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角何莲心张清旭方虹的小说作者夜澜听风者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从我知道怀孕到现在，三天了。你问过一句吗?问过我身体怎么样?问过孩子好不好?”
张清旭噎住了。
他的确没问过。
那天何莲心说完“怀孕了但不想要”之后，他气得摔门出去，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满脑子都是“这女人疯了”、“她居然敢威胁我”。
至于孩子……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他想辩解，却找不到话。
何莲心不再看他，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每一步都很艰难，但她走得很稳。
张清旭看着她摇摇欲坠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
他追上去，挡住她的路。
“房子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干的?”他盯着她，“房管科的人跟我说，你要把房子**出去?何莲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莲心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年、也忍了十年的男人。
他眼里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恐惧什么?
恐惧失去控制。
恐惧这个一直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女人，突然脱了缰。
何莲心忽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你也会怕啊。
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她慢慢勾起嘴角，那是一个苍白、虚弱、却冰冷刺骨的笑容。
“我想干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张清旭，这才哪儿到哪儿。”
“别急。”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出下一句话：
“接下来，该算算你拿去养方虹的钱了。”
张清旭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莲心不再看他，绕过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坚定地走出了医院。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些刺眼。
但她没有闭眼。
她迎着光，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后是医院，是过去，是那个让她遍体鳞伤的男人。
前面是路。
是她自己的路。
小腹还在痛，身体还很虚。
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斩断了。
终于都斩断了。
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新生。
在医院观察了两天，何莲心就坚持出院了。
身体还很虚，脸色苍白得吓人，走几步路就冒虚汗。但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这里的消毒水味道，总会让她想起前世最后那段日子。
她暂时住进了厂里的集体宿舍。
是同车间赵大姐帮她安排的，一间不大的房间，摆着两张床，另一张床空着。
“你先住着，别管那么多。”赵大姐帮她铺好床单，叹了口气，“莲心，你这身子……得好好养。”
何莲心点点头：“谢谢赵姐。”
“谢什么。”赵大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你跟张副营长……真过不下去了?”
何莲心没说话，只是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存折，递给赵大姐看。
赵大姐接过来，翻开。
存折是黄色的封皮，上面印着“中国人民邮政储蓄”的字样。这是何莲心结婚那年开的户，用的是她的名字，但存折一直放在家里，张清旭管着。
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记录。
最后一笔存款是三年前，四百块。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取款记录。
1985年3月12日，取200元。
1985年6月8日，取150元。
1986年1月15日，取300元。
1986年9月22日，取200元。
1987年2月5日，取250元。
……
最近的一笔，是十天前，1987年9月18日，取180元。
赵大姐一页页翻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她抬头看着何莲心，“这都是张副营长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