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双轿出府,谁偷天换日?吕白鸯在盖头下数着绣鞋上的珍珠。左足三十六颗,
右足三十七颗——这微妙的失衡感如同此刻颠簸的花轿,明明该驶向东沧王府,
却总觉方向有异。"**,该换玉如意了。"贴身丫鬟绿腰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
递进一柄缠金丝的白玉如意。按照礼制,新娘出府门时需持银如意,过朱雀街换金如意,
至夫家门前才执这柄白玉如意。她接过时指尖一颤。玉柄上本该镌刻"渊"字的地方,
分明是锋芒毕露的"昱"字。花轿突然剧烈摇晃,外头传来马匹嘶鸣。盖头晃开的刹那,
她瞥见另一顶朱红轿辇与自己并行,轿帘翻飞间,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嫁衣下摆。
北野王府的合欢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北冥昱站在廊下,玄色婚服衬得他肤色冷白。
指尖一枚青铜棋子正缓缓转动,忽听得远处隐约传来两拨喜乐声,
他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王爷,该去迎亲了。"老仆捧着红绸弓低声提醒。
他抬手时"不慎"碰翻茶盏,飞溅的水珠却在半空被棋子截住。暗卫们低头装作未见,
唯有管家看见他濡湿的袖口——那水痕分明在青石砖上拼出个"吕"字。
吕白鸯的轿辇停在北野王府正门时,她终于确定自己被调了包。
本该铺满东沧王府门前的南海珍珠,在这里变成了硌脚的青金石。
当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轿帘时,她险些咬破嘴唇——那手腕内侧的蛇形疤痕,
是三年前沧浪江之战中北野王独有的标记。"王妃当心门槛。
"低沉的嗓音裹着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对方精准扣住手腕。
盖头下视线受阻,却能感觉那人的拇指正摩挲她掌心薄茧——那是常年抚琴留下的痕迹。
合卺酒端上来时,吕白鸯在案几上急书:"殿下认错人了"。北冥昱却将酒盏推到她面前,
空茫的目光落在她耳坠上:"夫人这南珠,是今年暹罗进贡的珍品。"她悚然一惊。
这对耳坠确是御赐之物,可他如何"看"得见?正疑惧间,忽见他执壶的手腕微倾,
酒液在案上漫出蜿蜒痕迹——竟是"隔墙有耳"四字。红烛爆了个灯花。三更梆子响时,
北冥昱"摸索"着为她卸凤冠。他指尖擦过她喉间伤疤,
突然以气音道:"吕**当年在妙音楼,唱的是《凤凰台》还是《夜飞鹊》?
"吕白鸯浑身血液凝固。三年前化名在青楼查探家仇时,唯一识破她伪装的,
是那个戴青铜面具的夜阁主人……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北冥昱忽然抬高声音:"既入我北野王府,明日便该去给皇兄谢恩。"说着将她拽入怀中,
婚服广袖扫灭红烛的刹那,她听见极轻的金属铮鸣——他袖中软剑击落了窗外弩箭。黑暗里,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她嘴唇。第2章红烛泪,盲王抚过新娘唇黑暗里,
吕白鸯的呼吸凝滞。北冥昱的手仍覆在她唇上,掌心温热,指节却如寒铁般稳。
窗外风声骤紧,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掩盖了弩箭坠地的声响。她屏息,
指尖悄悄探向发间的金簪——若他真是夜阁之主,那三年前沧浪江畔的血案,他也该有一份。
“别动。”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低得几乎融进夜色,“房梁上还有人。”吕白鸯僵住。
她竟未察觉第三人的存在。北冥昱忽然轻笑一声,拇指擦过她唇角:“夫人这胭脂,
是掺了龙涎香的御赐品。”语调慵懒,仿佛真是沉迷闺阁之乐的闲散王爷,
“东沧王倒是舍得。”她瞳孔骤缩。这盒胭脂确是北冥渊所赠,
可……一个“盲人”怎会辨得香料?红烛早已熄灭,唯有月光透过窗棂,
