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瑾金圣姬老陈小说破墓:凶穴完整章节

发表时间:2025-09-20 11: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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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凶兆民国十二年,秋。华北的天,灰蒙蒙的。刚经过几场兵灾,

通往平州城的官道两旁,尽是荒芜的田地和高低不平的弹坑,几面破烂的军旗半埋在泥里,

风一吹,簌簌地响。这世道,活气儿像是被抽干了,只余下满目的疮痍和死寂。

一辆乌篷骡车碾着坑洼的土路,吱呀作响,慢腾腾地往前挪。赶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叫老陈,一身短打粗布衫,面孔晒得黧黑,一双手骨节粗大,

是常年吃杠房饭、与棺材黄土打交道留下的印记。他啐了口唾沫,

扭头朝篷子里闷声道:“张先生,您瞧这光景……要说这李家,祖上也是阔过的,

在平州城里跺跺脚,四城乱颤。可这二年,嘿,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

倒霉事儿一桩接一桩,就没个消停!”车内被称为“张先生”的人,靠着车壁,眼半阖着。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湖绉长衫,身形清瘦,面容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倦怠和疏离。

他叫张淮瑾。脚边放着一只旧藤箱,里面是罗盘、铜钱和几卷翻毛了边的风水秘本。

听到老陈的话,他眼皮动了动,声气平稳,却透着一股子时运不济的寥落:“浮沉兴衰,

本是常理。遭逢乱世,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何谈家业。”“可也没这么个败法!

”老陈缩了缩脖子,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风吹散了,“听说他家那最大的绸缎庄,

年前一把天火,烧得精光;二少爷骑马摔断了脊梁,成了瘫子;最邪门的是那位大**,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这才火烧**似的要请人看祖坟。早先的威风哪去了?

”张淮瑾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嘲弄。风水师?放在前清,

他家祖上还是钦天监里有点名号的人物,专给皇家陵寝点穴。如今帝制崩了,

王爷贝勒们自身难保,谁还理会这寻龙捉脉的勾当?他这点家传的本事,

也只好用来应付这等乡绅富户的“疑难杂症”,混口饭吃罢了。骡车晃荡着驶近城门。

几个穿着灰布军装、斜挎着汉阳造的兵油子歪在城门洞下,

眼神混浊又刁钻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流。老陈熟门熟路地摸出几个大子儿塞过去,

领头的班长掂了掂,才懒洋洋一摆头,放他们进去。李家大宅在城西,高墙围拢,门楼森严。

只是那黑漆大门上的铜环暗哑无光,石狮子也蒙了层灰败气,透着一股家道中落的萧索。

门口早有管家候着,一见骡车,急步迎上,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焦灼和打量。

“可是张先生?敝上等候多时了,里面请,里面请。”张淮瑾拎了藤箱下车,略一拱手。

穿过几进院子,越往里走,越是寂静。偶尔见着的丫鬟小厮也都缩着肩膀,脚步匆匆,

不敢高声言语,整座宅子似被一口无形的大锅扣着,闷得人喘不过气。花厅里,

檀香味混着潮气,也压不住那股子惶然。李老爷穿着团花缎面的马褂,却撑不起衣裳,

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扶手。他下首,

却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穿灰呢军装、脚蹬长筒马靴的军官,腰间的皮枪套擦得锃亮,

眼神锐利倨傲,是本地镇守使跟前的红人,王副官。见张淮瑾进来,

李老爷像是溺水人抓到了稻草,猛地站起身:“张先生!您可算到了!

”那王副官只撩起眼皮,目光在张淮瑾的旧长衫和藤箱上一扫,鼻腔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透着十足的轻视。“李老爷。”张淮瑾执礼平淡。“家门不幸,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李老爷也顾不得虚礼,急惶惶地将家中遭遇又说了一遍,比老陈路上讲的更详更惨,

“……药石无灵,拜神无用!思来想去,必是祖茔风水有变,冲撞了先人,才招来这等祸事!

万望先生施展妙手,另寻吉壤,迁坟改运,李某倾家荡产也报您的大恩!

”王副官用指节叩了叩茶几,声如铁石:“李老爷,镇守使大人念在乡谊,

派兄弟我来照看一二。要我说,这年月,兵荒马乱,出点事寻常得很!何必疑神疑鬼?

