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彻底悟了,我只是一堆粒子而已,不该有人的感情才是。
1雨中的尘埃这念头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我滚烫的脑海,与高烧的灼热交织在一起。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脸颊贴着粗糙的木纹,雨水从湿透的衣裤间渗出,
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污浊的水渍。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被雨打湿的玻璃,
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极了此刻我支离破碎的人生。意识浮沉之间,白天发生的一切,
如同无法摆脱的梦魇,一帧帧在眼前回放。雨,也是这么大的雨。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站在宏宇科技那栋熟悉的玻璃幕墙大厦楼下,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冰冷刺骨。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我知道我在发烧,而且病得不轻。
但想到这个月的全勤奖,想到昨天老婆小薇看中的那条项链,想到她戴上时可能展露的笑颜,
我还是吞了两片退烧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雨幕。为了不迟到,我甚至奢侈了一回,
打了辆出租车。早高峰加上暴雨,车流拥堵不堪。我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点点逼近九点,
心急如焚,不断咳嗽着,催促着司机。司机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大概是嫌我晦气。九点整,
我冲进公司大门,浑身湿透,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前台**用带着一丝怜悯又混杂着疏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林哥,你快去看看吧,
王主管刚才来查过岗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王主管,王志强,那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
对技术一窍不通,却最擅长抢功和刁难人的家伙。因为我是公司的技术核心,
几个关键项目都是我带队攻坚下来的,功劳却大半落入了他的口袋。
他一面需要我的技术能力给他撑场面,一面又嫉恨我的能力让他显得无能,处处给我穿小鞋。
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了那份还算丰厚的薪水,为了肩上那份养家的责任,我都忍了。
我快步走到技术部的办公区,还没到我的工位,就看见王志强腆着啤酒肚,背着手,
站在我的座位旁边,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林栋啊林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抬起手腕,故意把那只金灿灿的手表凑到我眼前,“九点零一分!公司规定是九点上班,
你迟到了整整一分钟!”他刻意加重了“一分钟”三个字,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见。同事们或低头假装忙碌,或投来同情的目光,
但没有人出声。这就是职场,冰冷而现实。“王主管,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加上下雨堵车……”我忍着喉咙的灼痛和一阵阵袭来的头晕,试图解释。“不舒服?堵车?
”王志强打断我,嗤笑一声,“林栋,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还是技术骨干,
更应该以身作则!谁没个头疼脑热?谁不知道早高峰堵车?这些都是借口!
我看你就是态度有问题,缺乏对工作的基本敬畏!”他挥了挥手,
像是要赶走什么令人不悦的气味:“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不守纪律的人。
你这种散漫的态度,已经严重影响了团队氛围和项目进度!
去财务部结算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吧,你被辞退了。”辞退!
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胸口,让我一阵窒息。我看着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快意,一切都明白了。什么迟到一分钟,都是借口。
上周他让我把最新那个项目的核心代码和设计文档全部移交给他“审核”,
我以涉及关键技术机密为由拒绝了。看来,这就是他酝酿已久的报复。
他早就想踢开我这块又臭又硬还能干活的石头,换上他自己的人了。“王主管,
你……”我想争辩,想指出他的**,想说我手上还有没做完的项目,
公司离了我可能会出乱子。但一股更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跟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需要的不是道理,只是一个顺从他、能被他掌控的傀儡。“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王志强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对旁边一个刚来没多久,
却对他极尽巴结之能事的年轻员工说,“小张,你接手林栋的工作,
相关资料待会儿他交接给你。”小张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连连点头。我站在原地,
雨水顺着裤腿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洼。身体冷得发抖,心里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
我默默走到自己的工位前,这个我奋战了无数个日夜的地方。桌面上还放着我和小薇的合影,
照片里她笑靥如花,我搂着她,一脸幸福。那时我们刚结婚,满怀对未来的憧憬。
我快速地将私人物品塞进一个纸箱:水杯、几本技术书籍、那张合影……动作机械而麻木。
同事们或回避我的目光,或投来无声的叹息。没有告别,没有欢送,
只有王志强那如同监工般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背上。抱着纸箱,我走出了宏宇科技的大门。
背后的玻璃门缓缓合上,将我曾经为之付出心血和汗水的地方,彻底隔绝。雨,
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我站在雨里,茫然四顾。车流穿梭,行人匆匆,
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我,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何方。为了老婆一个幸福的家,
我忍气吞声,像头老黄牛一样埋头苦干,结果呢?只因为不肯交出核心技术,
就被像扔垃圾一样扫地出门。多年的努力和隐忍,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2冰冷的归途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我抱着纸箱,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
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高烧让我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好几次差点摔倒在积水里。纸箱被雨水浸湿,底部开始变软,我不得不更用力地抱住它,
仿佛抱着我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和过往。路过一家房产中介,橱窗里张贴着豪华楼盘的广告,
“臻品豪宅,犒赏人生赢家”的标语刺眼无比。我曾无数次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
有一天能给小薇买一套这样的房子,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宽敞明亮的家。现在,
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工作丢了,收入断了。下个月的房贷怎么办?