在地上割出细碎的光痕。北冥昱“摸索”着揽过她的腰,动作笨拙,
却精准避开她藏于袖中的银针。他的唇贴近她颈侧,似调情,亦似警告:“今夜王府不太平,
王妃最好配合些。”吕白鸯咬牙,在他掌心写道:「你要如何?」“简单。”他低笑,
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勾,竟解了她的束带,“既然是洞房花烛,总该……装得像些。
”嫁衣滑落半肩,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腕。——触到他脉搏的刹那,她指尖一颤。
这脉象沉稳有力,分明是内力深厚之人才有的迹象。传闻北野王三年前中毒失明后武功尽废,
可此刻,他腕间经脉里流淌的内息,如蛰伏的猛兽。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北冥昱忽地翻身将她压在榻上,锦被扬起,遮住二人身形。他单手撑在她耳侧,
另一手却从枕下抽出一柄软剑——“嗤!”剑光如银蛇吐信,刺穿床幔的瞬间,
一声闷哼从梁上传来。重物坠地,血腥气弥漫。吕白鸯的指尖抵上他咽喉。“现在杀我,
你可走不出王府。”他似笑非笑,任由她的指甲陷入他皮肤,“外面至少有三十名影卫,
都是皇兄的‘贺礼’。”她冷笑,在他掌心疾书:「你装盲的事,皇帝知道吗?」
北冥昱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唇。
“夫人不如先解释……”他的指腹抚过她喉间那道浅疤,“妙音楼的哑女歌姬,
为何能开口说话?”更漏滴到三更。吕白鸯猛地推开他,扯过外袍裹住身子。
榻边的刺客已气绝,黑衣袖口绣着东沧王府的暗纹。——北冥渊派人来杀她?
她抓起案上银剪,在青砖地上刻字:「调包计是你设计的?」北冥昱慢条斯理地拭剑,
空茫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皇兄想用吕家的婚事拉拢东沧王,我不过是……截了他的胡。
”他说得轻巧,可吕白鸯脊背发寒。三日前,皇帝突然下旨将她许给东沧王,
而今日花轿出府时,吕府上下竟无一人察觉异常。
若这一切都是北野王的手笔……她的银剪突然抵上他心口。「为什么是我?」他擒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她腕骨生疼。月光下,她终于看清他的眼睛——那瞳仁漆黑如墨,
哪有半分盲人的浑浊?“因为三年前沧浪江畔……”他的唇几乎贴着她耳垂,“我听过你哭。
”五更天,晨雾漫进窗棂。吕白鸯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颈间红痕。
昨夜那场“洞房”做给暗处的眼睛看,可北冥昱咬她那一口,却是实实在在的警告。
——他在告诉她:他能“看”到一切。丫鬟绿腰推门进来,手中捧着朝服:“**,
该入宫谢恩了。”她低头系衣带时,绿腰突然塞来一张字条。展开一看,
是东沧王府的密印:**“午时三刻,醉仙楼。你父母之死,另有真相。
”**北冥昱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夫人,该走了。”他倚在门边,
晨光里像个真正的盲人般伸出手。可吕白鸯知道,昨夜那把软剑,此刻正缠在他腕间。
她缓步上前,将手搭在他掌心。——这场戏,才刚刚开始。第3章“残王配哑女,
倒也登对”吕白鸯的指尖掐进掌心。朱雀大街上,百姓们跪拜行礼,
可那些目光却像刀子般刮过她的脊背。“那就是吕家的哑女?
听说昨夜嫁的是北野王……”“东沧王不要的破鞋,丢给瞎眼的弟弟,倒真是绝配!
”窃窃私语混在风里,清晰得刺耳。北冥昱却恍若未闻,白玉杖点过青石板,
每一步都精准避开缝隙。他今日换了绛紫朝服,腰间玉带上悬着那枚青铜棋子,随步伐轻晃。
吕白鸯忽然伸手,在他掌心写道:「你听得见。」不是疑问。昨夜他击落弩箭的敏锐,
绝非常人能有。北冥昱唇角微勾,忽然“踉跄”一下,整个人朝她倒来。她下意识扶住,
却被他借势搂住腰肢。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夫人现在才确定?