怕是有人暗中捣鬼才是真!兴师动众地迁坟,若最后是一场空……”“王副官,

”李老爷急急打断,冷汗涔涔,“您的好意心领,心领了。只是……这祖宗之事,

关乎阖族气运,实在不敢怠慢啊。”张淮瑾静立听着,目光却倏地移向花厅角落的阴影里。

不知何时,那里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人。是个年轻女子,一身靛蓝土布衣裳,

乌油油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个髻,面容素净,一双眼却黑得深不见底,空空茫茫。

她怀里抱着个布包袱,形状有些突兀。见张淮瑾望来,她微微蹲身福了一礼,

声气轻淡得像烟:“关外萨满,金圣姬。受李老爷之请,前来略尽绵薄。

”王副官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语气更冲:“怎么又来个端公神婆?李老爷,

你这是慌不择路了!”金圣姬似未闻其讥讽,只静静立着,目光掠过众人,

投向窗外灰霾的天空,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低语呢喃:“好重的怨滞之气……”张淮瑾心下微凛。他能观山形水势,断五行生克,

而这女子,似乎直感幽冥。李老爷生怕得罪了哪边,忙打圆场:“金姑娘是关外请来的高人,

能通幽明,辨吉凶。与张先生一同勘验,方为稳妥,稳妥。”张淮瑾转向李老爷,

语气沉静:“事不宜迟,请李老爷吩咐备车,我等这就去茔地一看究竟。”他须得亲眼看看,

困扰李家的,究竟是时运流转,是真有邪祟作梗,还是……埋藏着更阴更恶的根苗。

李老爷连声应了,催促下人备车。王副官冷哼一声,豁然起身:“成!老子就陪你们走一遭,

倒要瞧瞧能玩出什么西洋镜!”他手按在枪套上,威胁之意昭然。张淮瑾提起藤箱,

与那萨满女子目光一触即分。彼此都窥见对方眼底那一抹深藏的凝重。庭院里秋风打着旋儿,

卷起枯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阴语,悄然弥漫开来。第二章凶穴两辆骡车,

一前一后,碾着城郊的黄土路,往李家祖茔行去。前面车里坐着张淮瑾、金圣姬和老陈,

后面那辆则坐着面色不善的王副官和两个挎着枪的护兵,马蹄声嘚嘚,踏破了荒野的寂静。

愈往北走,地势愈见荒凉。秋风卷着砂砾,打在车篷上,唰啦啦作响。

路旁的树木也多歪斜扭曲,枝杈如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老陈赶着车,

嘴里不住地念叨:“这地界……啧,越来越不对味了。张先生,您觉不觉得,

这风里都带着股腥气?”张淮瑾未答话,只将目光投向窗外。他看的不是景,是“势”。

远处山峦走势,近处水流去向,草木荣枯,土色变换,皆在他眼中化为无形的气脉流转。

他眉头渐渐锁紧。金圣姬则一直闭目端坐,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尖微微颤动。

她那过于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偶尔蹙起的眉尖,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约莫半个时辰后,骡车在一片背靠矮山、前临干涸河床的坡地前停下。“到了,就是这儿。

”老陈跳下车,指着前方一片略显凌乱的坟茔。李家祖坟规模不小,石碑林立,但大多蒙尘,

坟头杂草丛生,显然疏于打理。然而,张淮瑾一眼望去,心中便是一沉。此地乍看之下,

确是佳穴。后有山峦为靠,前有(曾有的)曲水环抱,藏风聚气。但细观之,

那作为靠山的矮山,山势陡峭嶙峋,岩石**,如刀劈斧凿,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并非温润绵延的吉山。前方河道早已干涸龟裂,露出灰白的河床,如同大地一道溃烂的伤疤,

非但不能聚财,反而成了泄气招灾的败笔。更诡异的是,环绕坟地的一片柏树,

竟有多棵枯死,枝干乌黑,指向天空,而活着的也枝叶稀疏,透着一股死气。

“好一个‘白虎衔尸’的恶局。”张淮瑾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凝重。这绝非天然形成,

倒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将原本可能的中平之穴,硬生生改成了大凶之地。王副官也下了车,

挎着枪,不耐烦地四处扫视:“荒郊野岭,几个土包,能有什么古怪?赶紧看,看完回去!