小薇看中的那些东西怎么办?我们的生活……怎么办?恐慌像冰冷的藤蔓,
一圈圈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回到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公寓楼下。比预定下班时间早了很多,但我已无处可去。
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我爬上楼梯,每上一级台阶,都感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暖湿的、带着沐浴露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薇刚洗完澡,裹着浴巾,
正站在客厅里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看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愣了一下,
随即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搞成这副鬼样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喉咙干痛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只能发出一串沙哑的咳嗽。“行了行了,别杵在门口滴水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去,
给我拿条干净的毛巾过来,浴室那条被我弄湿了。”我确实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高烧让我的听觉变得有些模糊,耳鸣阵阵。我茫然地看着她,试图分辨她嘴唇翕动的含义。
“你聋了吗?”小薇的音调骤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怒气,“我让你去拿条干净的毛巾!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摆着张死人脸!”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提前回来,没有问我为什么浑身湿透,没有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她关心的,
只有那条干净的毛巾。我默默地把快要散架的纸箱放在玄关角落,踉跄着走到卫生间,
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她一把夺过去,继续擦拭头发,看都没看我一眼。“我饿了,
快去给我做点吃的。”她命令道,语气理所当然。我看着她,
那个我曾经发誓要用一生去呵护的女人。此刻,她脸上只有因为使唤不动我而浮现的愠怒,
没有丝毫对我异常状态的察觉。冰冷的寒意,比外面的雨水更甚,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转身走进厨房,身体的不适和心灵的疲惫让我手脚发软。冰箱里还有剩饭和鸡蛋,
我打算简单做个蛋炒饭。拿出碗,准备打蛋,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是因为冷,
也是因为虚弱。“啪嚓!”瓷碗从湿滑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碎片和还没来得及打出的蛋液溅了一地。“林栋!”小薇的尖叫声立刻从客厅传来,
她几步冲到厨房门口,看到地上的狼藉,脸色瞬间铁青,“你干什么吃的!连个碗都拿不住?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知道给我添乱!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话语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入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我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却依然美丽的脸庞,
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她没有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没有看到我微微颤抖的身体,
没有闻到空气中因为我湿透衣服蒸发带来的、若有若无的雨水的腥气和……病气。
她只看到了被打碎的碗,和弄脏的地板。“我……”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说我病了,
我想说我被辞退了。但看着她那充满厌恶和不耐烦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化作更猛烈的咳嗽。“够了!”小薇厌恶地打断我,“看你那死样子就烦!我不吃了,
我出去吃!”她说完,转身冲回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几分钟后,她换好了衣服,拿着包,
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
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我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
我扶着厨房冰冷的流理台,看着地上那摊混着蛋液的碎瓷片,像极了我此刻破碎的人生。
孤寂、悲凉、无助……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觉得自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独自漂浮在冰冷黑暗的宇宙深渊。3无人问津的倒下强撑着找来扫帚和簸箕,
想要清理地上的狼藉。然而,弯下腰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猛地袭来。
高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大脑,狠狠摇晃。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色彩剥落,
只剩下黑白的光影在疯狂闪烁。耳朵里的耳鸣声尖锐到了极致,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盖过了这个世界上一切其他的声响。我试图抓住什么支撑身体,手却在空中徒劳地挥了挥。
然后,是沉重的、无法抗拒的黑暗。“咚!”身体失去所有力气,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额头似乎磕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传来一阵钝痛,
但很快就被更庞大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感所覆盖。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是陷入一种奇怪的、半清醒的朦胧状态。我能“感觉”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能“听到”自己粗重而微弱的喘息,
能“看到”天花板上那盏熟悉的、此刻却模糊不清的吊灯。但我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像是一个被囚禁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无助地感受着这具物理躯壳的痛苦和脆弱。冷。
刺骨的冷从地板渗透进来,钻进我的骨髓。与之相对的,是体内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
灼烤着我的五脏六腑。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时间失去了意义。这就是结局吗?努力工作,
