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划了一场完美的失踪。销毁了所有身份信息,切断了和过去的一切联系。
我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准备迎接我的新生。第七天,我用一部全新的手机,
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传来我自己的声音:“找到你了。”01“找到你了。
”四个字,通过听筒的电流,像一把淬了冰的钢锥,直直钉入我的耳膜。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手机几乎从我汗湿的掌心滑落。
“躲在这种又破又小的廉价出租屋里,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
带着一丝轻快的、恶毒的笑意,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自己的声音。我的呼吸停滞了。
我猛地抬头,环顾这个不足十平米、被我视为避难所和新生起点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
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堆着泡面桶的折叠桌。廉价,破败,但安全。直到这一秒。
“你……是谁?”我的嗓子干得发疼,挤出的声音嘶哑又陌生。对方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手机。“我就是你啊,林沫。”“我正在你的房间里,
穿着你的裙子,用着你的梳妆台。”“哦,对了,妈妈刚炖了燕窝,可真好喝。”妈妈。
燕窝。这两个词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我名义上的母亲,刘芳,正满脸堆笑地端着一碗汤,走向一个占据了我身份的陌生人。
电话里,一个模糊又亲昵的声音恰时传来:“沫沫,快来,趁热喝。”是刘芳。
是那个在我发着高烧,恳求她带我去医院时,却骂我娇气,转身去给弟弟炖鸡汤的女人。
是那个抢走我第一份工资,只为给弟弟买最新款游戏机的女人。是那个掐着我的脖子,
逼我必须嫁给那个声名狼藉的陈家公子,为她那宝贝儿子换一套婚房的,我的亲生母亲。
我策划了三个月,抛弃了前半生的一切,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逃窜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以为我自由了。我错了。他们甚至不愿意放过一个已经“死去”的我。
为了那笔丰厚的彩礼,为了我弟弟的未来,他们找了一个替身。
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可以代替我走进那个婚姻坟墓的工具。
巨大的背叛感和生理性的恶心感,如同藤蔓般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掉的商品,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我猛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在床上。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但就在这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深海里,
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窗外,灰色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塌陷下来。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惊恐的脸,看着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几秒后,那惊恐慢慢褪去,
泪水也倒灌回眼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燃烧着火焰的恨意。他们不让我活。
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02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次,两次。
胸腔里的那股狂怒被我死死压制住,转化成驱动大脑飞速运转的燃料。现状很清晰。
我被取代了。我的父母,林建国和刘芳,是这场荒唐骗局的主谋。
他们需要一个“林沫”去完成和陈家的联姻,而我不听话,我就被“处理”掉了。
我打开床垫下藏着的布包,倒出里面所有的现金。一千,两千,三千……总共不到五千块。
这是我从牙缝里省下的,逃亡和开启新生活的全部资本。现在看来,
这点钱连给我续命都显得可笑。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那个替身和我的父母,
绝不会允许我这个“真货”活在世上,成为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威胁。我必须反击。
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人,是顾念。我大学唯一的挚友,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在乎我的人。
但我不敢用任何与过去相关的方式联系她。我的手机卡、社交账号,
在我“失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全部注销。我打开这台新手机的应用商店,
下载了一个极度小众的社交软件。用一个全新的、与我过去毫无关联的ID,
我发布了一条动态。内容只有三个乱码般的字符:“X&Y”。这是我和顾念之间的暗号。
是我大二那年,被我那个只会伸手要钱的弟弟林涛锁在门外,无处可去,
是顾念收留了我一整晚。我们躺在她的公主床上,约定了这个信号,代表“我遇到**烦了,
但我不方便说话,看到请联系我”。等待回复的时间里,
过去的二十四年像一场场黑白默片在眼前飞速闪过。林涛穿着上千块的名牌球鞋,
心安理得地刷着我的信用卡。刘芳喜滋滋地拿着我熬夜加班换来的奖金,
