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蒋川十年,像一场无药可医的绝症。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卑微一点,
就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做的心。直到我二十八岁生日这天,他带着他的白月光,
将我亲手做的、等了他八个小时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那一刻,
我听见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系统音说:“攻略对象好感度99%,已锁定,无法提升。
”我才终于明白,我的爱不是绝症,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永无止境的酷刑。所以,
我决定不治了。我要亲手拔掉氧气管,结束这场荒唐的生命。1今天是我的生日,
也是我和蒋川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我花了一整天,亲手烤了他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
从下午五点等到凌晨一点,桌上的菜热了三次,已经完全失了原味。门终于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一个人。蒋川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是他的白月光,苏柔。
苏柔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看到我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而我,穿着可笑的围裙,头发因为在厨房忙碌而有些散乱,像个彻头彻尾的佣人。
“你怎么还没睡?”蒋川脱下外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杯水,递给身边的苏柔。“我在等你。”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今天是……”“我知道。”他打断我,眉头紧锁,“公司有个紧急项目,
柔柔陪我加班到现在。她胃不好,我送她回来顺便拿点药。”他的解释流畅自然,
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苏柔柔弱地靠在他身边,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林**,对不起,
都怪我,害得蒋总这么婉才回来。你做的饭菜好香啊,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吃。
”她的视线落在桌中央的蛋糕上,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哇,好漂亮的蛋糕,
是你亲手做的吗?蒋总,你真有福气。”蒋川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
落在那个我耗费了无数心血的蛋糕上。我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动容。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对苏柔"说:“你想吃?我明天让米其林大厨给你做一个,
比这个好一百倍。”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听到脑海中那个与我绑定了十年的系统,发出了机械的提示音。【攻略对象蒋川,
好感度99%。】十年了,从我十八岁意外绑定这个“不让他爱上我就会死”的系统开始,
这个数字就从0,一点点爬到了99。可最后这1%,像一道天堑,我花了整整三年,
都无法跨越。我曾以为是我不够好,不够努力。现在我懂了,不是我不好,
而是我永远都成不了他心里的那个人。苏柔轻轻拉了拉蒋川的衣袖,声音又软又甜:“蒋总,
别这么说嘛,林**的心意最重要。不过……我对奶油过敏,真是太可惜了。”就是这句话,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蒋川看了一眼蛋糕,又看了一眼苏柔,
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心疼。他毫不犹豫地端起那个蛋糕,大步走向厨房。
我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个承载了我所有爱意和期待的蛋糕,
连同盘子一起,重重地扔进了垃圾桶。“嘭”的一声,像是我心脏碎裂的声音。
“别让她闻到奶油味。”他对我说,语气是命令,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着垃圾桶里摔得面目全非的蛋糕,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十年,
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我像个小丑一样,用尽全力去扮演一个他喜欢的角色。
温柔、体贴、懂事、从不给他添麻烦。我放弃了我的专业,放弃了我的朋友,
放弃了我的骄傲,只为换他一点点好感度。可结果呢?我的一切,在他眼里,
都比不上苏柔一句轻飘飘的“过敏”。那个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剧烈,生命体征出现异常。请尽快平复情绪,继续攻略任务。】继续?
不,我不继续了。我擦干眼泪,转身,平静地看着蒋川。“蒋川,”我开口,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我们离婚吧。”2空气瞬间凝固。蒋川拿药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身影,但里面充满了审视和不解。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大概以为,
这又是我为了博取他关注而使出的新把戏。毕竟过去十年,我闹过,哭过,用尽各种方法,
却从未说过“离婚”这两个字。因为系统告诉我,一旦我主动放弃攻略,
我就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被抹杀。“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签个字。”苏柔站在一旁,
眼底的惊愕迅速被狂喜所取代,但她掩饰得很好,依旧是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
怯生生地说:“林**,你……你别冲动,蒋总他不是故意的,
都是我的错……”蒋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挥手让苏柔先出去,然后一步步向我逼近。
他身上的压迫感极强,换作以前,我可能已经开始发抖了。但现在,我的心一片死寂,
平静得可怕。“林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闹够了没有?
