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季临渊三年,我以为自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直到他真正的白月光回国,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拙劣的替身。我递上辞呈,抽身离去。他却红着眼将我堵在墙角,声音嘶哑。“江楚,谁准你走的?”可季临渊,是你亲手推开我的。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等你,尤其是在你亲手将她淋得浑身湿透之后。
今天是跟在季临渊身边的第三年。
也是我决定离开他的第一天。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滑的地面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我喜欢晴天。
所以分手也要选在这样一个好天气。
我将签好字的辞职信和那把公寓的备用钥匙,并排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
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季临渊正靠在皮质座椅里,闭目养神。他今天似乎很累,眉心微蹙,连我走近都没有察觉。
阳光为他俊朗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削弱了他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心软。
三年的时光,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里飞速回放。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场设计晚宴上。他众星捧月,而我只是个初出茅庐、无人问津的设计师助理。
他却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杯香槟,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
“江**,你的设计稿我看了,很有灵气。”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设计风格,与他那位远在海外的白月光——白薇薇,有七分相似。
我的眉眼,笑起来的弧度,也和她有五分相像。
我成了他最完美的替代品。
一个听话、懂事、从不给他添麻烦,还能在午夜梦回时,给他一丝慰藉的影子。
而我心甘情愿地当了这个影子三年。
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影子也能变成实体。
直到昨天,白薇薇回来了。
季临渊在“云顶”私人会所为她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几乎请来了全城的名流。
而我作为他的“女友”,连收到通知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从我闺蜜周婧的电话里,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电话里周婧气得破口大骂:“江楚你是不是傻?他把你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白薇薇一回来,你连个屁都不是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原来捂不热的石头,是真的捂不热。
“江楚?”
季临渊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拉回我的思绪。
他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看清我的一瞬间,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与冷淡。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辞职信和钥匙上,眉头皱得更深。
“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季临渊。”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意外,“辞职信我已经签好了,公寓我也不会再回去了。祝你和白**,百年好合。”
我以为他会愤怒,或者至少会有些许惊讶。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闹脾气?”他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笃定和不屑,“江楚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为了昨晚的事?我以为你一向很懂事。”
“懂事”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是啊我一向很懂事。
他深夜胃疼,我会提前备好药和温水;他要参加的宴会,我会为他搭配好每一套衣服和配饰;他心情不好时,我会安静地陪着他,从不多问一句。
我懂事到,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闹脾气,我是认真的。”
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淡去,眼神也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江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一步步向我走来,“离开我,你能去哪?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你真以为凭你自己,能得到这些?”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靠着季临渊才上位的。
我的才华,我的努力,在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里,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原来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一个靠着依附他而活的菟丝花。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没有退缩。
“是我承认我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你的‘提携’。”我刻意加重了“提携”两个字,“所以为了感谢季总这三年的照顾,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了。”
我转身走向门口。
手刚碰到门把手,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死死攥住。
季临渊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把我拽回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将我困在他和门之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此刻却让我觉得窒息。
“我没准你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
“季临渊,你凭什么?”我挣扎着,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凭你爱我。”他俯下身,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江楚别自欺欺人了。你爱我,爱到离不开我。闹够了,就乖乖回家。”
说完他松开我,仿佛笃定了我不敢离开。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那封辞职信,看都没看,就撕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是啊我曾经爱他,爱到卑微,爱到尘埃里。
可现在那颗爱他的心,已经在昨天那个无人问津的夜晚,彻底死了。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身上很暖。
我终于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