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苍梧黑袍摊子的小说冒充山神代理人后,客户都痊愈了最完整版热门连载

发表时间:2025-10-11 14: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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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城里,等那帮人回来“血祭”吗?跑!必须跑路!至于去西山……唉,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到了老家,他真能想起点啥呢?虽然我对这傻子的记忆力完全不抱希望。于是,江湖骗子玄机子,和他捡来的、可能是山神也可能是定时炸弹的拖油瓶,踏上了前往西山的、前途未卜的旅程。

一路上,风餐露宿。我心疼我的钱,只能抠抠搜搜地计算着花。他倒是对什么都新奇,看见只野兔子能追半天,看见朵野花能蹲下来闻半天,完全没点“天下苍生危在旦夕”的自觉。

偶尔,他也会对着西边的方向发一会儿呆。

有一次,他忽然说:“那边的云,好像不太开心。”

我抬头看去,晴空万里,屁云都没有。

还有一次,夜里宿在破庙,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嘟囔了一句:“……冷……封印……疼……”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推他:“什么封印?什么疼?说清楚点!”

他却翻了个身,咂咂嘴,又睡死了过去,呼吸均匀,屁事没有。

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忽明忽暗。这家伙,到底是真的山神,还是只是个巧合沾了点灵气、比较特别的傻子?那帮人……真的没找错吗?

十天后,我们终于磨蹭到了西山脚下。

抬头望去,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山……确实不对劲。

此时明明是初夏,万物繁茂的季节,可眼前的西山,却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树木蔫头耷脑,不少叶子已经泛黄枯萎,林间寂静得可怕,连声鸟叫虫鸣都听不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让人胸口发闷的气息。

这绝对不是我印象中那个虽然偏僻但生机勃勃的西山。

我扭头看向身边的失忆山神。

他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山,脸上那惯常的茫然褪去了些许,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流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而遥远的情感。像是悲伤,像是怀念,又像是……疲惫。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低声说:

“这里……好难受。”他捂着心口,眉头拧得死紧,那模样不像是装的。我心头那点侥幸——比如他只是某个吃饱撑的玩角色扮演的落魄贵族——啪唧一下摔得粉碎。这山,这反应,对上了,全对上了。

“难受?”我凑近他,压低声音,像地下党接头,“是那种‘老家被占了所以心痛’的难受,还是‘吃坏肚子了’的难受?能分辨出来吗?”

他茫然地摇头,眼神还黏在那片死气沉沉的山林上:“不知道……就是闷,喘不过气,好像……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得,问了等于白问。

我拽着他,没往正路上走,而是钻进了旁边一条几乎被荒草埋没的小径。开玩笑,那帮黑袍人说了在西山等我们,大摇大摆上去不是自投罗网?虽然一个月期限没到,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提前蹲点准备血祭材料。

小路难走,荆棘刮得我道袍嘶啦作响。他却如履平地,甚至时不时下意识地抬手拨开快要戳到我脸的枝条。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回。

“你这这儿……好像挺熟?”我喘着气问。

他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更加茫然:“是吗?不知道,就觉得该这么走。”

得,又是身体记忆。这失忆失得可真够彻底的,脑子忘了,手脚倒没忘。

越往山里走,那股沉闷的死气就越重。树木扭曲枯槁,地上不见青草,只有一层灰败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人心里发毛。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也更浓了,像是东西腐烂又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吸多了喉咙发干发苦。

他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白,按着心口的手一直没放下。

我心里直打鼓。这鬼地方,一看就不是善地。那邪魔怕不是已经醒了一半?我们俩,一个战五渣的骗子,一个失忆的废神,跑来这儿不是送菜吗?

正打退堂鼓,前面带路的他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我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蹦出个青面獠牙的玩意。

他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拨开一层厚厚的枯叶。下面露出了一块残缺的石碑,碑文磨损得厉害,但隐约能看出些古朴的纹路。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那些刻痕。

指尖碰到石碑的瞬间,他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紧接着,他闷哼一声,抱住了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喂!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他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声。破碎的画面似乎正疯狂地冲击着他空白的脑海。

“……黑……好黑……”他断断续续地嘶语,“锁链……拉拽……疼……不能睡……”

我听得毛骨悚然,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醒醒!看着我是谁?玄机子!算命的!你还欠我三个月饭钱没还呢!”