用心经营家庭,最终却像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病倒在自己家的地板上,
孤独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悲凉感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我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我所有的隐忍和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换来的是什么?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中,刺耳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那种专门为小薇设置的、带着催促意味的特定**。**顽强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力,试图移动手臂,
去够可能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但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地板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终于停了。但几秒钟后,又再次响起。这一次,响了一声就断了。紧接着,
是我旧款手机接收到语音留言的提示音。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我艰难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我积攒起一丝微弱的气力,
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翻过身,一点点向着沙发的方向挪动。手机,
应该掉在沙发附近。每移动一寸距离,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骨骼的**。
冷汗浸透了本就湿漉的衣服,又很快被体内的燥热蒸干,留下黏腻的冰冷。终于,
我看到了掉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有一条新的语音留言。我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冰冷而麻木,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按下了播放键。
小薇那熟悉却此刻显得无比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在空旷而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林栋!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接电话?
赶紧的,去买两瓶好酒,还有上次我看中的那个牌子的燕窝,给我爸妈送过去!
我直接过去等你了,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听到没有?!”语速又快又急,
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不耐烦。没有一句问候,没有一丝关心。
她甚至没有给我开口说自己情况的机会——虽然即使接了电话,
我可能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音播放完毕,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
从我眼中熄灭。世界,彻底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原来,在被公司抛弃之后,
在被这个世界抛弃之后,我最亲密的、视为生命意义所在的人,也早已将我抛弃。不,
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乎过。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赚钱的工具,
一个满足她和她家庭需求的工具。当我这个工具暂时失去效用时,
连最基本的、作为“人”的关心,都成了一种奢侈。
在地板的冰冷和身体的高热交织的炼狱中,这个认知,比病痛本身,更让我痛彻心扉。
4施舍般的“家宴”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像是我心中最后一点星火熄灭。
地板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渗入肌肤,试图冻结我的血液,而我体内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
冰与火的酷刑在这具躯壳里激烈交锋。我不知道在地板上躺了多久,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
只有痛苦是永恒的刻度。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倒下。
一个残存的念头在混沌的脑海中闪烁。去岳父岳母家?多么讽刺。
在我最需要一杯热水、一张床、一句安慰的时候,
等我的却是一场注定充满挑剔与索取的“家宴”。我挣扎着,用尽毕生的力气,
手臂颤抖地支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和滚烫的神经。头晕目眩,
视野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与灰暗交织的薄纱。我扶着沙发边缘,
一点点将自己从地板上剥离,站起来的那一刻,天旋地转,几乎再次栽倒。
靠在墙上喘息了片刻,我踉跄着走进浴室。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泛紫,
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头上,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这就是我,林栋,
一个刚刚失去工作、正在被高烧折磨、即将失去家庭的男人。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
刺骨的冰凉短暂地**了一下麻木的神经。换下湿透的、沾着蛋液和灰尘的衣服,
穿上了一件略显陈旧的衬衫,试图维持最后一点体面。但镜中人那无法掩饰的颓败和病容,
让这份体面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走出家门,雨已经小了些,变成了冰冷的雨丝。风一吹,
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脚步虚浮,
走在路上像是踩在云端,随时可能坠落。按照小薇的命令,我先去了附近一家高档烟酒行。
看着橱窗里那些标价惊人的酒瓶,我感到一阵阵反胃。店员看着我苍白憔悴的样子,
眼神里带着一丝疑虑。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刷了信用卡里所剩不多的额度,
买了两瓶岳父常念叨的、他所谓“有面子”的酒。然后又去旁边的滋补品店,
买了小薇指定的昂贵燕窝。每刷一次卡,心脏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是我原本计划用来应付突发状况,或者给小薇一个惊喜的储备金。
提着沉甸甸的、价值不菲的礼物,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分量,只有灵魂深处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岳父家的地址,我便瘫在后座,闭上眼睛,
试图抵御一阵阵袭来的恶心和眩晕。车窗外,华灯初上,
雨水将城市的灯火晕染成一片迷离的光海。那些温暖的灯光背后,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吧?
