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凌谡凌台䜣合的小说-《离人曲》完整章节阅读

发表时间:2025-05-29 10:5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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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青楼女。人人道我奴颜媚骨,妄想飞上枝头,别做梦了。

可惜的是我已爬上了皇帝的龙床,成为了皇帝的妃子。殊不知我对自己各种养尊处优,

只为咬上狗皇帝一口。第一次侍寝,我把自己装扮成一只花蝴蝶,欲让他沉浸在我的温柔乡。

偏偏走水了,计划失败。第二次侍寝,我被剥了精光抬进寝殿,可惜没有工具,

一口不够致命!无妨,我还有第三次,第四次……1入宫复仇康宁十三年,六月廿九,

我入了宫,成为凌谡后宫中的一员。我决心成为凌谡的妃子,用这样的方式,取他的命。

入宫后十日,太后先来视察了,带着徐昭仪。徐昭仪是此时凌谡后宫中唯一得到册封的妃子。

据说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十四岁就嫁给了凌谡。凌谡登基后册封她为昭仪,统管后宫事务。

但宫中盛传,徐昭仪与凌谡根本没有圆房,徐昭仪还是处子之身。她能有今日份位,

全仰仗她的姨母太后。初入宫的秀女对这些宫闱秘事极为好奇,三五个人聚在一起,

就能说破了大天。太后抓了两个典型人物,当着所有秀女的面将两人打得皮开肉绽。

最后一鞭,是徐昭仪的近侍嬷嬷打的,比任何一鞭都响亮。其中一个女子受不住这样的鞭刑,

还没被扶起来就断了气。另一个被吓得直哆嗦,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就不住地磕头求饶。

秀女们看得心惊肉跳,捂着一颗心,一声不敢吭。我皱着眉头瞄了一眼那皮肉糜烂的身体,

心里涌起一阵恶心。太后带着徐昭仪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立威来了。嬷嬷的最后一鞭,

让今后有机会成为娘娘的秀女们看清楚。无论她们将来晋升成为多么尊贵的娘娘,

皇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徐昭仪。试图争抢后位的,就是跟太后过不去。我觉得太后傻,

这样的下马威是能威慑许多人。可这威慑力是她的,不是徐昭仪。有朝一日,

她总会先行驾鹤西去。那时的徐昭仪不管是不是已经晋升为皇后,在后宫中都没有立锥之地。

后宫与青楼别无二致。我早就看得很明白。但她并不关心徐昭仪的未来。

太后这一出杀鸡儆猴的戏演完了,她的注意力就该转移到凌谡身上去了。

凌谡一直没有来过后宫,隔三差五,会降旨召幸秀女。侍寝后的秀女,有人被封为娙娥,

有人被封为容华。剩下的秀女们整日涂脂抹粉,又塞了大量金钱给管事的嬷嬷和太监,

希望下次降旨时,自己能被送入长门宫。但,她们都没有我出手大方。

前来宣旨的公公哪里有什么决策权呢?他连这些秀女谁是谁都分不清,

只会照着圣旨念一个名字。谁去谁留,全凭管事嬷嬷的一句话。

管理秀女们的嬷嬷身着素雅的宫服,手腕上却戴着一只宽厚的金镯子。她虽然极力掩藏,

但我见了,也能猜到这镯子价值不菲。嬷嬷是看不上小恩小惠的,要她办事就得下点狠心。

这日午后,趁着众人都在午睡,我来到管事嬷嬷房中,

当着嬷嬷的面掏出一只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嬷嬷笑眯眯地接过去,说:「奴才心里有数了。

」2龙床惊魂一连等了七日,才又有一道圣旨下来。九月十五,

我便如愿爬上了凌谡的龙床。在这之前,我对凌谡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凌台。

他们在花瓣飞舞的庭院中吟诗作对,对酒当歌。待乏了,我便仰在凌台怀中,

听他说他的家族。凌谡是凌台的兄长,他是个果决的人,杀伐征讨,赏罚升贬,都自有决断,

文才武略,心机谋划,都高人一等,生来就是为王的人。先皇因此很宠爱他,

很早就将他立为太子。先皇离世时,凌谡只有十九岁。直至此时,他已即位十三年,

亲政八年。沐浴更衣,傍晚时分,我乘坐轿撵,被一行人簇拥着,送入长门宫。亥时,

凌谡推门而入。我身上只挂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长发用一支玉簪简单地挽在脑后。

我此时眼神温柔魅惑,似有万千风情,横卧在床榻中央,便让人浮想联翩。「你叫什么?」

凌谡来到床边,巨大的阴影投下来,落到我身上。「䜣合。」凌谡顿了顿,

口中念念有词:「䜣合……情投意合之意。」这一晚,我用尽浑身解数,

让凌谡沉溺在我的温柔乡里。我眼里噙着泪,心如刀绞。但我知道只有凌谡沉溺了,

自己才有机会。凌谡情迷之时,我一把扯下发间的玉簪,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

长发扑到凌谡脸上,兰花香气让他迷醉。烛光的照映,更衬我娇媚的眼神。我知道,

机会来了。我紧握着玉簪的手慢慢爬上凌谡的后颈。只需一下,狠狠地一下,

将那玉簪刺入他的后颈,我便大仇得报。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宫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

