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客厅里依旧热闹,没人问我去了哪里。
傅言川和宋婉儿站在窗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宋婉儿笑得弯了腰,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准备上楼休息,目光却顿住了。
宋婉儿手里拿着个东西,不大,却很眼熟。
我猛地看向床边的书架——
那只泥塑娃娃不见了。
宋婉儿手里抓着的,正是它。
那是去年非遗文化进军营,养兄学了半个月泥塑。
照着我的样子捏的,娃娃的辫子还是用红泥搓的,沾着点没揉开的白土。
他说:“昭昭,想哥哥了,就看看它。”
我站在原地,看着宋婉儿把娃娃举起来,对着傅言川笑。
傅言川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头,眼里满是纵容。
雪还在下,落在窗户上,很快就化了。
我转身,慢慢走上楼。
行李箱还放在墙角,没unpack多久。
或许,明天就该走了。
回南边去,回那个有养兄的大院去。
那里没有卦象,没有谎言,只有实实在在的疼惜。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说笑声全没了。
叔伯婶婶们都围过来劝:
「昭昭,冷静点。
「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婉儿肯定不是故意的。」
所有人都在劝我,所有人都是宋婉儿的挡箭牌。
我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想把宋婉儿从傅言川身后揪出来。
傅言川拦着我,几个婶婶也上来拉。
耳朵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清。
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摔在地上。
头磕到了桌腿,疼得钻心。
宋婉儿缩在墙角,呜呜地哭。
傅言川脸色变了,俯身要扶我,盯着我额头:
「撞哪儿了?我看看。」
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和七年前刚接我时一模一样的关切。
我明明过得好好的,根本不是非来傅家不可。
明明有那么多人疼我,现在却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七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胃里翻得难受。
在他靠近时,我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傅言川僵在原地,手还伸在半空中。
我红着眼,歇斯底里地问:
「为什么要接我回来?
「既然不愿让我回家,又为什么要接我回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像是怕我知道了什么:
「你,你是不是……」
二伯爷赶紧上前打圆场:
「昭昭,卦象一直不好,你哥哥比谁都急。
「你怎么能说他不愿让你回家?他难道还能谎报卦象?
「那是要遭天谴的,不可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笑。
遭天谴?他谎报了七年,一百次,得遭多少次天谴?
其实他何必呢?直接不接我回来就好。
偏要用占卜当幌子,护着宋婉儿,把亲妹妹丢在外面七年。
我连爸妈的牌位,都没资格进老宅看一眼。
傅言川愣了半天,像是确定我没发现真相。
他看着我,语气无措:
「哥哥会尽快,卜出吉卦。」
我迎上他的目光,忍不住笑了:
「谁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