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白月光回国了。他连夜搬去酒店住,说需要空间冷静。我给他发消息:「记得吃药,
你心脏不好。」消息被退回——他把我拉黑了。三天后,他助理打电话给我:「太太,
先生昨天开会时晕倒了。」「医生问,他为什么停用心脏抗凝药?」我握着电话,
看着医院刚寄到的体检报告。「可能因为他不知道——」「需要换心脏的人,是他。」
---苏晚回国的消息,是周珩在饭桌上告诉我的。他说得漫不经心,筷子甚至没停,
依旧精准地夹起一块清蒸鱼,放入碗中。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哦。
”我应了一声,垂眼盯着碗里粒粒分明的米饭,突然就失了所有胃口。
餐厅头顶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流泻下过分明亮的光,把每一寸空间都照得晃眼,
也照得他对面我的脸色,无所遁形。他没再看我,匆匆扒完最后几口饭,起身:“我吃好了。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我独自坐在长桌前,听着楼上传来隐约的响动,是柜门开合,
是行李箱轮子滑过地板。声音并不大,却像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心上。他终于还是下来了,
拖着一个灰色的行李箱,那还是去年我们一起去挑的。他站在玄关,没看我,
声音没什么起伏:“小晚她……刚回来,很多事情没安定,我去酒店住几天,
彼此都冷静一下。”冷静?我心里蓦地窜起一股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疼。冷静什么?
冷静地思考如何重回旧爱怀抱,还是冷静地谋划如何让我这个碍眼的现任退位?
可这些话冲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质问、哭闹,在已经不爱你的人面前,
徒增难看而已。我只是抬起头,很轻地说了一个字:“好。”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
终于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的迟疑,还是解脱?太快了,
我来不及分辨。他已经转身,打开了门。“砰——”门轻轻合拢,隔绝了他的背影,
也仿佛隔绝了我与他之间所有的关联。夜,深得浓郁。
巨大的别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蜷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屏幕里光影变幻,
上演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拿起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我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敲下一行字:「记得按时吃药,你心脏不好。」
指尖在发送键上悬停片刻,终究还是落了下去。然后,我看到了那个无比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以及系统冰冷的一行小字:消息未发送成功。他拉黑了我。
在这个为了苏晚迫不及待逃离我的夜晚,他顺手将我清理出了他的世界。
我看着那个红色惊叹号,起初是想笑的,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脸颊一片冰凉的湿意。也好。
……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周珩音讯全无。我照常去公司,处理文件,开会,应对下属。
只是回到那栋空荡荡的房子时,会觉得心口也空了一块。第四天上午,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赵助理”的名字。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接通。“太太!
”赵助理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先生、先生他昨天下午在会议上突然晕倒了!
现在在医院!”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医生刚做了初步检查,
”赵助理的声音又快又急,“问先生为什么擅自停用了心脏抗凝药?这太危险了!”停药?
他怎么会停药?就因为我说了那句“记得吃药”,所以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为了彻底避开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
我握着电话,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视线落在刚刚签收,
此刻正静静躺在茶几上的那份牛皮纸袋文件上。那是医院寄来的,我的最新体检报告。
目光定定地看着诊断结论那一栏,黑色的打印字体,清晰而残酷。电话那头,
赵助理还在焦急地追问:“太太?您在听吗?
医生这边需要了解情况……”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那气流穿过喉咙,带着铁锈般的涩意。
对着话筒,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一字一句:“可能因为他不知道——”“需要换心脏的人,是他。”电话那头,
赵助理的呼吸声骤然停滞,死一般的寂静透过听筒蔓延过来,几乎要凝结我周围的空气。
“太……太太?”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您说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体检报告在我手里。”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
却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凉,“匹配结果……很高。我也是刚知道。”就在昨天,
我因为持续的疲惫和偶尔的心悸去做了全面检查。医生拿到结果后,
脸色凝重地建议我立刻通知家属,并讨论进一步的治疗方案。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却没想到,那份指向终末期的诊断书,姓名栏旁,印着的是周珩的名字。阴差阳错,或者说,
命运弄人。医院的通知寄到了家里,收件人是我。而他,周珩,
这个需要一颗健康心脏来续命的人,对此一无所知,正为了另一个女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因为停用抗凝药而命悬一线。“哪家医院?病房号。”我听见自己问,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赵助理报出了医院名字和楼层,语气里充满了混乱和惊惧。“我马上到。”挂断电话,
我拿起茶几上那份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体检报告,塞进随身的包里。
指尖拂过纸袋粗糙的表面,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天色阴沉,乌云低压,
仿佛随时都要塌下来。车窗外的世界飞速倒退,霓虹闪烁,行人匆匆,
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机。可我知道,有一个人,正躺在白色的病房里,
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而我,握着他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停好车,走进住院部大楼,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每一下都敲击在我的心上。找到病房,门口站着焦急的赵助理,他看到我,
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来:“太太,您来了!医生在里面……”我点了点头,
没说话,直接推开了病房门。单人病房里,一片素白。周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唇上没有什么血色,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连着监护仪的线。他闭着眼,眉心微微蹙着,
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不得安宁。比三天前见到他时,憔悴了太多。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床边记录着什么,听到动静转过身。“我是他妻子。
”我率先开口,目光扫过床上的周珩,然后看向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周先生是由于停用心脏抗凝药,导致血栓风险急剧升高,
引发的急性心衰和晕厥。情况很不乐观。”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他的心脏功能已经严重衰竭,常规药物和治疗手段效果有限,
目前……恐怕只能考虑心脏移植。”心脏移植。这四个字像巨石投入死水,
在安静的病房里激起无声的涟漪。赵助理倒吸了一口冷气,担忧地看向床上的周珩,
又看向我。我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包里的那份报告,边缘硌着我的手臂。
“移植……”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哑,“需要什么条件?”“首先需要等到合适的供体,
这需要时间和运气。”医生叹了口气,“其次,患者自身的身体状况必须能够支撑到那一刻,
并且能够承受移植手术。以周先生目前的情况来看……”医生后面的话,我有些听不真切了。
我的目光落在周珩脸上,这个我爱了多年,却在苏晚回来后毫不犹豫抛弃我的男人。
此刻他脆弱地躺在这里,生死一线。而我,恰好是那个能拉他回来的人。多么荒唐。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赵助理也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将空间留给我们。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我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睫毛很长,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