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正的苏家千金被找回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这个冒牌货的笑话。他们说,
我鸠占鹊巢二十年,如今报应来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当那辆卡车朝我撞来,
我选择闭上眼睛时,一场为期一年的盛大骗局,才刚刚拉开序幕。1江暖被领进家门那天,
我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为我那只叫“雪球”的布偶猫梳毛。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局促不安地站在玄关,像一株被错植进花园里的野草。而我,苏晚,
苏家养了二十年的假千金,才是那株即将被连根拔起的、名贵的观赏玫瑰。“晚晚,过来。
”爸爸苏振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沙哑,“这是……这是暖暖,
你的妹妹。”我抬起头,目光越过江暖,落在我妈妈陈舒华的脸上。她眼圈通红,
紧紧攥着江暖的手,那力道,仿佛是要把二十年的亏欠,在这一瞬间全部补回来。我的心,
在那一刻,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却又无比尖锐地刺了一下。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只是放下梳子,站起身,朝江暖走去。我穿着高定的小洋裙,脚上是缀着水晶的平底鞋,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我走到江暖面前,歪着头打量她,然后,
露出了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最标准的名媛式微笑。“你好,我是苏晚。”我的平静,
让父母眼中的愧疚更深了。江暖则像是被我的姿态刺痛,梗着脖子,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叫江暖。”那晚的家宴,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妈妈不停地给江暖夹菜,嘘寒问暖,爸爸则反复提起她“在外面受的苦”。我像一个局外人,
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头,会撞上江暖投来的、混杂着嫉妒与挑衅的目光。饭后,
爸爸把我叫进书房,给了我一张卡,和一套别墅的钥匙。“晚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爸爸妈妈对不起暖暖,以后可能……会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
这些你先拿着,算是爸爸给你的补偿。”我看着他,
这个曾经会因为我一点点小成就而骄傲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如今,
却用钱来衡量我们的父女之情。我笑了笑,接过钥匙和卡,说:“谢谢爸爸,我明白的。
”走出书房,我看到江暖就站在门口。她看着我手里的东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怎么?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她抱着臂,语气尖酸。我没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与她擦肩而过时,我听到她在我身后低声说:“苏晚,你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的。
”我脚步未停,只是嘴角的弧度,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变得冰冷而诡异。拿?不,江暖,
你会“拿”走的,只会是我主动“喂”给你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每一样,都淬着毒。
第二天,我开着我的红色跑车出了门。在经过一个没有监控的路口时,
我看着后视镜里那辆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那是江暖不知从哪找来的地痞,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在一个拐角,我猛地踩下刹车。身后,一辆失控的卡车,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剧本,精准地撞了上来。在剧烈的撞击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中,
我闭上了眼睛。再见了,苏晚。你好啊,一个全新的、天真无邪的、失忆的苏晚。游戏,
开始了。2我在医院醒来时,满眼都是白色。床边围满了人,爸爸妈妈,还有……江暖,
以及我的未婚夫,沈修。我眨了眨眼,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迷茫与脆弱。
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头部传来的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别动!
”妈妈陈舒华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我,声音里满是哭腔,“晚晚,你感觉怎么样?
你还认得我吗?”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其他人,眼神怯怯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你们……是谁?”一句话,
让整个病房陷入了死寂。医生的诊断很快就出来了:头部受到剧烈撞击,
导致脑内血块压迫记忆神经,选择性失忆。“什么时候能恢复?”爸爸急切地问。“不好说,
”医生推了推眼镜,“可能明天,也可能……一辈子。”一辈子。我看到江暖的眼睛里,
瞬间迸发出一抹狂喜的光。她快步走到我床边,挤开我妈,握住我的手,
脸上是伪装出的、十足的关切。“姐姐,你别怕,我是暖暖啊,你的亲妹妹。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关系,以后,我会照顾你的。”我像是被她的热情吓到了,瑟缩了一下,
把手抽了回来。我看向她身后的沈修,那个穿着白衬衫,气质清冷的男人。
他是我从十五岁起就喜欢的人,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所有名媛的梦。“你……”我看着他,
轻声问,“你也是我弟弟吗?”沈修清隽的眉峰微微一蹙,还没来得及开口,
江暖就抢着说:“姐姐,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沈修哥哥,是你的……未婚夫。
”她说到“未婚夫”三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修,那份占有欲,
简直要溢出来。我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
玩着自己的手指,不再看他们。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在他们所有人眼里,
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甚至有点可怜的空壳。一个完美的、任人摆布的娃娃。
出院回家后,我的“天真”与“无知”表现得淋漓尽致。江暖说,她从小住在乡下,
没穿过好看的裙子。我便主动打开我的衣帽间,拉着她的手,让她随便挑。她毫不客气,
专挑那些最贵的、我最喜欢的,我只是在一旁傻傻地笑。她说,她没睡过那么软的床。
我便抱着我的枕头,主动搬到了客房,把那个可以看见整个花园的主卧室让给了她。
爸爸妈妈看着我的“懂事”,眼里的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他们加倍地对我好,
给我买昂贵的补品,请最好的家庭医生。而江常暖,则在这种补偿性的宠爱中,
越发地肆无忌惮。她开始在家里对下人颐指气使,开始模仿我过去说话的语气,
开始学着穿戴那些她根本撑不起来的奢侈品。她以为她在夺走我的人生。她不知道,
她只是在兴高采烈地,为自己穿上一件我亲手为她缝制的、名为“苏晚”的寿衣。而我,
