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恶毒的弹幕像蛆虫一样蠕动爬行,几乎要盖住我那张因为三天没吃正经饭而蜡黄的脸。
**【骗子苏晚晚滚出直播圈!顾影帝红毯生图帅炸了!】**
**【退钱!退钱!不然线下真实你!】**
**【神棍不得好死,坐牢吧垃圾!】**
打赏余额那刺眼的红色数字:【¥3.2】。很好,正好够买楼下超市那桶过期三天的红烧牛肉面。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火烧火燎地抽搐,嘴里却泛着泡面调料包那股廉价香精和防腐剂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酸味。
三天前那场“预言直播”,此刻还像耻辱柱一样钉在热搜榜首:#神棍苏晚晚咒顶流顾琛车祸#。配图是影帝顾琛春风满面地搂着新晋小花林薇薇,两人无名指上同款的钻戒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那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像淬了毒的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铁锈味,对着裂了蛛网纹的摄像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各位……老铁,科学算命讲究概率学,也许……也许是顾先生命格特殊,福泽深厚,躲过一劫……”
话没说完,直播间特效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血红!
**@顾琛全球后援会打赏「殡葬花圈」×99!**
附言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眼里:【骨灰盒已寄到你家楼下快递柜,记得签收哦^_^】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不是怕,是屈辱,是穷途末路的绝望。我苏家祖上三代玄门,传到我这辈,就剩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和满身的“神棍”骂名。房租欠了三个月,最后半块馒头昨天喂了巷子口的流浪狗,房东发来最后通牒,明天就换锁!
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漫过舌尖。我下意识地摸向桌上那枚冰凉的青铜罗盘,祖传的老物件,上面的卦针此刻正像发了疯的蜂鸟,毫无规律地疯狂旋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飞出去。
“噗嗤!”
掌心传来一阵锐痛!是罗盘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锋利豁口,竟被我无意识攥紧的手掌生生刺破了皮肤!一滴粘稠温热的血珠,不偏不倚,正正滚落进罗盘中心那深不见底的卦象凹槽里。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嗡鸣瞬间席卷了整个出租屋!头顶昏黄的灯泡“啪”地爆裂,碎片像冰雹一样砸落。墙壁上那些潮湿的霉斑,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迅速蔓延、膨胀,渗出粘稠如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更诡异的是,手机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弹幕,像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活物,扭曲、变形,最终凝固成一行行完全无法辨识的、如同扭曲蚯蚓般的暗红色文字:
**【祂……在……看……着……你……】**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冰碴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里直接炸响!
>**【绑定成功!怪谈育儿系统为您服务!】**
>**【新手任务发布:请在‘幸福幼儿园’规则怪谈场景中存活3小时。】**
>**【任务奖励:直播间万倍现金返现权限(新手福利)。】**
>**【失败惩罚:意识剥离,肉身转化为‘童趣乐园’橱窗永恒微笑模特(款式随机)。】**
伴随着这恐怖的声音,我眼前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仿佛由鲜血勾勒成的电子屏幕。屏幕上,一张极度惊悚的图片一闪而过:一个穿着可爱蓬蓬裙的塑料模特,眼球被粗糙的黑线贯穿缝合,嘴角却用焊枪强行焊接着一个咧到耳根的、标准到诡异的微笑弧度!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
浓烈的、仿佛尸体堆积腐烂了数月的恶臭,毫无缓冲地灌入我的鼻腔和肺管,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破败的出租屋了。
脚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眼前是一扇锈迹斑斑、仿佛几十年没上过油的巨大铁门。铁门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招牌,上面本该写着“幸福幼儿园”的字样,但那“福”字却被人用利器粗暴地划烂,旁边用暗红色的、仿佛尚未凝固的油漆,歪歪斜斜地涂改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刑”字——
**“幸福幼儿园”变成了“刑园幼儿园”。**
阴冷的风打着旋儿吹过,卷起地上散落的、边缘焦黑的纸钱,发出沙沙的瘆人声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铁门旁边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那上面,用尚未干涸、如同伤口渗血般的暗红色液体,书写着几条入园守则:
>▶**1.请在18:00整点前准时接走您的孩子。(迟到的妈妈需要接受惩罚。)**
>▶**2.请警惕穿红裙子的女人。(她讨厌一切看起来完整的家庭。)**
>▶**3.当您的孩子对您说“妈妈抱”时,请立刻、毫不犹豫地执行!(任何犹豫都将导致死亡!)**
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祥。
就在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试图消化这诡异至极的规则时,一个异常甜美、如同砂糖被揉碎般软糯的童声,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响起:
>“妈妈——”
>“你来接朵朵啦?”
这声音甜得发腻,却像淬了冰的针,瞬间扎透了我的心脏!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僵硬地,一寸寸地,回过头。
一个扎着歪歪扭扭羊角辫的小女孩,就站在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印着褪色草莓图案的小裙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不堪、棉花都从破洞里漏出来的泰迪熊玩偶。
她仰着小脸,似乎想对我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
“刺啦!”