至少,不会是像我这样,正奔赴一场审判。到了岳父家楼下,我付了车费,提着礼物,
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挺直些腰板,尽管这简单的动作都让我气喘吁吁。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岳母。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到我,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先落在我手中的礼物上,扫了一眼酒和燕窝的牌子,脸色稍霁,
但随即又落回我身上,那点缓和立刻被不满取代。“怎么才来?磨磨蹭蹭的。
”她侧身让我进去,语气冷淡,“脸色这么差,又加班累着了?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虚,
怎么扛得起家庭责任?”一连串的质问,没有丝毫关切,只有理所当然的评判。我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几声压抑的低咳。客厅里,岳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
看到我,只是抬了抬眼皮,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小薇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玩着手机,看到我进来,抬眼看了一下,立刻又低下头,
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我只是个送快递的陌生人。“爸,妈。
”我哑着嗓子打招呼,把礼物放在茶几旁。“来了就坐吧,马上吃饭了。”岳母说着,
转身进了厨房。我选了个离他们稍远的角落沙发坐下,身体的重量陷进去,
带来一阵短暂的放松,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不适。额头上开始渗出虚汗,
后背一阵阵发冷,我知道烧得更厉害了。餐厅里,饭菜已经摆好。算不上特别丰盛,
但比起我此刻空荡荡、翻江倒海的胃袋,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诱惑。但我几乎没有食欲。席间,
岳父照例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从国际形势到股市风云,
再到对当下年轻人“不求上进”、“吃不了苦”的批判。他说话时,目光偶尔会扫过我,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我们那时候,条件多艰苦,不也一步步熬过来了?
现在有些年轻人,遇到点挫折就怨天尤人,不懂得隐忍,不懂得为家庭付出,能成什么大事?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喝了一口我买的酒,咂咂嘴,“这酒还行。
”岳母在一旁帮腔:“就是,尤其是男人,就得有担当。你看隔壁老张家的女婿,
去年又升职了,今年还给老张换了辆新车。这才叫本事,叫孝心。”小薇默默地吃着饭,
偶尔附和两句“就是”、“爸说得对”,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更没有为我辩解半句。
我就像个透明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个等待被批判的靶子,坐在这张看似温馨的餐桌旁。
我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不要颤抖,不要让自己倒下去。食物在嘴里味同嚼蜡,
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艰难。周围的聲音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他们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语,
清晰地、一遍遍刺穿着我的耳膜和心脏。我知道,这只是前奏。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果然,饭吃到一半,岳母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一种刻意的、带着算计的笑容,
看向我:“林栋啊,今天叫你来呢,主要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来了。
我心中一片冰冷。“你弟弟,小峰,他谈了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岳母继续说道,
“女方家要求必须在市中心买套房,你看现在这房价……我们老两口攒的那点钱,
首付还差不少。小薇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能不管啊。”岳父也放下酒杯,
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是啊,林栋。小峰工作不稳定,指望他自己买房是不可能的。
你们做姐姐姐夫的条件好,帮衬一下是应该的。我们也不多要,你拿出八十万,
先把首付凑上。”八十万!我感觉呼吸一窒。这几乎是我和小薇所有的存款,
是我们准备将来换房子,或者应对突发状况的全部积蓄。小薇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语气带着一丝催促和不耐烦:“林栋,爸妈跟你说话呢。我弟结婚是大事,这钱我们得出。
”我看着他们,岳父岳母理所当然的表情,小薇那仿佛我只是个提款机的眼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他们只看到了我可能拿出的钱,
却没有人看到我强撑的病体,没有人问我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没有人关心我此刻正在经历什么。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肺叶像是要炸开。
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爸,妈,
小薇……不是我不愿意帮小峰。只是……只是我今天……刚被公司辞退了。”话音落下,
餐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5弃如敝履时间仿佛凝固了。餐桌上方的灯光,
此刻显得异常刺眼,将每个人脸上瞬间变化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岳母脸上的笑容僵住,
然后像干裂的墙皮一样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惊愕、怀疑和迅速升腾的不满。
岳父眉头紧锁,放下筷子的手停顿在半空,看向我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小薇的反应最为激烈。她猛地放下手机,屏幕磕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你说什么?!辞退?