这招居然有点用。他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痛苦稍减,但呼吸依旧急促,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下面……”他喘着气,眼神惊惧地看向地面,“有东西……在下面……它醒了……它在叫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厚厚的枯枝败叶和灰黑的泥土。

叫我?叫个屁!我一凡夫俗子,屁都听不见!但看他那样子,绝对不像假的。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刮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四周的光线仿佛都暗了几分。

我汗毛倒竖,扯起还在发抖的他:“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也顾不上方向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更深处钻。必须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躲躲!

可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也可能是他残存的本能指引,我们居然真的在山腰一处隐蔽的峭壁下,找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拨开藤蔓,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陈旧的、带着点泥土腥气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并不难闻,反而比外面那腐烂铁锈味清新多了。

他站在洞口,怔怔地看了里面一会儿,忽然低声说:“这里……好像安全。”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钻进去再说。

洞里不大,但足够容纳我们两人。角落里居然还铺着些干枯的苔藓和树叶,像是某种动物废弃的窝巢,但看起来很久没活物来过了。

我一**瘫坐在地上,累得像条死狗。他靠着洞壁滑坐下来,脸色依旧苍白,但比刚才好了一些,只是眼神还有些惊魂未定。

外面那呜咽的风声似乎被洞口挡住了,洞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我们俩粗重的呼吸声。

我拿出干硬的炊饼,递给他一个。他接过去,机械地啃着,眼神发直。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啃着饼,味同嚼蜡。

他摇摇头,声音沙哑:“很多碎片……黑色的……冰冷的……有很多锁链……在拉我下去……很疼……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醒来’‘醒来’……”

他描述得断断续续,但我听得后背发凉。这他妈不就是底下那邪魔在召唤他吗?说不定还想把他拉下去当点心!

“然后呢?你还想起什么没?比如你怎么镇住那玩意儿的?口诀?法宝?实在不行,弱点也行啊!”我急切地问。

他又努力想了半天,最终颓然摇头:“……只想起来,那栗子糕,好像是山脚下李婆婆家卖的最好吃。”

我:“……”

算了,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啃完饼,困意上涌。担惊受怕走了一天,我实在撑不住了,嘱咐了他一句“有动静就叫醒我”,然后就靠着洞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我是被冻醒的。

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种阴森森的、能渗进骨头缝里的寒意。洞口传来的风声变了调,不再是呜咽,而是变成了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痛苦**的呼啸。

我猛地睁开眼。

洞内一片漆黑,但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他不见了!

“喂!”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心脏狂跳。

没有回应。

我连滚带爬地摸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点藤蔓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我头皮就炸开了。

外面的山林,被一种诡异的、淡绿色的雾气笼罩着,雾气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黑影在穿梭,发出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那低沉的呼啸声,正是这些黑影和雾气共同发出的!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魔气溢散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缩回头。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跑都没地方跑!

就在这时,我听到洞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闷响,像是有人摔倒了。

紧接着,是压低的、急促的交谈声!

“刚才那动静……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

“搜!仔细搜!尊神可能就在附近,绝不能惊扰到他!”

是那些黑袍人的声音!他们居然也在晚上活动?还摸到这么近的地方了?!

我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死死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外面的搜索声和诡异的魔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

而我那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失忆山神祖宗,还下落不明!

我蜷缩在黑暗的洞里,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心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撕得粉碎。前有魔头催命,后有信徒索神,中间还有个随时掉链子的猪队友。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那低沉的魔啸和黑袍人压低的搜索声在洞外交织,像两把钝刀子在我神经上来回拉锯。我缩在洞壁最深的阴影里,死死捂着嘴,连吞咽口水都不敢发出声音,心脏蹦得跟打鼓一样,生怕被外面那些非人非鬼的东西发现。

时间一点点crawl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辈子。外面的动静时而靠近,时而远去,每一次靠近都让我汗毛倒竖。

就在我几乎要憋死的时候,洞口藤蔓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我浑身一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下意识地去摸地上的一块尖石头——虽然我知道这玩意屁用没有。

一个身影踉跄着挤了进来,带着一身冰凉的夜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借着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来的、那诡异绿雾的微弱光芒,我看清了——是那个失忆祖宗!他脸色比刚才出去时还要苍白,呼吸急促,道袍的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渗着血珠。

“你……”我压着嗓子,又惊又怒,“你跑哪儿去了?!”