”他带来的两个兵丁也散开来,无所事事地叼着烟卷。李家的管家和几个下人垂手站在远处,

不敢靠近。这时,金圣姬缓缓睁开眼,她的瞳孔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她并未看向坟茔,而是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甚至轻轻颤抖了一下。“不止……不止是风水。”她声音飘忽,带着一丝寒意,

“有东西……被压在这里,很久了。怨气深重,已经……渗出来了。”老陈闻言,脖子一缩,

下意识地往张淮瑾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先生,金姑娘这话……我听着后脖颈发凉。

”张淮瑾面色沉静,从藤箱中取出一个黄铜罗盘。甫一入手,

那罗盘天池中的磁针便剧烈颤动起来,左右摇摆不定,根本无法定位。“磁场紊乱,

阴阳颠倒。”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几处看似随意的石块堆积和地面新旧的痕迹,

“这坟,被人动过。而且,动得很毒。”王副官凑过来,瞥了一眼乱转的罗盘,

嗤笑道:“这劳什子破了吧?故弄玄虚!”张淮瑾不理他,持着罗盘,

缓步走向坟地中央最大的那座祖坟。越是靠近,罗针抖得越是厉害,

甚至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金圣姬也跟在他身后,她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在离坟茔三五步远处,她猛地停住,抬手捂住了口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血……好多血……”她声音细若游丝,只有近旁的张淮瑾和老陈能听到,

“还有……铁器和……诅咒的声音……”老陈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张淮瑾蹲下身,

仔细察看坟茔周围的泥土。他拨开表面的浮土,手指捻起一点深处的土壤,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腥腐气味,隐隐传来。他又注意到坟茔的西北角,泥土颜色略深,

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湿润些,但绝非雨水所致。“李先生,”张淮瑾站起身,

面色凝重地走向李老爷,“贵祖坟风水确有极大问题,且并非天灾,乃系人为破坏所致。

此地已成绝户凶穴,若不迁移,祸患不绝。”李老爷一听,脸如死灰,踉跄一步,

几乎瘫软:“果……果然如此!是哪个天杀的害我李家啊!迁!必须迁!

请先生务必指点吉壤!”“迁坟?”王副官猛地提高嗓门,大步走过来,

眼神锐利地盯着张淮瑾,“你说迁就迁?谁知道是不是你信口开河!动土迁坟岂是小事?

若是冲撞了……冲撞了什么,或者根本没用,这责任谁担?”他语带威胁,

手再次按在了枪套上。两个兵丁也立刻警觉起来,站到了他身后。

张淮瑾坦然面对着他的逼视,语气依旧平静:“张某所言,皆依据风水形法。此穴凶险,

昭然若揭。若副官大人不信,可另请高明。只是李家日后若再遭不幸,恐悔之晚矣。

”金圣姬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不是冲撞。是惊扰。

下面的‘东西’,已经被惊动了。不迁,灾祸立至。迁……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王副官,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风更大了,

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暗中哭泣。

张淮瑾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立在凶穴之中的坟茔,

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李老爷和眼神惊疑不定的王副官,

最后与金圣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视一瞬。他知道,这事,绝不仅仅是迁个坟那么简单了。

第三章动土回到李宅,花厅里的气氛比出发前更加凝滞。

檀香烧出的烟气都仿佛沉重得飘不动,郁结在梁椽之间。李老爷瘫在太师椅里,面如金纸,

捧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盏盖磕着杯沿,发出细碎又刺耳的声响。

王副官也不再大马金刀地坐着,而是在厅中来回踱步,军靴敲在青砖地上,橐橐作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他眉头拧得死紧,眼神阴鸷地扫过默立一旁的张淮瑾和金圣姬。

“人为破坏?”王副官猛地停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老爷,你仔细想想,

你们李家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要用这等阴毒手段来绝你的户?”李老爷闻言,抖得更厉害,

嘴唇嗫嚅着:“没……没有啊……我们李家一向……一向与人为善,生意场上纵有些磕碰,

也不至于……不至于如此啊……”“与人为善?”王副官冷笑一声,意有所指,

“怕是挡了谁的路,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李老爷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又迅速低下头去,连连摆手:“副官大人明鉴,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张淮瑾冷眼旁观,心中了然。这李家发迹的背后,