去给他报昂贵的补习班,尽管他次次都逃课。林建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对我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只会在需要钱的时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你是姐姐,
多出点力是应该的。”他们是一个分工明确的刽子手团伙,而我,就是那个被绑在案板上,
不断被割下血肉的牺牲品。手机屏幕亮起。是那个小众软件的通知。
一个陌生的ID回复了我的动态,同样是三个字符:“A&B”。暗号对上了。是顾念。
我心脏狂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手指颤抖着,我切换到私聊界面,
小心翼翼地敲下一行字。“念念,我遇到了一些超出想象的麻烦,我需要你的帮助。”发送。
然后,我的目光投向了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我的邻居,一个叫姜远的男人。他和我一样,
是这栋廉价公寓楼里的异类。他似乎没有工作,总是昼伏夜出,
深夜里我能听到他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密集声响。他很孤僻,从不与人交流,
眼神总是带着一种疏离和审视。但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身处暗处,拥有特殊技能的盟友。
而这个神秘的邻居,或许是我唯一的选择。**03顾念的回复很快,但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沫沫?你不是回家了吗?前几天叔叔阿姨还发朋友圈,说你之前压力太大出去散心,
现在想通了回家了。”她还附上了一张截图。是我父亲林建国的微信朋友圈。照片上,
一个和我长相酷似的女孩,依偎在刘芳身边,笑得温顺又乖巧。背景是我们家的客厅。
配文是:“女儿长大了,总有闹脾气的时候,回家就好,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一家人。
多么讽刺的字眼。这个弥天大谎,他们甚至懒得对我唯一的挚友进行任何掩饰。
因为在他们眼里,顾念和我一样,都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外人。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的血管里奔涌。我关掉手机,走到隔壁门前,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几秒后,门开了一道缝。姜远的脸出现在门后,苍白,
瘦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上下打量着我。“有事?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叠皱巴巴的现金,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我……我被前男友骚扰了。”我按照预先想好的说辞,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他不停地用匿名电话威胁我,
我……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我将钱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我付钱,
你能不能帮我……追踪那个电话的来源?”姜远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他没有看我手里的钱,只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刻,
我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窘迫和恐慌。他好像知道我在撒谎。我的手悬在半空,
时间仿佛凝固了。就在我以为他会关上门,以为我唯一的希望即将破灭时,他伸出手,
接过了那叠钱。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丝凉意。“进来。”他侧身让我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台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我报出了那个“我”打来的号码。
姜远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屏幕上,
无数代码和数据流飞速闪过。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到五分钟,他停了下来,转过椅子。
“电话经过了三次虚拟基站跳转,最后一次信号在城西别墅区。”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红点。
“源头IP地址,就在这栋别墅里。”屏幕上,我家的地址,清晰得如同一个烙印。
姜远抬起眼,看向我,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惹上的,
不是普通的前男友。”我死死盯着那个红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心,
彻底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但同时,看着那些我完全看不懂的代码和数据,
看着姜远那张冷静的脸。一丝微弱的、带着绝望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04林家别墅里,
一场无声的“教学”正在进行。刘芳拿着我的相册,指着一张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语气严厉。“记住,林沫不喜欢笑,尤其是这种露齿的大笑,她觉得很蠢。”“她只会微笑,
嘴角上扬不超过十五度,像这样。”刘芳亲自做了一个示范,
那僵硬的弧度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拙劣的木偶。被她称为“苏晴”的替身,正襟危坐,
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拼命点头。她的脸上混合着兴奋、不安和一丝掩藏不住的贪婪。
她渴望嫁入豪门,摆脱自己贫困的出身,为此她可以扮演任何人。“还有,林沫对芒果过敏,
她从来不吃海鲜,最喜欢的颜色是米白色。”“这些生活习惯,你必须给我刻进骨子里!
