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
我每天按婆婆口味做满桌菜,
她却总夸外人林薇贴心,
丈夫也背着我给林薇转钱,
后来,他净身出户。
六点整。
最后一道松鼠桂鱼端上桌。
糖醋汁浇得透亮,鱼身炸得金黄酥脆,是我跟着国宴师傅学了三个月才练出的火候。
婆婆陈美娟扶着林薇的手从客厅走来,视线在满桌菜肴上扫过,落在鱼上。
“晚晚就是爱折腾这些费工夫的菜。”
她拉开主位椅子,没看我。
“薇薇说养生要清淡,少油少盐。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节制。”
林薇穿一身素白旗袍,笑得温婉。
“干妈,嫂子也是孝顺您。就是这油炸食物,容易生内火,伤肝气。”
我解下围裙,手指在微微发抖。
为这桌寿宴,我准备了整整一周。
从食材采买到摆盘设计,每道菜都照着婆婆平日的喜好来。
现在成了“不懂节制”。
周子明还在公司加班,微信里说尽快赶回。
桌上只有我们三个。
“薇薇,你尝尝这个菌菇汤。”
婆婆亲自给林薇盛汤,语气亲昵。
“你上次教我的那个穴位**,我天天做,颈椎好多了。比某些人买那些昂贵的**仪有用多了。”
某些人。
指的是我。
上个月婆婆说脖子不舒服,我托人从日本带回来最新款的**仪。
花了我半个月工资。
现在成了“昂贵的无用物”。
林薇小口喝汤,姿态优雅。
“干妈福气好,自然遇良医。我只是恰好懂点中医皮毛,能帮上忙就好。”
她抬眼看我,眼神清澈无辜。
“嫂子别介意,干妈就是心直口快。您这桌菜,一看就花了心思。”
婆婆哼了一声。
“花心思?有那心思不如早点给我生个孙子。都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话题,是死穴。
林薇适时转移话题。
“干妈,我最近在读《黄帝内经》,里面讲四季养生,特别有意思。春季养肝,最适合喝我上次带给您的菊花枸杞茶...”
她们聊得投机。
我像个局外人,坐在餐桌这头,听着那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筷子在碗里拨了拨,一口都吃不下去。
“晚晚,去把冰箱里那盘水果切了。”
婆婆突然吩咐。
“薇薇爱吃水果。”
我站起身,走进厨房。
冰箱里那盒进口草莓,是我昨天特意去买的。婆婆糖尿病,不能多吃甜食,我本来打算饭后少给她几颗解馋。
现在全要切给林薇。
手起刀落,草莓在案板上碎成小块。
汁液鲜红,像血。
“嫂子,需要帮忙吗?”
林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
“不用。”
我头也不抬。
她走近几步,声音压低。
“干妈年纪大了,就喜欢有人陪着说说话。嫂子别往心里去。”
我停下刀,转头看她。
“这是我家。”
她笑了,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当然,您是女主人。”
语气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盘草莓端上桌时,婆婆正拉着林薇的手。
“薇薇,你要是我的儿媳妇该多好。懂事,贴心,还懂养生。”
空气瞬间凝固。
林薇羞涩地低头。
“干妈您又说笑,嫂子该不高兴了。”
婆婆瞥我一眼。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我站在桌边,手里还端着那盘草莓。
指尖冰凉。
周子明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
“妈,生日快乐!公司临时有事,来晚了...”
他察觉气氛不对,声音渐弱。
婆婆立刻换上一张笑脸。
“儿子回来了!快坐下,薇薇特意来给我过生日,还带了养生茶。”
她完全忽略了我这一桌菜。
也忽略了我还站着。
子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却什么也没说。
他习惯了。
习惯了他母亲的态度。
习惯了我的沉默。
我放下果盘,坐下。
林薇给子明夹菜,语气自然熟稔。
“明哥辛苦了,多吃点。嫂子手艺真好。”
婆婆接话:“好什么,也就你会夸她。”
我低头,看着碗里冷掉的米饭。
影子。
我是这个家里的影子。
而林薇,是婆婆心中完美的光。
寿宴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中结束。
子明送林薇下楼。
婆婆回房休息前,看了我一眼。
“把碗洗了,收拾干净。薇薇不喜欢油腻。”
我站在水槽前,热水哗哗地流。
手浸入水中,烫得发红。
窗外,子明正为林薇拉开出租车门。
他弯腰,对她说着什么。
她笑,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动作亲昵,自然。
像做过无数次。
我关掉水龙头。
厨房里寂静无声。
只有水滴落在不锈钢水槽的声音。
嗒。
嗒。
嗒。
像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