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他的手指掐着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发疼,眼底翻涌着五年未消的恨意。
我仰头看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我求你。”“救救我的夫君。
”1顾沉霄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玉扳指硌得我生疼。"明昭,你也会求人?
"他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声音冰冷不近人情。我仰头看他。
五年边关生活将他眉宇间的少年意气磨成了锋利的棱角。这个曾为我折梅簪发的少年郎,
如今已是当朝太子。"是,我求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救救砚书。
"他猛地松开手,我踉跄着撞在紫檀木案几上。后腰传来的疼痛让我皱了皱眉,
但很快又舒展开。比起砚书在诏狱受的刑,这算什么。"程砚书贪墨军饷证据确凿。
"顾沉霄转身时袖口金线刺得我眼睛发疼,"按律当斩。""那些证据怎么来的,
殿下最清楚。"他突然低笑出声,回身时带起一阵松墨香,"明昭,
你以为我凭什么会救一个抢走我半条命的人?"我无言以对。
2我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顾沉霄。那日春光明媚,我正蹲在明府后院的梨树下数蚂蚁。
作为一个穿越者,我始终无法适应闺阁**的生活。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我抬头看见个锦衣少年正俯身看我,发间玉冠折射的阳光刺得我眯起眼。
"你就是明家那个落水后转了性子的姑娘?"他捏着根柳枝戳我发髻,
"听说你把《女诫》烧了?"我拍开他的柳枝。后来才知道,
这个嚣张的少年是镇北侯独子顾沉霄,字远山,刚随父亲从边关回京。从那天起,
顾沉霄就像影子般缠上我。他翻墙给我带糖葫芦,
我教他玩五子棋;他嘲笑我写的簪花小楷像蚯蚓爬,我把他策论里的典故批得体无完肤。
十四岁上元节,他在满城灯火里握住我的手,掌心烫得惊人。"阿昭。"他难得叫我小字,
"及笄后我娶你可好?"我望着他亮得出奇的眼睛,突然问:"你会纳妾吗?"顾沉霄愣住,
随即失笑:"这有什么好问的?我爹也有三房姨娘,可总不会越过你去。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抽回手,看灯火在他眼中渐渐冷却,"你若做不到,
就别来招惹我。"那晚之后,顾沉霄消失了半月。再出现时,他顶着青黑的眼圈,
把枚白玉佩塞进我手里:"我查了典籍,前朝有位将军终生未纳妾。阿昭,
我..."我没等他说完就扑进他怀里。玉佩上"永以为好"四个字硌得我胸口发疼。
及至十七岁,镇北侯开始为他说亲。
那日我在茶楼听见几个世家子弟调笑:"顾小侯爷竟要为了明家女不纳妾?
""不过是个新鲜玩意,等娶进门还指不定如何..."我攥碎了一块桂花糕。
当晚顾沉霄翻窗来找我时,我正对着铜镜拆发髻。"阿昭,
那些混账话..."他急得额头冒汗。我转身打断他:"若你父亲以死相逼要你纳妾呢?