”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宣召声:“宣——北野王、北野王妃觐见!
”太极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吕白鸯跪在冰凉的汉白玉砖上,
听见皇帝轻笑:“九弟昨夜辛苦,这嗓子……”御座旁的金丝笼里,
一只红嘴鹦鹉突然学舌:“哑巴!哑巴!”满朝文武哄笑。
她盯着砖缝里未干的血迹——那是方才被拖出去的谏官留下的。三日前,
正是这人弹劾吕家“勾结江湖逆党”。“皇兄说笑了。”北冥昱忽然开口,
盲杖“无意”扫倒茶盏。飞溅的水珠在吕白鸯裙摆上洇开,
竟显出淡蓝色——茶里被下了哑药。皇帝眯起眼:“九弟的眼睛……”“臣弟虽盲,
鼻子却灵。”北冥昱微笑,“这君山银针里,掺了西域断魂草的味道。”殿内死寂。
吕白鸯倏地抬头。断魂草是江湖禁药,沾唇即哑,而皇帝……想让她永远不能开口?退朝时,
东沧王北冥渊拦在丹墀下。“三妹嫁得可好?”他指尖挑起吕白鸯下巴,
蟒纹袖口露出半截疤痕——与北冥昱腕间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了。三年前沧浪江之战,
这对兄弟曾并肩杀敌,后来一个中毒失明,一个……成了灭她满门的推手。
北冥昱的盲杖突然横在二人之间。“二皇兄。”他语气温和,
手上力道却压得北冥渊后退半步,“碰我的王妃,问过我的剑了吗?”剑未出鞘,
可吕白鸯看见青石地砖裂开细纹。北冥渊大笑:“为了个哑女,九弟要跟哥哥动手?
”他忽然压低声音,“别忘了,当年吕家灭门案,先帝的密旨……”吕白鸯浑身血液结冰。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包裹住她的拳头。北冥昱摩挲着她掌心的琴茧,朗声道:“回府吧,
夫人昨夜答应的棋局,还没下完。”北野王府的沉香阁内,棋盘上星罗密布。
吕白鸯将黑子重重拍在“天元”位:「皇帝为何要毒哑我?」北冥昱执白子的手顿了顿。
窗外日影西斜,照见他脖颈上一道陈年箭伤——与吕白鸯父亲惯用的箭镞形状吻合。
“夫人可知‘凤凰蛊’?”他忽然问。她指尖一颤。这是南疆秘术,以声换命,
中蛊者能起死回生,却永世失声。三年前母亲濒死时,她确实……“皇兄怕的不是你说话。
”白子落在黑子旁,形成围杀之势,“他怕的是你‘唱歌’。”暮色渐浓,
棋盘上的影子突然扭曲。吕白鸯猛地掀翻棋枰——棋子落地竟发出金属脆响,
每一枚都刻着细小的“夜”字。更鼓敲响时,吕白鸯在妆奁底层翻出那张醉仙楼字条。
北冥昱沐浴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她迅速蘸着胭脂在帕上写:「沧浪江血案与凤凰蛊有关?」
帕子从缝隙塞入的刹那,一只湿漉漉的手攥住她手腕。“夫人。”氤氲水汽中,
北冥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冷意,“东沧王的约,你最好别赴。”她挣不开,
索性用指甲在他掌心划字:「你究竟要什么?」水珠顺着他下颌滴在她手背。
“三年前你失去的。”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喉间伤疤,“我会一件件,替你讨回来。
”窗外惊雷炸响,照出他眼底未化的雪——那是沧浪江畔,看着十万将士埋骨时的眼神。
第4章锦被下的金疮药吕白鸯盯着北冥昱的后背。昏黄的烛光下,男人正在更衣,
玄色寝衣滑落时露出脊背狰狞的伤疤——三道爪痕自左肩贯穿至腰际,
皮肉翻卷的旧伤上叠着新结的血痂。她突然攥紧了锦被。这伤口她认得。
三年前沧浪江畔那场大火里,冲进吕家祠堂救她的青铜面具人,
后背被火麒麟的利爪撕开三道同样的伤痕。"夫人看得可还满意?"北冥昱忽然回头,
空茫的双眼准确"望"向她的位置。吕白鸯心头一跳,
急忙垂眸在绢帕上写字:「你伤药在哪」"第三格抽屉。"他背对着她坐下,
肌肉线条在烛光下起伏,"青瓷瓶是止血的,白瓷瓶……"话音戛然而止。
