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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清醒后在大厅发了好大一场的火。
公公大概是昨晚受到了惊吓,气息奄奄,婆婆一改往日温吞的模样厉声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喝鸡汤。
“我喝了的,母亲。”我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回答道,“只是那碗鸡汤成色太好,我不舍得,所以才在锅里给自己盛了一碗油水少的,把那碗倒回锅里了......”
说完我又抬眼,状似无辜的看向他们,问:“昨夜的匪人难道是因为想喝鸡汤才来的吗?”
婆婆被噎了一下,又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让你公公睡在你床上?!”
“这......”我欲言又止,下意识看向坐在一边的穆康安。
对上对方看似温情实则冷漠的目光又迅速回头,回道,“昨夜我听见动静起身,就看到父亲走了进来......儿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儿媳虽然不懂事,但尚且知道公公和儿媳大晚上待在一起不合礼数,就赶紧离开房间了。”
“这时候又听到围栏边有声音,顺着找过去就看到了母亲您倒下了。”说道这段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昨夜又惊又怖,一度走投无路的感觉又蔓延上来。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媳妇扶起母亲的时候听见了屋里的惨叫,知道有贼人进来的,为母亲安危着想只能带回房间藏起来。听见穆哥的声音只以为自己是见鬼了,不敢相信......”
我低着头悄悄观察他们的反应:听了我的话,几人面面相觑,穆康安来到我身边把我从地上扶起,我抬眼对上温润的面容,还是不可抑制地心底泛软,心口发酸。
“辛苦你了,楠楠。”穆康安说,“这些年都是。”
穆康安刚刚和我解释了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我没有仔细听,一方面我是知道他告诉我的大概都会是假话,不忍再听。
另一方面则更是难以启齿——即使“天书”多次给我展示出了真相,我还是不相信如此温柔的穆康安会对我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
“天书”只是知道各个人的行动,怎么又能确定每个人的心里想法呢?这不就没能看到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吗?那是不是,对于穆康安,其实也是有不同的呢?
毕竟,这可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啊。
“——只是,”穆康安话锋一转,我也猛然回神,“她对我多有照顾,现在她有难,我也要多帮帮她。”
“她?”我怔愣着喃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一位女子款款而来,方才坐在高位上的公公婆婆立马殷勤地上前迎接。
穆康安也领着我到她面前,对我道:“宁瑜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宁瑜面容精致,一身绸缎华服,与粗布衣衫又灰头土脸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我听见她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嗤笑声,而后她朝我一拱手,状似大方道:“方楠姑娘,久仰大名。”
宁瑜把后面的四个字加了重音,我身边的穆康安脸色一僵,小心地伸出手揪了揪她的衣服边角,被她迅速甩开,两人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扭扭捏捏往旁边去了。
见状我心里猛然一跳,正打算跟上去却被公公婆婆伸手拦住,打发我去后厨做饭。
我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也没有等来穆康安的一个眼神,眼见他微微伏下身体在宁瑜耳边低语,我被推入厨房,一个人呆在灶台间发愣。
在我的头顶,天书又开始滚动:
【都怪女配不配合,女主以为男主不愿意两人都闹矛盾了。】
【不过有误会就快快解开,男主不是有新计划了嘛!】
【希望京城那边政敌别搞什么事情。】
我眼皮一跳,新计划是什么?政敌又是......
【不是我说,这个顾滔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针对男女主?记忆里他们也没有什么矛盾吧?】
【我也没什么印象,挺无厘头的一个人物的,一直给男女主使绊子结局还身居高位,最后在男女主衣锦还乡后又突然投河自尽,官方也没有个具体解释。】
【不会是暗恋女主爱而不得吧~】
【我去,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那棵相思树下躲着的人影,是不是顾滔?】
相思树下?我下意识探头去看,果然在树后看到一个忙碌躲藏的身影,那就是天书口中的顾滔,穆康安的政敌吗?他来干什么?
“方楠,你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穆康安的声音。
“没,没什么。”我慌忙侧身挡住穆康安向外张望的眼神。看到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我想起他刚刚看宁瑜的眼神,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和宁瑜姑娘......”
“我和宁瑜没什么。”穆康安大声打断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后,他又放缓了声音:“我不是说了嘛,是宁瑜救了我我才能活下来,才能重新见到你,我相信你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是不是?”
我压下心里泛起的酸楚,又试探着问:“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料穆康安脸色瞬间大变,呵斥道:“都和你说了没什么,你还在怀疑我!宁瑜姑娘那样光风霁月岂是你可以随意揣测的!”
他直接推开准备辩解的我,脸黑如锅底:“怕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白的事,以己度人在这里恶意诋毁吧!”
我被推得一趔趄,又被他紧接而来的呵斥砸得晕头转向。
穆康安的训斥声在我听来犹如雷鸣,我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和头顶疯狂滚动辱骂的我的“天书”,因为恋慕跳动的心逐渐冷下来。
入夜,我在他们的支使下给宁瑜收拾出了卧室,却四处找不到她,准备回房时却发现房门上锁,里面传出了男女细语调情的声音。
火气冲向头顶,我铆足了劲头又砸了两下门,里面这才终于传出了清晰的说话人声。
只听穆康安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楠,宁瑜姑娘今天身体不爽,这间卧室比较适合休息,我今夜就留在这里照看她。”
我冷笑:“你是我的丈夫,却要在我们新婚的房间里整夜照顾别的女子?”
这次还不等穆康安开口,脑门后传来一阵劲风,公公的巴掌盖上来,我的头磕到门板上,**辣地往下淌血。
“你这个毒妇,看看宁瑜再看看你,满脑子龌龊,都说了人家对康安有恩,照顾一夜又怎么了?这么不识大体,早知这样,我们家就不该要你!”
我捂着脑袋,额头和手心一片湿润,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婆婆见状把我往刚刚收拾出来的房间推去:“邋里邋遢的,还不滚回去收拾——也就我们家好心才收了你......”
剩下的话我没有听清,他们被我关在门板外,听动静公公似乎还想上来骂两句,被婆婆拉住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女配听到男女主的计划了呢。】
【真是自作自受,早先乖乖退出就好了,现在搞不好还得丢了性命。】
【直接把杀死小混混的罪名按在女配身上会不会不太好......】
【也不算冤枉她,那个小混混本来就是为女配准备的,如果不是女配逃了那个小混混也不会死,女配就还是好好承担起责任吧。】
【如果女配一直为自己喊冤不认怎么办?】
【没听到男主说吗?一具不会开口的尸体和一份认罪遗书,可以解决所有嘴硬。】
......
直到他们在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逐渐消退下去,我也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血迹,心下一片冷静。
我走到窗边,院外树影下,果不其然看到了徘徊的身影。我摸了摸小心藏在身上的砍骨刀,沿着窗户缝遛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