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落下,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滴的声音。
李慧脑后的弹幕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卡壳了几秒,然后彻底疯了:
“**???她录像了???”
“这女人什么时候录的???”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啊!!!”
“反转了???他妈的反转了???”
“啊啊啊爽!虽然但是……好像更**了!”
我弟张强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面如死灰的李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条离水的鱼。
我妈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薇薇你……你录这个干什么呀!”她语气里带着埋怨,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事。
“不录这个,现在跳进黄河洗得清吗?”我甩开她的手,视线扫过我爸那张铁青的脸,“刚才不是要打我?打啊。往死了打,让所有人都看看,张家是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叔皱着眉开口:“薇薇,话不能这么说,你嫂子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我打断他,“用抹布擦**是糊涂?用辣椒粉往孩子溃烂的伤口上撒是糊涂?你们刚才骂我畜生不如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谁才是真畜生?”
李慧尖叫起来:“是你!是你让我用的!你说辣椒粉杀菌!”
我把手机举到她面前,视频正好播到她兴冲冲撒辣椒粉的那段,我那句“嫂子你轻点”清晰可辨。
“我让你用,没让你往死里用。我说‘试试’,没让你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往上糊。”我盯着她,一字一句,“李慧,你摸着良心说,我当时是不是劝了你一句‘轻点’?”
李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弹幕又开始刷:
“完了完了,嫂子人设崩了!”
“这女主不按常理出牌啊!”
“等等,她是不是能看见我们???”
“楼上别吓人!这他妈是现实世界!”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脸色难看:“吵什么吵!孩子需要安静!”他目光严厉地扫过我们一家,“警方和儿童保护机构的人马上就到,你们准备好接受调查吧。”
“警方?”我妈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医生,没那么严重吧?都是家里人……”
“家里人?”医生冷笑,“孩子二级灼伤,严重感染,伴有急性肾功能损伤!这是家里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弟猛地抱住头蹲了下去。
李慧彻底慌了,扑过来想抓我的手机:“删了!你把视频删了!张薇我求求你,你不能这样!壮壮是我儿子!”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把手机牢牢握在手里。
“正因为他是你儿子,”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我才更不能删。”
警察和儿童保护机构的工作人员很快赶到,分别给我们做了笔录。
我把视频拷贝了一份交给警方。
做笔录时,我平静地叙述了整个过程——从我看到李慧用抹布开始,到孩子湿疹恶化,再到我“提议”辣椒粉,以及李慧如何急切地实施。我强调了那句被录下来的“嫂子你轻点”。
“你为什么提议用辣椒粉这种明显不靠谱的方法?”年轻的女警皱着眉问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因为我之前劝阻过她用更科学的方法,比如尿不湿,但被全家人指责浪费,不懂过日子。那次之后,我就不太敢直接反对她了。这次孩子感染,他们商量用土方,我说辣椒粉,本意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让她知难而退,或者至少犹豫一下,没想到她……”
我适时地停下,露出一丝苦涩和后悔:“是我欠考虑了,我没想到她真的会直接用,还那么……粗暴。我应该更坚决地阻止她。”
女警记录的手顿了顿,看我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点。
另一边,李慧的笔录做得一团糟。她先是咬定是我怂恿,又说自己是一片好心,最后在警察出示视频证据后,崩溃大哭,语无伦次。
我弟张强则全程耷拉着脑袋,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我没注意”、“都是我老婆在弄”。
弹幕在李慧脑后苟延残喘:
“妈的,猪队友!”
“弟弟也太废了吧!”
“这局输了,下一局!”
“女主段位太高了,隐藏boss啊!”
“坐等女主被家庭伦理绑架,最后心软!”
做完笔录,天已经蒙蒙亮。
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在医院观察治疗至少一周。
警方初步认定李慧涉嫌虐待儿童,但由于孩子年龄小,且李慧是亲生母亲,暂时只是取保候审,限制离开本市,并要求她接受调查,不得单独接触孩子。
儿童保护机构的工作人员严肃地告知我爸妈和张强,他们作为共同监护人,存在严重失职,需要接受家庭教育指导。
走出派出所时,一家人脸色灰败。
我妈看着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我爸重重叹了口气。
我弟蹲在路边,抱着头不说话。
李慧眼睛肿得像桃子,恶狠狠地瞪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大概已经死了无数次。她脑后的弹幕消停了不少,但偶尔还会飘过几条:
“不甘心!”
“等着,还有机会!”
“女主别得意,**池等着你!”
我走到李慧面前。
她警惕地看着我。
“嫂子,”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从现在开始,壮壮由我来照顾。”
“你休想!”李慧尖叫。
“你可以不同意,”我看着她说,“那我就把视频发到家族群,小区业主群,还有你单位的同事群。让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用辣椒粉,给你亲儿子‘杀菌’的。”
李慧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张强猛地站起来:“张薇!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我笑了,转头看他,“张强,用脏抹布擦**不难看?让孩子烂**不难看?用辣椒粉差点把他弄死不难看?我现在只是想照顾他,让他活下去,这就难看了?”
张强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妈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薇薇,算了,一家人……”
“妈,”我打断她,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当你们默认她用抹布,当她拿出辣椒粉而没人阻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我甩开她的手,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壮壮,我带走。你们,”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等着。”
我没再理会他们的反应,转身走向医院。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弹幕想看虐心虐身,想看我被家庭伦理绑架,想看我心软原谅,想看我一步步走向**池。
可惜,要让它们失望了。
既然我能看见这些“剧透”,那我就要把这该死的剧本,彻底撕碎。
回到病房,壮壮因为药物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和大腿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脆弱得可怜。
我轻轻摸了摸他没有受伤的额头。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向那个扭曲的未来。
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们推向深渊。
护士进来换药,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你是孩子姑姑?白天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做得对。”
我笑了笑,没说话。
对或不对,不重要。活下去,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才重要。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陈律师吗?对,是我,张薇。我想咨询一下,关于争取侄子监护权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