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站在门外,手中的账单被捏得褶皱。七年来积压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想起父母期待的眼神,想起自己荒废的青春,想起那些被轻易夺走的功劳和应得的回报。
他轻轻推开门,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单买好了。”
但在心底,某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
那天晚上,陆沉罕见地没有加班。他开车回到那个冷清的高级公寓——用秦浩的名字买的,说是“公司福利”,其实是为了绑住他更方便工作。
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些年来所有的工作成果和项目计划。凌晨三点,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书基本成型。这是一个与晴空科技直接竞争但更具前瞻性的智能生态系统构想,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却被秦浩一次次以“时机不成熟”为由否决。
手机响起,是秦浩的紧急来电:
“沉哥!不好了!智慧园区的项目出了问题,甲方要求明天一早看到全新的实施方案!快来公司!”
若是从前,陆沉会立刻起身赶往公司,通宵达旦地解决问题。
但这一次,他平静地回答:“抱歉,我现在有事。”
电话那头愣了片刻,然后秦浩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沉哥,紧急情况!”
“我没有开玩笑。”陆沉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秦浩的语气冷了下来:“陆沉,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司现在需要你!”
“公司需要的是秦总您。”陆沉淡淡地说,“我只是个打工的,不是吗?”
不等秦浩回应,他挂断了电话。七年来第一次,他先挂了秦浩的电话。
手机立刻再次响起,屏幕上闪烁着秦浩的名字。陆沉没有接听,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话响到自动挂断。然后他关掉手机,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窗外,城市依然灯火通明。陆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个他帮助秦浩征服却从未真正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第二天清晨,陆沉准时醒来。他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蜂拥而至,大部分来自秦浩和苏晴。他没有理会,而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张董,我是陆沉。有时间喝杯咖啡吗?我有一个您可能会感兴趣的项目想聊聊。”
电话那头的回应十分热情。张董一直很欣赏陆沉的才能,多次暗示过想挖角。
挂断电话后,陆沉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十岁的年纪,眼角已有了细纹,头发中也藏着几根银丝。最好的七年,他奉献给了别人的梦想和爱情。
但不会再有下一个七年了。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苏晴。陆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沉哥,你终于接电话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公司乱成一团了,秦浩他...他不知道怎么办,甲方很生气,说如果今天看不到新方案就要取消合作...”
陆沉默默听着,心中奇异般地平静。
“沉哥,你能来帮帮忙吗?就这一次,求你了。”苏晴哀求道,“你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多重要。”
陆沉望向窗外,朝阳正从高楼间升起,给城市镀上一层金光。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苏晴的情景,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容比阳光还耀眼。从那一刻起,他就甘愿活在她的光芒背后,做一个无声的影子。
但现在,他想要自己的光芒了。
“苏晴,”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亲昵的“晴晴”,“我很抱歉,但这不是我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似乎被他的拒绝震惊了。
“沉哥,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苏晴担忧地问。
“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陆沉平静地说,“告诉秦浩,我辞职了。”
不等苏晴回应,他补充道:“还有,祝你们幸福。”
挂断电话后,陆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他知道前路艰难,知道秦浩会愤怒,苏晴会失望,业界会质疑。但他不再害怕。
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无止境的付出和妥协,真正的友情不是利用和索取。而他,陆沉,值得拥有自己的梦想和人生。
阳光完全跃出地平线,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光明之中。陆沉拿起车钥匙,走向门口。
他的商业帝国,正等待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