有人在喊走水了。门外的羽林卫说:「泰安宫走水,皇上要去看看吗?」凌谡轻轻推开我,

起身穿上长袍。他走到宫门外,望着火光冲天的泰安宫,许久才颓然地说:「朕累了,

明日再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宣室殿走去。我的刺杀计划因此落空。

3太后之怒泰安宫被烧掉了一处偏殿。据说是一个小太监烧水的时候打瞌睡,

没看住灶里的火。所幸偏殿位置远,太后并无大碍。小太监被罚了八百板子,未及一半,

就气绝了。八百,那根本就没想让人活。我心里想着,对着铜镜梳理头发。我被封为娙娥,

与旁人无二。不过,我有信心,凌谡还会召幸我。毕竟,我容貌倾城,身姿婀娜,从前,

我一颦一笑都有无数男人追捧。凌谡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可连等十余日,也没有召幸的圣旨。

这期间,有一两个秀女被送入长门宫,但三两个时辰又会被送回来,

其中一个被送回来竟还是完璧。没人弄得清楚皇上是怎么一回事。这期间,

皇宫里的人注意力转移到了泰安宫。秀女们讨论的话题都围绕着皇上和太后。据说,

那晚泰安宫走水,皇上第二天去探望太后,侍奉左右的嬷嬷和太监都退了出来,

但两人在房里的谈话还是落了些在旁人耳根里。皇上请安,问太后可有恙。太后却冷着脸,

说她痛失爱子都能承受,区区大火,怕什么。皇上不仅没有宽慰太后,

反而说:「听闻母后近日身子疲软乏累,胃口不佳,看来是忧思过甚,

还请母后不要把过去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太后闻言,大怒,吼道:「怎么?

哀家还不能为儿子寄托哀思吗?」此事后,太后与皇上不和的传言甚嚣尘上。

甚至有人说太后实际上是想立平南王为帝的,但皇上手上有先帝亲笔遗诏,没办法。

太后宠爱幼子平南王,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平南王命丧甘格城,太后都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旁人讨论得热闹,我只当是随便听听。我多少理解太后的心情,太后失去的是心爱的幼子,

而我失去的是曾立下海誓山盟的爱人。**寒柔情入秋后,天气转凉。凌谡染了风寒,

太医轮番看了几茬,也不见好,总是咳嗽。其他妃嫔忙着诵经祈福时,

我掏了银子给御药监的小太监,麻烦他抓些祛寒的药草来,

又嘱咐手下的宫女用那些药草熬水。熬了两个时辰,我便用木桶装了,提到长门宫。

长门宫灯火通明,宣室殿里人声嘈杂,凌谡正和大臣们议事。偶尔,能听到他的咳喘声。

我和宫女碧萝在宫门外等着。入秋后的夜,凉意丝丝,直往人皮肉里渗,站得久了,

身上便觉得冷。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夜空,那里闪着一颗星星。曾听闻,人间死去的人,

若是心中有挂念,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顿时脑海里浮现出凌台的脸,鼻头一酸,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若他还在,我们是不是就成亲了呢?也不知甘格城冷不冷,

他长眠的土地硬不硬?半个时辰后,大臣们从宣室殿里出来。我收起眼里的愁思,一抬头,

又变成了那个眼含秋水的魅惑佳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臣从我身边走过,

他刻意看了一眼我脚边的木桶,驻足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宣室殿里,凌谡端坐在书案前,

他眉头紧促,目光冷冽。见了我,只简短地问了一句:「何事?」我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礼,

道:「臣妾听闻皇上风寒久不见好,熬了一些驱寒的药水供皇上泡脚。」凌谡不答话,

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水上前来,跪在凌谡脚边,

一边脱下他的靴子一边说:「臣妾儿时,若染了风寒,

母亲就会熬一大锅驱寒的药水让臣妾泡脚……」凌谡忽然将身子向前倾过来,凑近了,

捏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这种事你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他说。我一愣,