用离婚来威胁我?这就是你的新手段?”我看着他这张英俊却冷酷的脸,忽然觉得很可笑。
十年了,他真的对我一无所知。他不知道我最怕黑,却总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不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却在苏柔说喜欢吃芒果捞时,让家里的冰箱塞满了芒果。
他甚至不知道,我爱他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不是手段。”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
“我是认真的。蒋川,我累了,我不想再爱你了。”这句话,我说得云淡风轻。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脑海里的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严重警告!宿主产生放弃任务的念头,生命体征急速下降!请立刻收回言论,
否则将启动抹杀程序!】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脏传来,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冷汗涔涔而下。我强忍着剧痛,死死地盯着蒋川。来吧,说你不爱我。只要你说出口,
我就能解脱了。这是我刚刚才发现的系统漏洞。系统规定,我不能主动放弃任务,
否则会被抹杀。但是,如果攻略对象亲口承认,他永远不会爱上我,
任务就会被判定为“不可抗力失败”,系统会自动解绑,而我,也能活下去。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蒋川看着我惨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就被厌恶所取代。“林婉,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没空陪你演戏。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他以为,我这又是装病博同情的苦肉计。
心脏的绞痛越来越剧烈,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蒋川!你敢不敢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只要你说了,
我立刻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来烦你!”他的脚步,停住了。
3蒋川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尊雕塑。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静得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苏柔就躲在门外,
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答案。而我,也在等待。等待我的审判,或者说,我的新生。
心脏的疼痛已经到了极限,我感觉我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系统警报声在脑海里疯狂作响,像催命的符咒。快说啊,蒋川。说你不爱我。这三个字,
对我来说,就是救赎。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有烦躁,有不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看着我,薄唇轻启。我几乎已经听到了自由的钟声。然而,他说的却是:“你觉得,
这种话有意义吗?”他没有说“不爱”。他甚至连敷衍我一句都不愿意。
他只是用一种轻蔑的、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别白费心机了,你的所有把戏,
我都一清二楚。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瞬间崩塌。心脏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了苏柔的惊呼声,
和蒋川那一声夹杂着怒气的低吼:“林婉!”……再次醒来,是在我们卧室的大床上。
床头挂着点滴,浓郁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收拾药箱,
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张医生。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太太,你总算醒了。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引起的昏厥,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我点了点头,
声音沙哑:“谢谢你,张医生。”张医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太太,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太伤着自己身体了。”说完,他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蒋川不在。我猜,他大概是送苏柔回家了。我挣扎着坐起来,
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脑海里的系统,在我醒来后就恢复了平静。【宿主生命体征平稳。
任务失败惩罚已暂停。请宿主继续攻略任务,将好感度提升至100%。】还继续?
我自嘲地笑了笑。刚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我已经彻底想通了。指望蒋川亲口说出那句话,
来换取我的自由,无异于与虎谋皮。他那种掌控欲极强的男人,就算不爱我,
也绝不会轻易放我走。他享受我追逐他、依赖他的感觉,我的离开,
对他而言是一种权威的挑衅。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既然系统判定“不可抗力失败”可以解绑,那我就给他创造一个“不可抗力”。比如,
让我这个“攻略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那是我三年前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我拿出笔,
在末尾签上了我的名字——林婉。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对我过去十年青春的告别。签完字,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喂?林大美女,真是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是不是终于想通了,决定踹了蒋川那个睁眼瞎,来我们公司了?
”听着这熟悉又玩世不恭的调侃,我的眼眶有些发热。“顾言,”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之前说的那个国际调香大赛,报名截止了吗?
”4电话那头的顾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没呢没呢!还有最后三天!
怎么,你真要参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匹千里马,迟早会受不了蒋川那个破马厩的!