"顾沉霄僵在原地。月光透过窗纱,把他轮廓描得忽明忽暗。
我看清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这不是他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而是他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这是个问题。"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说。
他像被雷劈中似的瞪大眼睛。那之后三个月,顾沉霄用尽各种手段纠缠。
直到我假意回心转意,骗回所有信物当着他的面烧毁。火盆里,他写的情诗卷曲成灰,
最后一封墨迹未干的"死生契阔"被火舌舔得支离破碎。十八岁生辰那日,
母亲带我去了程家。程砚书站在一株老梅下对我行礼,青衫上落着三两花瓣。他抬眼时,
我怔住了——那双眼清澈得能照见人影,没有顾沉霄眼里永远燃烧的执火。"明姑娘。
"他声音温润,"在下虽家贫,但保证此生不会让第二人进你我卧榻之侧。
"半年后我嫁进程家。花轿经过镇北侯府,喜娘说,顾小侯爷那日启程去了边关。
3程家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好。程砚书是个极好的人。他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读书,
偶尔见我醒了,便会温声问一句:“吵醒你了?”我摇头,他便轻轻替我掖好被角,
才去书房。程家清贫,但处处干净整洁。程母周氏待我如亲生女儿,从不让我做粗活,
只偶尔笑着让我陪她绣花。她总说:“砚书性子静,你来了,家里倒热闹些。
”程小妹砚心才十四岁,活泼伶俐,总爱缠着我讲些新奇的故事。我偶尔说些现代的事,
她便睁大眼睛,惊叹道:“嫂嫂懂得真多!”砚书在一旁听着,眼里带着笑,却从不追问。
成婚半年后,我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砚书连夜冒雨去请大夫,回来时浑身湿透,
却顾不上换衣裳,先煎了药端到我床前。我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苦得皱眉,
他便从袖中摸出一颗蜜饯,轻轻塞进我嘴里。“哪来的?”我哑着嗓子问。“昨日去书院,
路过集市买的。”他低头吹凉药汁,语气平静,耳尖却微微泛红。我怔了怔,
忽然想起顾沉霄。他从前也这样,但凡我病了,必定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
非要请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材。顾沉霄那时便会想着法的给我送些点心蜜饯,
偶尔还会从宫里面让人捎带出来。那时,不是不感动的。可砚书不同,他沉默、细致,
一颗蜜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拼尽全力。病好后,我主动提出要学做饭。周氏惊讶,
砚书也愣住,随即摇头:“不必,家里有我和母亲……”“我想学。”我坚持。
他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点头,却只让我做些简单的活计,生怕我累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砚书中了举人,家里稍稍宽裕了些,但他依旧节俭。唯独对我,
从不吝啬。我想要的书,他隔日便买回来;我随口提的糕点,他下学必会带一份。有时候,
夜深人静,我望着窗外的月亮,会想起顾沉霄。不知道他在边关如何,是否还恨我。但很快,
砚书翻书的沙沙声会把我拉回现实。这样的生活,平淡却安稳。
直到那天——一队铁甲士兵闯进程家,为首的将领冷声道:“程砚书涉嫌贪墨军饷,
即刻押入大牢!”砚书被按倒在地时,还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茫然。我冲上前,
却被一把推开。那将领低头看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明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4我被带进太子府时,顾沉霄正在批阅奏折。他头也没抬,朱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墨色深得像血。“殿下。”我站着没动,声音干涩。他笔尖一顿,终于抬眼。五年未见,
他的轮廓更深了,眉骨下压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明昭。
”他慢慢搁下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久不见。”我直接跪了下去。“求殿下放过砚书。
”殿内骤然死寂。顾沉霄盯着我,忽然笑了。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玄色衣袍上的金线蛟龙张牙舞爪,几乎要扑到我脸上。“你为他下跪?”他声音极轻,
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年我求你回头的时候,你可曾跪过一次?
”我抬头看他:“砚书是无辜的。”“无辜?”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我怀疑骨头会碎在他手里,“他抢了我的东西,就该死。”我疼得眼前发黑,
却不肯示弱:“我不是物件。”顾沉霄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阳光透过窗棂,
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阴影。“程砚书在诏狱。”他语气平静,像在谈论天气,
“你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吗?”我手指掐进掌心。“明日午时,我会去审他。”他侧过头,
唇角微扬,“你也一起。”诏狱比我想象的更暗、更冷。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
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刀片。砚书被铁链吊在刑架上,白衣染血,脸色惨白如纸。听到脚步声,
他勉强抬头,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缩。“阿昭……?”我冲过去,却被侍卫拦住。
顾沉霄慢条斯理地坐到主位,指尖轻敲扶手。“程举人。”他微笑,“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砚书咳嗽两声,血丝从唇角溢出:“下官……不知。”“贪墨军饷,可是死罪。
”顾沉霄抬手,侍卫立刻捧上一叠文书,“证据确凿。”我抢过那叠纸翻看,
越看心越冷——全是伪造的!“你——”顾沉霄打断我:“明昭,选一个。”他指了指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