心中狂跳:难不成被发现了?但下一刻,我便松了口气。因为我在凌谡眼中没有看到怒气,

而是有些颓败的神色,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理应服侍您。

」说着,我用手试了试水温,便要扶起凌谡的脚放进水里。凌谡弯下腰,一把握住我的手,

说:「朕自己来。」烛火蹦跳的宣室殿里,只有轻柔的水声。凌谡仰躺在椅子上,

闭着眼歇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5毒计暗藏此后数日,我仍熬驱寒的药水,

又煮了止咳的银耳雪梨汤,送去宣室殿。凌谡的风寒日渐好转,看我的目光也日益温柔。

借着小太监抓药草的时机,我攒下许多马钱子种子,把这些种子碾碎了,藏进角落,

只等着一个时机,将这些粉末都倾倒进凌谡的汤羹里。我没有估算错,凌谡果然很吃这一套。

他连下数道圣旨,宣我侍寝。在长门宫的床榻上,我与凌谡如胶似漆,缠绵着。

我想方设法让凌谡迷恋自己,我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

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我声音清丽娇媚,喘息时,

能明显地感觉到凌谡的身体有多兴奋。只是再入长门宫,我不再被允许戴珠翠首饰。沐浴后,

侍奉的嬷嬷们为我穿上一件纱衣,只有一件纱衣,就连头饰都被撤得干净。到了长门宫,

还要被那里的嬷嬷搜身,确保我身上没有会威胁到凌谡的东西。凌谡如此谨慎,

让我不得不转变方法。备下的马钱子种子,便是备选的方法。

6宠冠宫凌谡应该是爱极了我,他不再传召其他秀女和妃嫔侍寝。立冬这日,

我被封为婕妤,赐居崇明殿。这里离他的长门宫最近。凌谡不爱嬉笑,看到我时,

却也愿意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意,眼里尽是绵绵情思。

可凌谡温柔微笑的样子总会让我想起凌台。他们两兄弟眉眼多少有些相似,

对他的恨意便如藏起来的马钱子种子,越来越多。凌谡对我的宠爱合宫皆知,

与我同入皇宫的妃嫔们不免心生妒忌,说话时,言语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不服气。

有人看似恭维,实则敲打地说道:「婕妤娘娘正得圣宠,将来说不定能入主中宫,

越过徐昭仪呢。」彼时的徐昭仪在凤章宫中深居简出,太后隔三差五传召,

恨铁不成钢地教导她要牢牢抓住皇上的人和心。后宫中的人上至各宫嫔妃,下至宫女太监,

说到徐昭仪时总会露出讥讽的笑意。太后想通过她掌控皇上,

却没想到这个娘家侄女这么不争气。我与徐昭仪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我被封为婕妤时,

徐昭仪遣人送来一对金镶玉镯。出于礼节,我也带了一份回礼前去凤章宫,

却在宫门外被她的近侍宫女挡住了去路。「娘娘正闭关诵经,不便见客,

劳烦婕妤娘娘跑一趟了。」「那便不扰娘娘清净了。」

说着我让碧萝把备好的回礼递给了那宫女。7太后**太后传召我这日,

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我正在庭院里看小太监德官儿侍弄花草。碧萝匆匆来报,

德官儿丢了铲子上前一步,说:「娘娘正得盛宠,后宫又有人出言挑拨。太后此时传召,

怕是会为难娘娘,娘娘稍候,我去禀告皇上。」我其实不怵太后,反倒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入宫前,我听说过一些太后的事。太后嫁给先帝是被迫的,先帝看上了太后的美貌,

不顾太后有婚约在身,强行将其纳入后宫。仅仅一年,就生下了大皇子凌谡,

三年后又生下二皇子凌台。太后深得先帝宠爱,却不得不与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共渡一生。

在我看来,是最可怜的事。太后凶神恶煞的皮囊下藏着的,也是个可怜人。

泰安宫里风平浪静,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我一脚踏入宫门,隐约听到远处有捶打的声音。

碧萝解释说那是前些日子烧毁的偏殿,正在重建。正殿里走出一位嬷嬷,看到我便迎上来,

面无表情地行了礼,说:「太后在书房,婕妤娘娘随我来就是。」

我跟着嬷嬷穿过泰安宫正殿,行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来到泰安宫后的庭院,

书房就在庭院中央。正如我所料,徐昭仪也在,还有其他几位妃嫔,他们正执笔抄写经文。

各自行了礼后,太后指指旁边空着的书案,那上面已经铺好了宣纸,备好了笔墨。

「皇帝近来身体不适,徐昭仪心里挂念,自己手抄了祈福经文,尔等应以此作为榜样。」

太后道。众妃嫔实相地答道:「臣妾谨以昭仪娘娘为马首是瞻,为皇上祈福。」

「䜣合初封婕妤,皇帝对你宠爱有加,你便摘抄《金刚经》为皇帝祈福吧。」太后道。

我依言走到书案后,开始执笔摘抄。一盏茶的功夫,太后来到书案前,

只看了一眼我摘抄的经文,便说道:「摘写经文定要心平气和,字迹清晰工整,

菩萨才能感受到诚意,你写得如此潦草,是心有不满?」我慌忙放下笔,跪在地上,

道:「太后明察,臣妾不敢。是臣妾手脚粗笨,写得不雅。」「重写吧。」太后瞥一眼我,

命人重新换上了宣纸。写了不足百字,这一张又被撤下,换上新的宣纸。「这冬日里,

天气冷,摘写完了,你们就各自回宫吧。」太后说着,不忘看一眼刚刚换上第三张纸的我。

我的字是凌台手把手教的,谈不上笔走龙蛇,但也能做到字迹工整清晰,摘抄经文,

绰绰有余。我明白,太后不过是借着写字**我而已。她怕得了宠爱的我威胁到徐昭仪,

进而威胁到她们的家族。我在心里笑笑。我一个小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撼动太后和昭仪呢?

况且我入宫的目的也不是争宠来了。太后小题大做了。直到日落时分,

我的经文也没有抄写完毕。我的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

每每都是写了不到百字就被旁边的嬷嬷收走,又换上新的,重新写。

其余几位妃嫔早已写完了,但太后不发话,也没人敢走,都在房里站着,看我写字。

又是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眼看天色渐暗,徐昭仪走到太后跟前,说:「太后,

今日时辰已晚,不如就算了吧……」徐昭仪话音未落,太后双目一瞪,喝退了徐昭仪。

我手腕酸麻,再加上久站,双腿已经有些打颤,

但嬷嬷走上前来又一次撤走了我书案上的宣纸。凌谡推门进来时,我终于支撑不住,

顺着书案倒了下去。我在闭眼前最后一刻看到凌谡大步朝自己走来,

脸上的担忧的神色一览无余。「凌台……」我在心里喊了一声,随即晕倒过去。

8初遇凌台似是那年杏花微雨,青石小径上遇到的白衣男子,

站在府青河边吹一首《长相思》。我忍不住跟着笛声轻轻和起来。「犹记初识君,

鲜衣怒马少年郎,天青色烟雨,断桥上,痴痴相望。」那男子循声而来,

在河上的画舫里找到我。这男子便是凌台。初遇时,凌台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

而我是翠梢楼的歌姬头牌,还被人叫做堇瑟。我被这白衣翩翩温柔俊朗的男子迷倒。

凌台问我姓名时,我说了入青楼前的名字:䜣合。䜣合——情投意合的意思,

是当初还未被堵伯扰乱心智的爹爹给取的。我爱凌台,爱他温柔俊朗,爱他风雅博学。

凌台也爱我,承诺要为我赎身,要迎我过门。如果不是凌谡一道圣旨,将他发去边境,

他便也不会死。他只是个喜音律好诗歌的闲散王爷,哪里会领军作战呢?