吕白鸯已经拉开第五格抽屉——那里根本不该是盲人能精准描述的方位。更漏滴到子时。
北冥昱趴在榻上任她上药,金疮药辛辣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在帐内弥漫。
吕白鸯的指尖沾着药膏,突然在他第七节脊椎处停顿。——那里嵌着半枚透骨钉。
"三年前的火麒麟毒爪,钉子是去年腊月中的。"男人突然开口,仿佛脑后长眼,
"夫人若想拔,得用磁石从鸠尾穴往上吸。"她手一抖,药瓶滚落在地。
这手法是妙音楼独传的医术,当年她只对夜阁主人说过。"怕了?"北冥昱翻过身,
突然抓住她手腕往自己腰间带,"再往下摸,还有更吓人的。
"掌心触及一片凹凸不平的肌肤,吕白鸯触电般想缩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那是七个呈北斗状排列的箭伤,每个疤痕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吕家穿云箭?」
她在锦褥上急书。"夫人好眼力。"他低笑,"不过这支箭阵,是你表哥吕沉舟的杰作。
"窗外雨声渐密。吕白鸯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眼前浮现出三年前的血夜。
表哥吕沉舟带着御林军冲进吕府时,手里拿的正是刻着凤纹的穿云箭。
北冥昱忽然抛来一个玉匣:"看看。"匣中羊皮卷上,赫然是吕家灭门当夜的布防图。
朱砂标记的突围路线上,七个箭头全部指向祠堂——正是她当年被救的方向。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笔尖几乎戳破纸背。铜漏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北冥昱猛地扑倒她,三枚透骨钉擦着发丝钉入床柱。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火焰纹:"因为这个。"吕白鸯呼吸停滞。那是吕家暗卫的标记,
唯有血脉至亲才能授予。五更鼓响时,吕白鸯在妆奁暗格发现了半块玉珏。
莹白的玉面上刻着半阙《凤凰引》——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歌谣,
据说唱全了能引动天地异象。"找到了?"北冥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悚然回头,
见他指尖转着另外半块玉珏,裂纹严丝合缝。"你母亲没告诉你吗?"他俯身时玉佩叮咚,
"这支曲子要两个人唱。"惊雷炸响的刹那,
吕白鸯突然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青铜钥匙——与父亲书房密室的那把一模一样。晨光熹微时,
老管家在门外禀报:"王爷,东沧王府送来请帖。"北冥昱正在系腰带,
闻言"失手"打翻胭脂盒。朱砂色的粉末在青砖地上拼出个"危"字。吕白鸯盯着铜镜,
突然用簪子划开中衣领口。
雪肤上渐渐浮现淡金色纹路——那是昨夜他喂她喝的合卺酒在皮下显形。凤凰图腾。
"午时三刻。"北冥昱为她披上外衫,指尖在肩胛骨轻叩三下,"唱完《凤凰引》,
我带你见个人。"她突然抓住他手腕,在凤凰纹上画了个血红的"×"。窗外,
东沧王府的马车已碾过青石板路。第5章凤凰游,
一曲震碎琉璃盏醉仙楼的琉璃瓦在午时阳光下泛着血光。吕白鸯指尖掐进掌心。
东沧王约定的雅间就在三楼,而北冥昱今晨消失前,在她袖中塞了把凤首箜篌的银弦。
"北野王妃好雅兴。"北冥渊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
蟒纹靴碾过地上未干的血迹——那里躺着个胸口插穿云箭的小厮,"这奴才偷听我们说话,
三妹不介意吧?"她盯着那支箭尾的凤纹,突然笑了。那是吕家箭法第七式的起手痕,
全天下只有表哥吕沉舟会使。北冥渊忽然拽过她手腕:"你父母死前说过什么?
