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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把买多的香菜里拿了两根放到一边,想着明天回去再买点排骨,给老公也炖一碗。
我妈见后立刻剜了我一眼:“两根香菜也要从娘家带走,我还真是生了个会啃老的好女儿。
”关键这菜肉还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我一时看着她有些哑口。
她又继续不满道:“看**什么,还说错你了?昨天才从娘家拿了好几卷卫生纸,
今天又拿香菜,还有什么是你不从娘家拿的?”那卫生纸也是我买的。本来路上买了两大提,
因为我自己家也没得用了,刚好一家一提。结果来了我妈就让我嫂子拿走一提,
她自己留一提。我家里也急着用,这才拆开一提拿了两卷。“你这死丫头就是养了寒心,
哪哪都不如你哥和你嫂子,他们就从不会主动从我和你爸这拿走一分一毫,
每次都是我硬给才要。”可不嘛,每次我买回娘家的东西十成有八成都被你硬塞给他们了,
哪里需要他们自己开口。就连他们的好大儿,我那十八岁的好大侄,
绑定的都是我名下的亲属卡。每月五千额度,月月刷空。连日来的劳累,
再被亲妈这一顿数落,我一时委屈的眼中噙了泪:“妈,
不管是昨天的卫生纸还是今天的香菜,都是我花钱买回娘家的,我拿一点怎么了?
”见我都带了哭腔,她依然梗着脖子说:“你买的怎么了?
谁家闺女买回娘家的东西还要带走的?你还觉得你自己做对了不是?”“行了,
你检点下自己的行为就好,多大的人了说你两句还要哭鼻子,赶快做饭吧,多炒几个菜,
你哥和你嫂子他们马上就到点过来吃晚饭了!”从她摔断腿那天开始,到现在一个多月了,
住院出院、里里外外,出钱出力,都是我一个人。我哥和我嫂子以工作忙为借口,
在医院连个面都没露过。现在出院了都是我白天忙完自己店里的事,
晚上跑回娘家给他们一家子做晚饭。此时此刻,却迎来衣不解带悉心伺候了一个多月的亲妈,
如此凉薄的一顿数落。我忽觉疲乏到了极点,心里空的厉害,只想撂挑子。
给炖好的排骨莲藕汤关火,菜板上一众洗好切好待炒的青菜都不理。不仅那两根香菜,
连同剩下的一把香菜全拿上。我老公和女儿都爱吃香菜。我拿上车钥匙,
拎过自己的包就要径直离开。1我妈扯住我的包带子:“你要干什么去?
”我把她的手扯下去:“你不是说我啃老还哪哪都不如我哥和我嫂子么,
你的腿也好了八成了,剩下两成让他们来给你尽孝吧,我不会再回娘家来照顾你,
顺便带走娘家的东西了。”我爸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真是反了天了!
亲妈说你两句还敢耍起脾气来了!”从小到大,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跟在我妈后面帮腔训斥我。
我在他面前,也是没得道理可讲的。“爸,我反不了天,我只会以后少回娘家,少啃老!
少拿娘家的东西!”说完我头也不回走出屋门。一双手握在方向盘上都是颤抖的,是气恼,
是委屈,是憋屈!是三十多年来的尽心讨好孝顺,依旧换不来他们口中的一句认可。
我妈拄着拐杖站在屋门口对我呵斥:“你下来,不许走!你哥和你嫂子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赶紧给我进屋做饭去!”“你听见没有!我说了不准走!你走了今天的晚饭谁做?
我半夜起夜的时候怎么办?谁扶我!”我被我妈的大嗓门吼的头蒙,降下车窗:“找你老公!
”“找你儿子!找你儿媳!”然后又把车窗摇上来,无论如何,我现在都要离开。立刻。
“啃老”两个字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父母亲情这一关,我心里塌的厉害。
“你这个死丫头就是薄情寡义,我这腿还没好利索呢,你就敢丢下亲妈撂挑子走人!
”我只管在小院里迅速调转车头,她见留不住我了又在后面吼:“你走也行,
把那把香菜给我留下!你嫂子明天中午蒸鱼还要用呢!”原来如此!
