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残疾的废太子相依为命十年,他一朝登基,却枉顾人命,向敌国开战。
只为换回心尖上的白月光,那个占了我十五年荣华富贵,从没受过苦的假千金。
京中唯一一个对我好的小将军,死在这场战役上。帝王却说他死得其所,
与我不复相见的家人,也在看到假千金的瞬间,泪如雨下。从始至终,
没人爱过我这个真千金,所有人都在围着假千金转。后来,凤鸾殿起火,我被活活烧死,
帝王又后悔了。1沈蓉来拜见我时,我正在凤鸾殿里烧纸钱。她一袭白裙,弱柳扶风,
未施粉黛的脸楚楚可怜。「姐姐,我从敌国归来,你不该开心吗?怎么烧起了纸钱,
这么晦气。」我没理她,只是望着灼烧的焰火,麻木的烧着纸钱。突然间,火盆被人踢翻,
我抬眼,对上天子李寂怒气冲冲的面庞。「烧什么纸钱?蓉蓉好不容易从敌国回来,
今日是她的洗尘宴,乃大喜之日。」我终于开口:「那裴昭呢?
为了接你的白月光惨死的将士呢?因为战役流离失所的百姓呢?」将军百战死,
可裴昭死在了争夺女人的战役上,尸骨无存。无数百姓因为这场战役流离失所,
天子李寂却不闻不问,只顾着迎回了白月光高兴。李寂哑然:「打仗哪有不流血的?
你好歹是蓉蓉的姐姐,你忍心见她在敌国受尽屈辱吗?」我气极反笑,当初李寂被人设计,
双腿残疾,同时失了帝心,成了废太子。本与李寂有婚约的沈蓉,
吵着闹着说要嫁给敌国皇帝。沈蓉说一见钟情,可无非是李寂失势,她不想被拖累。
如今敌国皇帝早逝,她要按那边的规矩嫁给下一任皇帝时,她又不乐意了。
一封书信寄给李寂,李寂立刻乱了心,出兵救她回国。
我眉目冷淡:「沈蓉不该为自己做错的选择负责吗?凭什么要让别人替她兜底?」
沈蓉掩面啜泣:「姐姐你别和寂哥哥吵了,都怪我,我就该死在敌国,不该想回来的。」
李寂骤然发怒:「沈瑶光,你个冷血无情的乡野村妇,当初如果不是你硬要代替蓉蓉嫁给我,
她怎么会嫁去敌国?」我愕然:「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只说,我没有抢沈蓉的姻缘,
当时是她不想嫁,赐婚圣旨上又写着相府**与太子完婚,我才嫁的,你信吗?」
李寂没有说话,却仿佛又将一切都说了,我陪着残疾的他,在无人问津的府邸十年。
帮他求遍神医,为他收敛钱财,带着颓废颓靡的他,重新意气风发。现在,他不信我,
却信沈蓉。「滚出去。」我拿起桌边的瓷瓶砸在地上,「都给我滚。」碎片滚落在李寂脚下,
许是见我情绪不对劲,李寂犹豫了一瞬。却在听到沈蓉说怕我的时候,搂着沈蓉走了出去。
2翌日,沈蓉又来了,她轻笑开口:「姐姐,裴昭原本是能活下来的,
可他年少时就常常护着你,我看不惯他啊。」沈蓉面色狠厉:「于是,在他赶来救我时,
我故意慢吞吞的走,拖到敌国大军赶到,他是个傻的,万箭穿心,都要让我安全回来。」
我攥紧双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窗外桃花明艳,随着微风摇曳。像是许多年前,
裴昭给我摘的一样,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羞涩告白。「太子倒台,那纸婚约,如今就是个牢笼,
沈蓉不愿嫁,就只能是你嫁了,你若不愿,我用兵符和军功向皇上求娶你,好不好?」
我当时说不用,说我愿意嫁给李寂,因为李寂在我没被相府找回时,给清溪镇的难民施过粥。
重男轻女的养父母将我赶出家门时,我凭着李寂施的粥才活了下来。李寂倒台,树倒猢狲散,
他又双腿残疾,我不能抛下他不管。裴昭当时眸光黯淡,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却还是笑笑,祝我幸福。后来,其他王爷来看李寂笑话时,甚至胆大包天上手调戏我。
是裴昭赶跑了那群人,我从没想过,他会死这么早,这么惨,他今年才二十六啊。
沈蓉笑容里带了点讥讽:「你知道裴昭为何拼死都要救我回来吗?」「我不听,别说了。」
我突然大声打断她,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她要讲的,我承受不住。
可沈蓉不紧不慢的说着:「因为啊,寂哥哥用你威胁他,说如果不能将我接回来,
