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执行“咸鱼”准则。
每天踩着点上班,到点第一个冲出公司,工作不多做一分,会议能躲就躲。同事们渐渐习惯了我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偶尔开玩笑叫我“宇哥”,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我不在乎。
我甚至觉得这称呼挺好,它像一个保护罩,让我安全地隐藏在人群里。
江宁似乎也把我忘了。她雷厉风行地整顿公司,开除了几个老油条,提拔了几个新人,整个分公司都笼罩在她制造的低气压下,人人自危,拼命表现。
只有我,依旧我行我素。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内线电话响了。
“陈宇,来一下江总办公室。”是李莉的声音,语气不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我磨磨蹭蹭地走进那间熟悉的、装修风格和她本人一样冷硬的办公室。江宁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文件。
“江总。”
她抬起头,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看看这个。”
我低头一看,是“风华广场”的商业策划案。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项目,是江宁上任后亲自抓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她立威的关键。前世,这个项目的策划案因为太过保守,被甲方驳回了三次,整个项目组焦头烂额。最后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从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度,重新做了一份打败性的方案,才让项目起死回生。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江宁彻底把我当成了她的“秘密武器”。
现在,这份注定要失败的策划案,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有什么看法?”江宁问。
我飞快地翻阅着,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至少十个可以改进的点,以及那个最终能让甲方拍案叫绝的核心创意。
但我不能说。
我合上文件,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一丝丝的为难:“江总,这个……我不太懂。我觉得项目组的同事们都是精英,他们做的方案肯定没问题。”
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批评,也不赞扬,一副“我只是个小喽啰,别问我”的姿态。
江宁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不是要你评价别人,我是问你的看法。你的档案里说,你大学时拿过全国大学生商业策划大赛的金奖。”
她竟然连这个都查了。
我心里暗骂,脸上却笑得更憨厚了:“哎呀,江总,那都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毕业这么多年,学的都还给老师了。现在我就想安安稳稳做点报表,那些需要动脑子的事,我真不行。”
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明着告诉她:我就是个废物,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莉站在一旁,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在她看来,这可是新老板亲自递过来的橄榄枝,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竟然想也不想就推开。
江宁盯着我,那双眼睛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她不相信。
一个能在大学时期就拿下全国金奖的人,会甘心在基层当一个碌碌无为的职员。我的“躺平”在她看来,是一种伪装,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
前世,她就是这样,总以为能看透和掌控所有人。
“陈宇,”她再次开口,声音冷了几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项目,你愿不愿意加入项目组,担任副组长?”
副组长!
李莉的呼吸都急促了。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我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连摆手:“别别别,江总,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人能力有限,当个组员都怕拖后腿,更别说副组长了。您还是找别人吧,张伟就不错,他一直很想进这个项目组。”
我毫不犹豫地把好友张伟推了出去。
张伟确实有能力,只是性格有点耿直,不会拍马屁,前世一直被埋没。这一世,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他上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一点补偿。
江宁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的,江总。”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李莉气急败坏的声音:“江总,这个陈宇简直不识抬举!您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江宁没有回答。
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她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越是拒绝,她就越觉得我有问题。
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她彻底对我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