怪不得今天我买菜的时候,一直提醒我要多买点香菜。鱼是前两天我买回来被她拿走的,
现在连做鱼的香菜都要我来买给她。呵呵。我扪心自问,爸,妈,
我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如果我只是你们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孩子该多好,
那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种种,我心里会平衡很多。我一脚油门驶出小院。
后视镜里我妈腿也不瘸了,把拐杖扬起来追着我车尾跑:“香菜!香菜留下!
”竟还拿出手机对着我拍。“反了!真是反了!快来看看!你们快来看看!
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我!”2出了村子后,我自己抹了两把眼泪。
给老公拨去电话:“老公,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好想你。”老公必然听出我声音不对,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沉吟片刻后说:“好,我也想你,慢点开车别着急,安全第一,
我和女儿会在小区门口迎着你。”听见老公这样说,我眼眶又湿润了,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进了县城后,还没看见小区的影子呢,倒是先看到了老公和女儿。他们两人拉着手,
已经走出了小区一段距离,正朝着我回来的方向东张西望。尤其是我老公,他眉头微皱,
脸上满是担忧。直到瞧见我的车影后,眉眼才舒展一些,女儿更是双目一亮,瞬间眉开眼笑。
我把车子靠边一停:“你俩怎么走出来小区这么远?”“听见你说回来,我和女儿开心嘛。
”老公拉开我的车门,“来,下来。”我才迈下车门,女儿瑶瑶就扑进我的怀里:“妈妈!
你今晚终于可以在家睡了吗?我和爸爸都好想你,爸爸每晚都抱着你的枕头睡觉,
说那上面有你的味道!”我抬头看着老公,眼圈还是红的。路灯下,老公缓缓把我揽进怀里,
他声音浑厚而温和:“丈母娘向来说话不好听,是她又训斥你了吗?
”**在老公肩头摇了摇头,已不愿多提,只淡声说:“老公,有你真好。
”女儿埋在我俩中间:“妈妈,还有我呢,你还有我。”我摸着女儿的头发,点头:“对了。
”我回身从副驾上拿过那把香菜,跟他们邀功:“看,这可是我从娘家抢回来的。
”“我还没吃晚饭呢,好饿,我们回家做香菜肉蛋汤好不好?”女儿先欢呼:“好!
我最喜欢吃香菜肉蛋汤了,我和爸爸晚饭就吃了一点点,你不在家,
我和爸爸吃饭都开始没胃口了。”老公也附和:“那行,我们现在就回家做,我来下厨,
你妈妈这段时间照顾你姥太辛苦了,今晚让她好好休息。
”老公又看我:“你和女儿去后面坐,我来把车开回去吧。”才进家门,
我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拿过一看,是我哥。
一开口就满是怒气:“林晓钰你也太不像话了,妈腿还伤着呢你就跟她吵架,
我和你嫂子辛苦一天下班回来连个饭都吃不上,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嫂子现在还在厨房做着饭呢,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老公听不下去板着脸把我手机夺了过去:“大哥,你有话好好说,
晓钰这段时间照顾妈已经很辛苦了,再说——”我又夺了回来:“林成才,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是你们家的保姆吗每天晚上必须做好饭等着你们回来吃?”“对,我是不像话,
我无法无天,爸妈有你这么一个又像话又不啃老不啃妹妹的儿子就够了!
以后咱们都少联系吧!”说完我挂掉了电话。3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气血上涌。
老公欲言又止,但还是问:“老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就是我妈说我啃老,我一时气不过,饭没做完,就赌气开车回来了。”“啃老?
”老公甚至对这个词有点懵:“这些年,你除了往回买东西就是往回买东西,钱更是没少给,
连大哥他们家的事都是随叫随到。”“可以说从没花过娘家的一分一毫,妈怎么会这么说你?
”我苦笑:“是啊,我也不理解,所以我一听到她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立刻就受不了了。
”“老公,对不起,都是因为娶了我,才让你摊上了这样一个老丈人家。
”老公抹去我眼角泪痕:“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你的娘家人,
他们对你太苛刻,太不知足了。”女儿瑶瑶也一边抱着我,一边给我抹眼泪:“妈妈,
姥姥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好?明明你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不是你最亲的亲人吗?
