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世间万物,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与不公都冲刷干净。
姜凡失魂落魄地走在雨幕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怎么走过那几条熟悉的街道,回到这处位于城市边缘、破旧筒子楼里的出租屋的。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了好几次,才勉强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陈旧书籍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狭**仄,唯一的窗户玻璃裂了一道缝,用透明胶带粘着,雨水正从缝隙里渗进来,在窗台上积了一小滩。
墙上,贴满了他手绘的人体穴位图、经络走向图,以及密密麻麻写满心得体会的医学笔记。桌上,堆满了厚厚的医学书籍和期刊,一盏旧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这一切,都曾是他梦想的见证。而此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枚灰扑扑的椭圆形古玉上。这是奶奶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保平安。他一直贴身戴着,直到实习后怕磕碰才取下放在这里。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被彻底否定后的茫然和自我怀疑,像无数条毒蛇,在他心里疯狂地撕咬、翻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才华和努力……难道就真的抵不过权力和一句谎言吗?!”
“我错了吗……我坚持的理想,难道从一开始就是笑话……”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王德明那轻蔑的“败类”二字,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同事们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像一根根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气血剧烈翻涌,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噗——”
他控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正溅在那枚毫不起眼的古玉之上。
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去了意识。
然而,就在他意识沉入黑暗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沾染了热血的家传古玉,像是从漫长沉睡中被唤醒,骤然爆发出温润而强烈的白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瞬间充盈了整个狭小的房间,将一切染上一层朦胧而神圣的光晕。
一股浩瀚如海、古老苍茫的信息洪流,无视他肉体的阻隔,强行涌入他的脑海,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血脉契合,灵玉认主。上古医圣传承,开启!】
【授汝‘望气术’:观人气运,断人生死,洞悉天地万物病灶本源,望穿虚妄!】
【授汝‘灵枢九针’: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逆生死,肉白骨,九针出,鬼神惊!】
【授汝‘圣心手’:触脉知因,洞彻微毫,徒手愈伤,掌控生机!】
无数玄奥复杂的医理药典、经络图谱、针法要诀、炼丹秘术……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这些知识的,还有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从他胸口的古玉发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经脉,滋养着他的血肉,改造着他的筋骨。
剧烈的疼痛与极致的舒爽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他仿佛置身于熔炉,被反复锻造;又仿佛回归母胎,被温柔包裹。
在这奇特的狀態中,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前辈虚影,或拈针济世,或采药深山,或著书立说……他们将毕生所学、所悟,尽数凝聚于此道传承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房间里的白光渐渐收敛,最终完全没入姜凡体内。那枚古玉也恢复了之前的灰扑扑模样,只是表面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莹润光泽。
姜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和茫然,而是如同深潭古井,幽深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世界,在他眼中已然不同。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看到窗外雨滴落下的轨迹变得缓慢。更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各种颜色的微弱“气”流——那是天地间游离的能量,是万物生机的体现。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发现自己原本因为熬夜苦读而有些滞涩的经脉,此刻畅通无阻,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可称之为真气)在体内自行缓缓运转。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五感敏锐了数倍不止!
他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却仿佛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脑海中,那些浩瀚的医学知识清晰无比,如同与生俱来。
《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针灸甲乙经》……无数他只闻其名或从未听过的医学圣典,其精髓奥义都了然于心。那些玄妙的“灵枢九针”针法,更是如同演练过千万遍,烙印在灵魂深处。
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无力反抗的实习生姜凡。
他获得了新生。
他是——上古医圣的隔代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