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的脸已麻木得失去知觉,腹部的剧痛让她蜷缩起身子,嘴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自打被后妈以高价彩礼卖给周远这个家暴男,挨打便成了家常便饭。起初周远还稍有顾忌,
后来见娘家人不仅没一个出面维护,甚至明里暗里表示“打得好,不听话就该打”。
有时后妈还会假借拉架之名,实则将她牢牢按住,让她无处可逃。
亲爹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仿佛她挨打都是自找的。
两个弟弟就差没直接给周远递棍子了。见此,周远彻底肆无忌惮。
想起这三年来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有被重男轻女的婆婆故意丢弃的女儿朵朵,
王招娣眼中燃起无尽的恨意。蓦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贯穿全身,她猛地起身,
如一阵旋风冲进厨房,拎起菜刀折返,朝着周远的脖颈狠狠劈下。顾不得确认他是否断气,
她又转向那个恶毒的婆婆田大花。听到动静的公公周大全不耐烦地嘟囔:“叫你们动静小点,
怎么总不听……”话未说完,也被一刀砍倒。担心他们不死,王招娣发疯似的继续挥刀。
直到精疲力竭,她才停手。忽然想起什么,她仔细洗净脸上的血迹,换下染血的衣裳,
匆匆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娘家。面对一如既往的刻薄指责,王招娣不再理会那些污言秽语,
径直从包里抽出菜刀,在几人尚未反应过来时疯狂砍去。一切结束后,
她平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随即从十八楼纵身跃下。——再度睁开双眼,竟是她结婚当天。
她强撑笑容敬完酒,刚回到婚房,就被周远一巴掌掀翻在地:“**,摆这张臭脸给谁看?
看老子不打死你……”脸上**辣的疼痛如此清晰,王招娣知道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了结婚这天。前世濒死的绝望、蚀骨的仇恨,与此刻新婚之夜的羞辱交织在一起,
她没有像前世那样恐惧或哭泣,反而抬起头,对着周远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周远被这笑弄得一怔,随即更加暴怒:“还敢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又一脚踹来。
但这一次,王招娣没有坐以待毙。她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那一脚,顺势抓起一旁的木凳,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周远的膝盖狠狠砸去!“啊——!”周远猝不及防,惨叫一声,
单膝跪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王招娣,这个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女人,
眼里竟是一片冰冷的杀意。听着周远的尖叫,王招娣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敢打我?”王招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气,“周远,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了吗?
”不等周远反应,她拎着木凳,没头没脑地朝他砸去。周远想反抗,但膝盖剧痛,
加上王招娣状若疯魔的气势,竟一时被压制住了。“王招娣你这个**,你等着,
不打死你我不姓周……”王招娣一听,扔掉手中已经缺腿的木凳,脱下右脚的小皮鞋,
一手揪着周远的头发,一手握着小皮鞋啪啪啪地往他脸上扇,还是扇脸更解气。
快到晚饭时候,田大花见儿子儿媳一直没出来便去找人,一见儿子的样子,
冲上去就想扇王招娣,却被她左木凳右皮鞋狂打了一顿。随后久不见人出来的周大全找过来,
也喜提同等待遇。周家的天,一夜之间颠倒了。以前是王招娣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现在,
她直接把洗衣做饭、喂猪打扫的活计全推给了婆婆田大花。“愣着干什么?想饿死你儿子吗?
”王招娣翘着腿,嗑着瓜子,眼神一扫,田大花就吓得一哆嗦。她试图摆婆婆的谱,
王招娣抄起烧火棍就抽在她小腿肚上,疼得她嗷嗷叫。“饭做得咸了,想齁死我?
”王招娣尝了一口,直接把碗砸在地上。“地没扫干净,眼睛长瘸了?
”一盆冷水就泼到田大花刚铺好的床铺上。田大花稍有懈怠或怨言,
迎接她的就是耳光、掐拧和无处不在的精神折磨。不过半月,前世嚣张跋扈的恶婆婆,
被磨得面色蜡黄,手上起泡,眼神呆滞,成了家里那个蹑手蹑脚、动辄得咎的“受气包”。
周远但凡想动手,
王招娣抄起手边的任何东西——擀面杖、开水、剪刀、柴刀、菜刀——都能毫不犹豫地反击。
她不再隐忍,每一次都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打得又狠又刁钻。周远空有蛮力,
竟常常在她手下吃亏。周母上来帮忙,
王招娣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教唆你儿子打老婆?老虔婆,你该死!