《凤凰引》的后半阙……""叮——"一根银弦从吕白鸯袖中激射而出,
擦着北冥渊咽喉钉入梁柱。她唇瓣轻启,三个无声的字形分明是:你、也、配?
三楼突然传来箜篌声。北冥昱一袭白衣坐在窗边,十指抚过膝上焦尾琴。他眼上仍蒙着白绫,
可每个音都精准落在《凤凰引》的调上。吕白鸯喉间疤痕突然发烫。三年前母亲临死前,
将后半阙曲谱烙在她声带上。此刻琴音如钥匙,体内沉睡的旋律开始翻涌。
"九弟装瞎装上瘾了?"北冥渊冷笑挥手,十八影卫破窗而入,
"今日就让你们夫妻……"吕白鸯突然开口唱歌。第一个音阶出口时,梁上琉璃盏炸成齑粉。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似凤唳,似龙吟,吕白鸯周身泛起金光,发间金簪熔成液体,
在空中凝成凤凰轮廓。北冥昱的琴弦应声而断,他扯落白绫,露出一双淬星般的眼睛。
"夫人唱得不对。"他纵身跃至她身旁,染血的手指按在她喉间,
"《凤凰引》要这样唱——"二人声音交汇的刹那,整座醉仙楼开始震颤。
窗外突然乌云蔽日,无数飞鸟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楼顶盘旋成巨大的太极图。
北冥渊的影卫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耳孔里钻出细小的金虫,
正是当年沧浪江之战中的蛊毒!"原来如此。"北冥昱剑指兄长,"当年你在军中下蛊,
害十万将士发狂互戕,就是为了逼吕家用凤凰蛊救人?"吕白鸯的歌声陡然拔高。
梁柱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匣——匣中密旨上,赫然盖着先帝的龙纹玺!
暮色染血时,吕白鸯在废墟里挖出半块焦黑的令牌。
北冥昱抹去她唇边血渍:"现在明白了吗?你父母用凤凰蛊救的不是吕家,
而是……""沧浪江的十万冤魂。"她嘶哑接话,这是失声三年来第一次完整说话。
突然被拽进他怀里,三支穿云箭擦着鬓发钉入地面。抬头只见吕沉舟立在残垣上,
手中弓弦犹颤:"表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的箭尖对准北冥昱心口:"交出《凤凰引》全谱,陛下饶你们全尸。"更鼓敲响时,
北野王府的沉香阁灯火通明。吕白鸯凝视铜镜中的自己,喉间疤痕已变成金色凤纹。
北冥昱正在为她绾发,忽然将一根烧焦的琴弦缠在她腕上。"当年沧浪江畔。"他声音低沉,
"我欠你一曲《凤求凰》。"窗外突然传来扑棱声。数百只鸟儿衔着琉璃碎片在庭中拼图,
映着月光组成四个大字:**"弑君,
今夜"**第6章东沧王府的合欢酒毒吕白鸯盯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
金丝凤纹从喉间蔓延至锁骨,在烛光下泛着诡异流光。北冥昱正在她身后研磨药粉,
玄铁杵与玉臼碰撞声里,突然掺进一丝不和谐的脆响。"别动。"他指尖掠过她耳垂,
摘下一粒珍珠耳坠。指腹轻碾,珠衣碎裂,
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色蛊虫——正是沧浪江畔导致军变的噬心蛊。"东沧王送的新婚贺礼。
"北冥昱冷笑,"看来他早知道你会嫁给我。"吕白鸯突然抓住他手腕,
在案上急书:「调包计是你将计就计?」窗外雨打芭蕉,他的答案混着雨声传来:"不,
是你表哥吕沉舟的手笔。"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声,北野王府的密道里就传来了咳嗽声。