他带领的军队刚到北方甘格城,就遇上邺地人突袭,一支长枪飞身而来,捅穿他的胸脯,

当场毙命。他的尸身甚至没有运回来,就埋在了甘格城下。是邺地人杀了他,是凌谡杀了他。

9凌谡之谜我醒来时,已是深夜。碧萝守在床边,惊喜地上前说道:「娘娘您醒了?

饿吗?想吃什么吗?」我摇摇头,只说了一个「水」字。碧萝飞快地跑去端了水过来喂给我。

「娘娘昏睡了一两个时辰,把奴婢吓坏了。」碧萝说着,语气带着哭腔,「皇上一直守着您,

刚走一会儿。」心中一根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我垂着眼,不露声色地坐起来。

「御医说您劳累过度,要多歇息。」碧萝将一件外衣披到我身上,说,「前些日子,

您为皇上熬制浴足药水,又亲自做了银耳雪梨汤,都没好好歇着。」我笑笑,

下了床走到门外。只有我自己知道,见到凌谡那一刻,我是故意倒下去的。入宫来,

只为取凌谡的性命,无意与太后妃嫔们纠缠。可太后刁难,我疲于应对,

既然太后与凌谡不和,那就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凌谡带我离开。

我与太后一样挂念着凌台,但我本是青楼女子,伪造身份才得以入宫,若与太后结为同谋,

身份和目的都迟早暴露。太后再不喜凌谡,总不会为了凌台杀掉凌谡吧。凌谡也是她的儿子,

还是晋国的皇帝。「我如何回来的?」我明知故问,让碧萝不起疑。「是皇上呀。」

碧萝回答说。冬日,夜里的温度很低,我抱着胳膊,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今夜没有星星,那浓重的雾气弥散在身边。恍惚间,我看见一张脸正在慢慢走近,剑眉星目,

轮廓分明的脸。竟是凌谡!他走上前来,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来披到我身上。我愣了愣,

直到感觉到长袍带来的凌谡的体温,闻到凌谡的味道,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幻觉。

这一夜,凌谡第一次留宿在了崇明殿。我躺在凌谡的臂弯里,听着他平缓的呼吸。

几个时辰前的泰安宫里,凌谡匆匆赶来。太后冷着脸看了他一眼,说:「皇帝风寒久治不愈,

哀家正教导你的妃子们给你抄录经文祈福呢。」「母后费心了。」凌谡说,

「儿臣风寒早已痊愈,多亏婕妤不分昼夜地照料,煞是辛苦,若无其他事,

儿子便带婕妤回崇明殿了。」不等太后发话,凌谡已经走到我身边,抱起我,离开了泰安宫。

凌谡的怀抱宽厚有力,佯装昏睡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凌谡胸膛的温度,

听到他胸腔里心脏蹦跳的声音。他与凌台眉眼相似,却有着与凌**全不一样的气息。

他盛气凌人之下,也有不易被人察觉的柔情。这一晚,我刺向凌谡的发簪,第一次有了犹豫。

10情愫暗生凌谡不再只行走在长门宫和宣室殿。不见朝臣时,他也会待在崇明殿,

近侍太监将奏折也一并搬了过来。他埋头批阅奏折,我就在一旁磨墨。时光平静缓慢,

笔墨幽香。偶尔,我也在一旁写一幅字,有时抄写经文,有时写一首小诗。等凌谡闲下来,

我们再一同携手在德官儿精心侍弄的小花园里走走。落日的余晖斜照,

将我们走在青石小径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这让我生出一丝错觉来,好像我和凌谡,

不是皇帝和妃子,而是平常人家的夫妻,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闲庭信步地走在花丛间。

这曾是凌台向我许诺过的世外桃源的生活。没想到我竟会在仇人身边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我觉得羞耻,对凌台的愧意油然而生。「你似有不开心的事?」凌谡停下步子,问。

我缓过神来,轻轻笑笑,说:「臣妾没有不开心的事,只是害怕这静好的时光流逝得太快。」

凌谡握起我的手,他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夕阳一样温暖的笑意。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的,把我揽进怀里。为什么呢?我心里卷起犹豫的狂风。为什么凌谡这样待我?

我竟也对凌谡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可是,不可以!凌谡不可以爱我,

我更不能对凌谡有其他想法。否则,我怎么告慰凌台的在天之灵?

