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自量力的对手而已。”
傅砚辞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许沁宁却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
她是一名法医,对人性的黑暗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她能感觉到,傅砚辞在说这句话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上位者的冷酷和漠然。
旁边的张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看着傅砚辞,又看看许沁宁,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盛达集团的副总李明峰,和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砚辞是死对头,这在京城的商圈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现在,李明峰死了。
傅砚辞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而负责解剖尸体的法医,是傅砚辞的新婚妻子。
这关系……太微妙,也太危险了。
“许法医,尸体需要尽快运回局里进行解剖,出具详细的死亡报告。”张远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语气公事公办,却透着一丝疏离。
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亲切地叫她“小许”了。
“好。”许沁宁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纷乱的思绪。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查明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了一眼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还给傅砚辞。
“谢谢,我不冷。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可能要通宵。”
傅砚辞没有接。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上。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许沁宁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
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等她?
他们不过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连朋友都算不上。
“沁宁……”张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
“你……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知不知道死者和他是什么关系?”
张远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许沁宁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不希望她卷入任何麻烦里。
“我知道。”许沁宁的声音很平静。
“张队,你放心,我只是个法医。”
“我的工作,是让尸体说话,还原真相。”
“无论真相背后牵扯到谁,我的结论,都只会基于证据。”
这是她的职业操守,也是她的底线。
张远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许沁宁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只能这么嘱咐一句。
尸体被运走,许沁宁也坐上了回市局的车。
她没有再回头看傅砚辞那辆车。
她需要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进入绝对理性的工作状态。
解剖室里,灯火通明,冷气开得很足。
许沁宁换上蓝色的手术服,戴上三层手套和护目镜,站在了解剖台前。
冰冷的器械,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这些才是她最熟悉的世界。
在这里,她就是女王。
她拿起解剖刀,划开了尸体胸腹部的皮肤。
动作精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的助手在一旁做着记录,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知道,许法医在工作时,是绝对的专注和严谨。
“胸腔无积水,肺部有少量水分,符合死后入水特征。”
“胃部内容物为半消化的米饭和蔬菜,未发现毒物反应。”
“肝脏、脾脏……无异常。”
许沁宁的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冷静地报出一项又一项的检验结果。
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了她最初的判断——他杀后抛尸。
但是,凶器是什么?
死者后颈的挫伤,是由什么样的物体造成的?
她仔细地检查着那块皮下出血的区域,用镊子取下了一点组织样本。
“送去化验,看看有没有微量元素残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解剖进行到尾声,许沁宁开始检查死者的口腔。
她用开口器撑开死者僵硬的下颚,一股腐败的气味涌出。
就在她准备取样时,她的目光,被死者的一颗后槽牙吸引了。
那颗牙齿的颜色,和其他牙齿有细微的差别。
而且,牙齿和牙龈的连接处,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换了一把更精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轻轻一碰。
那颗牙齿,竟然是一颗假牙。
而且,是可以取下来的那种。
她屏住呼吸,用镊子将那颗假牙取了出来。
假牙的内部,是中空的。
里面,藏着一个被蜡封住的,比米粒还小的东西。
是……一个微型内存卡。
解剖室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死者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简直比电影里的情节还要离奇!