他靠在洞壁上喘气,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悸,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起没受伤的手,摊开。

掌心躺着几株蔫头耷脑、形态古怪的草,根须上还带着湿泥。

“这是……?”我愣住。

“不知道,”他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困惑,“就觉得……该摘回来。外面……很不好。”他指了指洞口,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那魔气和搜索的黑影都让他极不舒服。

我看着他手里的草,又看看他手臂上的伤,一肚子骂人的话突然就卡住了。这傻子,跑出去一趟,差点把自己喂了魔物,就为了拔几棵破草回来?

我没好气地扯过他的胳膊,检查了一下伤口,还好,只是皮肉伤。我从包袱里翻出点之前备下的、骗人说能“祛邪解毒”其实只能止血的草药粉末,胡乱给他按上。

“嘶——”他抽了口气,却没缩手,只是看着我笨手笨脚地给他包扎,忽然低声说,“刚才……外面有东西想抓我。”

我手一抖:“什么东西?”

“黑的,冷的,”他努力描述着,词汇匮乏,“很多……碰到的时候,这里会烫。”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是了,那帮黑袍人说他是镇守的神,他的力量估计天生和下面那玩意相克。所以那些魔物才会想攻击他?

“然后呢?”我急问,“你怎么跑掉的?”

他眨了眨眼,更困惑了:“不知道……它们碰到我,我就……很生气。然后……好像有光?它们就散了。”

光?我狐疑地打量他,上下其手摸了一遍:“哪儿呢?光在哪儿呢?你藏了什么法宝?”

他任由我摸索,一脸无辜:“没有法宝。就是……生气了,就那样了。”

我:“……”

行吧,看来是应激反应。估计他残存的神力在受到威胁时本能地爆发了一下,击退了那些低阶魔物。但这显然不持久,不然也不会挂彩跑回来。

给他包扎好,我把那几棵破草拿过来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苦味,没什么特别。但他既然本能觉得该摘回来,说不定真有点用?我鬼使神差地没扔,小心塞进了包袱角落。

这一夜,就在洞外魔啸声声、洞里两人提心吊胆中度过了。

天亮后,外面的绿雾和黑影似乎消散了些,但山林间的死寂和沉闷感丝毫未减。我们不敢出去,窝在洞里啃硬炊饼。

他看起来恢复了些,又开始对着洞口发呆,或者摆弄地上捡的小石子。

我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一个月期限像把刀悬在头顶,底下那玩意还在不断搞事,这傻子山神时灵时不灵……怎么办?

视线落在他昨天摘回来的那几棵草上。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拿出那几棵草,又翻出我吃饭的家伙——朱砂、黄纸,还有一小瓶兑了不知道多少水的“圣水”(其实是井水加香灰)。

“过来!”我把他拉过来。

他好奇地看着我:“要算卦吗?”

“算个屁!”我咬牙切齿,“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给你‘补补’!”

我回忆着以前忽悠人时瞎编的“安神固魂符”的画法,把草捣碎,混进朱砂里,又滴了两滴“圣水”,然后扯过黄纸,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全是现编的,什么“天地无极,山海同心,神魂归来兮……”

画好了,我把那鬼画符啪地一下拍在他脑门上。

他顶着黄纸,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呢?”

“然后……感受!用力感受!”我瞪着他。

他果然闭眼努力“感受”起来。

半晌,他睁开眼,老实说:“没感觉。”

我就知道!

泄气地坐回去。看来瞎搞果然不行。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感受了一**内,不太确定地说:“好像……肚子有点暖?”