11凌谡心声几日后的午后,我正闭眼小憩。我在梦里又见到凌台,他的影子飘忽不定,

像是在呜咽,在跟我说甘格城好冷。我拼命朝凌台奔去,却始终追不上。我哭喊着,哀求着,

最后跌倒在地。我忽然惊醒,睁开眼看到凌谡就坐在身边。他正在削一颗苹果。我醒了,

他似乎能感应到,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便说:「婕妤做噩梦了?」我缓缓神,

说:「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朕来了多时,见你睡着,便没有吵醒你。」

凌谡说着朝我递上手上的苹果。我接过来,他又伸手顺势抹去我眼角的泪,极尽温柔。

我的心忽然剧烈跳动了一下。「你梦到了什么?」凌谡问。我摇摇头:「不记得了。」

这一晚,凌谡留宿在崇明殿。他破天荒地没有批阅奏折,只是安静地坐着,

任我的双手在肩颈上游走**。「你知道吗?」凌谡闭着眼,说,「从未有人像你这样对朕,

哪怕……是朕的母亲。」这一晚,我也知道了,凌谡虽贵为天子,但他的人生并不快乐。

他自幼天资聪颖机智果决,读书习武,是所有皇子里最用功出色的。先帝宠爱他,

很早就封他为太子,但先帝严厉,对他鲜有温情。凌谡很羡慕他的弟弟凌台,

同为母亲的儿子,凌台却总能得到母亲更多的宠爱。他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

便更用功地读书习武。他拿着傲人的成绩去母亲面前,渴望得到嘉奖,

但母亲的眼里从未有过因他绽放的光彩。多年来,

母亲对凌谡唯一的温柔便是让他迎娶徐昭仪为妻。他不爱徐昭仪,但为了母亲,他也同意了。

他十九岁登基,决心做个好皇帝。母亲却让他将兄弟凌台立为继承人,

就连摄政大臣梁司尘也提议这样做。二十二岁,凌谡杀了摄政大臣,

罪名是梁司尘有不臣之心。母亲对他怒不可遏,又抱着凌台哭得肝肠寸断。为何呢?

因为梁司尘就是曾与母亲有婚约的人。凌谡问母亲,凌台的身份。母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盯着凌谡,说:「你怀疑我!」凌谡不敢,他看了看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凌台,退出了泰安宫。

但凌谡终于明白,母亲不爱他,让他娶徐昭仪也只是为了掌控他。这一晚,

凌谡说我对于他来说,像是一道光,照进他冰冷昏暗的人生里。从未有人关心他染了风寒,

从未有人为他熬制药水,从未有人为他烹煮汤羹。他说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我。

12身份暴露最近,往北的商路连遭路匪打劫。据宫里人说,

送来的情报上都描述他们身着黑衣,以黑布蒙面,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他们打劫时目标明确,只抢贵重易拿的金银货品,像丝绸锦缎这样的布匹就一把火烧掉。

这些东西过不久就会出现在位于北去商路中央的宿州,有的在当铺,有的在酒楼。

宿州州府一面派人护送北去的商队,一面着人调查这些货物被抢后的流向。

城里收买了货物的当铺或酒家描述的卖货人千姿百态,有颤巍的老妪,有家道中落的读书人,

还有衣着朴素的夫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是外地口音,像是青州那边的人。

凌谡看着书案上归纳好的信息,口中念着青州两个字。宿州在盛京北面,商路北上,

宿州是必经之地。而青州在盛京东侧,此处曾是梁宇宁的逃窜藏匿之地。「梁宇宁……」

凌谡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地图上画着的青州。

张翰博道:「皇上是否也怀疑这些拦路打劫事件,都是梁宇宁所为?

当年他消失的地方就是青州。」凌谡紧促着眉,

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地图上移开:「可有梁宇宁?」

一旁的魏舟答道:「臣近年往返青州数次,最近得到的消息是他遁入山林,音信全无。」

侍臣来报,婕妤求见。我炖了红枣山药粥,送来宣室殿。凌谡的近侍齐公公走出门来,

笑着说道:「娘娘来得不巧,皇上正和张大人魏将军议事,怕还得一会儿。」

我便将手上的餐盒递到齐公公手里,说:「既如此,烦请公公把这粥送给皇上。」

齐公公含腰接过去,笑着应承道:「娘娘放心,待皇上和几位大臣议事完了,

奴才就提醒皇上喝粥。娘娘心意,相信皇上定能感知到。」我笑笑,

转身带着碧萝离了宣室殿。宣室殿与崇明殿相距不远,中间隔着未名湖。入冬后,

湖中央的荷花已经凋落,留下干枯的茎。此时正有一群小太监在整理那些枯掉的荷,

他们要在寒冬之前将整个未名湖清理干净。来年,湖上才能再开满荷花。

我与碧萝围着湖畔行了不足一圈,便见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着朝服的男子正迎面走来。

我曾见过他,在几个月前的宣室殿外。「臣张翰博参见娘娘。」张翰博似是有备而来,

径直向我行了礼。想必,这就是刚才近侍公公所说的与皇上议事的张大人。我欠欠身,

作是回礼。「臣听闻娘娘新晋册封,略备薄礼,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张翰博笑着,

从身后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木盒。我心中疑惑,我与张翰博素不相识。一个是后妃,

一个是朝臣,毫不相干。他如此唐突地来送礼,不是可笑?我看了看张翰博,

见他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型精瘦,一双眼睛深不可测。我垂下眼,

一眼扫过那木盒上的印记。一个绣着「杨」字的标识。我婉拒道:「大人好意䜣合心领了,

但无功不受禄,且大人是朝臣,䜣合不便与大人有交集,还望大人自重。」

张翰博仍举着那只木盒,不急不缓地说:「娘娘不必多虑,

臣只是那日路过一家声名远播的绸缎庄,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匹,

那绸缎庄娘娘应该很熟悉才对。」最后一句,张翰博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有意试探我。

