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的指尖轻轻划过婚纱裙摆上刺绣的珍珠,暖黄的台灯将镜中的影子拉得温柔。今天是她和顾延的订婚日,客厅里散落着未拆完的气球,玫瑰花瓣从玄关一路铺到阳台,空气中飘着奶油与花香混合的甜腻——那是顾延早上烤的订婚蛋糕,上面还歪歪扭扭写着“柠柠永远开心”。
“再等我十分钟,”顾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丝绒盒子,眼底盛着笑,“去把咱们定制的戒指取回来,马上就好。”
姜柠点点头,看着他转身下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背影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她走到阳台,伸手碰了碰栏杆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的声音里,全是对未来的期待。他们说好订婚之后就去拍婚纱照,顾延还偷偷规划了蜜月旅行,说要带她去看冰岛的极光,因为她曾在日记本里写过“想和最爱的人看一次极致的浪漫”。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姜柠以为是顾延发来的消息,笑着掏出手机,屏幕上却显示着“陌生号码”。她疑惑地接起,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冰冷又急促的男声:“请问是顾延的家属吗?他在建设路口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市第一医院抢救,请您尽快过来。”
“车祸?”姜柠的声音瞬间发颤,手里的手机差点摔在地上,“你说什么?不可能,他十分钟前才出门,怎么会……”
“情况紧急,您先过来再说。”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姜柠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的甜蜜仿佛瞬间被抽走,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随便抓了一件外套就往门外跑,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跑出楼道时,冷风灌进衣领,她才后知后觉地发抖。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姜柠付了钱就往急诊室跑,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过。她抓住一个护士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请问……刚才送来的车祸病人顾延,他在哪?”
护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情:“在抢救室,你是他家属?先去那边登记一下吧,医生等会儿会出来。”
姜柠走到登记台,手指在表格上写名字时,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她看着抢救室的红灯亮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红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送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抢救无效……”姜柠重复着这四个字,眼前突然发黑,她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她走到抢救室门口,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盖着白布,那熟悉的深灰色西装边角从白布下露出来,正是顾延早上穿的那件。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手指颤抖着掀开白布,顾延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笑着叫她“柠柠”了。姜柠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蹲在床边,握住顾延冰冷的手,哭声压抑又绝望:“顾延,你醒醒啊,我们今天还要订婚呢,你说要给我戴戒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周围的人劝她节哀,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里全是和顾延在一起的画面:第一次见面时他紧张得打翻了咖啡,下雨时他把伞全偏向她那边自己却淋湿,生病时他守在床边喂她吃药……那些温暖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扎在心上的刺,疼得她无法呼吸。
不知哭了多久,姜柠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朋友发来的安慰信息,擦了擦眼泪,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请在第七天忘记我。”
她皱起眉头,以为是恶作剧,刚想删掉,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黑色方框,里面显示着一行红色的数字——6天23小时。
“什么东西?”姜柠愣住了,她试着按了按手机屏幕,那个方框却怎么也消不掉,红色的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她打那个陌生号码,却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她重启手机,屏幕亮起来后,那个倒计时依然在原地,红色的数字像血一样刺眼。
她走出医院,外面已经黑了,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她回到空荡荡的家,客厅里的气球还没瘪,玫瑰花瓣还在散发着香气,顾延没拆开的丝绒盒子放在茶几上,一切都和早上一样,可那个要和她订婚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姜柠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一点点减少,从6天23小时变成6天22小时59分,再变成6天22小时58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请在第七天忘记我”又是什么含义,是有人故意捉弄她,还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抱着顾延的外套,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就这样坐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倒计时已经变成了6天18小时。
一阵困意袭来,姜柠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是厨房里传来的煎蛋声。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淡淡的黄油香味飘过来。她站起身,慢慢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灶台前,穿着她去年给顾延买的蓝色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专注地煎着鸡蛋。
那个人转过身,看到她,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眼底盛着阳光:“醒啦?怎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快去洗漱,鸡蛋马上就好,对了,戒指我取回来了,等会儿给你戴上。”
姜柠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顾延的脸,明明是顾延的声音,明明是顾延的样子,可她昨天明明在医院看到了他的尸体,明明……他已经死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