”这个问题真是问倒了我,其实我心里也早有答案。“大概是因为,比起女儿,
他们更喜欢你舅舅这个儿子吧。”“可是,你才是最孝顺他们的啊,
舅舅一家吃穿用度都从姥姥姥爷家拿,而你又供着姥姥姥爷家,你每年给他们花的钱,
比花在咱们自己家的都多。”我已无言。只是看着女儿,想到娘家的每一个人,
心里都是寒凉的。“妈妈,没关系,你还有我和爸爸,
以后我和爸爸就是你比最亲还要亲的人,我们会永远对你好,永远爱你的。”听着女儿的话,
我点头,已泪流满面。“好了瑶瑶,你妈妈还饿着肚子呢,快和妈妈去沙发坐着,
爸爸去做饭。”哪里有的消停。回来的路上,家族群里就已经炸开了锅,
现在更是几乎每个人都在艾特我。我妈把我车尾气的照片发到了家族群里,
在里面疯狂控诉我有多么多么的不孝。还说我对她这个病人动手,把她手腕都扯痛了,
丢下她这个瘸腿亲妈不管。简直全村的白眼狼加一起都不足我一个。
二叔在群里艾特我:“晓钰,哪有你这么当女儿的,还不赶快给你妈道歉!
”三叔在群里艾特我:“咱们老林家还从没养出过白眼狼闺女,你要当头一个吗?
立刻跟你妈认错!”嫂子在群里当老好人:“好了二叔三叔,你们都别说小妹了,
就原谅她这一次,下次别再和妈对着干就好了。”我哥站亲妈那边:“原谅什么原谅!
我看她就是这两年挣了俩钱翅膀硬了,都敢跟娘家叫嚣了,有本事甩脸子走就永远别再回来!
”“我们老林家也不欢迎她!没有娘家给她撑腰,她算个什么东西!”我还真想不到,
在我人生的三十多年里,所谓娘家,所谓爸妈,所谓兄长,他们都给我撑了什么腰了。
七岁时我被同学欺负,哭着找哥哥撑腰,大五岁的哥哥反手给我一巴掌。骂我活该。
从此我再不敢找他撑腰。九岁时二叔家大两岁的哥哥抢走了我仅有的十块压岁钱,
我哭着找爸爸撑腰。我爸甩开我的手:“抢就抢去了,你个小丫头要什么压岁钱,都是浪费!
”从此,我再不会找爸爸撑腰。至于我妈,她最爱训我,让**这干那,我从小最怕她,
受什么委屈都不会找她说。我买房娘家没帮一分钱,我买车娘家没帮一分钱,就连我结婚,
娘家都没花一分钱。甚至还大赚一笔。收的所有礼金,外加老公给的十八万八彩礼全部扣下。
哪怕是仅仅陪嫁的几床被子和四件套,都是另外找我要钱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娘家,
这样的爸妈和大哥,其实我也早就不留恋了。只是想念着这份血脉亲情,
一直努力维持一份表面和谐罢了。今天,既然我哥在家族群里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我也绝不怂。我跟在他消息条后面回了一个字:“好。”“既然老林家不欢迎我也看不上我,
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回去。”“各位叔伯们也一并见谅吧。”说完我主动退出了家族群。
4总算是安生吃了几口晚饭。上头领导打了电话,老公走去阳台,
他温声敬语跟对方说了好半晌。言语间都是为难推辞。随后远在朱市的公公又打来电话,
老公又是一顿安抚。我知道,若非认识了我,他又怎会被困在小县城这一方寸之地。他当初,
本就是下放过来短暂历练的。是我以娘家为拖累,用无形的枷锁捆住了他的翅膀。
他该是海阔天空,前途无量才对。我灼灼的看着他。想到初见之时,他面如白玉书生,
却少年老成,稳重成山。那年我才十九岁,租一十平米偏僻小铺,做同城派送。大雨滂沱,
我淋成落汤鸡,迟到了一个小时,才给他送货上门。我嬉皮笑脸,鞠躬道歉,
生怕他退单不给钱。后来,我一直认为,那天的自己太过窘迫丢脸。老公却说,那天的我,
像埋没在泥土里的珍珠,全身都是光晕。那么生机盎然、那样肆意挥洒。只一眼,
他就心动了。然后这个男人,他处处以我为先,背井离乡在一个原本陌生的小县城里,
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娘家不是我的依靠和牵挂,那是我的沼泽。我终于坦然承认这一点。
现在,我只想为老公一回。“老公,不如我们把这套房子卖掉,全家迁回朱市吧?