”顾言是我大学时的学长,也是调香界小有名气的天才。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搭档,
拿遍了国内所有的大奖。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一起出国深造,成为业界的传奇。但为了蒋川,
我放弃了保送巴黎高等香水学院的机会,留在了国内,嫁给了他,
成了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这三年来,我再也没有碰过那些瓶瓶罐罐。
蒋川不喜欢我身上有除了沐浴露之外的其他味道,他说,
那样会让他想起实验室里刺鼻的化学试剂。为了他一句不喜欢,
我便封存了我全部的梦想和才华。现在想想,真是可悲又可笑。“帮我报名吧。
”我对着电话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用我以前的名字,‘Wan’。
”这是我曾经在调香圈里用的代号,一个被誉为“最有灵气的鼻子”的天才少女。
只是这个名字,已经被尘封太久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顾言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办!Wan神归来,我看这次谁还敢嚣张!”挂了电话,
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原来,重新拥有梦想的感觉,是这么好。
我环顾着这个我住了三年的房间,这里处处都是蒋川的痕迹,却没有一件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我打开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名牌衣服和包包,都是蒋川让助理定期送来的,
款式全是他喜欢的简约冷淡风。而我真正喜欢的那些色彩明亮、设计活泼的衣服,
早就被我压在了箱底。我没有再留恋,从箱底翻出几件自己的旧衣服,
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然后,我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这栋别墅的钥匙,
一同放在了床头柜上。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没有丝毫犹豫,
转身离开。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向,包括顾言。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
来准备我的比赛,也来执行我的计划。我用自己最后一点积蓄,
在城郊租下了一个带小院子的老房子。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
正是我需要的。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都投入到了香水的调制中。我想要调配出一款独一无二的香水,作为我回归的献礼,
也作为我人生的告别。我给它取名为——《新生》。它以凛冽的雪松和佛手柑作为前调,
像是破土而出的勇气;中调是自由的白花和温暖的鸢尾,代表着挣脱束缚后的自我;而尾调,
我用了一种非常特殊且少见的香料——龙涎香。它代表着“不可得”,也代表着“重生”。
就在我将最后一滴香精滴入试管,大功告成的那一刻,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那头,传来蒋川助理焦急万分的声音。
“太太!您到底在哪里?蒋总为了找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5我听着助理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控诉,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三天三夜没合眼?
那又如何。我为了等他回家,熬过的夜又何止三天三夜。“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没别的事,我挂了。”“别!”助理的声音都快哭了,“太太,
您别挂!蒋总他……他就在我旁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的嘈杂声,随即,
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冰冷又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林婉,你在哪?”是蒋川。
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脏就下意识地抽痛了一下。那是十年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
但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蒋先生,
”我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我想我们的关系,已经没有让你质问我行踪的立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是更汹涌的怒意:“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我给你一个小时,
立刻给我滚回来!别让我用其他方法把你找出来!”还是这样。命令,威胁,不容置喙。
他永远都学不会尊重。我忽然就笑了,笑声很轻,却充满了讽刺。“蒋川,你是不是忘了,
你扔掉的那个蛋糕,是我二十八岁的生日蛋糕。也是我,决定不再爱你的第一天。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放在床头。车子,房子,股份,我一分都不要。”“从此以后,
我们两不相欠。”说完,不等他再开口,我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机。
世界瞬间清净了。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检测到攻略对象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愤怒值90%,困惑值70%,占有欲95%。
好感度无变化,仍为99%。】我看着这个顽固的数字,扯了扯嘴角。没关系。
等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后,一切都会归零。6我以为蒋川会用雷霆手段把我揪出来。
以他的能力,查到我的位置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一连好几天,都风平浪静。我乐得清静,
全身心投入到作品的最后完善中。顾言给我寄来了比赛需要的所有资料和设备,
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张匿名的储蓄卡。我没动那张卡,但心里却是温暖的。原来,
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直到比赛前一天,顾言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婉婉,你那个前夫,简直是个疯子。”我正调试着香水的尾调,
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他快把整个A市翻过来了!