只需要躲在“失忆”这个最安全的壳里,静静地看着,微笑着,
记录下她每一个愚蠢而贪婪的瞬间。3沈修来看我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他总是会带一束白玫瑰,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
看我摆弄那些医生用来做认知恢复的儿童积木。“晚晚,”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声音有些干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认真地说:“沈修。苏晚。”这是他教了我很多遍的结果。
他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痛惜,有怜悯,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失望。是啊,
他认识的苏晚,是那个在商学院辩论赛上舌战群儒,在马术比赛中英姿飒爽,
在慈善晚宴上应对自如的苏晚。而不是眼前这个,只会傻乎乎地叫着他名字,
连积木都搭不好的……傻子。江暖总会在这个时候“不经意”地出现。
她会端着一碗亲手炖的燕窝,温柔地劝沈修:“沈修哥哥,你别逼姐姐了,
医生说她需要静养。”然后,她会坐到沈修身边,用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语气,
聊起他们小时候在同一个小镇长大的“缘分”,聊起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聊起她对未来的憧憬。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不动声色地提醒沈修:我,江暖,
才是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而苏晚,这个被娇惯坏了的假千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沈修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他没有立刻解除婚约,但他的天平,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
已经悄然倾斜。他开始会陪江暖去逛街,会指点她公司的文件,
甚至会在她被那些老牌名媛排挤时,站出来为她解围。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会在他们出门时,趴在窗台上,像个等待主人回家的孩子一样,对他们挥手告别。
我会在他们深夜回来时,端着一杯热牛奶,乖巧地等在客厅,然后对江-暖说:“暖暖,
你回来啦,爸爸妈妈很担心你。”我的“天真”,我的“依赖”,像一张无形的网,
让所有人都对我放下了戒心。尤其是江暖。她开始在我面前,不再掩饰她的野心。“姐姐,
爸爸的公司,以后是不是就是我的了?”她一边试戴着我珠宝盒里最贵的一条项链,
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歪着头,像是听不懂:“公司是什么?可以吃吗?
”她被我逗得咯咯直笑,捏了捏我的脸:“你真傻。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傻。
”她以为我真的傻。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的房间里,
安装了最微型的录音和录像设备。她说的每一句话,她拿走的每一件珠宝,
她偷偷翻阅的每一份公司文件,都被我一一记录在案。我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
看着我的猎物,一步步地,将脖子伸进了我为她准备好的绞索里。
4aporation江暖回家的第一个月,是苏家的“蜜月期”。父母对她百依百顺,
几乎是有求必应。她想要最新的**款包包,
爸爸苏振邦立刻派人从巴黎空运回来;她想进娱乐圈,妈妈陈舒华就动用自己的人脉,
为她联系最好的导演和经纪人。而我,这个失忆的“姐姐”,则成了江暖最好的陪衬和工具。
“姐姐,这个剧本好好玩,你陪我对对戏好不好?”她会拿着剧本,兴冲冲地跑到我房间。
我当然点头说好。她演的是一个被恶毒女配欺负的小白花女主,而分给我的,
自然是那个扇女主耳光、骂女主**的恶毒女-配。“啪!”她一巴掌扇过来,是真的用力。
我的脸颊**辣地疼,人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她立刻慌张地跑过来扶我,
眼泪说来就来:“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入戏了!”我捂着脸,
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委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发抖。
闻声赶来的妈妈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却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对江暖说:“暖暖,
下次注意点,姐姐现在经不起吓。”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从那以后,
江暖似乎发现了这个新“游戏”的乐趣。她会“不小心”把滚烫的咖啡洒在我的手臂上,
然后惊呼着为我擦拭;她会“开玩笑”地把我推下泳池,
然后大喊着救命叫人来救我;她甚至会在沈修面前,
“无意”中提起我失忆前是多么的霸道和任性,而她又是多么的“崇拜”和“害怕”我。
每一次,她都扮演着那个天真无知、不小心办了错事的妹妹。而我,
则扮演着那个脆弱、可怜、说不出一句完整辩解的失忆者。我从不哭闹,也从不反抗。
我只是默默地承受,然后用那双清澈得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我看到爸爸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到妈妈的眼神从愧疚变得复杂,
看到沈修的目光在我烫伤的手臂上停留了很久。我还在深夜里,听到爸妈在房间里争吵。
“振邦,你没觉得暖暖……有点过了吗?”是妈妈的声音。“她只是个孩子,
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有点小性子也正常。你多体谅她。倒是晚晚,
我们不能再让她受**了。”看,这就是人性。愧疚,是比爱更沉重的枷锁。
他们因为对江暖的愧疚,可以无限度地容忍她的“小性-子”。而我,
这个他们宠爱了二十年的女儿,如今只剩下“不能再受**”这个脆弱的标签。没关系。
种子已经埋下,怀疑的裂痕已经出现。我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等待它生根、发芽,
最后长成一棵足以将整个苏家都遮蔽的参天大树。而我,将是那个唯一能躲在树荫下,
欣赏这场华丽崩塌的人。5江暖的野心,很快就不再满足于这些小打小闹。
她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苏家的根本——苏氏集团。“爸爸,我也想去公司学习。
”在一次晚餐时,她突然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振邦,“姐姐现在这个样子,
以后公司总要有人继承的,我想为您分担。”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苏振邦却很是受用。
他觉得这是女儿上进的表现,立刻点头答应,给了她一个市场部副总监的职位。
江暖入职那天,穿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奢侈品logo都挂在身上。
她以为凭着“苏家二**”的身份,就能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但她错了。
苏氏集团是我爸爸白手起家打下的江山,里面的高管,都是跟着他一路拼杀过来的老人。
他们只认能力,不认身份。江暖连一份最基本的市场分析报告都做得漏洞百出,
却还总想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在公司里得罪了个遍,
成了所有员工私下里的笑柄。她气冲冲地回家,跟我抱怨:“那些老家伙,
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想办法把他们都换掉?
