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林家十八年的林晚,在真千金苏清月归来那日被扫地出门。
她抱着生母留下的旧木箱站在雨里,看着曾经的“家人”簇拥着新女儿登堂入室,
指尖攥紧了箱底那册泛黄的《青囊经》。没人知道,这个被他们嫌恶粗鄙的假千金,
早已是隐于市井的妙手医女。更没人预料,那些用来磋磨她的手段,
终将成为刺向他们自己的利刃。当林家用尽手段想逼她回头时,她正坐在自己的医馆里,
看诊金堆满案头。“林**,”助理递来信封,“林先生说愿意出十倍价格,
请您回去给苏**调理身体。”林晚提笔在处方上落下最后一笔,
墨色在宣纸上晕开漂亮的弧度。“告诉他们,”她声音清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的药,他们买不起了。”1梧桐树叶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林晚站在雕花铁门外,
看着客厅暖黄的灯光里,那个穿着她旧裙子的女孩正被林母搂在怀里。“月月受苦了,
以后妈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张慧兰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林晚从未听过的温柔。
苏清月怯生生地往她怀里缩了缩,目光扫过门口时,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八年,她在这个家里活得像株盆栽,
小心翼翼地按照他们的喜好修剪枝叶。学礼仪,练钢琴,穿他们挑的裙子,
连说话都要拿捏着分寸。可到头来,只换来林父一句冰冷的“你终究不是林家的人”。
“箱子给我。”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那是她唯一的行李,一个掉漆的旧木箱,
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林晚抱紧箱子转身,雨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身后传来林楚楚的嗤笑:“总算走了,看着就晦气。”这个从小跟她争宠的妹妹,
此刻正亲昵地挽着苏清月的胳膊,仿佛她们才是一母同胞。林晚没有回头,
踩着积水一步步离开这条住了十八年的梧桐大道。积水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忽然想起上周给张慧兰诊脉时,发现她肝气郁结已深,想提醒几句,却被嫌多管闲事。
那时她还傻傻地担忧,如今看来真是可笑。2雨停时,林晚在老城区找到了落脚点。
是间带阁楼的铺面,楼下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房东是个跛脚的老太太,
拄着拐杖上下打量她:“小姑娘,这地方偏,前几任都没撑过三个月。”“我租。
”林晚掏出身上所有现金,刚好够付三个月房租。
老太太接过钱时叹了口气:“这箱子里装的啥宝贝?一路抱着不离手。
”林晚抚摸着箱面上模糊的莲花纹,轻声道:“是传家宝。”打开箱子的瞬间,
潮湿的空气里立刻弥漫开淡淡的药香。底层是晒干的艾草和陈皮,
中间是几排贴着标签的小瓷瓶,最上面压着那册线装的《青囊经》。这是她的秘密。
七岁那年高烧不退,西医束手无策,是隔壁的老中医用三根银针救了她的命。
后来老人临终前,将这本医书交给了她,说她有学医的天赋。这十几年,
她瞒着林家偷偷钻研,放学就泡在中药房,假期跟着走方郎中跑遍大街小巷。
那些被林家视为“不务正业”的时光,恰恰成了她如今唯一的依仗。
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木窗棂照进来时,林晚已经生好了煤炉。
她将炮制好的艾草塞进布包,借着炉火的温度熨烫膝盖。昨天淋雨引发了旧疾,
关节处隐隐作痛。十八岁的年纪,却有着不输老人的养生习惯,这是她多年行医养成的本能。
“吱呀——”木门被推开,一个背着竹篓的老汉探进头来:“姑娘,听说你会看病?
”林晚抬眸,见他面色蜡黄,眼下乌青,便知是积劳成疾。“进来吧。
”她搬过一张小板凳。老汉局促地搓着手:“俺没钱,能不能用山里的草药抵?