暖?我立刻又燃起希望:“神力恢复了吗?能想起口诀了吗?能变金子了吗?”

他摇头:“不是那种暖……是饿了的那种暖。”

我:“……”我就不该抱有期待!

愤愤地把他脑门上的符纸扯下来揉成一团。看来得另想办法。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就像两只躲在洞里的老鼠,靠干粮度日。他偶尔还是会对着某个方向发呆,或者半夜被噩梦惊醒,嘟囔些“锁链”“好冷”的碎片。每次他这样,洞外那些魔啸似乎就会活跃一些,吓得我不敢再睡。

我也尝试过带他偷偷往外探索,但每次没走多远,就会被越发浓重的魔气或者隐约的黑袍人搜索动静逼回来。这西山,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第三天晚上,变故发生了。

他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蜷缩在干草堆里,浑身滚烫,不停发抖,牙齿磕得咯咯响,嘴里反复念着:“冷……好黑……别过来……”

我急得团团转,那点止血草药根本不管用。摸着他烫手的额头,我心里冰凉——这要是烧傻了,或者直接嗝屁了,那帮黑袍人绝对会把我剁了给他陪葬!

洞外的魔啸声前所未有地尖锐起来,绿雾几乎要浓得化不开,甚至有一些扭曲的黑影开始试图冲击洞口的藤蔓,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妈的!”我眼睛都红了,看着痛苦**的他,又看看洞口那些鬼影,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不能就这么完了!

我猛地扑到包袱旁,把里面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朱砂、黄纸、铜钱、龟壳、还有那几棵早就蔫巴了的破草!

怎么办?怎么办?!

我抓起那几棵草,脑子里闪过一个更荒唐、更冒险的念头——既然单独用没效果,既然我的符咒是假的,既然他的力量需要**……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忙脚乱地把所有草都塞进嘴里,胡乱嚼烂——苦得要命!然后混入所有朱砂,掏出小刀,一狠心在自己指尖划了一下,挤了几滴血进去——听说至阳之血能驱邪?管他妈的!

最后,把所有“圣水”都倒了进去,搅和成一团黏糊糊、颜色诡异、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浆糊。

没有黄纸了。我直接撕下自己道袍的内衬,用手指蘸着那团浆糊,在上面疯狂地画了起来。不再是安神符,而是把我能想到的所有跟“镇压”“驱逐”“守护”沾边的符文,不管对不对,全画了上去!

画完最后一笔,我几乎虚脱。洞口的藤蔓被撕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漆黑扭曲、仿佛由雾气构成的爪子正伸进来!

我吼了一声,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还是念咒,猛地将那画满了鬼画符、沾满了诡异浆糊的布条,狠狠按在了山神滚烫的额头上!

“给老子醒过来!!”

嗡——

布条接触他皮肤的瞬间,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极微弱的白光!

他整个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挣脱了什么的低吼!

洞口那伸进来的魔爪像是被烫到一样,尖叫着缩了回去,洞外的魔啸声瞬间变得混乱而尖锐!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空洞和茫然,而是燃烧着一种冰冷的、金色的怒火!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而威严的气息!

他缓缓坐起身,额头上还贴着那可笑的布条,目光扫向洞口。

只一眼。

洞外所有的魔啸、嘶吼、刮擦声,戛然而止。

那浓得化不开的绿色雾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山林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抬手,缓缓揭下额头上的布条,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符文和浆糊,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我。

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那眼中的金光迅速褪去,周身威严的气息也如潮水般消散。他晃了一下,直接向后倒去,再度陷入昏迷。

高烧,好像退了。

洞外,月朗星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地上那撕破的布条,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清苦与血腥味,证明着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又看看自己的手,心脏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刚才,是不是差点把真神……给召唤出来了?虽然,就一下下?洞里死寂。

只有他略显平稳的呼吸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气,手指还在隐隐作痛,沾着朱砂和草汁的血迹糊了一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再次昏睡过去的人,脑子里反反复复就那一句:我刚才干了什么?我他娘的到底干了什么?!

那一眼!那一眼的威压!那让洞外万千魔物瞬间噤声的恐怖力量!