”我正在玩一个九连环,闻言,抬起头,眼神纯净地看着她:“换掉?
就像换掉不喜欢的娃娃一样吗?”“对!”她眼睛一亮,
仿佛从我这个“傻子”这里得到了什么启发,“就像换娃娃一样!把不听话的,
都换成听话的!”我低下头,继续玩我的九连环,嘴里喃喃道:“可是,娃娃换掉了,
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开始用她那点可怜的手段,
在公司里拉帮结派,排挤异己。她收买了一个急于上位的年轻经理,两人合谋,
想要做一份假的业绩报告,骗取爸爸的信任,从而拿到一个更重要的职位。这一切,
自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个被她收买的经理,是我早就安插好的一颗棋子。
他交到江暖手上的所有“核心数据”,都是我处理过的、真假参半的“**品”。
江暖拿着这份她以为天衣无缝的报告,兴高采烈地走进了苏振邦的办公室。我知道,
好戏就要开场了。我慢悠悠地抱着我的布偶猫“雪球”,也晃到了爸爸的公司。
我告诉前台的姐姐,我想爸爸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失忆”后变得像孩子一样的大**的请求。
我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门,虚掩着。里面,
正传来我爸爸压抑着怒火的咆哮。6“混账东西!这就是你做出来的报告?挪用公款,
伪造数据,江暖,你好大的胆子!”办公室里,苏振邦气得浑身发抖,
将那份报告狠狠地摔在江暖的脸上。纸张散落一地,像一群丢了魂的白色蝴蝶。江暖吓傻了,
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哭着说:“不是的,爸爸,不是我,是……是李经理!是他骗我,
是他教我这么做的!”“李经理?”苏振邦冷笑一声,“我已经问过了,
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是你,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市场总监的位子,
威逼利诱他跟你同流合污!”当然会招。因为那份供词,也是我让他背下来的“标准答案”。
江暖百口莫辩,只能抱着苏振邦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我怕你和妈妈觉得我比不上姐姐……”她又一次,
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我抱着猫,在这个时候,“恰好”推开了门。
我看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和跪在地上哭泣的江暖,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害怕。
“爸爸……暖暖……你们在做什么?”我小声地问。看到我,
苏振邦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立刻收敛了表情,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柔声说:“没事,晚晚,爸爸在和妹妹谈工作。你先跟刘秘书去休息室玩,爸爸马上就来。
”我“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但在转身离开时,我像是无意中看到了地上的江暖,
关切地问:“暖暖,你为什么跪在地上哭呀?是不是爸爸骂你了?你别怕,爸爸他不是坏人。
”我这句“童言无忌”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苏振邦的心里。一个失忆的女儿,
还在为欺负她的妹妹说好话。而另一个亲生女儿,却为了私欲,在公司里搅弄风云。
这场闹剧,最终以江暖被停职反省,禁足一个月告终。苏振邦第一次,
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产生了深深的失望。而我,在所有人的同情和怜爱中,毫发无损。
我甚至在江暖被禁足期间,每天都去她房间陪她。我给她带她最喜欢吃的零食,
给她讲我新学会的笑话。她看着我那张毫无心机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却又不得不对我挤出笑脸。因为在爸妈眼里,如果她再对我发脾气,那就是不知悔改,
罪加一等。“姐姐,”她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我对着她,傻乎乎地笑:“暖暖,我们是姐妹呀,
要永远在一起。”对,永远在一起。在你彻底掉进地狱之前,我会像影子一样,陪着你,
看着你,一步步地,走向毁灭。7苏家为江暖举办的正式回归宴,最终还是决定办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