”“先诊脉。”林晚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他腕间。脉象沉细无力,
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风寒侵体。她从木箱里取出两包药材:“黄芪当归炖鸡汤,
防风艾叶煮水泡脚,连服七日。”老汉看着那包得整齐的药包,
眼眶忽然红了:“俺家老婆子咳了半年,城里医院说要住院,
俺们实在掏不起……”林晚沉默片刻,又取了些川贝和杏仁:“这个加蜂蜜蒸梨,
给大娘润肺。”“这咋好意思……”“下次采到新鲜的薄荷送来就行。”她打断他的话,
将药包塞进他怀里。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林晚看着空荡荡的药箱,轻轻叹了口气。
启动资金,果然是最难的一关。4傍晚时分,铺子里忽然热闹起来。
那个老汉带着七八个乡亲涌进来,手里捧着鸡蛋、红薯,还有刚采的草药。“林大夫,
俺家老婆子喝了你的药,夜里不咳了!”老汉激动地搓着粗糙的手掌。
林晚看着堆成小山的谢礼,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大家要是信得过我,
以后有小病小痛就来这儿看看。”她搬来桌子,在门口支起简易的诊台。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病症,林晚一一耐心诊治。有人要付钱,她只收了些成本,
更多时候是用草药或农产品抵扣。直到月上中天,最后一个病人离开,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五个时辰。揉着酸胀的肩膀转身,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男人倚在门框上,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林**的医术,
比传闻中更厉害。”他声音温润,像山涧清泉。林晚认出他是早上那个老汉提过的沈先生,
据说在镇上开着家药材铺。“沈先生说笑了。”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沈砚之走进来,
目光落在她案头的《青囊经》上:“这本是嘉靖年间的刻本?”林晚微怔,没想到他竟识得。
“家母留下的。”她含糊带过。“我那药材铺正好缺位坐堂大夫,
”沈砚之递过一张名片,“不知林**是否愿意屈就?
”林晚看着名片上“沈记药铺”四个字,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5沈记药铺坐落在镇中心,黑底金字的牌匾透着百年老店的厚重。
林晚穿着沈砚之送来的白大褂,站在药柜前,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小林大夫年纪轻轻,
真的会看病吗?”第一个病人是位抱着孩子的妇人,满脸怀疑。林晚没说话,
只是示意她把孩子抱过来。小儿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她指尖在孩子腕上搭了片刻,又翻看眼睑,最后在风门穴轻轻按了按。“积食引发的肺热,
”她笃定地说,“去抓两副麻杏石甘汤,回来我教你推拿手法。”妇人将信将疑地去抓药,
傍晚时分又抱着孩子来道谢,说孩子喝了药就退了烧。消息传开,药铺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林晚的名声渐渐传开,有人说她是活菩萨,也有人说她是骗子。这天午后,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进药铺,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林晚?”男人打量着她,
眼神里带着审视。林晚正在碾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清来人,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是林父的助理,周明。“林先生让你回去。”周明语气倨傲,仿佛在施舍什么天大的恩典。
林晚垂下眼睑,继续碾着手里的苍术:“我不认识什么林先生。”“别给脸不要脸,
”周明上前一步,“苏**水土不服病倒了,张女士想起你小时候学过几招土方子,
让你回去看看。”药杵重重磕在碾槽里,发出沉闷的响声。林晚抬眸,
目光锐利如刀:“告诉他们,我的土方子,治不好金枝玉叶的富贵病。
”6周明被怼得脸色铁青,撂下句“你会后悔的”便愤然离去。沈砚之端着茶杯走过来,
将温热的茶水放在她手边:“林家的人?”林晚捏着药杵的手微微收紧:“嗯。
”“他们要是再来找麻烦,告诉我。”沈砚之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晚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去。这阵子,沈砚之教她辨识珍稀药材,
带她去拜访老药农,甚至把药铺的账目都交给她打理。他待她,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谢谢沈先生。”她低声道。“叫我砚之就好。”他转过头,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暮色四合时,药铺打烊。林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
露出林父林正德严肃的脸:“上车。”林晚后退一步,
握紧了手里的药箱:“林先生有何指教?”“清月烧得厉害,医院查不出原因,
”林正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算我求你,回去看看。”雨又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林晚的发梢。她看着车内林父鬓角新增的白发,忽然想起小时候,
他也曾把她架在肩头看灯会。7林家别墅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苏清月躺在床上,
脸颊烧得通红,嘴里胡话连篇。张慧兰坐在床边抹眼泪,看见林晚进来,
眼神复杂:“你来了。”林晚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指尖搭上苏清月的腕脉,
眉头渐渐皱起。脉象浮数而乱,不似普通风寒。她掀开被子,
见苏清月手臂上布满细密的红疹,心里咯噔一下。“她是不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晚问道。张慧兰愣了愣:“就是燕窝、鱼胶那些滋补品,都是最好的牌子。
”林晚又查看了苏清月的眼睑和舌苔,忽然想起什么:“把她最近用的护肤品拿来。
”佣人很快捧来一堆瓶瓶罐罐。林晚拿起一瓶进口面霜,打开闻了闻,眼神骤冷。
“这里面加了过量的雪参提取液,”她将面霜扔回桌上,“她体质阴虚,
根本受不住这么霸道的补药,这是闭痧了。”张慧兰脸色煞白:“那……那怎么办?