吕白鸯跟着北冥昱穿过潮湿的暗道,尽头竟是一间灵堂。七盏长明灯围着的不是牌位,
而是一坛封着红布的骨灰。"认得这个吗?"北冥昱掀开红布,
坛身露出半截焦黑的徽记——吕家暗卫的火焰纹。吕白鸯突然踉跄后退,
这是她乳娘秦嬷嬷的骨灰坛!记忆中秦嬷嬷明明死在沧浪江之战三年后……"去年腊月初七。
"北冥昱的声音像淬了冰,"吕沉舟用穿云箭杀了最后一个知情人。
"他忽然掰开骨灰坛底层的暗格,取出一封**。吕白鸯的指尖刚触到纸张,
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记忆闪回·三个月前)**东沧王府的合欢树下,
北冥渊将金杯递到她唇边:"白鸯,这是陛下赐的御酒。"酒液入喉的刹那,
吕沉舟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握着滴血的穿云箭:"表妹,该送你上路了。"视线模糊前,
她看见秦嬷嬷扑过来抢走酒杯残渣,
而北冥渊的蟒纹靴踩住了老人后背……**(现实)**吕白鸯猛地呛出一口血,
血珠在宣纸上晕开,竟显出"婚书"二字。"秦嬷嬷用命换来的真相。
"北冥昱擦去她唇边血迹,"皇帝赐婚是假,要灭口是真——你父母临死前,
把《凤凰引》刻在了你的声带上。"五更天,雨停了。
吕白鸯在北冥昱的剑匣里发现半张烧焦的婚书。男方名字已不可辨,
女方却清晰写着"吕白鸯"三字,日期是……三年前沧浪江之战前夜!"现在明白了?
"北冥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本要娶你的人是我。"他突然撕开衣襟,
心口处赫然是道陈年剑伤——形状与吕白鸯发簪完全吻合。三年前那个雨夜,
戴着青铜面具冲进火场的男人,被她误认为凶手捅了一剑。吕白鸯的眼泪砸在婚书残页上,
墨迹突然浮动,浮现出后半阙《凤凰引》的曲谱。晨光穿透云层时,王府来了不速之客。
吕沉舟的白玉冠沾着露水,手中捧着一个雕凤锦盒:"表妹,陛下说只要你唱完《凤凰引》,
就告诉你娘葬在何处。"盒中是一截焦黑的手骨,腕上套着吕家祖传的青铜铃。
北冥昱突然大笑:"皇兄还是这么喜欢造假。"他剑尖挑开锦盒夹层,
露出里面正在燃烧的噬心蛊,"可惜这铃铛……"吕白鸯唱出一个高音,铃铛应声而碎。
无数金线从碎片中迸射,在空中交织成北疆地图——那里标注着真正的吕家墓园。
第7章百乐门**的琉璃镜吕白鸯的胭脂沾了血。铜镜里映出她描金贴翠的妆容,
鬓边凤凰金步摇随马车颠簸轻颤。北冥昱的指尖正摩挲她后颈,
那里新刺了朵青莲——百乐门的通行印记。"记住,
琉璃镜照人时——"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要看镜框背面。"马车突然急停。
帘外传来莺声燕语:"哟,这不是北野王府的马车吗?"吕白鸯掀帘的手一顿。
百乐门台阶上斜倚着个穿洋装的女子,
手中琉璃镜正反射着刺目日光——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布满刀痕的狰狞面孔!
百乐门三楼雅间弥漫着**香。**殷红将琉璃镜按在吕白鸯掌心:"三**可认得这个?
"镜框背面蚀刻着细小的吕家族徽,缝隙里还残留着黑褐色血迹。
"这是你娘临终前交给我的。"殷红突然扯开旗袍高领,露出颈侧火焰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