就要把你贬妻为妾,让你受尽耻笑。」我一把将她推倒,像个疯子一样踹她,
真真应了京城人人评价我的那句心如蛇蝎,乡野村妇,粗俗不堪。只不过,
之前都是沈蓉陷害我的,如今却是我主动打她。许是捏了这么多年的软柿子骤然爆发,
沈蓉吓得面色苍白。没打多久,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妇人,我的亲娘,相府夫人秦明珠。
可她一把推开我,将沈蓉紧紧搂住,如同护崽的老虎,仇视着我。「蓉蓉做了什么,
你要这样打她!你一贯喜欢欺负她,这般善妒恶毒,你要气死我吗?」
我攥紧拳头:「是沈蓉冒犯我在先,她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娘亲,
你宁愿相信外人善良懂事,都不愿相信亲生血脉吗?」沈蓉低声啜泣,如同受伤的小兽,
秦明珠怜惜道:「蓉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她的德行,我最是清楚不过!你这个畜生,
快向蓉儿道歉。」沈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我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她在骄傲,
就算她在敌国十年,我的夫君亲人照样喜欢她,不在乎我。沈蓉一直是受人喜欢的,
尽管当年秦明珠在祈福路上生产。生出来的孩子和农户的孩子抱错了,沈蓉狸猫变太子。
她占了我十五年荣华富贵,我替她在乡野里受了十五年的颠沛流离和殴打谩骂。
我被认回京城后,爹娘不舍得沈蓉离开,也不愿沈蓉名誉受损。便谎称我和沈蓉一母同胞,
只是我乃灾星,需隐姓埋名在寺庙里待到十五岁,才能接回。因为这则预言,
京中人人讥讽我礼仪粗鄙,大字不识,还自带灾祸。沈蓉一边柔弱的让人别说我了,
一边反复提及我是灾星。她在爹娘面前多次陷害我,自己掉落水中,说是我推的。
自己扇自己巴掌,说是我打的。所有人都信她,不信我,与我离心,
只有裴昭坚定不移的相信我,说我自幼不在京城长大,礼仪可以慢慢学。沈蓉,
千不该万不该,蓄意害死裴昭,这个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3我无视秦明珠的声声斥责,
悠闲地坐在龙纹交椅上。「本宫如今是皇后,沈蓉冒犯了我,拖下去杖毙。」
侍卫们先是犹豫了一瞬,毕竟沈蓉是李寂宁可开战,也要接回来的人。
可我冷声道:「本宫陪皇上共患难十年,在皇上那里说话也有点分量,违逆本宫,
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侍卫们进退两难,最终还是将沈蓉拖了出去。
秦明珠上前想护住沈蓉,却被两个侍卫死死牵制住。她和沈蓉在空中遥遥相望,
二人皆泪如雨下,好一出母女情深的大戏。其实,我曾经也渴望过母爱,沈蓉的家重男轻女,
我自小便被养母催着干活,五岁要洗一家的衣服,做一家的饭。还要被弟弟殴打嘲笑,
在大旱那年,粮食短缺,我更是在发烧时被赶出家门。我好希望有亲人爱我,
于是在相府找到我时,我处处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可秦明珠看我的眼神里,
仍旧有着遮掩不住的嫌弃。她嫌我粗俗,嫌我不够知书达理,不会琴棋书画。
可那样贫苦的环境里,我活着都很不容易了。后来秦明珠在我和沈蓉里面,
从没选择相信过我,这份稀薄的母爱,我也不再追逐。4我无视秦明珠的怒骂,
冷静的看着侍卫行刑。在打到第二十大板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匆匆赶了过来。
李寂怒吼:「住手!」在他要将行刑的侍卫手砍掉时,我拿出一个木雕。
木雕是李寂亲手雕的,我嫁给他的那年,他落魄到一无所有。我为他日日操劳,
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卖鲜花饼,挣银子为他找大夫治腿。我生辰那天,
李寂照着我的样子雕了一个木雕。那时李寂双手红肿,满是愧疚:「对不起,
我如今没什么能送你的,但我保证,等我东山再起,定不负你。」「还记得你的诺言吗?