”周大全想摆公公的架子,王招娣直接掀了饭桌,热汤泼了他一身:“一家子豺狼,
还想吃安生饭?”周家大女儿回来,王招娣直接开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哪里来滚哪儿去,
一个赔钱货不配吃周家的饭……”前世从恶毒后妈和恶毒婆婆嘴里说出来的话,
王招娣学了个十成十。周家人试图用更强力的暴力镇压,却发现王招娣刀具不离身,
连睡觉枕头下都压着砍柴刀,只要周家人想对付她,她便是一刀砍过去。
田大花气得想在她的粥里加老鼠药,可王招娣每次吃饭都会把几人的饭碗随机调换,
就像开盲盒,你都不知道今天开到哪一个。周家人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是连药都没有的,
毕竟前世他们经常说‘这点伤又死不了,装什么装’,
所以王招娣是肯定不会给钱让他们买药的。是的,现在周家的钱都是王招娣在管。
她搜刮了家里每一个角落,搜出了一千三百四十一块七毛和各种票据,
用布包好贴身放在身上。还有工资,所有人都必须全部上交,然后她每天给田大花生活费,
标准嘛,就看她想吃啥。前世周家人也是这么要求她的。她当时在一家砖厂当临时工,
辛辛苦苦挣点钱一分不剩全都得上交,以致于她买卫生纸都没钱,每次都是求这个求那个,
最后某人大发慈悲给她买点卫生纸回来。不交钱,那就打,打到交为止。起初,
周家人为了面子没有声张,可一个月后,终于忍不住找到了王家人。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找王家人也没用,还迎来了王招娣的变本加厉。又过了几天,便报了警。警察来了,
着哭天抢地的周家人和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淤青(她自己故意磕的)、神情冷静的王招娣。
听着双方各执一词,又听到“家庭矛盾”、“夫妻打架”,“他们一家人打我一个”,
为首的警察皱了皱眉,公式化地调解:“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说开的?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你们好好沟通,不要闹出大事。”说完,便带人走了。王招娣就知道会这样,
毕竟前世她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警察一走,关起门来,周家人的噩梦再次进入了新阶段。
不过两三个月,原本气焰嚣张的周家人,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精神濒临崩溃。
他们终于扛不住了,由周母出面,颤巍巍地提出:“招娣,
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这日子没法过了,离……离婚吧,我们放你走。
”王招娣正悠闲地嗑着瓜子,闻言嗤笑一声,将瓜子壳精准地吐到周母脸上。“离婚?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开什么玩笑,这才到哪儿呢?她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恐万状的周家人,眼神如刀:“我可是明媒正娶进的周家,生是周家人,
死是周家鬼。”这可是前世周家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王招娣用事实告诉他们,这才到哪儿呢?她的嘴越来越挑剔,而且顿顿要吃肉,
没肉吃就随机打人。周家几人为了自己不挨打开始出现矛盾——比如她打周远的时候,
周远一躲,他后面的田大花便遭了殃,田大花心里自然有了怨怼,
慢慢地也没有那么母慈子孝了。前世周家人对她也是各种挑剔,一有不满意就打她,
好像只要打她,自己就是那个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人,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
现在王招娣体会到了这种舒畅的感觉。周家人手里没钱,时间长了也受不了,
毕竟抽烟喝酒应酬都离不开钱。想私藏?王招娣直接找到单位问,说都是为了他们的健康,
长期抽烟喝酒身体都垮了,因此还博了一个好名声。周家父子没钱怎么办?
父子俩都是聪明人,当然有办法挣钱。
于是作为食品厂采购的周远开始以次充好、吃回扣、赚差价。而在废品站工作的周大全,
则开始短斤少两、截留别人不小心混在废品中的贵重物品和降低别人废品吃差价。
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后,王招娣便各自一封举报信送到了两人的单位。当晚的饭桌上,
王招娣继续找茬,周远忍无可忍再次提出离婚,然后她同意了。“行吧,那就离。
”她轻描淡写地对蜷缩在角落的周远说,“财产分割,我说了算。
敢多说一个不字……”她没说完,只是冷冷地瞥了几人一眼。周远浑身一颤,忙不迭地点头。
离婚没几天,周家父子便卷铺盖滚蛋了。这算是利息,他们的命慢慢来取。——离婚后,
王招娣没有回王家,而是径直走向她早已租好的小屋。那是一个临河的单间,不大,
但干净、明亮,推开窗就能看到潺潺流水和岸边的垂柳。这是她两辈子以来,
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用从周家搜刮来的钱一分都没给周家人留,还从周家搬了不少好东西。
又置办了简单的家具,买了新的被褥和锅碗瓢盆。她甚至还买了一个小小的梳妆台,
对着镜子,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却已经有了历经沧桑的沉郁,
但更多的是破茧而出的冷硬和决绝。周家这个地狱算是暂时脱离了,但推她入地狱的人,
还在逍遥自在。她亲爱的后妈李金桂,
那个把她卖得家暴男并纵容家暴的女人;她那个沉默寡言,
对一切视若无睹的父亲王建国;还有那两个落井下石,
总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弟弟王宝柱和王宝梁……他们的“好日子”,
也该到头了。王招娣没有立刻行动。她深知,对付娘家人,不能像对付周家那样一味蛮干。
周家是外姓人,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发疯,但娘家不同,在这个宗族观念尚且残存的小城,
她需要更“合理”的手段。她先是去了附近的几个集市和茶馆,不动声色地打听。
李金桂是个爱显摆的,王宝柱王宝梁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她很快就摸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王宝柱顶了父亲的班在机械厂当工人,却好吃懒做,
经常迟到早退,还曾因操作失误造成过一批零件报废,被他师傅和车间主任想办法压了下来。
王宝梁在街道办当临时工,仗着点小权力,对来办事的居民吃拿卡要,名声很不好。
而李金桂,则在菜市场有个固定的摊位卖杂货,据说时常缺斤短两,还用些次品冒充好货,
还为了抢生意,栽脏了隔壁卖菜的女人。王招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些,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