那笑容在她脸上骤然裂开!嘴角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裂开至两边耳根!露出里面森白尖锐、密密麻麻如同鲨鱼般的利齿!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她那只原本抱着泰迪熊的小手,此刻正从那玩偶破开的腹腔里,缓缓地、带着粘稠的摩擦声,抽出一把……沾满暗褐色凝固血迹、刃口闪着寒光的消防斧!
消防斧沉重的斧头拖在地上,刮过粗糙的水泥地,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
小女孩——或者说,这个小怪物——用那双完全漆黑、看不到一丝眼白的眼睛“盯”着我,裂开的巨口里发出混合着童音和某种非人摩擦音的话语:
“昨天说好……给朵朵带草莓蛋糕的……”
斧刃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她朝我逼近一步,歪着头,那裂开的巨口里,猩红的舌尖舔过森白的利齿。
“**妈妈……又骗朵朵呢?**”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呜——!
沉重的消防斧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撕裂空气,朝着我的脑袋当头劈下!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一个孩童能挥出的!
“啊!”我大脑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狼狈地朝旁边扑滚出去!
嗤啦!
肩头的布料被锋利的斧刃擦过,瞬间撕裂!冰冷的斧风刮过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在我摔倒在地,绝望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拖着比她人还高的斧头,再次扬起时——
嗡!
我口袋里那个老旧的直播手机(它竟然也跟着我进来了!)屏幕猛地一亮!不是之前的弹幕界面,而是浮现出一行闪烁着金边的、异常清晰的大字:
>**@玄学老祖:【打赏至尊火箭×10】傻丫头!用你祖传的罗盘怼她印堂!快!**
>**@吃瓜小张:规则第三条!快抱她!抱她啊!别犹豫!**
罗盘!第三条规则:孩子说“妈妈抱”时立刻执行!
电光火石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弹幕是真是假,是人是鬼!在朵朵那裂口巨嘴再次张开,发出无声嘶吼(我能感觉到那恐怖的音波震动空气),斧头即将再次劈落的刹那——
我用尽全身力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撞进了那个小小的、散发着冰冷和血腥味的怀抱里!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和朵朵一起摔倒在地。就在摔倒的瞬间,我死死攥在手里的祖传青铜罗盘,带着我掌心的鲜血,狠狠地、正正地硌在了朵朵的后心脊骨位置!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一阵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灼烧声伴随着浓郁的白烟猛地腾起!朵朵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如同高压锅极限喷气般的尖啸!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起来!
消防斧脱手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地面上。
机会!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死死抱住怀里这具冰冷抽搐的小身体,我一把扯断了自己脖子上那个廉价的水晶直播项链(感谢它质量够差!),将那个还在闪着微弱红光、处于直播状态的手机摄像头,硬生生塞进了朵朵那只同样冰冷的小手里!
我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蛋糕在这里!朵朵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颤抖,指着那小小的手机屏幕,“看!这里!这里有好几万人!他们都能给你买蛋糕!买最大的!最甜的草莓蛋糕!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死寂。
直播间陷入了可怕的死寂。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朵朵在我怀里剧烈抽搐带起的风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秒。
两秒。
三秒。
轰——!!!
直播间像被投入了核弹!
>**【?????????????????????????】**
>**【**槽槽槽槽!我看到了什么?让怪谈BOSS直播……带货???】**
>**【鬼王朵朵打赏“血钻城堡”×1!】**
>**【用户@顾琛打赏“骨灰盒”×10!并留言:有趣。】**
虚拟礼物的特效光疯狂炸开,五颜六色,映亮了朵朵那张裂开的、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
她那双纯黑的、深渊般的眼瞳,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打赏信息和炫目的特效。慢慢地,那因剧痛而裂开的巨口,竟然……一点点地合拢了?
嘴角不再撕裂到耳根,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噘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樱桃般的弧度。配上那双瞬间变得湿漉漉、仿佛蕴藏着星光的漆黑大眼睛(虽然依旧没有眼白),竟然透出几分诡异的……可爱?
“妈妈……”她冰凉的小脸蹭了蹭我被冷汗浸透的脖颈,声音软糯得能滴出蜜糖,“妈妈好聪明呀~”
那撒娇的姿态,像一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兽。
然而,就在我紧绷的神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顺”而出现一丝松懈的瞬间——
“呃!”
我的脖颈处传来一阵诡异的蠕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钻行!
朵朵后颈那粗糙的缝合线,如同活过来的黑色毒蛇,猛地绷紧、蠕动!紧接着,那缝合线下的皮肤,如同劣质的布料般,“嗤啦”一声被撑开了一道口子!
一张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男人脸,从那裂口里猛地钻了出来!
塌陷的鼻梁,被撕去一半、露出森白牙齿的薄唇,还有一只几乎脱出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球……
这张残破不堪、如同车祸现场般的脸,我死也不会认错!