”林建国从书房走出来,脸色阴沉地打断了她们。“这些都是小事!”他低吼道,“关键是,
下周和陈家的订婚宴,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陈家那边的人精得很,一句话说错,
一个眼神不对,我们全家都得完蛋!”苏晴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中的兴奋被恐惧取代。
而在几十公里外的廉价出租屋里,我正对着姜远,进行一场有限的坦白。
我隐去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家庭背景,只说我的身份被一个和我长相酷似的女人盗用了。
我的家人似乎也参与其中,目的是为了让她代替我完成一场商业联姻。
我不知道姜远信了多少,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提问,也没有表示怀疑。当我说完后,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继续合作,费用另算。”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需要你帮我监控两个地方的网络信息。”我把林家和陈家的公司名称、地址告诉了他,
“所有与这场联姻相关的邮件、通讯,我都需要知道。”“可以。”他言简意赅。就在这时,
顾念的消息再次传来。“沫沫,你家和陈家的订婚宴请柬都发出去了,就在下周五!
”“你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快急疯了!”下周五。时间像一个不断缩紧的绞索,
让我感到一阵窒息。巨大的压力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深夜,姜远发来一个加密文件。
我点开,里面是关于陈家那位公子的详细资料。私生活混乱不堪,交往过的女友不计其数,
其中有两位曾因他暴力殴打而入院。文件里附着触目惊心的伤情照片。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庆幸自己逃了出来。更痛恨我的父母,林建国和刘芳。
他们明知道要把我推进怎样一个地狱,却依然面带微笑,举起了屠刀。
05那个叫苏晴的女孩,正穿着本该属于我的高定礼服,在镜子前笨拙地模仿着我的姿态。
她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富贵,住着宽敞的别墅,有专职的司机和保姆。
但姜远传来的监控片段里,我能看到她眼神深处的空虚与惶恐。
在一次和我那个草包弟弟林涛因为抢电视遥控器而发生的争吵中,她几乎暴露了自己。
她习惯性地破口大骂,那市井泼妇般的用词和语调,让一旁的刘芳脸色瞬间煞白。
监控录像里,我看到刘芳一把将她拖进房间,紧接着传来压抑的、凶狠的耳光声。
“我告诉你,苏晴!你给我记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林沫!是大家闺秀!
再敢让我听到一句脏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让你滚回你那个穷山沟里去!
”苏晴的哭声和刘芳的咒骂,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交响乐。第二天,
姜远给了我一份更详细的资料。苏晴,二十三岁,来自偏远山区的一个贫困家庭,
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高中辍学后就来城市打工,换了无数份工作,始终在底层挣扎。
看着她的照片,一张稚气未脱却写满野心的脸,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能理解她对贫穷的恐惧,对富裕生活的渴望。但我绝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同情,
就让出我自己的人生。她选择了一条窃取他人生活的捷径,
就要承担被揭穿后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一个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型。我必须在订婚宴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场骗局。我需要一个进入宴会的身份。
更需要一个万无一失、无法辩驳的铁证。“姜远,”我再次找到他,
“我需要一个订婚宴服务生的身份,真实的,能通过安保系统查验的那种。”他看了我一眼,
点了点头。“另外,”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念的电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系她,“念念,
帮我想一件事。”“一件只有我、我爸妈知道,但外人,包括林涛,
都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电话那头,顾念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回忆。
“秘密……”她喃喃自语,“让我想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06顾念的消息在第二天清晨传来,带着一丝兴奋。“我想起来了!沫沫,你记不记得,
你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掉进过老家村口的河里?”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次你差点淹死,
被救上来后高烧了好几天。后来,你后背靠近左边肩胛骨的地方,
留下了一个很淡的、像月牙一样的疤痕!”“因为位置很隐蔽,你又觉得不好看,
从来**露背的衣服,所以除了给你擦药的叔叔阿姨,肯定没人知道!”就是它了。
我的反击计划,终于找到了最坚固的核心支点。这个疤痕,
是苏晴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铁证。订婚宴前两天,姜远递给我一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精良的工作证,职位是宴会厅的临时服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