虽然只有一瞬,但绝对假不了!

狂喜只冒了个头,就被更深的恐惧啪唧一下摁死了。我这算不算……把真神给强行搋醒了那么零点一秒?等他彻底缓过来,会不会第一件事就是捏死我这个目睹了他黑历史(失忆、蹭饭、被拍符)还胆大包天用血糊他一脸的凡人?

我连滚带爬地凑过去,哆嗦着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均匀绵长。额头也不烫了,温度正常得不得了。就是脸色还有点白,像是累脱了力。

我盯着他额头上那点没擦干净的红绿浆糊痕迹,鬼使神差地,又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散乱的头发拨弄回去,试图遮住那点“罪证”。

做完这一切,我才虚脱般地靠回洞壁,一夜无眠,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洞外果然安静了。死一样的安静。连风声都听不见,那种渗人的魔啸和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我被吓疯了的臆想。但洞口被撕扯过的藤蔓和地上那张鬼画符的破布条,又在无声地证明着那短暂而恐怖的真实。

天光彻底大亮时,他哼唧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脑子里飞速排练着——如果他问起,我就说他自己突然发功吓跑了魔物!对!就是这样!反正他脑子不好使!

他茫然地眨眨眼,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脸上露出一点困惑:“咦?好像……不难受了?”他摸了摸额头,又感受了一**内,“也不冷了。”

他看向我,眼神干净得像初生的小狗:“算命的,昨晚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我……很生气?”

来了来了!

我立刻摆出劫后余生的激动表情,一拍大腿:“何止是生气!师兄您您是不知道!昨晚您神威大发!一眼!就一眼!瞪得那些妖魔鬼怪屁滚尿流!简直天神下凡!威武霸气!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我马屁拍得山响,一边偷瞄他的反应。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尝试着憋了憋劲——屁动静没有。他更加困惑了:“真的吗?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现在……好像又没那种感觉了。”

“定是神力消耗过度!需要静养!对,静养!”我赶紧顺杆爬,把水囊和炊饼递过去,“您快吃点,补补元气!”

他将信将疑地接过,啃了一口饼,又忽然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我:“那个……我昨晚……没给你添麻烦吧?”

我看着他那纯良无辜的眼神,良心难得地刺痛了一下,但立刻被更强的求生欲压了下去:“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威武着呢!”

他“哦”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安心啃饼去了。

我暗暗抹了把冷汗。糊弄过去了……暂时。

经此一吓,我是再也不敢在这洞里待了。谁知道底下那玩意晚上还会不会再来?谁又知道他这“间歇性神通”下次还管不管用?

等他吃完,我立刻收拾东西(主要是把那张破布条小心翼翼藏进最底层):“走!此地不宜久留!”

“去哪?”他乖乖站起来。

“下山!去找李婆婆的栗子糕!”我拽着他往外走,“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我得知道,经过昨晚那么一下,这西山到底变成什么样了?那帮黑袍人又在干嘛?

我们小心翼翼地下山,越走越觉得诡异。山林依旧死寂,但那种迫人的魔气似乎真的减弱了不少,至少呼吸没那么困难了。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两只瘦骨嶙峋的野兔惊慌跑过。

快到山脚时,隐约听到人声。

我拉着他躲到树后,探头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农户,正围着一处山壁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奇了怪了……昨天这石头缝里还冒黑烟呢,吓死个人,今天咋没了?”

“可不是嘛!昨晚后半夜,你们听见没?那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就停了!”

“难道是山神老爷终于睡醒了?显灵了?”

“嘘……小声点!可别乱说!青云观的道长们不是说,是邪祟作怪,让他们来处理吗?”

“处理个屁!钱收了不少,屁用没有!我看还不如咱以前自己去山神庙磕个头管用!”

山神庙?我耳朵竖了起来。

等那几个农户议论着离开,我才拽着山神出来,走到他们刚才指点的山壁处。那里果然有一道裂缝,此刻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旁边散落的几块石头焦黑,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他盯着那裂缝,眉头又无意识地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想摸,又被我一把拉下。

“别乱碰!”我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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