李寂。」我早已没了什么情绪,声音冷淡,「别的我不奢求了,沈蓉是我让人打的,
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今天就要让她死,你同不同意?」李寂没有一丝犹豫:「不行,
蓉蓉与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朕将她看作妹妹,皇后,你莫要让朕为难。」蓉蓉和皇后,
亲疏远近,高下立判,李寂甚至用上了自称,来提醒我他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答应不负我的,是无权无势的废太子,不是执掌天下的帝王。难怪人人皆说,盲人复明后,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丢掉拐杖。许是我神情太过落寞,李寂想伸手抱抱我,却被我躲开了。
他僵在原地:「蓉蓉心地善良,礼仪得体,与你不同,她一直将你当做姐姐,珍你重你,
你不该这样对她,好自为之吧,皇后。」沈蓉虚弱的唤:「寂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李寂立刻将我抛之脑后,手忙脚乱的抱起她,让传太医。「皇后,人命关天,我们一会再说。
」李寂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将木雕砸在地上,李寂花了一个月,划破十指,
才刻好的木雕被摔得四分五裂。「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李寂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5月凉如水,李寂来了凤鸾殿,他双手捧着被修复好的木雕,如视珍宝。「瑶光,
木雕我让人修好了,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不能不要它。」我没接,李寂有些慌乱,
想靠过来吻我,我积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我躲开大吼:「别碰我,你知不知道,
沈蓉处处陷害我,害我爹不疼娘不爱,害我受尽非议欺凌,我明明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她了。
」「你用我威胁裴昭,你对我可曾有半分真心?贬妻为妾是吗?我怕你吗?直接将我逐出宫,
我都不怕,我的名声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我怕什么!」李寂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的冷静衬得我像个疯子。我又哭又笑,曾经因为李寂给难民施粥,让被养母赶出家门,
饥肠辘辘的我不至于被饿死。我就对他情根深种。可如今想想,
那碗能救我命的粥在上位者眼里无足轻重,只是博个好名声罢了。
「如果不是沈蓉占了我的荣华富贵十五年,我也不会因为一碗粥就喜欢上你。」
李寂皱眉:「你和蓉蓉被抱错的事情,蓉蓉也很无辜,她当时尚是襁褓中的婴儿,
这事不能怪在她身上。」我厉声质问:「那她凭什么诬蔑我欺负她,凭什么害死裴昭。」
我歇斯底里,李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不要再诬陷蓉蓉了,裴昭的死是意外,
蓉蓉善良天真,与我一同长大,我相信她不会做坏事。」我许久许久都说不出来话,
我嫁给李寂那年,他双腿残疾,整日只能躺在床上。他阴郁偏执,天天以泪洗面,
我慢慢温暖他,鼓励他。李寂曾指着因中毒而萎缩到可怖的双腿问我。
「这双腿很丑很好笑吧?」我没有片刻迟疑地吻上那双腿:「阿寂,我很喜欢你,爱屋及乌,
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喜欢,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李寂当时愣了愣,
眼中竟然有星星泪痕。可如今的李寂眼里只有沈蓉,或许他从没喜欢过我,
只不过是因为那时愿意飞蛾扑火照顾他的,只有我。「李寂,你真恶心。」我话语认真,
「你这么讨厌我,觉得我恶毒,当初在我嫁给你,夜以继日照顾你时,却和我装夫妻恩爱,
蛮好笑的。」李寂不再搭理我,他甩袖离去,走到门口时,冷冰冰的下令。「皇后德行无状,
幽禁凤鸾殿一个月。」6听说李寂要封沈蓉为贵妃了,阵仗堪比封后大典,大赦十年,
普天同庆。听说李寂让能工巧匠为沈蓉打造了一套鎏金凤冠头面。凤凰栩栩如生,
眼睛都是用南海珍珠镶嵌的。听说相府给了沈蓉三十台奇珍异宝,
又求当代大家题了个永结同心给沈蓉。这么大动干戈,我当初出嫁,
相府一个人都不愿意出面,更别说陪嫁了。我的封后大典,因为李寂初登基,
也没有过于张扬。我没有伤心,只是有些觉得不公平,不甘心。人人都喜欢沈蓉,
唯一对我好的裴昭却尸骨无存,万箭穿心。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灾星,
所以才活该这么凄惨。禁足解了后,沈蓉已经入宫为贵妃,李寂甚至将凤印给了她,
让她掌管六宫之事。可我已无心吵闹了,反正没人信我,没人护着我。7这日,
我想出去透透气,却在御花园里撞见了沈蓉。我藏在树后面,询问了宫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