我抬起头来,刻意看了一眼张翰博手上的木盒,脸上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

言语里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大人去了杨氏绸缎庄?」杨氏绸缎庄,正是我改头换面的地方。

走进那里时,我是翠梢楼的歌姬堇瑟。走出时,

我就变成了杨氏夫妇一直养在乡下的**䜣合。我知道,张翰博是在有意试探。

我的身份似乎露了什么破绽。但既然是试探,那说明张翰博还不确认,

或者说是凌谡还不确认。那只要我演戏演得像,他们也暂时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是我父母经营的铺子!」我笑着,忙伸手接过张翰博手上的木盒,细细抚摸着。

张翰博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说:「臣想娘娘初入皇宫,必然思念双亲,正巧那日路过,

臣家中女眷买了一匹去做衣裳。令尊就让臣带了些物品给娘娘。」说这话时,

张翰博一直看着我,他在观察我的反应。我心中犹如擂鼓,但仍表现出欣喜的神色,

说着道谢的话。13杨氏绸缎杨氏夫妇的绸缎庄当时濒临倒闭。他们收了我大量钱财,

绸缎庄才得以起死回生。作为回报,我得了他们**身份,以此入宫。

我只见过杨氏夫妇区区三面。入宫许久,他们怎么可能让张翰博带东西给我呢?

「令尊让臣嘱咐娘娘,爱惜身体,照顾好自己。」张翰博继续说。我鼻头一酸,

像亲生女儿那般,流下一行泪来。我将木盒带回了崇明殿,

里面放着几件做好的衣裙和一封书信,甚至还有一碗腌制好了的咸菜烧白。

书信有被拆过的痕迹,虽然是很细微的改变,但我还是发现了。

想必张翰博已先一步拆开看过了。信出自杨家父亲之手,

里面都是寻常父亲写给女儿的教诲之言,看上去,并无异样。想来,

张翰博的确已经去过杨氏绸缎庄,探寻我的信息。

杨氏夫妇也知道我顶着他们女儿的名头入宫,若有差池,定会受牵连。于是,

他们也做出思念女儿的悲痛心情来,还让张翰博带了家常的东西和书信入宫,

以此打消张翰博的疑虑。可是,张翰博为何忽然去查我的身世呢?是他多疑,

还是有凌谡的授意?14长相思夜这一夜,屋外狂风大作。过了子时,凌谡才来到崇明殿。

他满面疲累,倒在我怀里,闭着眼歇息。我一边**着他的双鬓,一边轻哼着一首小曲儿,

曲调婉转,如泣如诉。凌谡问:「这是什么曲子?」「长相思。」我回答说。

羽林卫守在外面,风声呼啸。我看着凌谡,看着他与凌台相似,却更加硬朗的眉眼。

凌台温柔,如同画里的人。凌谡冷冽,有着帝王逼人的气势。他起了疑心?我猜不透。

夜越来越深,**在凌谡胸膛前沉沉睡去。我却不知,凌谡拨开了我脸颊上的一缕乌发,

在黑暗中静静端详我的脸。15雪中追影转眼,到了深冬。一场大雪后,

庭院里积满了厚雪。德官儿在院中堆起一个一人高的雪人,用两颗纽扣做眼,

一根胡萝卜做鼻子。一点缀,竟惟妙惟肖,甚是憨态可掬。我看着笑起来,

把披风脱下来给雪人披上。「娘娘这样可不行,您若是凉了身子,奴婢担待不起。」

碧萝说着,忙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到我身上。德官儿裹了一个雪球砸向碧萝,

两个人嬉笑着,在庭院里打闹,连带着其他几个小宫女也疯闹起来。我想起从前在翠梢楼,

下雪时,我也和姐妹们这样玩闹。宫门外,一个瘦削的身影一闪而过。是……是凌台!

我绝不会看错。那是凌台的身影,是我日思夜想的人!我猛地站起来,呆愣片刻,

便朝宫门外奔去。即使披风落地,风雪在脸上肆虐也阻挡不了我奔跑的脚步。我冲到宫门外,

望着那深深的甬道,那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提起裙摆,不顾脚下湿滑,奋力往前跑去。

我只求追上那个人,我知道,那就是凌台!碧萝和德官儿匆匆跟出来。德官儿一把拉住我,

哀求着问:「娘娘何事如此慌张,您告诉奴才,奴才去办!」碧萝将捡起的披风裹到我身上,

附和着说:「是啊娘娘,有什么事,您吩咐就好!」我被袢住了双脚,望着狭长空旷的甬道,

心如同被挖空了一般。风雪又起,寒风凛冽。我苦笑一下,两行泪兀自滑落。

凌台死了一年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他在天上,正看着我,看着我如何为他报仇。

我忽然觉得背后一热,一件宽大温暖的长袍披到了自己身上。我回过头,

看到凌谡就站在身后。「下着雪呢,进去吧。」他面容清冷,蹙着眉,语气却极温柔,

不等我说话,便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去。16毒粥风波三日后,我亲手熬了一锅鲍鱼咸粥。