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或许与这军阀、与本地的势力瓜葛甚深。王副官的紧张,

恐怕不止是嫌麻烦那么简单。金圣姬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是何人所为,

眼下并非紧要。坟中之物,怨毒已深,如脓疮蓄胀,不破不流。迁坟动土,势在必行,

迟则生变。”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权威,

让焦躁的王副官和李老爷都下意识地看向她。“只是,”她话锋微转,

目光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破凶穴,启怨棺,非同小可。须择极阳之时,备齐镇物,

行仪禳解,方可一试。否则,邪祟反扑,在场之人,皆难幸免。”老陈在一旁猛点头,

接口道:“金姑娘说的是!这活儿规矩大得很!

黑狗血、公鸡头、糯米、墨线、桃木钉……一样都不能少!还得是正午日头最旺的时候动手!

”王副官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极不耐烦这些“迷信”的讲究,

但金圣姬那句“皆难幸免”和坟地那诡异的景象,终究让他心生忌惮。

他哼了一声:“哪来这么多穷讲究!要弄就快弄!”张淮瑾沉吟片刻,

对李老爷道:“既然如此,便定于明日正午动土。请李老爷即刻派人准备一应器物。另,

需备好新棺及吉穴所在。迁坟之事,宜速决,不宜拖延。”李老爷如同抓住了主心骨,

连声应承,慌忙吩咐管家带人去操办。当夜,李宅无人安眠。下人们窃窃私语,

脸上都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走路都贴着墙根。空旷的院落里,风声鹤唳,

似乎总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张淮瑾在客房中,就着昏黄的油灯,

仔细翻阅着带来的古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化解之法。窗外,秋风呜咽,

吹得窗纸噗噗作响。金圣姬的房间则一直静悄悄的,没有点灯。她独自坐在黑暗中,

面前似乎摆着那个奇怪的布包,低声吟唱着某种腔调古老而诡异的歌谣,似在沟通,

又似在安抚。王副官则带着兵,在李宅内外加重了岗哨,美其名曰“保护”,

实则监视着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张淮瑾和金圣姬。他脸色阴沉,

几次按捺不住想强行阻止的冲动,但终究对未知的恐惧压过了蛮横。翌日,

已时末(临近中午11点)。天色却不算好,灰白的云层低压着,太阳在云后挣扎,

透下些有气无力的光。李家祖坟前,气氛肃杀。祭品、香烛、纸钱已然摆开。

老陈带着几个胆大的杠夫,已经清理了坟茔周围的杂草,露出了黑黢黢的封土。

黑狗血、公鸡、糯米、崭新的桃木钉等物也放在一旁。王副官带着持枪的士兵,

站在十几步外,冷眼看着。李老爷则由两个下人搀扶着,远远地站在马车旁,瑟瑟发抖,

不敢近前。张淮瑾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长衫,手持罗盘,再次确认方位。金圣姬则站在坟前,

她已换上了一身色彩更浓重的萨满服饰,头上戴着饰有羽毛和铜铃的神帽,脸上蒙着薄纱,

手中拿着一个系着彩绦的神鼓,周身散发着神秘而肃穆的气息。

午时正刻(中午11点至1点)。“时辰到!”老陈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声音在旷野里显得有些发虚。金圣姬深吸一口气,开始击鼓摇铃,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

围绕着坟茔旋转、吟唱。她的歌声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呜咽,

用的是无人能懂的古老语言,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对话。风声似乎都被这歌声压了下去,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那鼓声**和吟唱声在回荡,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谲。

张淮瑾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气场变化。罗盘的指针依旧不稳,但随着金圣姬的仪式,

那狂乱的摆动似乎有片刻的凝滞。仪式进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金圣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步,朝着坟茔深深一拜。她转回身,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对着张淮瑾和老陈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了……但要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动土!”张淮瑾沉声下令。

老陈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拿起一把崭新的铁锹,率先**了坟土里。

几个杠夫也壮着胆子,跟着挖了起来。泥土被一锹一锹铲开,

露出下面更深的、颜色发黑的土层。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腐气味,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

王副官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紧紧盯着挖掘的地方。突然!

一个正挖土的杠夫“哎呀”叫了一声,猛地跳开,脸色煞白地指着坑里:“血……血土!