林栋,你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是……是真的。”我艰难地开口,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把沙砾,“今天早上,因为……迟到一分钟,王主管把我辞退了。
”“迟到一分钟?”小薇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脸上充满了讥讽和怒火,“林栋,
你骗鬼呢!你是公司的技术骨干,他们会因为你迟到一分钟就辞退你?
是你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撒谎?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弟拿钱,故意找的借口?
!”她的质疑像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捅向我。在她心里,
我竟然可以卑劣到用失业来逃避责任。“小薇,我说的是真的……”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连解释都显得苍白,“是王志强,他故意刁难我……”“够了!”岳父猛地一拍桌子,
碗碟震得哐当作响。他脸色铁青,指着我,怒气勃发:“没用的东西!
我早就看出你没什么大出息!连份工作都保不住,你还能干什么?!堂堂一个大男人,
被公司像赶乞丐一样赶出来,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岳母也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刻薄地说道:“就是!当初小薇嫁给你,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潜力股,
没想到是个垃圾股!这才几年?工作丢了,连八十万都拿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
给我们家丢人现眼!”“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小薇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但声音微弱,更像是出于面子而非维护我。“我说错了吗?”岳母声音尖刻,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病恹恹的,一副穷酸相!工作没了,钱拿不出来,还是个病秧子!
小薇,你跟这种男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指望?难道要我们全家跟着他喝西北风吗?
”岳父冷哼一声,下了结论:“小薇,听爸的,这种没用的男人不能要了!趁现在还没孩子,
赶紧离了!以你的条件,随便再找一个都比他强一百倍!”“对!离婚!
”岳母像是找到了最佳解决方案,立刻附和,“必须离!明天就去办手续!这种废物,
多看一眼都嫌晦气!”我坐在那里,像一个被公开审判的囚犯。身体的高烧让我阵阵发冷,
而他们的话语,则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我的骨髓。悲哀,
难以言喻的悲哀,像黑色的潮水,淹没了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我看向小薇,我的妻子,
我曾经视若珍宝的人。在她父母一声声“离婚”的怂恿下,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变得……犹豫,然后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冰冷。
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丝毫往日的情分,只剩下决绝和一种……如释重负?