”老公收拾碗筷的双手一顿。眼中似有期许闪过,但又很快压下去。“老婆,
刚才的电话……你不必在意,只是市中正好有空缺,来询问下我的意见而已。
”“你和女儿才是我的一切,工作只是一份糊口工具,在哪都一样的。”“不一样,
这非常不一样,我知道。”我肯定的说:“这是我老公的事业,为了我,
已经停滞不前十几年了。老公,我是很认真的,我们回朱市吧!”“瑶瑶现在小升初,
继续留在县城还是回朱市,都要适应新学校新同学,也是一个转学的好时机。
”老公沉吟看我:“你……老婆,你真的想好了吗?朱市离这边太远,
以后和大哥还有爸妈他们,可就不能常见面了。”“那不正好,
他们对我什么态度你最清楚了,难道你是真心愿意我和他们常见面吗?
”“我当然……希望你和他们少见面,但毕竟是你的亲人……”我手心微汗,
这是释然与轻松:“老公,我心意已决,我们明天就把房屋信息挂中介吧!”老公对我一笑,
眼中有光:“好。”5女儿比我们都激动,穿着睡衣原地转圈圈:“太好了!
我好想爷爷奶奶,马上就能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也不怪瑶瑶比起常常见面的姥姥姥爷,反而更喜欢一年只能见一两次的爷爷奶奶。
毕竟从她出生开始,她在姥姥姥爷这拿到的压岁钱,永远只有二十。
姥姥姥爷给他们自己大孙子的压岁钱,却是五百,甚至八百一千。
就这样当着我和老公还有瑶瑶的面,次次区别对待。而爷爷奶奶给瑶瑶的压岁钱,却是一万,
并且是爷爷奶奶每人一万。出生还给了十万,说提前给瑶瑶攒起来,留着以后傍身或当嫁妆。
“妈妈,我们真的可以回朱市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吗?永远不回来了吗?可是你的店怎么办?
你不是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店铺吗?”我勾了下女儿的鼻子:“我的傻女儿,妈妈开的是网店,
订单都是从厂家直发的,妈妈只是一个挣差价的中间商,去哪座城市生活都没影响的。
”“至于同城派送那间小店铺,又苦又累还利润微薄挣不到什么钱,你爸早就不想让**了,
关了正好。”刚好月底要续房租,就不续了,直接关门大吉。想想也挺痛快,
是我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来路,才有点割舍不下,经营到现在。
一家三口正因为要回朱市这个决定而惬意欣喜。侄子林大宝又给我发来消息:“小姑,
不是我说你,你今天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跟我奶动手呢?”“就算我奶说你两句,
她可是你亲妈,说你骂你你也不能反驳反抗啊,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你今天怎么跟发癔症似的,态度突然变了呢?我妈下了班还要做晚饭,心情差的很,
从我奶那边回来就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连我家都被你搅的鸡犬不宁了都,
你还在家族群里说那么绝情的话,还退群,哪有跟自己亲爹妈亲大哥这样闹翻的,
我奶也没冤枉你,你这不就是大不孝嘛!”“小姑,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向着你的,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我都是为了你好。”差点把这个如假包换的小白眼狼给忘了,
他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几乎都是我全包。每次娘家有什么大大小小的矛盾,表面对我态度柔和,
实际话里话外全是向着她爹妈、他自己、他爷奶的利益。我就是一活脱受气包加摇钱树。
真是气的我胸腔都发热。给他绑定的亲情卡额度,关!才月初,竟然已经刷没了一大半。
话费联绑,关!娘家的水电费联绑,关!所有所有,关关关!我片刻没回,
他又发来消息:“小姑,先说好,你跟我爸我爷奶生气跟我可没关系哦,
咱俩的姑侄友谊永世不变!比心~”“对了小姑,你也知道我谈了女朋友,
她今天看上一个一万多的包,我不给她买她会跟我分手的。”“你给的五千额度也太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