”只见他铁锹带出的泥土中,掺杂着几缕暗红发黑的、如同浸透了鲜血般的土丝,黏稠腥臭!

几乎同时,原本死寂的坟地周围,猛地刮起一阵旋风,卷起沙土枯叶,打得人睁不开眼。

那风阴冷刺骨,绝非秋日应有的凉意。金圣姬猛地握紧了神鼓,低喝道:“它不愿意出来!

”张淮瑾脸色一变,急声道:“别停!继续挖!老陈,糯米!”老陈慌忙抓起一把糯米,

撒向坑内。糯米沾到那血土,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仿佛被腐蚀了一般。“挖!快挖!

”张淮瑾喝道,自己也上前一步,紧盯着坑内。杠夫们强忍着恐惧,奋力挖掘。

棺材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口厚重的黑漆棺材,但漆色暗淡,

棺盖上似乎沾满了同样暗红色的污迹。就在棺材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刻。“哐当!

”那厚重的棺盖,似乎从内部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第四章怨棺那一声闷响,

如同地狱传来的撞钟,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正在挖掘的杠夫们发一声喊,

魂飞魄散地扔下铁锹,连滚带爬地向后跌退,有几个腿软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面无人色。

老陈虽早有预料,此刻也是头皮发炸,手里的半袋糯米差点脱手,踉跄着退到张淮瑾身侧,

声音都变了调:“先……先生!有响动!棺里有响动!

”王副官和他手下的兵丁也是骇然变色。他们惯于沙场厮杀,不信鬼神,可这光天化日之下,

埋在地底的棺材自己发出撞击声,着实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两个兵丁下意识地端起了步枪,

枪口乱晃,不知该指向何处。王副官脸色铁青,手紧紧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指节捏得发白,

厉声喝道:“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但这喝声里,已然带了几分外强中干的虚颤。

李老爷在远处马车旁看得分明,听得真切,吓得“嗷”一嗓子,两眼翻白,直接软倒下去,

被两个下人慌忙扶住,掐人中,灌热水,乱作一团。唯有张淮瑾与金圣姬,虽面色凝重至极,

却还稳得住。张淮瑾一步上前,不顾那阴风扑面,死死盯住坑中那口黑漆棺材。

棺木比寻常棺材更为厚重,木质黝黑,并非寻常杉木,倒像是阴沉木之类。

棺盖上并无常见的光滑弧度,反而刻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被暗红色的污秽之物覆盖大半,

显得格外狰狞。那一声撞击之后,棺内竟又传来细微的抓挠之声,窸窸窣窣,

听得人汗毛倒竖。“不是尸变,”张淮瑾声音低沉而迅速,像是在对抗那股无形的压力,

“是怨气凝而不散,触生人阳气而激荡!这棺木、这坟局,都是镇物!

”他猛地转向老陈:“墨线!桃木钉!”老陈如梦初醒,

慌忙从带来的家伙事里翻出浸饱墨汁的线盒和几根削尖的桃木楔子。

金圣姬也已再次摇动神鼓,**变得急促而尖锐,她围绕着坟坑疾步行走,

吟唱的调子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命令和驱赶的意味,与那棺中逸散出的无形怨念对抗。

她的额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张先生,快!它不肯安息!”她急促地喊道,

声音里透出力竭的沙哑。阴风更烈,卷起的沙尘扑打在人脸上,生疼。

天空那点可怜的日头彻底被乌云吞没,四周昏暗如同黄昏。远处传来几声老鸹的惨啼,

更是添了十分阴森。张淮瑾接过墨斗,与老陈合力,

将那饱含朱砂墨汁的墨线在棺盖上迅速弹下数道纵横交错的墨痕。墨线一沾棺木,

那抓挠声骤然变得激烈疯狂,整个棺材都开始微微震动!“压住!”张淮瑾喝道。

老陈和两个胆大的杠夫慌忙上前,用铁锹木柄死死抵住棺盖边缘。张淮瑾拿起一根桃木钉,

对准棺盖前端(对应尸首胸口位置),举起一把铁锤,运足气力,猛地砸下!“咚!