“林栋,”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杀伤力,“你也听到了。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太不争气了。工作工作保不住,钱钱拿不出,还弄成这副鬼样子。
我们……离婚吧。下午就去民政局。”轰——!大脑一片空白。尽管早有预感,
但当“离婚”这两个字如此清晰、如此轻易地从她口中说出时,
我还是感觉整个世界在眼前崩塌、碎裂。多年的感情,共同的回忆,
我对未来所有的憧憬和努力,在她和她家人眼中,竟然如此一文不值,可以因为一次失业,
因为拿不出八十万,就被毫不犹豫地弃如敝履。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残忍地撕扯开来。那种痛,超越了高烧的灼热,超越了被辞退的屈辱,
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的、彻底的冰冷和绝望。我看着她,
看着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冷漠和势利。我突然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剧烈地咳嗽着,咳得弯下了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这彻骨的悲凉。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看着这一张张冷漠的、唯利是图的脸,沙哑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好……离……就离。
”说完这几个字,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瘫坐在椅子上,
只剩下胸腔里那颗破碎的心脏,在一下下地、微弱地跳动,
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一种奇异的,即将彻底解脱的预感。这个世界,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6破碎的证件与真相从岳父家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像一块脏旧的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拒绝了他们“施舍”般让我坐一会儿的假意挽留,几乎是逃离了那栋令人窒息的房子。
小薇跟在我身后,保持着一段冷漠的距离。我们没有再说话,
任何语言在刚才那场**裸的审判后都显得多余而可笑。回到家,
那个曾经承载着我们无数憧憬的“家”,此刻冰冷得像一座坟墓。
我们机械地找出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封皮依旧鲜艳,
里面镶嵌的合影上,我们曾笑得那么灿烂。小薇一把从我手中抽走她的那一本,看都没看,
随手塞进了包里,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走吧,早点办完。”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看着她,这个和我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此刻陌生得让我心惊。高烧依旧折磨着我,
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要休息,但心脏那片区域的麻木,似乎覆盖了肉体的痛苦。
下午的民政局,人不多。等待区坐着几对男女,有的亲密依偎,有的沉默不语,像我们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混合着新开始的期待与旧关系终结的释然或悲伤。而我们,
显然属于后者,且是其中最不堪的一种。叫到我们的号码。坐在办理窗口前,
工作人员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她例行公事地询问:“两位是自愿离婚吗?
对财产分割、债务问题有没有异议?”“自愿。”小薇抢着回答,语气干脆。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发紧,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财产?我们哪还有什么值得分割的财产。那点存款,
在她和她家人眼中,恐怕连她弟弟的首付零头都不够。工作人员看了我们一眼,
尤其是在我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打印文件,盖章。“哐当!”两个暗红色的印章,
重重地盖在了离婚协议书上。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我空洞的脑海中炸响。紧接着,
结婚证被收回,换成了两本深蓝色的、薄薄的小册子——离婚证。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恍惚。
不过几分钟,法律上,我和李小薇就不再是夫妻了。多年的感情,构建一个家庭的梦想,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被正式、彻底地宣告死亡。我拿着那本仿佛有千斤重的离婚证,
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小薇则迅速地将她的那本塞进包里,像是完成了某项任务,
脸上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的大门。
外面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却无法涤荡我胸口的浊气。阳光挣扎着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几缕,
晃得我眼前发花,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不得不扶住旁边的墙壁才能站稳。
小薇快步走到路边,似乎急于离开。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看到那张脸,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王强!
那个开着一家小科技公司,规模远不如宏宇,
但靠着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也混得风生水起的王强!我曾经在几次行业交流会上见过他,
他对小薇表现出过过分的热情,我当时只当是寻常应酬,并未深想……此刻,
王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小薇,语气亲昵:“办完了?快上车。”小薇没有丝毫犹豫,
拉开车门就坐进了副驾驶,甚至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王强则透过车窗,
看向扶着墙、狼狈不堪的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胜利者的优越感,
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欣赏一件被他彻底击败的垃圾。然后,他升起车窗,
黑色的SUV发出一阵低吼,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那一刻,所有的疑团,
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王志强会那么巧合地、迫不及待地辞退我?