”顾言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他冻结了你名下所有的卡,
查封了你用身份证登记的所有酒店和交通信息。还在黑市上挂出千万悬赏,
只为知道你的下落!”我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这不像他冷静自持的作风。
这更像一头领地被侵犯、暴怒失控的野兽。“不仅如此,”顾言继续说道,
“他还查到我头上了,今天派人来我公司,明里暗里地威胁我,让我把你交出去。
我把他的人打发走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那边安全吗?”“我没事,他找不到我。
”我租的这个老房子,用的是现金和房东私下交易,没留任何身份信息。“那就好。
”顾言松了口气,随即又愤愤不平地说,“他凭什么啊?把你当成什么了?
一件可以随意丢弃又可以随时找回的物品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我沉默了。
是啊,当初所有人都反对,只有我,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一意孤行。“顾言,谢谢你。
”我轻声说,“但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别再为我出头了,我不想连累你。
”“说什么屁话!”顾言在那头嚷嚷,“我们是搭档!一辈子的!你放心比赛,天塌下来,
我给你顶着!”挂了电话,我看着试管里那泓清澈的液体,久久无言。蒋川,
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你那可笑的掌控欲,还是……不,
我不能再自作多情了。我收敛心神,将最后一味定香剂滴入其中,
完美封存了《新生》的所有香气。明天,就是它面世的日子。也是我,向过去告别的仪式。
7国际调香大赛的初赛现场,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香气,有紧张,也有兴奋。
我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这里是我的主场,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我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悦。
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着比赛开始。就在这时,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这位**,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我抬起头,
撞进了一双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里。是苏柔。她今天穿着一身高定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
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这次比赛的某个赞助商。她看到我的脸时,
也愣住了,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震惊和鄙夷。“林……林婉?
”她似乎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地方……”她的话没说完,
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她眼里,我这个被蒋川抛弃的家庭主妇,
只配待在阴暗的角落里自怨自艾,而不是出现在这种汇集了业界精英的场合。我懒得理她,
目光转向她身边的男人:“先生,这是我的座位,请看我的参赛证。
”我将印有“婉”和座位号的证件亮了一下。那男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苏柔,有些为难。
苏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大概没想到我竟然是参赛选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对我说道:“婉婉,真没想到你还会调香。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李总换个视野好点的位置。
蒋总他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来参加比赛?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
引起他的注意?”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一时间,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看着她那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虚伪嘴脸,
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拉低我的档次。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四周。“第一,我叫林婉,不叫‘婉婉’,我们没那么熟。”“第二,
我来比赛,是因为我热爱它,而不是为了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第三,”我顿了顿,
目光直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人活着是为了男人,而我,是为了我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变得铁青的脸,戴上耳机,
将所有的纷扰隔绝在外。8比赛开始了。我的作品《新生》被送到了评委席。我能看到,
当评委们闻到香气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成了惊讶,
最后是掩饰不住的赞赏。我知道,我成功了。这款香水,融合了我过去十年的压抑、痛苦,
以及挣脱束缚后的决绝与希望。它是有灵魂的。当主持人念出“恭喜36号选手,‘婉’,
以初赛最高分晋级”时,全场响起了一阵掌声和惊叹声。我站起身,
对着评委席和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有些刺眼,却也无比温暖。
我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被人瞩目了?比赛结束,我收拾好东西,
走出比赛大厅。顾言发来信息,说在停车场等我,要为我庆功。我笑着回复他,
刚准备走下台阶,手臂却被人从身后猛地拽住。力道之大,捏得我生疼。我惊愕地回头,
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是蒋川。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一身高定的西装已经起了褶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阴鸷。
这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婉?”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前的参赛证,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这就是你处心积虑要离开我的原因?为了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不解。我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放手!