”桃木钉入木三分!棺内的撞击和抓挠声瞬间变成了某种尖锐的、非人的嘶嚎,

仿佛能刺穿耳膜!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腐恶臭从棺木缝隙中汹涌喷出,

熏得人几欲作呕。“继续!不要停!”金圣姬的吟唱几乎变成了嘶喊,鼓点密集如雨。

张淮瑾眼神冷冽,手下不停,又是几根桃木钉重重砸下,分别钉向棺盖四角及中部。

每钉入一钉,那棺木的震动便减弱一分,但那弥漫的怨毒之气却愈发浓重冰冷。

王副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握着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此刻才真正相信,

这世上确有科学无法解释的诡怖之事。终于,七根桃木钉死死封住了棺盖。

棺内的声响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风,渐渐小了。

但那沉甸甸的压抑感,却丝毫未减。张淮瑾缓缓直起身,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脸色并不好看。

封棺只是权宜之计。“启……启出来吗?”老陈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问。

张淮瑾与金圣姬对视一眼。金圣姬微微点头,眼神疲惫却肯定:“暂时压住了。

但必须尽快移走,此地不能再留。”“启棺!”张淮瑾下令,“动作轻缓,切勿损毁棺木!

”杠夫们战战兢兢,再次上前,套上绳索杠子,喊着号子,

小心翼翼地将那口被墨线和桃木钉封死的凶棺从深坑中抬出。棺材离坑的刹那,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掠过,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一同带了出来。

棺木沉重异常,八条壮汉抬着,杠子都压得微微弯曲。那黑沉沉的棺木在晦暗的天光下,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王副官深吸一口冷气,强自镇定下来,挥手下令:“走!按原路回去!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队伍沉默地往回走,抬棺的杠夫们步履沉重,

气氛比来时更加死寂压抑。那口凶棺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五章秘辛凶棺并未抬回阴森的李家大宅,而是依着张淮瑾的意思,

暂时停放在了宅后一处废弃的柴房里。那柴房独门独户,远离人烟,饶是如此,

下人们宁可绕远路也不敢从附近经过,仿佛那里面关着一头噬人的猛兽。李老爷受惊过度,

喝了安神汤,昏昏沉沉睡了。王副官却像是被那棺木的异响勾走了魂,再不见之前的倨傲,

反而带着两个兵,寸步不离地守在柴房院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眼神里交织着恐惧和一种狠厉的猜疑。花厅里,气氛并未因离开坟地而缓和。

张淮瑾洗净了手,坐在酸枝木椅中,慢慢啜着一盏温茶,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倦色与思索。

金圣姬坐在下首,褪去了萨满的神帽和鼓铃,只穿着那身靛蓝布裙,更显单薄。她闭目养神,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划,似在推算着什么。

老陈蹲在门槛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驱不散他眉心的惊悸。“张先生,

”王副官到底沉不住气,迈步进来,声音沙哑,“你实话告诉我,

那棺材……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真能是李家祖上变了僵尸?”张淮瑾放下茶盏,

目光清冷:“非是尸变。乃是怨气凝结,借风水凶局滋养,已成气候。寻常尸变,

不过力大伤人,断无此等搅乱阴阳、惑人心智之能。”“怨气?”王副官眼神闪烁,

“一个土财主的老祖宗,能有多大怨气?”“这便是蹊跷所在。”张淮瑾看向王副官,

“那棺木材质非凡,乃极阴之地的阴沉木,刻有邪异符咒,更以血秽之物浸染。此非安葬,

实是镇压。李家发迹,恐怕与此脱不了干系。”王副官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一直沉默的金圣姬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看向王副官,声音轻飘飘的,

却带着锐利的穿透力:“棺木里的,不止一个人。有很多……很多声音,很杂,很乱。

有老人,有壮年……还有……穿着另一种军服的人。”“另一种军服?

”张淮瑾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王副官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抬头,

眼中掠过一丝极度的慌乱,厉声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他这过激的反应,

反倒坐实了金圣姬的话。张淮瑾心中雪亮,这李家之事,果然牵扯极深,

甚至可能与眼前的军阀势力、乃至更复杂的过往有关。金圣姬并不惧他,

只淡淡道:“怨魂不会说谎。他们死的极惨,被活埋,被镇锁,永世不得超生。他们的怨,

浸透了每一寸木头。”老陈在门外听得烟杆都忘了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张淮瑾站起身,

走到王副官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王副官,事已至此,凶棺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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