正是三天前,被我预言车祸死亡,却活蹦乱跳走了红毯的影帝——
**顾琛!**
“顾琛?!你……”巨大的惊骇让我喉头一甜,那股铁锈味再也压不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怎么会……”
那张嵌在朵朵后颈皮肉里的残脸,嘴唇艰难地开合着,涌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混着灰白色疑似脑浆的粘稠血沫:
“快……逃……”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风箱。
“爸爸坏!”朵朵像是被触怒了,猛地尖叫起来,小手用力捂住后颈,“不准吓妈妈!不准!”
随着她的尖叫,那些缝合线如同有了生命,疯狂地绞紧!顾琛那张残脸在皮肉下痛苦地凸起、挣扎、变形,发出无声的嘶吼,最终被硬生生地、一点点地勒了回去,只留下一片剧烈蠕动的皮肤和渗出的黑血。
>**【系统提示: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弑神者’血脉初步觉醒!】**
>**【萌宝‘朵朵’忠诚度+15%!当前忠诚度:15%。解锁基础技能:怨灵震慑(对低级怨灵有微弱驱散效果)。】**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但我根本无暇顾及。
因为——
轰隆隆!!!
幼儿园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扇门向内扭曲、变形,最终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轰然撞飞!沉重的铁门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和纸钱碎片!
浓重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白色雾气,如同潮水般从破碎的门口汹涌灌入!
雾气深处,两道冰冷、惨白、毫无温度的车灯,如同巨兽的眼睛,穿透迷雾,直直地照射在我和朵朵的身上!
我口袋里的直播手机屏幕,瞬间被疯狂滚动的弹幕彻底淹没,特效光炸得屏幕一片惨白:
>**【劳斯莱斯幻影!车牌沪A·冥4444!这他妈是灵车吧?!】**
>**【财经头条说顾氏集团总裁顾凛的私人飞机上周在太平洋上空失事,全员团灭无人生还啊!!!】**
>**【鬼!鬼开车来了!!!】**
哒。
哒。
哒。
锃亮得能映出人影的黑色皮鞋,踏碎了地上散落的焦黑纸钱,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撕裂浓雾的魔神,从那片惨白的光晕中缓缓走出。
弹幕炸裂的惨白特效光,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冰冷的光圈,清晰地映照出那张脸——
棱角分明如同雕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英俊,足以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
但此刻,这张脸带给我的,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顾凛!**
顾氏集团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手腕通天的年轻总裁!
我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了整整七年的……丈夫!
他一步一步,踏着纸钱和尘埃,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股浓烈的、仿佛混合着硝烟、血腥和某种冰冷金属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我窒息。
他微微俯身,冰冷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之大,指节泛白,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婚姻的铂金婚戒,冰冷的金属边缘深深陷进我的皮肤,带来一阵锐痛。
“晚晚,”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大提琴的鸣奏,却淬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带着尸骨寒气的轻笑,如同毒蛇的信子,喷在我的耳畔,“**第九次轮回了……你还是要……当朵朵的妈妈?**”
嗡——!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九次轮回?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
“叮铃铃铃铃——!!!”
一阵尖锐、急促、仿佛能刺穿耳膜的放学**,毫无征兆地、疯狂地在整个死寂的幼儿园上空炸响!
**如同催命符!
浓雾的边缘,一个身影悄然浮现。
那是一个穿着猩红如血的长裙的女人。裙摆长得拖在地上,却诡异地不沾染一丝尘埃。她静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纸人。
她的手中,举着一块破旧的、边缘还在滴答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木牌。
牌子上,用那仿佛永不干涸的鲜血,写着两行字:
>**【18:00整】**
>**【您的丈夫将永远留下您】**
就在我惊骇的目光中,那木牌上的血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开始剧烈地扭曲、蠕动、重组!仿佛无数条猩红的蛞蝓在疯狂爬行!
最终,血字定格,凝结成一行新的、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预告:
>**【规则追加:夫妻必须带娃回家。】**
>**【违者……将制成全家福标本(永恒微笑版)。】**
全家福标本……永恒微笑……
我的血液彻底凉透。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靠在我怀里的朵朵,突然动了。她冰凉的小手,悄悄握住了我刚才掉落在手边的、那把沾满顾琛血迹的消防斧的斧柄,然后,用尽全力,将那沉重的斧柄,塞进了我因恐惧而麻木僵硬的手中!
与此同时,顾凛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上,那枚冰冷的铂金婚戒,在惨白的车灯光和血字木牌的映照下,无声无息地扭曲、变形、拉伸……
最终,化作了一截森然冰冷的、泛着金属寒光的——
**白骨利爪!**
尖锐的爪尖,正抵在我脆弱的喉管之上。
冰冷的触感,死亡的威胁,追加的规则,怀中的“女儿”,还有眼前这化身恶鬼的“亡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那催命的放学**,还在不依不饶地、疯狂地尖啸着。
**(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