”“准备银针和酒精,”林晚语气平静,“还有,让无关人等出去。
”8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人。林晚点燃酒精灯,将银针消毒后,
在苏清月的肘窝和腘窝处快速刺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针孔渗出,带着一股腥气。
苏清月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退了些潮红。“明早醒来就没事了,”林晚拔出银针,
用酒精棉擦拭伤口,“以后别给她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却被张慧兰拉住手腕。“晚晚……”张慧兰的声音带着哽咽,“以前是妈不对,
你……”林晚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张慧兰踉跄了一下。“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她眼神冰冷,“诊费五千,记得让林先生打我卡上。”走到玄关时,林楚楚堵在门口,
抱着手臂冷笑:“本事不小啊,学会趁火打劫了。
”林晚直视着她的眼睛:“比起某些人用旁门左道害人,我这算光明正大。
”林楚楚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那瓶面霜,是你给她的吧?
”林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用雪参提取物做手脚,既能让她短期内气色变好,
又不会立刻出事,真是好手段。”9林楚楚吓得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花瓶。
青瓷花瓶摔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林正德闻声赶来,看见满地狼藉,
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怎么回事?”“爸!她冤枉我!”林楚楚扑到林正德怀里哭诉。
林晚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转身就走。“站住!”林正德喝道,“清月的病,
是不是你搞的鬼?”林晚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眼神里是林正德从未见过的寒意。“林先生,”她一字一顿地说,“十八年养育之恩,
今天这笔诊费,我算还清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
林正德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想起张慧兰刚才说的话,
苏清月用的那些补品和护肤品,都是林楚楚精心挑选的。难道……10回到药铺时,
沈砚之还在等她。看见她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他立刻拿来干净的毛巾和姜汤。
“怎么弄成这样?”他接过她冰冷的药箱,语气里带着责备。林晚捧着温热的姜汤,
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觉得很累。“砚之,”她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很冷血?
”沈砚之坐在她对面,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保护自己,从来不是冷血。”炉火噼啪作响,
映得他眼底暖意融融。“你知道吗,”林晚小口喝着姜汤,“小时候我总生病,
张女士嫌带我去医院麻烦,就找了个老中医教我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后来我学得越来越好,甚至能看出她的偏头痛,可她再也没问过我一句。
”沈砚之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添些姜汤。“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我,”林晚放下碗,
眼眶有些红,“只是一个符合他们期待的女儿。”“那你呢?”沈砚之轻声问,
“你期待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林晚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一间摆满药材的医馆,
门口挂着“林晚医馆”的牌匾。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想成为一个好大夫,
一个能自己做主的好大夫。”11苏清月醒来后,
第一件事就是把林楚楚送来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红着眼睛说,“但那些东西,我看着害怕。”林楚楚看着满地狼藉,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总会被林晚破坏。
从苏清月回来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姐姐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林家只有一个千金的位置,
那必须是她的。“楚楚,清月刚好转,你就让着她点。”张慧兰走过来,语气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