的命令,却没有接到过“阻止访客带我离开”的指示。
这是陆沉舟的傲慢,他从未想过,被他牢牢掌控的我,有能力向外界求救。我什么都没带,
只穿着一身简单的连衣裙,跟着顾言之走出了那栋华美别墅。坐上他的车,
当车子驶离那片富人区,汇入川流不息的城市车流时,我有一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车窗外的世界,既陌生又鲜活。高楼大厦,霓虹闪烁,
行色匆匆的路人……这一切都在提醒我,我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顾言之没有立刻带我去他的住处,而是将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江边公园。他停下车,
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我。“这里面,是你应该知道的一切。
”他的语气很沉重。我的指尖有些发凉,接过纸袋,打开了它。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资料,
有新闻剪报,有公司文件,还有一份……死亡证明。我先拿起了那份死亡证明。
死者:陆曦月。死亡原因:失足坠楼。死亡日期:10月27日。我的目光落在那个日期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曦月日记的最后一页,就是在那几天前。
我继续往下看那些新闻剪报。头版头条的标题,触目惊心。《苏氏集团涉嫌恶性商业欺诈,
董事长苏振海畏罪自杀》《苏氏资金链断裂,一夜崩盘,
背后推手直指陆氏集团总裁陆沉舟》《警方在苏振海遗物中发现重要线索,
陆曦月坠楼案或与苏家有关》一桩桩,一件件,像一把把尖刀,
将我包裹在谎言里的安逸生活捅得千疮百孔。苏氏集团,苏振海……那应该是我的父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
十顾言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一年前,陆氏和苏氏在竞争一个海外项目。
陆氏指控苏氏窃取了他们的核心技术方案,并以此为由,
联合多家资本对苏氏进行了全面的商业围剿。”“苏氏的股票一泻千里,资金链断裂,
供应商上门逼债……你父亲,苏董,他撑不住压力,在办公室里……”“那曦月呢?她的死,
为什么会和苏家有关?”我追问。“曦月出事那天,
有人看到她和你父亲在苏氏大楼的天台上有过激烈的争吵。之后不久,她就从天台坠落。
而你父亲,是唯一的在场者。”顾言之的眼神黯淡下来,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你父亲推了她,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认定,
是你父亲因为公司被逼入绝境,从而迁怒于曦月。”“陆沉舟……他也这么认为?
”“他疯了。”顾言之苦笑了一下,“曦月是他唯一的软肋。他认定是苏家害死了他妹妹,
所以他要整个苏家陪葬。”“在你父亲过世后,他把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了你身上。
他收购了苏氏的全部产业,逼得你母亲心脏病复发,没能抢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