”我冷冷地看着他,“蒋川,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将我拽向他,逼近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婉,
我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你就永远是我蒋川的妻子!现在,立刻跟我回家!”他的语气,
依旧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霸道专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只是觉得,
他养的宠物,不听话了,跑了,他要把她抓回去,关进笼子里。9“回家?”我看着他,
笑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回哪个家?是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等你等到菜凉的家?还是那个你可以随意带着别的女人进来,
然后把我亲手做的蛋糕扔进垃圾桶的家?”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
狠狠扇在他的脸上。蒋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抓着我手臂的力道也松了些许。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说出如此尖锐刻薄的话。“蒋川,那个家,不是我的家。
那是你为我打造的金丝笼,而我,不想再做你的金丝雀了。”我趁机用力甩开他的手,
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了我们身边。
车门打开,顾言从驾驶座上下来,看到蒋川,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快步走到我身边,
将我护在身后。“蒋总,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顾言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蒋川的目光在顾言和我之间来回扫视,
眼神瞬间冷得能结出冰来。“原来是你。”他盯着顾言,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说她怎么有胆子跟我叫板,原来是找到了新靠山。”这话说得极其侮辱。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顾言却先开了口。“蒋川,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和婉婉是清白的!不像某些人,一边吊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又跟白月光纠缠不清!
”顾言的话,精准地踩在了蒋川的痛脚上。蒋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顾言,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他冷冷地警告道。“家事?”顾言嗤笑一声,“婉婉很快就要跟你没关系了!
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针锋相对,
气氛剑拔弩张。我不想把顾言牵扯进来。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顾言,我们走吧。
”“好。”顾言立刻收起了所有锋芒,温柔地对我笑了笑,然后拉开车门,
护着我坐进了副驾驶。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再看蒋川一眼。跑车发动,绝尘而去。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蒋川还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在黄昏的余晖中,
身影被拉得又长又孤单。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攻略对象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嫉妒值80%,愤怒值95%,失落值70%。
好感度无变化,仍为99%。】我闭上眼,靠在座椅上,感到一阵疲惫。这场战争,
才刚刚开始。10“你真的想好了?”顾言一边开车,一边侧头问我。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嗯。”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点了点头,“我必须离开他,也必须……离开这里。
”顾言沉默了片刻,说:“好。比赛结束后,我陪你一起出国。
我的工作室在巴黎正好缺一个首席调香师,你来了,我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仿佛我们从未分开过。我心里一暖,
笑道:“你就不怕我抢了你天才调香师的名头?”“怕什么,”他也笑了,“我的荣幸。
”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好。这让我对未来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接下来的几天,
蒋川没有再来找我。但我知道,他没有放弃。
我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几十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从威胁到恳求,变着花样。【林婉,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到底想要什么?钱?
地位?只要你回来,我都可以给你。】【……算我求你,回来好不好?
】看着最后那条近乎卑微的短信,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蒋川发来的吗?但很快,我就清醒了过来。
这不过是他的另一种手段罢了。他只是不习惯失去掌控,不习惯我脱离他的世界。
这与爱无关。我一条都没有回复,全部删除。决赛那天,我依旧是独自一人前往。
我不想让顾言再因为我而和蒋川起冲突。比赛的题目是《记忆》。这是一个很宽泛,
却也很考验调香师功底的题目。我坐在调制台前,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
却不是和蒋川那十年苦涩的记忆。而是我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那个小院子。夏日的午后,
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栀子花的清甜,
还有外婆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我记忆里最温暖、最安心的味道。是我在这个世界上,
最初感受到的,纯粹的、不求回报的爱。我的灵感瞬间迸发。我要调制的,
不是某一个人的记忆,而是每个人心中,那份最柔软、最纯真的童年回忆。那是一种,
名为“家”的味道。我开始动手,每一步都行云流水。当我将最终的作品封存时,
我看到评委席上,一位以严苛著称的法国调香大师,对我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我知道,
我又赢了。11毫无悬念,我拿下了这次大赛的冠军。当主持人宣布结果,
将奖杯递到我手中时,我看着台下闪烁的灯光和一张张为我喝彩的脸,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