为什么小薇对我失业的反应如此激烈甚至毫不意外?为什么岳父岳母那么坚决地怂恿离婚?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因为我没用,不是因为拿不出八十万!这一切,
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场里应外合、要将我彻底踢出局的阴谋!王志强和王强,
他们之间肯定有勾结!而小薇,我的妻子,我倾尽所有去爱的女人,早已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甚至可能在我被辞退之前,就已经和王强勾搭上了!他们等着的,就是一个踢开我的借口!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为了家庭忍辱负重的牺牲者,却原来,
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最大傻瓜!“噗——”急火攻心,
加上持续的高烧,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溅在民政局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触目惊心。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随之被抽空,
我顺着墙壁软软地滑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行人、车辆、声音都变得扭曲而遥远。
工作没了,家没了,爱情和信任被无情践踏……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
我视为人生意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巨大的悲痛、被背叛的愤怒、无尽的屈辱……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将我的灵魂撕扯、碾碎。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达到顶点的刹那,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却如同深渊下的暗流,
缓缓涌现。7粒子悟道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生命力如同退潮般从这具躯壳里流逝。
高烧带来的灼热感似乎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模糊的意识中飞速闪过。冒雨上班的艰辛,
被王志强刁难时的隐忍,拿到项目奖金时想给小薇惊喜的期待,
她收到礼物时偶尔展露的笑颜,岳父岳母看似关切实则索取的话语,
机里暧昧信息时自己的刻意忽略与自我欺骗……所有温暖的、痛苦的、期待的、绝望的画面,
交织在一起,最终凝聚成小薇决绝离去的背影,和王强那张充满嘲讽的脸。
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心会像被撕裂一样?为什么会有如此浓烈的恨和不甘?
如果……如果这一切的感知,这所谓的“感情”,都只是这具身体,
这堆由碳、氢、氧、氮、磷……等等元素构成的、偶然组合在一起的物质,
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复杂的生物电反应和化学分泌物作用的结果呢?
就像一台精密的生物机器,输入“背叛”的信号,
输出“痛苦”的反应;输入“失去”的信号,输出“悲哀”的反应。那么,“我”是谁?
“我”的本质是什么?是这具会生病、会疲惫、会流血的肉体吗?
是这些不断产生又消逝的、被称为“情感”的神经递质和激素吗?不。剥开这具物质的躯壳,
剥离这些化学的波动,“我”的核心,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堆基本粒子,按照物理法则,
在浩瀚宇宙中短暂聚合而成的一个偶然形态。粒子,没有喜怒哀乐。粒子,
不会感到背叛和痛苦。粒子,只是存在着,运动着,遵循着最底层的、冰冷的物理规律。
所谓的爱情、责任、痛苦、绝望……这些困扰了我这么久,让我痛不欲生的东西,
或许都只是这堆粒子在宏观尺度上呈现的一种……复杂的、却毫无意义的“现象”?
就像水分子聚集成了云,云会下雨,雨会汇成河流,但水分子本身,
并不具备“云”或“雨”或“河流”的情感。我,林栋,也只是一堆暂时聚合的粒子。
子集群的“emergentproperty”(涌现特性)——情感——所束缚,
所折磨。这一刻,我彻底悟了。我只是一堆粒子而已,不该有人的感情才是。
当这个念头如同最终的审判,清晰地浮现在意识中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那无尽的悲凉与孤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绝对零度般的力量瞬间冻结、凝固,
然后……开始寸寸碎裂,化为虚无。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平静,笼罩了我。不再有痛苦,
因为粒子不会痛苦。不再有愤怒,因为粒子不会愤怒。不再有执念,因为粒子没有执念。
我感受着身下地面的坚硬,感受着体内逐渐平息的紊乱,感受着意识从情绪的泥沼中抽离,
以一种绝对客观、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视角”,观察着这具名为“林栋”的粒子**体,
以及它周围的世界。这种状态,奇异而……安宁。仿佛挣脱了沉重的枷锁,
从一个狭小痛苦的囚笼,跃入了一片冰冷、空旷但却无比自由的宇宙。然而,
就在我这“粒子悟道”,心境归于死寂般的平静,
黑暗的瞬间——一个清晰的、非源自于我自身思维的、冰冷的、带着奇异金属质感的提示音,
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的意识最深处响彻:【叮!检测到宿主认知发生根本性跃迁,
突破低维情感桎梏,
符合……】【‘究极粒子掌控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
激活成功!】【宿主林栋,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声音落下的刹那,
我感觉到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在我意识的“内部”苏醒了。它不是实体,
却仿佛拥有无边的力量。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宇宙本身般浩瀚而冰冷的信息流,
开始缓缓注入我那刚刚“悟道”、空寂无比的意识之中。系统?我……激活了系统?
在这彻底绝望、心死成灰、甚至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