冬日里,这样一锅暖和的粥食最能温暖人心。德官儿连同砂锅一道端上桌,

鲜咸香味扑鼻而来。我盛了一碗放到凌谡面前,说:「皇上尝尝,

这是臣妾亲手熬的鲍鱼咸粥。」凌谡看着碗里的粥食,一勺一勺地喂进口中,

笑着说:「此粥软糯鲜美,婕妤一定费了很多时候吧。」我扯出一抹微笑:「皇上爱吃就好。

」「我曾有个兄弟。」凌谡看着碗里的粥,忽然说,「他最喜鲍鱼咸粥。」我心下一颤,

依然面露微笑。我知道,凌谡说的是凌台。凌台喜欢吃鲍鱼咸粥,每逢他来,

翠梢楼的姑姑就要熬上一锅。凌台说姑姑熬的粥鲜美软糯,是上品。于是,我便跟着姑姑学,

只是还没等我出师,凌台就去了甘格城。「他与我同母一胞,他爱诗文喜音律,

梦想做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我俩幼时爱玩笑,他说我做我的皇帝,他当他的王爷,

他要游遍千山万水,替我体察民情。」凌谡说,「朕一直羡慕他,因为母亲更爱他。

他书信告知朕,他得遇一美眷,虽是青楼歌姬,但两人郎情妾意,甚是恩爱。」

我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强作镇定,继续听凌谡说。凌谡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我,

眼里尽是无边的温柔。但这一刻,我深知我俩各执心事。「但自朕遇见你,朕便不再羡慕他,

朕也有情投意合与之携手的人了。」凌谡说着,继续将勺子里的米粥喂到嘴边。

我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打翻了凌谡的碗。侍奉在侧的婢子们大吃一惊,个个惊若寒蝉,

不敢动。似乎过了许久,凌谡才缓缓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被打翻的碗,待他重新抬起头时,

眼里的温柔消失殆尽,似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泉眼,幽深可怖。

「你果然……就是那翠梢楼的歌姬吗?」他放下手上的勺子,质问的语气冰冷刺骨。

羽林卫破门而入,拿住了我。「婕妤图谋不轨,企图弑君,即日起褫夺封号,打入监牢!」

我不敢看凌谡的眼睛。我被剥去华服,押解着,往监牢走去。我不知的是,凌谡坐在桌前,

命人重新拿了碗来,继续吃砂锅里剩下的粥。17牢狱之灾入夜后,窗外寒风嘶吼,

大片的雪花从窗户外挤进来。我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

我在那一锅鲍鱼咸粥里加入了这些日子以来藏下的所有马钱子种子粉末。凌谡若喝下那锅粥,

必死无疑。但凌谡没事,我竟有些庆幸。我被关押了七日。这中间,除了每日送饭的狱卒,

还来过一位羽林卫。我在凌谡身边见过他,似乎叫作魏舟。他站在牢门外,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问:「你可受何人指使?」「无人指使。」

我迎上那人刀子一样的目光,答道。「可接到过什么书信?」魏舟又问。「没有。」我说着,

胃里忽然涌起一阵恶心。我弯下腰,扶着墙,止不住地呕吐。牢门外的魏舟眉头紧皱,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魏舟走后两日,张翰博出现在监牢门外。他穿着便服,

脸上仍旧挂着笑意。他让狱卒打开门,走到我面前,盘腿一坐。

「张大人不觉得这里难以下脚吗?」我斜眼看着张翰博。我此时大概明白,

自己没能杀掉凌谡,定是张翰博识破了我的身份。「想必堇瑟姑娘不知道,

我也曾沦为阶下囚,这牢狱的日子,也是过过的。」张翰博整理好衣袖。我看着他,

犹遭雷击。「堇瑟」是我在翠梢楼的名字。张翰博看着满脸惊愕的我,反而轻松地笑了笑,

说:「堇瑟姑娘无需这样吃惊,皇上身处十面埋伏的境地,他身边的人都需要经过仔细盘查,

你是他的宠妃,身份是藏不住的。「你应该在杨氏夫妇身上花了不少银两,

他们一直都将你视作他们的**,可你忘了,杨氏夫妇祖上两代都是盛京人氏,

根本不存在乡下故地。翠梢楼里与平南王交好的头牌歌姬刚刚暴毙,他们就无端冒出个女儿,

年岁还一样,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更何况,你作为刺客太不严谨,

竟会当着皇上的面叫出平南王的名字,皇上在位八年,梁司尘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是你呢。」张翰博缓缓道来,我却如身在冰窖。「凌谡……他也知道?」

我感觉心口压着一块巨石。张翰博说:「当然。」我想起那日,在崇明殿里小憩,

做了一个冗长复杂的梦。醒来时,凌谡就坐在身边,削一颗苹果。想必,就是那日,

自己在凌谡面前露了马脚。既然凌谡早就知道自己图谋不轨,那为何早不动手?

直到我往粥里下毒,凌谡才戳穿。凌谡又为何知道粥里有毒呢?罢了,不重要了。我缓缓神,

尽力做出淡然的样子。「既然你们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

我眼里流淌出一点愧疚,「饶过杨氏夫妇,他们受人钱财,帮人办事而已。」张翰博站起来,

抖落沾在衣服上的草梗:「可他们办的事犯了欺君之罪。」我抬头看着张翰博,

那人的眼里尽是诡计。「不过,你若想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18凌台现身魏舟从背后轻轻推了我一把,待我踏入宣室殿,便关上了门。

长门宫里灯火通明,所有太监宫女都被谴退。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凌谡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羽林卫侯在殿外。宣室殿里,凌谡正看着一堆书信,烛光照不到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单刀直入地说:「凌台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鬼魂吗?」凌谡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烛光下,

他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带着玩味的不相信。「你以为他真的死了?」我盯着凌谡,

说:「怎么?边疆的军报还能有错?」我冷冷地看着凌谡,眼里仍燃烧着对他的恨。

我永远记得,凌台临走时许下的承诺。他说,待他凯旋归来之时就是迎娶我入门之日。

他与我,如此深爱着对方,若不是凌谡一道圣旨,他怎么会连尸骨都只能长眠甘格城。

凌谡将书案上的信件丢给我,说:「看看吧,你的凌台。」那些书信足有二十余封。

最早的日期是康宁八年十月,最近的一封,便是半个月前。只需一眼,

我便能认出信封上的字。我甚至不用拆开那些信,便能肯定这些书信出自凌台之手。

他手把手教我练字,他的字,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呢?「拆开看看吧。」凌谡说。

我盯着那些书信,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凌谡,他那样子,并不像是在骗我。更何况,

他身为皇帝,应该没那闲心拿这种事哄骗我。凌台还活着?那个发誓说要为我赎身,

娶我过门的男人还活着?我颤抖着手,将那些信件拥在怀里。我太想他了,这三百多个日夜,

我想念他,发狂一般地想念他。我甚至顾不上眼前这个贵为九五至尊的男人会作何感想。

「他真的还活着?」我抬起头来,祈求般看着凌谡。我渴望在凌谡这里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凌谡漠然地点点头。我将那些书信抱得更紧了,我痛哭地呜咽着,心如刀绞。

「这些书信便是证据,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与太后,与朕的大臣互通消息。」凌谡蹲下身,

靠近我耳边,「甚至,他就在宫里。那日,你不是见过他了吗?」

19凌谡之赌我猛地睁大了双眼,惊愕地盯着凌谡。那日在崇明殿外,

那个被我苦苦追寻的身影,果真,是凌台?可那若真是凌台,他为何不来和自己相认呢?

「不可能……」我喃喃着说,似是在反驳凌谡,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凌台若是在宫里怎么会不来与我相认?我们有那么多海誓山盟,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为了他,

我几乎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周遭安静得可怕,凌谡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一起一伏,

像一只怪兽,要把我吞噬掉。「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凌台是堂堂王爷,

怎么会认真呢?把这一切当真的恐怕只有你吧。」凌谡的声音响在我耳边,犹如恶鬼。

我突然一巴掌挥向凌谡,大喊道:「你胡说!」凌谡一把握住我的手,他力气极大,

我动弹不得。凌谡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说:「不然,我们打赌。」我作饵,

诱出藏在深宫的凌台。这便是张翰博所说的办法。也是凌谡与我打的赌。「若他真的爱你,

朕便放你们出宫,你刺杀朕,他临阵脱逃的死罪,朕都赦免。」「皇上一言九鼎,

希望你不要食言。」我满脸泪痕,却语气淡然,充满自信。再次回到崇明殿,

我不再伪装自己。既然身份和目的都被凌谡知晓,便也无须再继续伪装。我本为了凌台入宫,

如今我亦坚信,凌台也会为了我,出现在崇明殿。只要他愿意现身,我们仍可以再续前缘,

仍可以实现当初的诺言。毕竟他爱我,就像我义无反顾,甘愿粉身碎骨地爱着他一般。这点,

我深信不疑。20宠妃之惑几场大雪后,崇明殿的庭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德官儿领着一帮小太监忙着扫除道路上的积雪,打理院中的植物。傍晚时分,

凌谡会来崇明殿,将我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又吩咐左右,准备晚膳。我想挣开,

凌谡总是会用眼神暗示我:既然演,就要演得真实些。一连月余,凌谡都留宿在崇明殿。

他就是让旁人都看着,看着他是多么宠爱我。确切地说,应该是给凌台看的吧。

这样的气氛下,我却越发思念凌台。若他就在宫里,怎么能忍受自己被凌谡拥在怀中,

与他缠绵呢?凌台始终没有出现。我望着宫门发呆,期盼着凌台能突然出现,带我离开皇宫,

离开凌谡。凌谡再来时,我不再主动上前。我依旧坚信自己一定能赢凌谡。凌谡端着一盏茶,

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说:「你就这么自信,他一定会出现?」我不理他,

埋头缝制手上的锦帕。夜深后,凌谡仍会侧身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长发,埋下头,

轻吻我的额头。我别过头去,不去迎合凌谡。凌谡却霸道地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扭过来,

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你别忘了,在凌台出现之前,你仍然是我的妃子!」说着,

便埋下脸,用力压上我的唇,粗鲁地撕开我的衣衫。下一秒,凌谡忽然哼叫一声,松了力。

我趁势推开他,冷漠地说:「皇上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凌谡伸手擦掉嘴唇上的血迹,

那里被我咬出了一个口子。「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凌谡说,「你那么想与凌台共赴余生,

不会糊涂的。」凌谡说中了我的心事,但还有一件事,是凌谡想不到的。

我将近三个月没来月事,想必已有了他的孩子。21凤密会雪后初霁,

宫里变得热闹起来,四处吐旧纳新,清扫宫闱房檐。我数了数日子,才发觉已是腊月,

就快新年了。徐昭仪前来拜访,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这位昭仪娘娘会亲自到崇明殿来。

「新年将近,皇上每年都很看重新年家宴,我脑子迟钝不得皇上欢心,便特地来问问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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